暗恋桃花源范文

时间:2023-10-05 19:23:07

暗恋桃花源

暗恋桃花源篇1

一、《暗恋》的悲剧性

《暗恋》的悲剧性,其实体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是小人物在大时代背景下的无奈与辛酸,这是最显而易见的悲剧性。在全国战乱的时代背景下,像江滨柳、云之凡这样的小人物是无可奈何的。战争的风暴下,他们就像是两颗沙子,飘散在天地间,终究难以碰撞。当年轻的江滨柳与云之凡坐在黄浦江畔,江滨柳为云之凡唱着歌,“你是午夜的流星……”,再到最后,年老的江滨柳和云之凡拘谨地对坐,中间似乎相隔了一条黄浦江的距离。年老的他们目光t滞而闪烁,当年的那种至死不渝,是否还一如既往?悲剧不是偶然的,而是一种必然。战争下的悲剧,与悲剧类型中的“命运悲剧”类似。

其二,悲剧性来源于深深的幻灭感。当江滨柳蓦然发现云之凡其实一直就在自己身边时,当江滨柳说“偌大的上海让我们相遇了,小小一个台北却把我们困住了”时,审美者都会不自觉地产生一种悲悯之情。其悲剧性就在于此,人性的沦丧使得女主人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是当这种代价快要了结时,却又猛然发现一切只是徒劳。这是何等悲凉的领悟!犹如江滨柳:等了40年,思念的人却近在眼前!这是何等的突兀、悲凉!人们不禁怀疑,江滨柳的爱情扭曲,真的有价值吗?一种空虚感、幻灭感会随之而来。悲剧性就正在此。两种悲剧性,在全剧中交织,不分彼此,给读者悲上加悲的体验。所以说,《暗恋》是绝对的悲剧。

二、《桃花源》的喜剧性

首先喜剧性来自夸张的舞台动作与表演艺术。《桃花源》整出话剧,用夸张的动作、语言来演绎。而这夸张程度与观众的平常生活产生差距或与其生活经验相违背,从而引发出观众的笑。在剧中,老陶以无比滑稽、夸张的表演引发了观众们此起彼伏的笑声。也使得整部剧欢乐成分大增。他的语言、表演形式极尽滑稽之能事,超出常人,也因而娱乐常人。

其次人物自身发生内在矛盾。黑格尔认为,喜剧的过程和结果来自人物自身性格与行动、目的与动作的内在矛盾。《桃花源》中的人物正是由于在众多方面表现出这种自身的矛盾性,所以总是引起观者大笑。同时不断暴露缺陷与可笑。老陶是最先暴露自己的缺陷与可笑的人物。他嘴里违心地声称自己没有问题但是手指却不停地指向裆部,想喝酒打不开盖子……。此外,老陶离开后,袁老板明明没有能力挣钱养家,却在醉态中总称自己有一个伟大的梦想,而那个梦想是脱离实际的,正表现喜剧人物的自命不凡和性格低下-。

最后喜剧以笑为标志。喜剧的笑是主体与客体在性质上不平等的结果,主体明显感觉到对象低于自己,是自己笑的对象。这里笑的主体是观众,客体是话剧《桃花源》中的人物,而正是上文提到剧中人物存在的矛盾、缺陷等因素让我们明显感觉到他们是自己笑的对象,他们的很多行为与对话在我们看来是无意义、无价值的。

三、悲剧的结束

作为喜剧的《桃花源》仍然蕴含着深层的主题与悲凉。老陶整个人生都是失败的。老陶的性无能导致了媳妇春花的出轨,在春花和袁老板的刺激下,他冒着生命危险逆流而上去捕大鱼。误打误撞闯进了世外桃源,在恬然自得的环境中,老陶本可以享受幸福的生活,可是他忘不掉春花,回来寻找却失望而归,连桃花源也一去不复返。

袁老板和春花在开始时也是真心相爱的,热恋中有着伟大的抱负,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可一旦结婚生子后,就陷入残酷的现实。激情没有了,剩下的只有生活琐事以及对老陶的愧疚,那桃花源般的理想也消散。现实就是可以把人的理想消磨殆尽。他们亦曾想“执子之手”,亦曾盼“与子偕老”,而真到一起,才发现所谓的美好竟是镜花水月。原来,纵使有海誓山盟,终归敌不过时间的磨蚀。

将这两者放在一起,说明一个更深层的问题:美好的感情到最后是否会一如既往地美好下去?其实无论悲剧还是喜剧,都导向悲剧性的内涵。即使是《桃花源》这样的纯粹喜剧,都无可避免地走向悲剧。

往常的观剧体验概括不了这部戏。它很怪诞,既现代,又古典,既单纯,又深刻。“暗恋”部分纯情、深沉,“桃花源”部分通俗、搞笑。红衣女子则结合了搞笑和悲伤。你刚想笑,却又想哭。刚调动好感情和沉思,去体悟深刻,又被“桃花源”弄得爆笑。原来悲伤、快乐都令你流泪。没有无限制的悲伤,也没有无限制的狂喜。有时候,是你快乐,他人悲伤。又或者是你和他人同时快乐,同时悲伤。

参考文献:

[1]陈雅卿.现实的对峙:解读《暗恋桃花源》戏中戏的映照关系[J].福建:艺苑,2010(05):89.

[2]彭吉象.试论悲剧性和戏剧性[J].北京: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04):128.

[3]圣章红.它们是怎么统一的――谈《暗恋桃花源》的大逻辑[J].武汉:戏剧之家,2008(04).

暗恋桃花源篇2

关键词:《暗恋桃花源》;留白;艺术探寻

中图分类号:J80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4)09-0028-02

《暗恋桃花源》是台湾导演赖声川的一部经典剧作,于1986年在台湾首演,在岛内引起了巨大轰动。赖声川也因此于1988年在台湾获得文学大奖,由此改编的同名影片也获得了台湾文化奖及以及东京、柏林、新加坡等影展电影奖。这部承载了几代人欢笑与泪水的经典戏剧具有感人至深的艺术魅力。

《暗恋桃花源》是一部线索繁多的多幕剧。主要讲述了两个剧组――《暗恋》剧组和《桃花源》剧组因剧场管理员的失误而签订了同一天晚上的彩排合约,由此造成了两个剧组时而独立排演时而相互干扰的混乱局面。

其中,《暗恋》是一部现代悲剧,讲述了青年男女江滨柳和云之凡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他们于抗战胜利后在上海相遇、相恋,后因内战而分离四十多年。再次见面时,江滨柳已病入膏肓,而云之凡这朵“白色的山茶花”也被风霜染白了头发……《桃花源》则是改编自《桃花源记》的一部古装喜剧,讲述了一个近乎荒诞的故事。武陵打渔人老陶因为打不上大鱼和无法生育而被妻子春花嘲笑,春花因此和隔壁的袁老板暗中私通。老陶被逼无奈,离家出走。在那里他遇到了仙境桃花源,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但当他回到家中时,才发现春花与袁老板早已成婚,且因生活贫困而争吵不断。对现实失望的老陶打算独自返回桃花源,却再也找不到来时的记号……

关于此话剧的多种解读一直层出不穷,而本文主要探讨此剧所运用的留白这一表现手法。留白是中国传统艺术的一种表现形式,在绘画中多有广泛应用。即整个画中不要被景物所填满,有意留下相应的空白,进而营造出一种“此处无声胜有声”的境界。留白不仅仅局限于绘画艺术,也多应用于文学创作中,以此来烘托氛围、表达情感。赖声川从主题、情节、语言等多方面完美地诠释了对留白手法的运用。

一、“言不尽意”的主题留白

赖声川在导演《暗恋桃花源》时始终避免让剧中人物以“说教”的方法来升华戏剧。且这部戏剧的“戏中戏”结构及两部子戏剧的不同艺术表现风格――《暗恋》的温婉、含蓄和凄美及《桃花源》的粗犷、戏谑和直白使这部戏剧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矛盾”之美,使观众产生了无数种解读的可能。《暗恋桃花源》到底在表达什么?它所关注的是现实还是历史?所要表达的是寻找还是遗忘?它是喜剧还是悲剧?……这众多的疑问即是导演所创造的主题的留白。他巧妙地运用这种留白让不同的观众寻找最触动自己内心的解读方式。一千个观众眼中自有一千种“暗恋”、一千个桃花源。

在《暗恋桃花源》中,赖声川选取了三个跳跃感极为强烈的时空作为故事的发生背景――魏晋年间的桃花源、1946年的上海和1986年的台北。在这样的阐释下,我们无法下一个定论来证实导演的关注点是现实还是历史。表面来看,导演侧重于对历史的表现。《桃花源》这部子戏剧的故事完全取自历史篇章,背景、人物形象、语言都是建立在古代时间段上的。而《桃花源》所展示的两个时间段相对于今天来说也早已成为历史。它典雅的语言运用,凄美而有节制的气氛渲染以及故事所展现出的悲剧气质也不断地散发着一种氤氲的古典美。然而,赖声川并没有局限于营造单纯的历史感,这两部子戏剧的最终指向都是关注现代、立足当下。“暗恋”是梦、“桃花源”是梦,梦醒后的现实虽然残酷,却是充盈着柴米油盐气息的现实生活。既然不能逃避,就必须寻找一种适当的方式走下去。且赖声川创作此剧的立足点也是指向现代的,他曾谈到:“《暗恋桃花源》的成功,在于它满足了台湾人民潜意识里的愿望:台湾实在太乱了,这出戏便是在混乱与干扰当中,钻出一个秩序来。让完全不和谐的东西放到一起,看久了也就和谐了” 。

这种对台湾当时混乱的社会现状和大陆移民对故土思念之情的表达并没有让今天的观众感到过时和难以融入,很大原因就在于赖声川对主题进行的留白式表述并没有剥夺观众的想象空间和自我代入能力。

在这部剧中,寻找和遗忘这两个主题也一直在此消彼长、相互抗衡。在《暗恋》一开始,便是云之凡与江滨柳在外滩离别前的私语场景。二人一开始便在讨论关于遗忘的问题。但一开始,两人的思维并不同步。云之凡要江滨柳遗忘的是战争,而江滨柳所不想遗忘的是他们之间的爱情。仅仅是这一夏的相遇,让江滨柳用尽了一生的光阴也未能遗忘。江滨柳始终没有放弃对云之凡的寻找,在生命的最后阶段终于迎来了那短暂的相会。然而寻找真的优于遗忘么?答案仍然未知。隔着几十年的光阴,垂垂老矣的二人四目相对时,那短暂的满足感是否能抵消那因错过而产生的遗憾、伤感、甚至是悔恨?赖声川拒绝为我们作答。在《桃花源》中,寻找和遗忘也在轮番登场。老陶为了遗忘痛苦的往事而误入仙境桃花源,却因无法遗忘春花而返回家中,在受到现实的又一次打击后决心返回桃花源,却再也找不到桃花源的入口。现实真是弄人高手,让想忘忘的,忘不了,想找的,找不到……寻找和遗忘,哪个才是生命的最终归宿,赖声川为我们留下了这样一个待解之谜。

这部剧到底是悲剧还是喜剧?我们似乎也很难说清。《暗恋》的悲剧情节和气氛的烘托令人落泪,但二人各自平淡、安定的生活似乎又是现实生活中关于幸福的通常定义。甚至正是因为这种浪漫的哀愁人生才变得更加立体和丰富。而《桃花源》则是一则披着喜剧外衣的悲剧。老陶、春花、袁老板三人嬉笑怒骂所产生的种种夸张行径令观众不时捧腹大笑。而三人最终的生活状态又使人黯然神伤。悲剧,抑或是喜剧?人生没有绝对,生活从来都是“笑中带泪”、“泪中含笑”。赖声川如是说:“我一向认为悲剧、喜剧绝非相反词,而是一体之两面”。

二、“寓情于中”的情节留白

如果说主题是戏剧之形,那么情节就是戏剧之神。细腻、起伏的情节构筑了《暗恋桃花源》饱满、丰富的主题和情感内核。在具体的细节的表现上,赖声川也几次使用了留白的手法。

《暗恋》的故事时间和空间的跨度都很大,故事所发生的年代正值时局变动,社会瞬息万变。而赖声川只集中选取了两个场景来展现江滨柳和云之凡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四十年前的上海黄浦江畔与四十年后的台北病房中。故事的开头和结尾是人物在这两个场景中所直接表演展现的,那关键的四十余年我们只能从主人公的叙述、背景音乐的渲染中进行最大程度的想象。用想象来填补完整的剧情,这是赖声川留白手法的一个指向性目的。在这一部分中,观众不仅是这一戏剧的观赏者,更是一名创作的参与者。且在这一剧目中,剧中的导演在指导演员演云之凡时并没有做出详细的语言描述,他不断地把云之凡比喻为“一朵白色的山茶花”,这虽然造成了剧中演员的困扰,但这一比喻留给了观众关于云之凡无限的想象空间。

在《桃花源》剧中,在第一幕的末尾,布景中的桃花源图出现了一块桃树形状的留白。表面上看,似乎是美工错误的理解剧中导演所要求的“留白”意境而进行的生硬阐释。但实际上,这一棵“出逃的”桃树又带给人许多遐想。留白可能是一个提示,布景上完美的桃花源图突如其来地缺了一个口,让我们不禁想到,当年老陶顺流而上,经过急流和漩涡,得以误入桃花源,是因为他误入了那块留白,是桃树的“出逃”为他开启了一道进入桃花源的大门。当这块留白被填充后,桃花源再次变为了传说。表明老陶想要逃离武陵,是十分乖戾的。这朵背景画面上被抽离的桃花还是被绘景师用色彩弥补完整,和整个画面构成了和谐的一体,从而暗示了桃花源的虚无,是人的无可逃遁。此外,还有观点认为,那颗不安分的桃树逃出来,和其他静态的桃树相比,显出鲜活的生命力。老陶也和桃树一样,都在逃离。无论赖声川设计这棵“出逃的桃树”用意何在,这种留白本身就为剧情创造了多种解读的可能。留白的意境――“方寸之地亦显天地之宽”也被充分地体现了出来。

三、“得意忘言”的语言留白

话剧是语言的艺术,一个“话”字说明了全部。《暗恋桃花源》的语言表现力是十分出色的。通过古今、文白、悲喜杂糅创造出一种奇特的感染力和张力。在语言的表达中,留白手法的运用也时有显现,堪称“得意忘言”。以下面这段文字为例:

在《桃花源》的第一幕中,在老陶家中有一段三人间的对话:

袁老板 上游有大鱼呀,你怎么不去呀?

老陶 袁老板,你说这话不就太那个什么了吗?

袁老板 我这话太哪个什么了?

老陶 上游有大鱼,谁不知道呀!可是我那船儿就这么点大,我去吧,去吧,去了就回不来了嘛!

春花 你看看你这个人,让你去那个什么,你偏偏坐这说那个什么,说了半天你说了哪个什么了?

老陶 怎么我说那个什么还不够那个什么的吗?

春花 怎么可能够那个什么呢?

袁老板 你说了半天这个这个,那个那个,你到底说了什么跟什么嘛!你干脆直接说出来!

老陶 可是这话要是直接说出来不就太那个什么了嘛?

春花 你要是不说出来,不就更那个什么了吗?

……

这个场景里三人多次说了“这个”、“那个”、“哪个”、“什么”等。频率如此之高的代词使用率在话剧史上是一个异数,也是一个突破。这些词语的运用可以看作是一种语言的留白,产生了很多不同以往的效果。首先,高频的代词使用使语言具有了陌生化效果,使观众不易由于陷入情节而形成惯性思维。可使观众主动思考语言的指代性,将观众引向了更深层次的思考。我们可以很明显地了解到这一幕的情节是春花和袁老板在逼迫老陶去上游打鱼,在相互的交流中三人不得不碰触到春花和袁老板的暧昧关系,而为避免尴尬却顾左右而言他的这一既可笑又可悲的现实。正如荣格所说:“当一个词或形象蕴含着比其明晰和直接的意义更多的蕴意时,那么它就是象征性的,它具有一种永远无法规定其意或是完全释义的更为扩大的无意识的体”。这实际上也就是说“无法规定其意或是完全释义”并没有妨碍意义的传递,在《桃花源》这一子戏剧中也确实如此。语言的留白手法的使用,将这些特点表现地淋漓尽致。

一部《暗恋桃花源》,多少人难以醒来的梦。赖声川用留白手法将这场梦塑造得迷离、梦幻又发人深省。且发挥我们最大的想象力吧,造这场梦,一同填补那梦里的片片留白。

参考文献:

[1]赖声川.赖声川剧场第一辑――暗恋桃花源.红色的天空[M].东方出版社,2007.

[2]欧阳进东.解读和象征意义[J].艺苑,2009(7).

[3]孙希娟.一出“串来串去”的舞台剧――解读的表现艺术[J].当代戏剧,2011(5).

[4]潘昕彤.桃花源的幸福“出逃”―浅析的艺术特色[J].金田,2012(7).

暗恋桃花源篇3

关键词 电影 《暗恋桃花源》 主题 爱情 叙事

悲剧《暗恋》――痴情男女,倾城之恋,上海作别,命运捉弄,台北重逢,咫尺天涯,时隔40春:喜剧《桃花源》――饮食男女,俗世翻腾,误入桃源,前情难忘,故地拾旧,情何以堪,终不得解:电影《暗恋桃花源》――一个舞台,两出戏剧,喜剧不喜,悲剧不悲!两个原本独立的叙事文本,阴差阳错的集中于同一戏剧舞台上。严肃与荒诞、内敛与夸张、秩序与混乱、悲伤与快乐,梦想与现实,纵横阡陌,水乳神交,完整独特的电影结构,却皆直指:希望……寻找……等待……逃避……。算是“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试论爱情?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是为相思: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是为相聚: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魂照影来,是为回忆。这样三段式的故事,上演了多少代。不知还要继续到何夕?哪管才智超群的男儿,或是冰雪聪明的女子,个个甘心情愿的闯入情关,枉死离恨。只是可叹,谁又会是谁的桃花源?生活与时代,莫非原就是一般混乱!嘻笑玩乐,至悲至喜,荒诞之中不断撞击的矛盾,便是生命永恒的秩序,也未可知!江滨柳与云之凡的桃花源是两人的爱恋,他们在战乱失散后都曾寻找过对方,但直至浊世半生方见到孤光残影的对方……。老陶误入桃花源,却终似莎士比亚说的“温暖的茅屋,胜似无情的宫殿”忘不了他的春花,出来后又迷失了桃花源……。桃花源里的袁老板和春花幸福美满,现实中却为具体而琐碎的生活彼此撕扯与埋怨。其实,他们亦曾象江与云“执子之手”那般期待过“与子偕老”,而真到一起时,才发现所谓的美好竟是镜花水月。原来,纵使有海誓山盟,终归敌不过时间的磨蚀!那么,江滨柳与云之凡即便真的就一直在一起,一定就会幸福长久吗?

大仲马在《基督山伯爵》结尾曾写道:人生最大的智慧都集中在两个词里――希望与等待。小说主人公在冤狱中毫无放弃希望,终于在等待中赢得了复仇与重生。李碧华则写到:世上之所以有矢志不渝的爱情。忠肝义胆的气概,皆因为时间相当短暂,方支撑得了,久病床前无孝子,旷日持久不容易,一切事物之美好在于“没时间变坏”。显然,赖声川的“桃花源”更象是能指进而所指着后者。正好似含苞待放的花蕾,默默等待着盛开怒放时的惊艳,然而就在前夜遭遇一场暴风雨的突袭,所有的希望与等待统统化作了乌有!还没来得及散发的馨香就这样被无情的驱散,不知谁会来掩埋堕入泥淖的残躯。

戏剧《暗恋》的导演试图借舞台来重现心中的她――“一朵美丽白色山茶花”,但每每失望于演员的表演。江滨柳想来就是导演自己的化身,熬到白发云鬓也无缘再见到“她”,无非通过幻象聊以慰藉。只有身边的女助理义无反顾的陪着他疯,陪着他痴!一个莫明其妙的女子一直在剧场执着地寻找着情人刘子骥――这正是陶渊明《桃花源记》里主人公的名字,但到终场也没结果。剧场的管理员絮叨着“十分钟!我这辈子不知道等了多少个十分钟了!”片中每个人都困扰于自己内心的纠结,都在希望着什么,寻找着什么,等待着什么,最终却又逃避着什么。

值得推敲的还有女护士的角色。当江滨柳追忆多年前的难忘旧情时,女对于他的长情大感费解。她拉出自己的男朋友小陈――“两个礼拜以前分手了。这两天我都努力在想啊,他长什么样子啊?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哎!”他们之间似乎在进行跨越时空的对话。旧时人们穷尽一生寻觅的神圣感情,今人是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么?今天的感情较之过去是不够纯粹了么,还是因为得到容易而不被珍惜了昵?有说:生活的理想就是理想的生活。可推,理想的生活就无生活的理想,因为已经理想实现了。没有理想的生活就是理想的生活?这听起来就象文字游戏的悖论。却道出了理想与现实的尴尬。生命与爱情,试问,谁的价更高?平平实实的生活维系着生命的历程,爱情是否只是生命中一些重要的过客或是理想的奢侈品,给平实点缀些色彩与激情。过后,没有它,依旧需要生命的常态。

中国人迷恋也极善于把玩文字的谐音之妙。“桃”与“逃”,“柳”与“留”都是经典的汉字谐音字义转移。戏剧《桃花源》的导演在发现布景上的一棵桃树只剩下一片空白,而舞台上又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棵桃树时,大动肝火。美工解释说,这叫“留白”。“留白?”导演深表困惑。美工继续补充:“这种留白很有意境啊!”“意境?”导演拒斥同时甚至带点恐惧的语气。“留白”与“意境”本是中国传统艺术与美学理论的最高境界,通过导演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式“重读”,其意义已经兼容到了对于人生的哲学思考。特别是最后他极为郁闷且一脸无辜地大声追问:“这棵桃树为什么要逃出来么?”这分明是对老陶是“逃”还是“留”艰难选择的迎面质疑?观众也在不经意的乱象涌动间再次参与了剧情发展。

两个剧组在一个舞台上划界同台飚戏是影片的高潮部分。按说一定局面失控,事实却是某种“美丽的混乱”。两个剧组的台词竟然能够相互自然的无缝对接,并且神奇的“潜台词”深意补充。例如一段中,护士说:“你还在等她,我看不必了耶!”老陶插:“我怕她在等我。”另一段中。袁老板说:“不要回去,你回去只会干扰他们的生活。”护士插:“我是说云小姐如果真的来的话,事情可能会更麻烦。”老陶插:“这话怎么说?”护士插:“因为你可能会更难过。”由于两剧在爱情母题上的冥冥暗合。电影的“缺席的在场”与戏剧的“现场感”、“间离性”不露痕迹的找到了“恰到好处”的平衡。

影片尾声,江滨柳与云之凡终于见面了,其实两人早年阔别后很快就一直生活在一个城市里了,最近的时候可能只隔一条街道,却咫尺天涯。重逢无门,真真造物弄人!红颜云鬟换化作自发苍苍。当初的青想被生活消解成了无言的唏嘘!偌大的上海二人可以相遇,小小的台北难倒了他们亦或他们应该感谢命运,他们把对方最好的时光定格在了各自的记忆里,并在生命的尽头做出一个了断……。“这些年来,你有没有想过我?”尘封已久的往事被慢慢打开,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深深触痛。人啊,最在乎的竟是被人在乎!

暗恋桃花源篇4

人,看到了桃花源记的夸张和热闹;喜欢看悲剧的人,看到了大时代下情人的悲欢离合。暗恋一出桃花

源,它是我们永远找不到的幻梦,它是我们永远入不了的天堂……

剧目简介

《暗恋桃花源》是“表演工作

坊”的镇团之宝,该剧由赖声川构

思和领导集体即兴创作而成,被纽

约时报评为“应该是当代中国最受

欢迎的舞台剧”。

1986年在台湾首演,引发观演狂

潮。1991年复排巡演,奠定国际

声誉。1992年,由赖声川执导、

杜可风掌镜推出电影版《暗恋桃花

源》。1999年《暗恋桃花源》在

台湾第三次复排:2006年,推出

《暗恋桃花源》大陆版,海峡两岸

同时推出《暗恋桃花源》20周年纪

念演出的不同版本。2010年推出融

合了传统越剧的元素《新暗恋桃花

源》。2012年,这出经典舞台剧经

过北京央华文化公司组织、赖声川

导演和众明星两个多月的辛苦排

练,掀起新一轮的观剧热潮。

暗恋桃花源被誉为与老舍《茶

馆》、曹禺《雷雨》并列百年华文

戏剧经典作品。《暗恋桃花源》是

表演工作坊的保留剧目。表演工作

坊摆脱一般导演、编剧、演员并

列分工的形式,采取导演、演员

集体即兴创作的编剧模式。

暗恋桃花源一剧剧本原由赖声川

与1986年参与首演的李立群、金

士杰、顾宝明、刘静敏、金士

会、管管、陈玉慧、游安顺等人

共同创作。结合悲剧与喜剧产生

“古今交错,又悲又喜”的戏剧

效果。赖声川质疑传统所谓悲、

喜剧分立的模式,认为悲、喜剧

本是一体两面,互动而消长,因

而编成这样的作品。

《暗恋桃花源》讲述了一个奇特

的故事:《暗恋》和《桃花

源》,两个不相干的剧组,都与

剧场签订了当晚彩排的合约。演

出在即,双方不得不同时在剧场

排,遂成就了一出古今相

对、悲喜交错的舞台奇观。

《暗恋》说的是二战结束后的一

对恋人在上海分别,约好来日再

见。不料内战爆发,男的去了

台湾,就此断了联系。最后,垂

垂老矣,在台北的医院里临死前

登寻人启事,想再见当年的女朋

友一面。终于旧情人相见,诸多

旧日情怀历历在目。

《暗恋》里的故事,我们这一代

不会再有了吧。那是属于那个大

时代、大背景下才会发生的此恨

绵绵无绝期。兵荒马乱的岁月

里,人人渺小如蝼蚁,即便有

爱,如何抵得过历史巨轮轰隆隆

碾过。无所谓上海,也无所谓小

如弹丸的台湾,一切错失得滴水

不漏。耗尽绵薄心力的漫长思念

最后也只隐晦在琐碎恒定的日常

生活背后。既然爱是意志,那

么,无爱则需要更大的意志。四

十年耳鬓厮磨磨出来的亲情,和

只能深藏于心底的白色花朵,怎

么思忖都有一股子哀凉。可也只

有中国人才会说,这样才是完整

的生活。

《桃花源》说的是渔人老陶的老

婆偷汉子,遂大怒出走,来到了

桃花源。在那里遇见了一对夫

妇,刚好和自己老婆及老婆奸夫

长得一样。日子虽然快乐,但是

总还是想回家。等回了家,发现

老婆和情人已经结婚却过着并不

快乐的生活。失望之余,再返佻

花源,却找不到来时路。

《桃花源》代表的是什么呢?是

芳草鲜美,落瑛缤纷?是不知有

汉,无论魏晋?还是陌生女子走

来走去却找也找不到的刘子骥?

人人都在找着一个桃花源的吧?

可老陶从桃花源里走出,“回首

向来萧瑟处,归去”,也并未“也

无风雨也无晴”的豁然大度。

《暗恋》和《桃花源》这一对本

子的出现并非偶然,《暗恋》是

战乱冲敞l青侣,桃源里的人本身

是为避秦末战乱而迁移到此。

《暗恋》里一直在找寻,找寻过

去的时光,找寻旧情人。而《桃

花源》里现实太可怕,所以去寻

找解脱和梦想。最后,两出戏都

再次回归现实。

两出戏挤在一个台上演,高潮处

连台词都能相互接上,让^对导

演的水准叹为观止!而这两出戏

又相互映射,中间由一位神秘女

子连接起来,讲述”找寻”这个主

题,谈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关系。

观众在剧场里,看戏中戏,不知

不觉之间自己也成为这戏剧的一

部分,舞台无限扩大开来。

暗恋桃花源篇5

在赖声川的表述中,“集体即兴创作法”分三个部分:一是角色的设定,二是导演根据作品的整体概念,依不同情形设定各种“状况”做为角色的“环境活动”,三是在正式构架图完成后,导演回归传统责任把剧本完整呈现在舞台上。“集体即兴创作法”以完全相反的理念,先进行剧本创作,再根据所创作出的剧本而组织拼接各个部门,使得所有人的想法在剧本创作中得以交流碰撞,从而使得精神上无形的所得化为有型的表演。

“集体即兴创作”法淡化了编剧的作用,是以演员“即兴表演”的形式进行创作。与赖声川早期作品《这一夜,woman说相声》的完全自由开放式创作不同,随着个人风格和思想倾向的明确,后期较为成熟的“集体即兴创作”法是以导演明确的思路框架为创作主导的,例如:在《暗恋桃花源》的创作中,江滨柳一角是演员在即兴表演中创作而来,而江滨柳的身份也是慢慢推导出来的。在创作之中,导演变为引导以及刺激的整合者,而演员变为创作参与表现者,这种互动式的集体创作使得个人融入集体,演员对于角色的认知从角色的内在直接抒发,将角色“活”出来。观者通过戏剧欣赏直击内心深处,以此而产生的共鸣则喻示着一个宏观社会文化背景下的生命真意。

《暗恋桃花源》是对传统戏剧的突破,更是台湾当代小剧场艺术创新的一个标志。传统戏剧大体形成“开放式”、“人像展览式”、“锁闭式”结构。《暗恋桃花源》不同于以时间为依据,按照剧情展开的开放式结构,也不同于将众多类似人物浓缩成戏剧片段,由此组合形成一个时代以及历史变迁发展的“人像展览式结构”;更区别于“回忆过去”,因“回顾”所造成的危机对人物命运以及人物关系的影响从而推动剧情达至高潮的“锁闭式”结构。《暗恋桃花源》实为《暗恋》《桃花源》两出戏。向观众展示的是一个将不同时空中的故事糅合在一起的一个此戏与彼戏,戏里与戏外相交织的戏剧作品。

以《暗恋》为主题的悲剧故事主要叙述的是东北流亡学生江滨柳在上海与云之凡发生的一段爱情,却因时局动乱,江滨柳流落台湾娶妻生子,只想在病危时见一下自己曾经的爱人。而以陶渊明《桃花源记》为蓝本改编创作而成的故事《桃花源》讲述的是老陶愤懑于妻子公然出轨,于是出门打渔误入桃花源,并在桃花源中顿悟得道终归的过程。两个剧组的争执又加入了第三方,一个不断追问刘子骥在哪的年轻女子。

整部戏以《暗恋》开场,男女主人公十分投入的情感冲突被导演打断,灯光突然亮起,《暗恋》的导演登场,他不断说着:“我记得当时不是这样。”直观的方式展现戏中戏,告诉观众‘我们正在排戏’。《暗恋》剧组中的人物相应登台过场,直到偌大的场地又出现一个戏剧剧组,《暗恋桃花源》的整部戏剧才逐渐展开。戏剧化所产生的间离效果,将观众与戏剧相脱离,以此产生“戏即为戏”的印象,以此改变了观众的被动接受性以及主观情感性,使观众“出戏”且更为理性客观的看待戏剧所能包含的内容,从而反思自我以及社会,最终达到共鸣。《桃花源》的开场,便用不同于《暗恋》的手法。《桃花源》剧组登台,让观众明确的认识到这不再只是两出单独的戏剧,而是两个剧组在争夺场地时引起的冲突。《暗恋》与《桃花源》两部戏剧又各自不断打破自己的故事叙事逻辑,以打破戏剧化进程的方式增强故事各自的戏剧性以达到间离效果的不断增强。在《暗恋》剧组中,导演不断打断两位主演的对戏,自我反问着:“我记得当时不是这样”。导演的纠结是演员难以理解的,也因此造成了《暗恋》戏剧的难以进行。同样,在《桃花源》剧组中,道具的频频出错,美工难以按照导演的想法布景,例如:“桃花不在幕布中,而制作成具体物件摆放。”《桃花源》的排练同样困难。故事的戏剧性在不断进行再被打断,而戏剧化却因此增加。

有句话叫做:“置身事外,事事而清”做为“局外人”的时髦女郎看上去与两个剧组都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又是做为干扰因素不断给两个剧组的排演造成间隙,由此而形成了又一次的间离:观众从两个剧组的排演中跳离出来,以她为“镇定剂”让观众评价排演的过程,使得戏剧结构得到创新,以呈现“三方”的形式,用第三者的角度思考两个剧组。

两个戏剧时空至于同一舞台,实际上互不相关的两个戏剧空间中的人物互相应答,使得两个不同戏剧空间的戏剧动作相互交流,从而产生了强烈的戏剧性。戏剧段落顺理成章的趋于统一是在两个剧组相互妥协后,将舞台一分为半分别进行排演时达到高潮。

具体对话如下:

老陶:我想家。

护士女:你不能老想一件事情啊。

白袍女:你来这里这么久了,回去干吗呢?

护士女:你想想看从你登报那天起到现在都已经。

老陶:多久了?

护士女:五天了耶!

白袍女:好久了…

护士女:你还在等她啊,我看不必了啦。

老陶:我怕她还在等我呢。

护士女:第一天云小姐没有来,我就知道她铁定不会来的。

老陶:哦,她会来。

两部戏的对白巧妙的联在了一起,看似将舞台一分为二的两个剧组由此趋于统一。一古一今,一悲一喜,相互抵触破裂又村托相生的戏夹戏组合成了一出将“不可能”转化为“可能”的结构多元并置交错互动的现代戏剧。

整部戏剧的创新更体现在悲剧与喜剧的结合上。以传统戏剧的理论观念而言,悲剧与喜剧应该是分开审美的,但是暗恋桃花源却跳出这种模式。爱情的可能性在《暗恋桃花源》中列出:爱情会是寻找到所爱后暗恋却不能结合,也可能是结合后的外遇或者失望。前者的悲伤带着暖意的回忆,而后者的笑闹却带着世俗的悲凉。大多数的人们总是会向现实低头而选择婚姻的单纯结合,在每日重复的生活中乏味逃离,短暂甘醴余下的仍旧是失望以及再次的失败。人们相信且追寻爱情的永恒,但是却在无数次打击后循环往复。或许在自己的眼中别人总是成功的,而自己却总在擦肩而过时错失良机。《暗恋》中的江滨柳与云之凡的爱情故事就是导演自己的故事,而戏剧演至末尾,导演自己潸然泪下,四十年前的两人憧憬未来却因为战乱而无法将爱修为正果,四十年后,江滨柳垂死而思恋云之凡,再见却发现物是人非。所谓爱情的永恒在《暗恋桃花源》中是否定的,如果没有分开的遗憾或许也就没有四十年的勿忘。记得《暗恋》开场,四十年前的上海,云之凡相约江滨柳前往不属于凡间的仙境一游,也记得《桃花源》与《暗恋》导演对骂时,《暗恋》导演说着:“我看你的喜剧,我好心痛”。再反观整部戏剧,《暗恋》和《桃花源》仿佛从开始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暗恋》的悲伤中包含对爱情无限回忆的温暖,而《桃花源》的嬉笑怒骂中却暗指着现实社会充斥的爱终走向失望的悲凉。这悲中有喜,喜中含泪的升华更好的反映社会生活,增强了戏剧内涵的广泛性以及深刻性,引人深思。

赖声川认为戏剧是净化心灵,反观社会的一种艺术,他借鉴、转化传统的戏剧理念,将传统的文化元素植入作品之中,将现代戏剧方式与传统相结合且自由转化,更将传统文化精神与西方戏剧文化相交融,形成有中国风格的现代艺术体系,使得观者通过戏剧欣赏,能够审视历史,反思社会现实,感受艺术文化。(作者单位: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参考借鉴:

[1] 《开放的舞台创作观念―浅析赖声川的集体即兴创作》,牛鸿英

暗恋桃花源篇6

赖声川从家到台北松山机场路程10分钟,8点30分的早班飞机,10点30分就可以在杭州红星剧院排演越剧版《新暗恋桃花源》。这个戏lg86年在台北公演时,台湾的“令”还没解除,到大陆探亲尚属“非法”,这个“外省人”飘零的故事在当时引发轰动。24年间,《暗恋桃花源》三度在台湾上演,被改编成电影版,还加入过歌仔戏,在大陆演出超过190场,有三地联演版和香港版。

4月23日,杭州红星剧院将上演《新暗恋桃花源》,“暗恋”部分是话剧,由黄磊、孙莉主演,“桃花源”部分则是越剧版,由“越剧王子”赵志刚领衔。海报上大喇喇地印着“赖声川颠覆赖声川”。

赖声川,我有点回避关于完美的问题

“已经24年民,我有时候还是蛮惊讶的,它怎么还能动,还有机会重来。”赖声川对于《暗恋桃花源》被再度演绎有一个基本的态度,“改来改去不能把最根本的改掉。《新暗恋桃花源》只是换一种方式来表现。”

对于一次又一次的诠释,赖声川说自己不想突破,只期待有新的发现:“比如这次的服装,云之凡是云南人,她的服装里为什么没有云南的味道?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所以,这次就试试看。”他说:“我有点在逃避关于完美的问题,因为我只能做一个完整的生命体,如果一个戏是一个完整的生命的话。”

他只愿承认《暗恋桃花源》存在某些经典特质,比如它的结构,“暗恋”和“桃花源”两个彼此独立,一喜一悲,两台戏抢一个舞台,又彼此关联着。“《暗恋桃花源》本身的基础很大,不管怎么演它,都会跑出很多意义。男女之间的爱情,生命的无常,还有人会去关注其湾和大陆的关系。”

对于越剧,赖声川说自己仍然停留在仰慕的阶段,越剧部分的编曲会尽量找到专业高手来做,2009年台北听障奥运会,赖声川担纲艺术总监,这让他对引入专业人士有了更深的体会。这次的越剧部分的编曲是刘建宽,浙江小百花越剧团的常务副团长,是越剧《女巡按》、越剧电视剧《梁祝》的编曲;越剧部分的导演请的是国家一级导演、杭州越剧院副院长展敏。

对于音乐,无论是古典乐、爵士乐还是传统的戏曲,赖声川说自己的耳朵还是敏感的,“我其实偷偷地觉得如果命运有某些不同的话,我应该是搞音乐的”。他能提一些听起来很技术性的建议,比如那里唱段太长了,改掉一些动作,结果效果也不错。“生命到一个程度就会有一个透彻的了解,懂到一定程度,就能够用一些故事创造一些生命。”他开玩笑说,“其实很奇妙的,入行那么久,看到很多大导演其实不懂戏,很多大老板也不懂生意。”

并不寂寞的越剧

在排练现场,花白头发的展敏穿着灰黑的中式外套,比穿羽绒服的赖声川看起来更有艺术家范儿。负责服装造型的蓝玲跟赖导建议,江滨柳老年之后的头发就要用展导那个颜色。展敏是杭州越剧院副院长,也是《新暗恋桃花源》越剧部分的导演。展敏年轻时是越剧演员,也曾踏足影视圈,在电视剧《济公》中演过一个体妻的秀才,他说自己技不如人,只好改行当导演。个人的选择是复杂的,戏曲的魅力也是奇特的,迷它的人一旦投入进去就会伴随终生。现在依然会有很多戏迷会端着鸡汤守在后台等着自己中意的角儿。“越剧王子”赵志刚在台州的一场演出,原定5000人的场子,一下子来了5万人。“那只是在台州啊。”红星剧院的副经理陈国欣跟记者强调。台州是浙江的一个地级市。

上世纪40年代,袁雪芬在上海开始越剧改革,形成了所谓的“新越剧”,削弱戏曲的虚拟性和程式性,引进了话剧的表现方法,更强调内心体验,让越剧有了很多现代的细腻之处。钱慧丽、茅威涛、章瑞虹……越剧最多女小生,青春靓丽,身段好,才子佳人戏又多,有俗语“京剧打天下,越剧忙婚嫁”。

当话剧遇上越剧,或许对于越剧的意义更大,年轻的观众或许能在剧院里发现跟昆曲一样美的越剧。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让昆曲在年轻人中复活,有了这样的成功先例,《新暗恋桃花源》便有了更多的期待,如果演出的效果好,在全国会不会引发对越剧的新关注?或者至少是同业交流的机会,让陶醉在戏迷中的越剧也张望一下更广大的市场。

作为戏曲导演,展敏称赞《暗恋桃花源》本子好,又说赖声川团队如何敬业,还感叹戏曲缺乏经营的门道,他说:“相对来说,戏剧界都没有宣传意识。”新闻会的现场,记者们都围着赖声川,展敏则独自坐在观众席里。

排演也是一场戏

采访时,赖声川说起2007年在广州中山纪念堂排《千禧夜,我们说相声》的趣事。作为广州的旅游景点,中山纪念堂也对游客开放,导游在介绍完建筑的室内装饰后,总是顺手指着舞台说:“看,上面是著名导演赖声川在排演《千禧夜,我们说相声》。”其实现实就是一出很精彩的戏。

在杭州红星剧院,“越剧王子”赵志刚翻了白入行以来最多的跟头,再过几天,他要在《黛玉焚稿》中反串林黛玉。他曾经用采茶舞曲的曲调演过《粱祝》,但是这次他用“呤吓调”演一个很粗的渔夫。“呤吓调”是“的笃班”时期的调子,伴奏乐器仅有尺板和笃鼓,粗犷诙谐、节奏明快,与一般人印象中风雅的越剧完全不同。“呤吓调”的《借米记》、《倪风扇茶》、《卖婆记》等一度被认为是“有伤风化”的。越剧部分的癫狂和突破让赵志刚惊呼:“我们三个(指春花的扮演者谢群英、袁老板的扮演者徐铭)都要变成十三点了。”

历来有几种老陶,李立群演的是比较强势的,喻恩泰演的就是比较柔弱的,赵志刚版在生行中融入了花脸的表演元素。所以,不完全特别粗鲁,带点美。越剧《状元打更》就是这类带点夸张表演的小生。赵志刚说,受罚状元的窝囊适合表现一个被戴了绿帽子的丈夫。在越剧版导演展敏看来,“其实越剧中这类表现形式都有,就看怎么用”。

越剧的情感是靠唱出来的,但是话剧却是靠说,在戏中,赵志刚要用来跟黄磊“吵架”争地盘,南方口味的普通话遭遇字正腔圆的专业台词老师,赵志刚吵到脸红脖子粗,也还是一个懦弱的“王子”,赖声川让他用上海话吵,引导他演出一点点杜月笙的感觉,效果就好多了。赖导说:“这是一种小小的手段,叫解放演员的内在。”

黄磊已经演了190多遍,但是排演最后一场“台北病房重逢”时,还是哭得泣不成声。赖声川相信这场戏的力量,音乐响起,演戏的人、看戏的人会入戏。但是,煽情显然不能满足赖声川,他想要玩味戏剧的间离感,像布莱希特那样,带领观众进入戏剧,最终又打破它,把观众拉回现实。云之凡最后退场时,观众看着她从侧幕的化妆间离开。赖声川想说的是:这终究是个戏,演员最后要回到化妆室。

小众推广小众话剧才是混搭王

话剧进入中国百年之后,依然是一门公认的小众艺术。孟京辉称之为“个性化少数人热爱的艺术”,意思是“它不是大米饭所有人都吃,它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消受的东西”。即便在将来,也不可能进入主流市场的小众的中国话剧,如今却开始尝试与传统戏曲相融合,并企图以此推广这些更边缘的小众。

公演了24年以后,赖声川做出了一版“话剧撞越剧”的《新暗恋桃花源》,邀请“越剧王子”赵志刚加入,变身“桃花源”中大名鼎鼎的渔夫老陶,大张旗鼓地唱起了越剧。看起来这会是一个“双赢”的做法:杭州方面希望依靠《暗恋桃花源》的口碑来让越剧普及到更年轻的人群中,而赖声川则期待能让越剧迷和话剧迷一起来为票房买单。

正是因为大名鼎鼎的《暗恋桃花源》有了这样的“变种”,才让人们意识到:原来话剧也可以混搭。其实,话剧和戏曲的合作,早就有迹可循,去年年底在梅兰芳大剧院上演的《梅兰芳》,就选择了用话剧来讲述梅兰芳的一生,但同时又十分强调京剧的地位,穿插了《苏三起解》、《四郎探母》、《贵妃醉酒》、《霸王别姬》等十段京剧经典唱段,担任《梅兰芳》艺术顾问的梅久葆说:“这版话剧巧妙地将京剧和话剧融合在了一起,还加进了很多电影的元素,效果非常之好。我很欣慰。”

话剧与京剧发生关系,似乎总要措上梅兰芳,更早之前在保利剧院就曾推出过《穿越“后梅兰芳时代”》,打出的旗号是“戏曲情景剧的试水之作”,特地请来了北京京剧院、天津京剧院、黑龙江省京剧院的当家主演来唱戏,唱的还是《四郎探母》、《贵妃醉酒》,目的则是让戏曲迷和话剧迷们“透过话剧听京剧”。

当然少不了昆曲。2006年,上海昆剧团根据鲁迅的同名小说改编了《伤逝》,第一 让观众看到了昆剧和话剧的交集。这出由大二学生担任编剧的实验剧。并没有明确以话剧为标签,而是“一部以小剧场形式上演的昆剧现代戏”,但演出中无论是被削减的唱腔,转而增加大量的对自,还是男女主角身着的民国现代服装,处处都能让观众看到十足的话剧色彩。上海昆剧团团长蔡正仁解释这种变化:“故步自封、拒绝革新只会让昆曲逐步衰落,只有在继承的基础上创新才是真正的保护。”想要现代和创新的昆曲,目前唯一能找到的办法,还是大幅度增加话剧元素,尽量和话剧拉拢关系。

暗恋桃花源篇7

北方的风,永远遒劲而轻狂,有北方的豪迈和猖狂、粗犷。在料峭的寒风吹来之际,春姑娘娇羞地来了,步履蹒跚,似裹着脚的古代传统女性,压着小碎步,怕大步阔进遭人嫌弃。

我在乍暖还寒的春天里,等待着春姑娘和我携手并肩走在春天的田野里。千朵万朵的油菜花开了,烂漫地开遍了旷野,一株株,随风摇曳着细韧的身躯,欢快地摇摆着轻盈的花朵,吐露着扑鼻的芬芳。我们牵手言欢,心花,和油菜花,氤氲着迷恋的清香。

想起26岁的自己仍然没有谈过恋爱,不明原因的忧愤发出歇斯底里的痛哭。追本溯源,胆小内向的我,一直暗恋着,任凭孤寂把整颗心包围,肆虐地把自己放在一个封闭的单恋世界里,默默承受来自心灵里因单思而日日微微焦灼的痛苦,那贪婪的暗恋的虫类慢慢吞噬着我快乐的心境。两三年里,直到看到你,我才怡得自乐,看不到你,默默想着你的美,暗恋的蝗虫爬满每一个角落。但,美丽的你,总滋补着我狂乱的心。暗恋你,无怨无悔,只因你的漂亮美丽。说出口,已敲响了离别的钟声,你也婉言拒绝了我。

后来,我当兵去了。

回来后,我开始追求另一个她。我把她放在心上,把她像珍宝一样藏着。我开始牵肠挂肚地思念她,彻夜难眠,思念侵蚀着我的脑部精神,元气大伤,思念像一把勺子,搜刮着我的肝肠和肚子,被绞得隐隐作痛。光阴虚掷,只为她憔悴和怅惘,只为她,顾不上怜悯自己。但我只是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只是单思单想单恋,她全然不顾。我们只见了三次面就分手了,我败得伤痕累累,败得自得其所。在分不清是不是谈恋爱上,短暂得无法猜测。

短信铺天盖地地发给她,可她不回。残忍的她,选择了拒绝我的短信。电话也很少接。狠心的她,以她的顽强来与我不甘心不死心、藕断丝连的纠缠作殊死抵抗。

如今,春风吹绿了大地,吹开了桃花,吹开了嫩芽,吹醒了冬眠的青蛙,吹来了呢喃着的燕子,也终于把我从很大的痛苦的一厢情愿中吹回淡定只若的单身孤寂中。时间,把我心里的那段自作多情的阴霾消磨掉了,我痛苦的单恋,也被时光机雕琢得不再有棱有角。在放下那段沉重的一厢情愿的包袱后,我释怀而获得了心灵的解脱。

春风吹,吹走了那段悱恻的单恋,吹走了心中痛苦的不舍。

剪一根阳光,掬一缕沉香,邀一丝月光,在日暮垂落而月明繁星的夜晚,祈祷真正的幸福快点儿降临,祈求寂寞难耐的心灵早些时候得到所谓伊人的抚慰。

暗恋桃花源篇8

【关键词】留白;戏剧语言;语言美

中图分类号:J80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7)08-0027-01

一、戏剧语言中的“留白”概述

“留白”,从字面上来理解,就是在作品中留下一段空白。“留白”这种表F形式在我国的传统书画艺术中应用较多。出现在戏剧作品中的“留白”,虽然从表面上看是作者的不经意而为之,但事实上却能够起到别出心裁的艺术效果。如果作者能够合理运用“留白”,那么不仅能够让戏剧作品变得更加扣人心弦,还能够引发观众的情感共鸣,让他们的思想随着戏剧情节的跌宕起伏而发生变化。

二、戏剧作品中的语言“留白”

(一)《雷雨》中的“留白”。《雷雨》是我国著名剧作家曹禺先生所创作的一部经典戏剧作品,它描述的是20世纪30年代鲁家和周家之间的恩怨情仇。周家大家长周朴园是一个自私自利且冷酷无情的人,三十年前的除夕之夜,周朴园为了将名门闺秀娶回家,硬是把为自己生了两个儿子的女佣侍萍赶了出去,侍萍选择了投湖自尽,当她被好心人救起后,决定为了儿子活下去,并嫁给了周家佣人鲁贵。三十年后,周朴园与侍萍再次相遇在周公馆,故事就此展开。

对话片段如下:

周朴园:梅家的一个年轻小姐,很贤惠,也很规矩。有一天夜里,忽然地投水死了。后来,后来――你知道么?

鲁侍萍:不敢说。

周朴园:哦。

鲁侍萍:我倒认识一个年轻的姑娘,姓梅的。

周朴园:哦?你说说看。

鲁侍萍:可是她不是小姐,她也不贤惠,并且听说是不大规矩的。

周朴园:也许,也许你弄错了,不过你不妨说说看。

鲁侍萍:这个姑娘倒是有一天晚上跳的河,可是不是一个,她手里抱着一个刚生下三天的男孩。听人说她生前是不规矩的。

周朴园(苦痛):哦!

……

在这段对话中一连用到了三个语气词“哦”,这不仅展示出周朴园在跻身上流社会后所练就的沉着个性,同时还表现出周朴园的老谋深算与不动声色。但作者在这里巧妙的运用了三个标点符号“――”“?”“!”,从而揭开了周朴园的伪善面具。作者虽然没有细致地描写周朴园在这段对话中的心理感受与情感变化,但是却让演员可以一针见血地把握人物的真实形象,从而充分调动起观众的情绪,达到了“留白”的作用。

(二)《阳光灿烂的日子》中的“留白”。剧中,一个雨夜,马小军在米兰家楼下大声叫喊着她的名字,当米兰下楼后,马小军终于鼓足勇气向她说:“我喜欢你!”可是不巧的是,他的这句话被一声惊雷所掩盖,米兰并没有听到。她随即走近马小军,问他:“你说什么?”马小军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扭头要走,并嘀咕着说:“我车掉沟里了。”这个羞涩的表白场景将人们的记忆拉回到少年时代,也想起了自己的初恋是那么的纯真且美好,仿佛连烦恼与错误都变得异常可贵。在短暂的停留后,米兰将马小军拽下车,二人在雨中紧紧相拥。此种巧妙的“留白”设置,不仅可以唤起观众的同感,而且还非常符合观众的审美期待。

(三)《暗恋桃花源》中的“留白”。在《暗恋桃花源》中有这样一段对话:

袁老板:上游有大鱼呀,你怎么不去呀?

老陶:袁老板,你说这话不就太那个什么了吗?

袁老板:我这话太哪个什么了?

……

春花:你看看你这个人,让你去那个什么,你偏偏坐这说那个什么,说了半天你说了哪个什么了?

老陶:怎么我说那个什么还不够那个什么的吗?

春花:怎么可能够那个什么呢?

袁老板:你说了半天这个这个,那个那个,你到底说了什么跟什么嘛!你干脆直接说出来!

老陶:可是这话要是直接说出来不就太那个什么了嘛!

春花:你要是不说出来,不就更那个什么了吗?

这段对话反复用到“这个”“那个”“哪个”等虚词,这在戏剧作品中是非常少见的。首先,这种频繁的应用代词可以拉近场景人物之间的关系,让观众不受情节发展的影响;其次,观众能够自主地去思考这些代词的真实意义,从而对戏剧情节产生更多的猜测与期待;最后,观众明知道这三个人的尴尬对话是为了避免碰触到袁老板和春花之间的暧昧关系,但仍然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由得平添了几分幽默感与俏皮感。

参考文献:

[1]欧阳金东.解读暗恋桃花源的结构特色和象征意义[J].艺苑,2014,(7):105.

作者简介:

第一作者:蔡雨桐(1986-),女,汉族,吉林省长春市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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