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语好学吗范文

时间:2023-11-21 05:41:38

西班牙语好学吗篇1

首都:马德里

历史:卡洛斯一世(查理五世),文治武功鼎盛,是西班牙历史上的全盛时期,既黄金世纪。

礼仪:披风是西班牙女性的传统服饰,至今仍流行。西班牙妇女外出有戴耳环的习俗,否则会被视为没有穿衣服一般被人嘲笑。

扇语:西班牙当地妇女有“扇语”一说,当女生打开扇子,把脸的下部遮起来,意思是“我爱你,你喜欢我吗?”若把扇子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合上,则表示:我很想念你。初到西班牙的女孩,如果不了解扇语,最好不要使用扇子哦。

马德里 文塔斯斗牛场

斗牛场的空气中到处充盈着一种“谁比谁更牛”的荷尔蒙,“咚咚咚——”雄壮的音乐响起,身着黄金丝线铠甲的斗牛士睥睨全场,那飞扬的斗志好像一位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军。

“哞——”一道黑色闪电从眼前一闪而过,一个重达400公斤的公牛飞奔到场,顶起犄角朝着抖动的红布撞去。看场上的观众早已发出一阵惊呼,捂住了大张的嘴巴。天哪,斗牛士能躲过这迅猛的一击吗?当然,冷静的斗牛士左脚支地,腰部灵巧一扭,与愤怒的公牛擦身而过。好险,全场观众无不起身为勇敢的斗牛士喝彩鼓掌。

斗牛 的N个真相:

西班牙斗牛选用好斗的北非公牛,重量在400-500公斤,经过四五年的训练才可用于比赛。

公牛并不仅仅对红布有激怒感,色彩鲜亮的布块都可激怒公牛。

在斗牛的前几天,公牛会被单独隔离在狭小的牛舍内,并忍受一天的饥饿,以最大限度地激怒公牛。

斗牛士备受国人敬仰与崇拜,地位高出一般的社会名流和演艺界人士。

毕加索在7岁的时候完成了第一幅画作:斗牛。

“没有斗牛的生活,便不是生活!”斗牛士的高昂宣言被雕刻在斗牛场的墙壁上。这句话也同样展现了西班牙人的生活态度:充满热情,热爱冒险,从不屈服。这或许是西班牙在16世纪取得海上霸权的精神所在吧!

西班牙:建筑也疯狂

塞万提斯:骑士之路

说起西班牙文学,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位手持生了锈的长矛,头顶破洞头盔的瘦削的小老头儿:堂·吉诃德。来到西班牙,怎么能不看看堂·吉诃德这个满面愁容的小老头儿当初意气风发周游四方的起点呢?让我们一起从堂·吉诃德客栈出发,探索骑士之路吧!

马德里皇宫宫殿:外朴内华

为了预防火灾,整座宫殿用大理石构建。当穿过一座奇高的巨门之后,很快便感觉到皇宫的阴凉之气。就像一位崇尚“低调的奢华”的皇宫贵族,整座皇宫外表朴素,其实乾坤内在——宫内的装饰美仑美奂,豪华的主楼梯向上延伸,直到需仰视才可见的大理石雕像与古典宗教壁画。在皇宫内还可欣赏到委拉斯凯斯、戈雅、鲁本斯等大师的画作。可以说,马德里皇宫是波旁代表性的文化遗迹,在欧洲各国皇宫中数一数二。

安东尼·高迪

西班牙语好学吗篇2

那次发言之后,他们同时进了学生会,每次见到倪小麦,总是吃着薄荷糖。她嘻嘻笑着说:“小时候我得过蛀牙,所以,一直要口气清新。”然后她像小孩一样龇开牙,“你看看我的牙长得多难看,一口龅牙,我妈说将来没有男孩子会喜欢我这种牙。”莫朴树就笑了,摸了倪小麦的头发说:“从前巩俐也是一口龅牙,后来,她成了国际影星。不要灰心,总会有人爱你的。”后一句他没有说,那一句是:比如我。

其实他是一瞬间爱上倪小麦的,但她总是心无城府的样子,对着莫朴树哈哈大笑着说:“你说我们班有一个长得和葛优一样的男生还好意思给我写情书,还有我中学一个同学,也千里迢迢从天津来找我,说是13岁就爱上我了,哈哈,13岁我还流鼻涕呢。”莫朴树就跟着她一起笑,他想,这个黄毛丫头,实在是不谙风情的,也许大些就好了?

而倪小麦也是在那次发言时喜欢上这个羞涩的男生的,白白的衬衣天蓝的牛仔裤,笑时,露出两排好看的牙齿。很多时候,爱情的发生只是一个瞬间而已啊,当晚会上的他抱着吉他唱高晓松的歌《白衣飘飘的年代》时,她眼里呆呆的,有一种叫爱情的东西一直看着他,但是他低着头,兀自唱着。

让她失望的是,她告诉莫朴树自己有人追求,他居然无动于衷,也许是她太自作多情了,这样想着,就又把手伸向口袋里,无聊的时候高兴的时候,倪小麦最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吃一块薄荷糖,因为清爽得像风一样,对了,如同初恋,有点凉,有点心动。

大三的时候倪小麦终于有了男友,是外文系的男生,学西班牙语,将来是要出国的。答应了男生的追求以后,倪小麦再遇到莫朴树的时候就说:“我有男友了!”很张扬的样子,其实是想激怒莫朴树的,但莫朴树觉得是一种挑衅,于是笑着:“也祝贺我啊,我也有女友了。”然后说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其实不过是欺骗别人欺骗自己。莫朴树想,自己是配不上倪小麦的,倪小麦的父母都是北京的教授,自己的父母是小城中的工人,这样的女孩子,是应该做大使夫人的,何况倪小麦的男友正是大使的儿子,驻西班牙的大使,选择这样的一条道路,可以让倪小麦过上优雅而舒服的生活,他又能给她什么呢?

7月的时候他们毕业了,莫朴树送给倪小麦一整盒价格不菲的薄荷糖,是荷氏牌的。倪小麦伤感地说:“再多的薄荷糖总有吃完的时候吧?”莫朴树心里一动,但还是笑笑说:“等你长大了,大概就不会吃糖了。”送莫朴树上火车的时候,莫朴树问道:“倪小麦,西班牙语的再见怎么说?用西班牙语说吧,否则我怕自己会流泪的。”

倪小麦轻轻地说着:“Tea’ mo!”一连说了很多遍,虽然没有学会西班牙语,莫朴树还是一下子记住了它的发音,他笑着说:“不愧男友是学西班牙语的,发音这么好听。”火车开起来的时候,倪小麦在后面追着,大声地喊着:“Tea’ mo!Tea’mo!”莫朴树的眼泪到底下来了,他没有想到,“再见”用任何语言说出来都是黯然神伤的。

毕业以后,莫朴树回了家乡,那是一个偏远秀丽的小城,在那里做一名中学老师,世外桃源一样,在上海的风花雪月像一场梦一样过去了。也有女孩子追求他,像《边城》中的翠翠那样温柔的女子,亲手给他织了毛衣。那个时刻,他总是会心痛,只有爱过的人才会心痛,所以,他一再地拒绝着。三年之后,他依然一个人,但多了一个习惯,总是喜欢买薄荷糖,尽管他并不吃,他喜欢薄荷那淡淡的气味,苦涩冰凉,像他的暗恋一样。

很多时候莫朴树还是会想起倪小麦,那个牙齿长得不好看的女孩子,大概现在结婚了吧?或者早就去了西班牙?有谁知道他的心思呢?

有时,甚至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爱过,难道真的和那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在那个9月里认识过吗?

是的,是有这么一个女孩,不然,他屋子里怎么会有薄荷香呢?

小城里因为旅游渐渐地热闹了起来,到最后,依着小桥流水开了洋人一条街,他偶尔去那里坐坐,这些洋人,把他们这里的奇山秀水当做宝物一样。

没想到洋人街上居然还有西班牙的酒吧,圣诞节的时候他去了那家酒吧。酒吧里人不多,有几个西班牙人在喝着酒,他也要了一点红葡萄酒,大家互祝着圣诞节快乐。

走出酒吧的时候他回头向那群西班牙人说:“Tea’mo!”那帮人哄地大笑起来,有一个懂中文的人说:“你同性恋啊!”他喝多了酒,人却清醒,便冲那人吼道:“你胡说什么?”

那人说:“你才胡说,你干吗和我们一群男人说‘我爱你’。”

他一下就呆了,脑袋里的血全冲到眼前,然后变成眼泪狂流下来,他大声地问:“Tea’mo是我爱你?”

是啊,西班牙人全知道,很多人也知道。

“那再见怎么说?”

西班牙人说了一句什么,那完全是和我爱你不相同的发音,他忽然想起毕业那天倪小麦在火车站送他,一边哭一边追赶火车,然后喊着Tea’mo。

他一下子颓然倒在椅子上,面对爱情,他是多傻的一个傻瓜啊,如果是今天,他宁肯被拒绝,也不愿意让岁月慢慢地把思念变成一壶苦酒,慢慢地饮下。

从学校辞职的时候没有人理解他,他笑着:“我要去找一个人,即使找不到,也要去上海。”他买了很多薄荷糖,只是,那个爱吃薄荷糖的女孩子,她在哪里?

此时,倪小麦正在北京一家外企做白领,她没有去西班牙,因为没有爱情的西班牙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而当初追着火车喊着是也想踏上火车和他一起走的,不管什么北京户口,不管他到底爱不爱自己,但是,还是舍不下自己的自尊,倪小麦想,他要爱早就说了,怕是嫌自己那一口龅牙吧?

老妈总让她相亲,她都笑着拒绝了,然后说自己的牙不好看,什么时候和巩俐一样治好了牙再说吧。

果真去治了,几经矫正,果然好看了,她照镜子时想,不知莫朴树看到是不是认不出自己了,大概他也结婚了吧?于是千方百计把电话打到他们小镇去,人家说:“一年前他辞职走了。”然后扣了电话。从此,半点他的消息不再有。

倪小麦想,这大概就是没有缘分吧。

又是9月,上海的一个同学要出国,打电话给倪小麦让她过去聚聚,她答应了,因为想去看看交大的校园,很多年前的9月,她嚼着薄荷糖,然后把一块薄荷糖递给了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干净男生,那个男生羞涩的笑好像在眼前一样。

见到彼此的一刹那他们都呆住了,同学里大部分都结婚了,只有他们还没有结婚,但他们以为彼此也是结了婚的,莫朴树进来时,倪小麦的手上抱着一个同学的孩子。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抱着孩子走过去:“来,叫舅舅。”她让孩子叫着,他笑着接过孩子:“时光真快,转眼孩子都几岁了。”她笑了,他就看到了她的牙。“怎么?真变成了巩俐?从前那些小龅牙多好看啊,我很怀念它们。”

她说:“真的吗?早知道就不做了。”孩子哭起来,同学来抱孩子,孩子叫着妈妈,他吃惊地看着她:“不是你的?”

她苦笑一下:“我没有男友哪来的孩子?你以为都和你一样早婚?”

“谁早婚?”他狂喜地反驳着,“我从来没有恋爱过哪来的早婚?”

到这时候,两个人有点斗智和调情了,以为会哭得稀里哗啦,却只不过平静地拉着手到了阳台。

莫朴树说:“你是个傻姑娘。”

倪小麦说:“你是个傻小子。”

“你傻!”“你傻!”两个人说着,倪小麦把手伸到莫朴树暖暖的口袋里,却摸到一把薄荷糖。她惊奇地问:“怎么,你也爱吃薄荷糖?”

莫朴树说:“你从来不知道吧,我不吃任何糖,因为我一吃糖就牙疼,但有一个女孩子爱吃薄荷糖,我想早晚有一天我会再见到她,这些糖都是给她的,而且,我要给她吃一辈子!”

西班牙语好学吗篇3

案子发生在1888年的晚秋,用福尔摩斯的话来说,这是一个犯罪多发季节,因为天气凉爽,黑夜在拉长,正是穿披风的时节,便于蒙住头,但又不像冬天那么寒冷。

福尔摩斯斜躺在扶椅里,双脚搁在壁炉架上,充分享受壁炉里飘出的热气。他发挥一贯的懒散风格,躺着收听我朗诵《泰晤士报》的新闻。

“《女演员在伦敦梅菲尔区被勒杀》。22号星期六早晨早些时候,很有潜力的女演员哈莉特·裴金斯小姐被残忍地杀害,勒杀致死,并遭到,地点靠近海德公园。她的部分衣物在不远处的蒙特大街一垃圾点上找到。

“哈莉特小姐是最近五个星期之内被勒死的第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警方相信系同一人所为。苏格兰场雷斯垂德警长发表了一份声明说,调查取得重大进展,不久就可以将案犯绳之以法;同时他告诫广大女士,不要在午夜外出,除非有男人做伴或者带有大狗;在抓到杀人恶魔之前,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

“警方声明发表以后,带来的直接影响是市场上的警笛和长帽针销量大增…”

福尔摩斯不屑地“哼”了一声:“华生,我才不相信警笛或者长帽针对这家伙有用。”

我正要张口答话,突然传来门铃声,应声开门的是哈德森太太,并给我们引见茉莉·莱特小姐。

估测女人的年龄有着非常的难度——她们个个都是风情万种,变幻莫测。我猜茉莉小姐接近30岁;她着棕色外套,皮质竖领,戴有沿帽,帽边有长帽针,金色长发,身材匀称,典型的美女,非常诱人;但是看上去却脸色苍白,忧心忡忡,拿包的手不停地移动,好像不知道放什么地方好。

“请坐,不要紧张,这里非常安全。这位是我的同事,华生医生,我们没有秘密。请告诉我,能帮你做些什么?”福尔摩斯柔声道。

她警惕地看向福尔摩斯,好像判断对方是否可靠才敢开口,不久她明显感觉满意,缓缓开口道:“福尔摩斯先生,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在真相出来之前,如果你是绅士,请一定要保密好,这里面涉及到一些隐私。”

福尔摩斯接嘴道:“让我猜猜,你应该是哈莉特·裴金斯小姐的朋友?”

年轻漂亮的女士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的?”

“冒险一猜而已。你们都是演员,估计应该互相认识。”

“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演员?”

“你脖子上还留有一丝化装用的油彩,另外你的包里冒出一点像是舞台剧本的东西。”

她点头表示认可:“福尔摩斯先生,你确实让人印象深刻,我从奥克伍德剧院过来,刚刚结束彩排,在新剧目里担任一个角色。”

“演艺界是一个薄情寡义、反复无常,起伏不定的职业。对不起,如有冒犯请勿介意。不过还有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你是不是要时常找些外快来补充你的收入?”

她脸色绯红:“福尔摩斯先生,你这个问题太粗鲁了。”

“这和案情有关,我向你保证。”

她大胆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并不感到羞耻,我的顾客都是一些绅士,像你这样的,而且在你们的生活中,如果没有我们这类人,将变得非常乏味。”

福尔摩斯连忙挥手示意和解:“莱特小姐,你误会了,我并不是道德卫士,只是设法找到受害者和系列杀人犯之间的联系,因为被害的三名女性都是在夜晚遭到侵犯,难道不会和赚钱有关吗?”

“我认识其中的两名,确实如你所说。”

“你和她们很熟?”

她点点头,没有立即接话,我看见她的眼眶里有泪水,后来终于开口:“丽芝·班克斯是我最好的朋友,杀人恶魔让可怜的艾米丽变成了孤儿。”

“丽芝·班克斯有一个女儿?”我插嘴道。

她轻烃点头,泪水如洪水一般冲出眼眶,哽咽道:“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女孩,丽芝的精神支柱,我要抚养她长大,保护她,但是杀害她母亲的凶手必须上绞刑架。”最后一句话充满了仇恨。

“你为什么来找我?报纸上已经刊登了雷斯垂德警长的声明,不久就可以将杀人犯逮捕归案。”福尔摩斯问。

她讥讽地“哼”了一声:“除非相信月亮是绿色奶酪做成的!”

福尔摩斯倾身上前:“为什么这么说?”

“第一起凯瑟琳·沃特被杀,警察显得很上心,询问证人、制作笔录、走访市民;但是第二起凶杀案发生,丽芝·班克斯小姐被勒死,警方显得漠不关心。我们相信,凶手的残忍给了社会上一些道德卫士的机会,以压制伦敦的妇女,就像我们姐妹。”

福尔摩斯摇摇头,眉头紧皱:“肯定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情形。”

“如果我相信苏格兰场,我就不会来这里。”一边说话,莱特小姐一边打开皮包,“我设法凑齐了5个金币,不知道这个数量能不能请动你将杀人恶魔送上法庭?”

福尔摩斯再次摇摇头:“莱特小姐,请收回你的皮包,我不需要任何报酬。”

她张口要提出抗议,福尔摩斯率先插话道:“请把这些钱用在小艾米丽身上,我不需要。”

她迅即露出迷人的微笑:“谢谢你,福尔摩斯先生,我会按你说的去做。”

“你好像在说,勒杀犯是来自上流社会的绅士?有何凭证?”福尔摩斯问。

“因为我亲眼见过他!”

福尔摩斯惊得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真的,我见过他,看过他那冷酷的眼神。”

“什么时候?”

“两星期前,我看见他在谋杀丽芝·班克斯。”

福尔摩斯开始在室内踱步:“我好像记得报纸上写过,丽芝小姐是在她自己的公寓内被杀,马斯登街,凶手作案时被第三者干扰,这个第三者就是你?”

“是的。”茉莉·莱特点头。

“最好你能告诉我详细经过,不能有任何隐瞒。”

她坐回椅子,慢慢叙述道:“那是一个潮湿的夜晚,大概在晚上10点,我决定到好友丽芝小姐的家里叫她出来喝咖啡,当我走到她的公寓楼下时,我好像听见有‘咯咯’声,很微弱也很短促,我不敢肯定。她的房门微微趟开,这时我再次听见有砍东西的咯咯声,还伴有男人喘气声。我迅即冲进去,大喊:‘丽芝,你怎么了?’在房间的床上,杀人犯正跪在丽芝的身旁,双手叉住她的咽喉,听见我的叫声,他立马用左手捂住自己的脸,不让我看清楚,我大叫‘杀人啦’!他马上给我狠狠地一击,我当场晕倒,他就跑走了。”

“请描述一下他的样子。”福尔摩斯接嘴说。

“他和你差不多高,福尔摩斯先生,但是比你宽,橄榄色皮肤,黑色头发,黑色充满邪恶的眼睛,穿晚礼服但没有戴帽子。”

“戴了手套吗?”

她点点头:“是的,他戴了手套,还有……他左手拿着鞋带或者是细绳子之类的东西。”

福尔摩斯若有所思地扬眉自语:“真有这回事?”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这个气喘咻咻的男子声音有何特点?”

她不解地往上瞧瞧,一会儿开口说:“在门口我听过他自言自语,当时他吐出的字很奇怪,先是说‘芭蕾’(ballet),接着又奇怪地把袜子的单词按字母分开读出来,S.O.C.K.S;不知为什么。”

我和福尔摩斯都纳闷得很,我说:“我听说过芭蕾舞鞋子,没有听说过芭蕾舞袜子。”

福尔摩斯插嘴问:“你的朋友和芭蕾舞有什么关联吗?”

她点点头:“是的,她是舞蹈演员,当然,不是就职于大公司。”

这又让福尔摩斯陷入了沉思:“他把你击倒在地板上以后,你做了什么?”

“极端的晕眩,过来一会儿,我立即起身跑向丽芝,可是她已经死了,没有了脉搏跳动。”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抽泣起来,泪如泉涌,“可怜的丽芝,多么好的姑娘呀!”

“然后呢?”

“我坐在床边发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报警,马上跑下楼喊人,等我重新回到房间时,发现地板上靠床的地方有一个大奖章。”

“大奖章?”

“没错。估计是丽芝挣扎的时候从对方的身上扯下来的。”

“还在你手上吗?”

“交给了警察。”

“请描述奖章的模样,越详细越好。”

“一个简单的红十字,中简是一个圆点,上部是皇冠,吊彩带,红白条纹。”

“条纹是垂直的还是水平的?”

“垂直的。”

“圆点是什么颜色?”

“红白相间。”

“妙极了,妙极了!莱特小姐,你的观察能力很强。”说完福尔摩斯拿起桌上的烟斗,“请问你介意我吸烟吗?烟草可以让我集中精力。”

“没关系,请吧。”

福尔摩斯点燃烟斗,深深吸上一口,然后慢慢吐出:“你能想起来,你的好友丽芝是仰面还是脸朝下躺在床上的?”

“脸朝下。”

福尔摩斯轻轻点头,好像这个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靠近公寓大楼的时候还遇见其他人吗?”

“没有。”

“附近有没有马车等在那里?”

她仔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没有,没看见。”

福尔摩斯又陷入思考,一会儿再次开口说:“莱特小姐,你给我的帮助太大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想起什么情况,不管有用没用,请尽快联系我,请放心,我会全力以赴调查这件案子。”

“谢谢你,福尔摩斯先生,上帝保佑你取得成功。”

莱特小姐离开后,我问福尔摩斯:“怎么着手呀?看起来没有多少有价值的线索。”

他呼出一口浓烟:“正好相反,华生,我们掌握了几条有价值的线索,来,写下来。”说完他坐到小桌旁,写下:

勒杀犯

1、一位绅士,从服饰上可以看出;

2、黑色头发和橄榄色皮肤;

3、戴显眼的红白相间的大奖章;

4、戴手套,手持一条鞋带还是细绳子的东西;

5、说出奇怪的话语“芭蕾袜子”。

福尔摩斯研读一番列表,然后对我说:“是时候走访苏格兰场的雷斯垂德警长了,华生,一起去吗?”

“必须的。”说完我拿起外套和手杖立即出发。

在苏格兰场,雷斯垂德警长把我们让进了办公室,一贯喜欢夸夸其谈的他今天一反常态,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福尔摩斯先生,我能给你做些什么?”

“我想了解系列勒杀犯的调查进展情况。”

警长上下打量了一番福尔摩斯,态度庄严地说:“你已经看过我发表的声明,是吧?”

“当然看过,不过我现在是来了解细节,而不是大概情况。”

“那么你认为凭什么可以查看警方的机密调查材料?”

福尔摩斯的神情好似是被雷斯垂德警长抽了一个耳光,他站起身冷冷地说道:“我好像还记得,我和苏格兰场是很长时间的特殊合作关系,看来这种合作不需要再延伸下去了。”他的眼神越来越犀利,“我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谈话,省得下次你或者你的同事到贝克尔街寻求帮助时忘记了。”

说完他转过身走向大门,我紧随其后,这时警长在后面喊道:“福尔摩斯先生,请留步,是不是有人找上了你?”

我和福尔摩斯转过身来,回到办公室。福尔摩斯答道:“是的,一个叫茉莉·莱特的女士找过我,她是其中两个受害者的朋友。”

警长开始来回踱步,显然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然后他停下脚步说:“凭我们的交情,我不能让你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你们给过我很多帮助,但是我又不能透露任何官方消息,如果我说要求严格保密的命令来自特别高的高层人物,你应该相信,现在我唯一能说的是,我坚信勒杀犯再也不会作案了。”

福尔摩斯点点头:“谢谢你,警长先生,不管怎么说,你是尽力了,下一步就靠我自己,一定要把这个恶魔绳之以法。”

雷斯垂德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福尔摩斯先生,如果我请求你放弃调查这个案子,估计是徒劳,对不对?”

福尔摩斯惊得合不拢嘴:“我从没有想过有这一天,苏格兰场的警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警长颓然坐回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我也没想到这一天,但是请你相信,我有足够的理由。”

“我理解你的苦衷,或许你的上级下了命令要保护某个重要人物,但是我只对当事人负责,不需要听别人的命令。警长先生,你说勒杀犯不会再杀人了,我认为这还不够,他应该对三名被害人负责,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们不再过多为难你,最后一个要求,我们想看看第三个受害者的遗体,可以吗?”

警长叹息一声:“好吧,不过不要对别人提起我曾经带你看过尸体,而且一定要小心谨慎。来吧!”说完,他带领我们走环形扶梯下楼,来到警局停尸房。

突然福尔摩斯问警长现场捡到的大勋章在什么地方,警长竟然矢口否认有什么勋章。

“不会吧,警长先生,那是受害者搏斗时从凶手衣服上撕下来的,你们勘察现场时不可能遗落这么重要的证据吧?”

“我真的没有看见过什么勋章,不骗你。”

我朋友点点头:“好吧,警长,所幸我听过这个勋章的详细描述。”

警长掀开盖布,出现一具年轻女人的尸体,他介绍这就是哈莉特·裴金斯小姐。她瘦小苗条,红头发,长有雀斑,颈部有紫色线条勒痕,和茉莉·莱特差不多年龄。

福尔摩斯说:“看来是用小绳子之类的东西勒死的。”我点头表示赞同。他继续道,“医生,请帮我一起把尸体翻过来,我想看看脖子后面的情况。”

我和福尔摩斯一起用力把尸体翻过来,他指着皮肤上的一块损伤,说道:“正如我所料。”

“什么原因造成的?”我忍不住问,但是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向雷斯垂德:“警长先生,谢谢你,我们已经看到了想看的东西,启发很大,华生,我们走吧。”

走出警局大楼,福尔摩斯看了一下他的单面盖挂表:“老伙计,我要去一趟大英博物馆,不过中饭前会赶回家。”

“正好有几个病人正在等我,稍后见。”

事实上福尔摩斯在喝下午茶的时候才赶回来,我连忙打听调查结果。

“我自认为有能力找出杀人犯,但是我不得不寻求我哥哥的帮助,充分利用亲情资源也是能力。”

“你不是去了大英博物馆吗?”

“哦,请原谅,我总是跳跃式做事,先是去了博物馆,对照莱特小姐的描述,查到这种勋章是授予在陆军或者空军中作出突出贡献的军人,各种军衔的军人都可享受该荣誉——系西班牙国颁发的骑士十字勋章。”

“啊!看来我们要找的人是一名西班牙人?”

“应该是的,勋章可以证实。”

“我还是不太十分明白。”

“两个方面可以证明。你还记得勒杀犯发出的晦涩难懂的‘芭蕾袜子’吧?我现在搞懂了这个词语的意思。记得有个西班牙国王叫菲利普二世的,因为口齿不清,总是分不清字母‘B’和‘V’的读音,把V也发成B,下面的大臣为了尊重国王,也同样采用这种发音方式,于是逐渐形成了国家通用的西班牙语——卡斯提尔语,B和V都发B音,一直沿用至今。知道这一点就好办了,‘ballet’其实是‘vale’,西班牙语中的意思是‘OK,好’的意思;搞懂了这一句,后面的就触类旁通了,‘S.O.C.K.S’其实是‘eso si que es’,在西班牙语中的意思是‘就是这样,成功了’,连起来就是,‘OK,成了!’意思是指受害者彻底死了。”

我有恍然大悟的感觉:“早就应该知道那不是英语,就是找不出所以然。你说的两方面可以证明?”

“另一方面,从第三个受害者哈莉特·裴金斯脖子后部的磨损可以看出,她不光是被勒死,而且是被绞死,这是西班牙官方处决死刑犯的常用方法。”

“福尔摩斯,勒死和绞死有明显的区别吗?”

“绞死比勒死的残忍程度要严重得多,绞死的速度要慢,系慢勒死。在西班牙,把犯人绑在带铰门柱上,脖子部位有衣领似的金属包片,绞动绳索,让金属衣领越来越紧,导致脊骨移位,呼吸越来越困难,最后窒息而死。裴金斯小姐就是遭到如此折磨的,其他两位受害者我们没有看过,不过我敢赌10个金币,也是死于同样的方法。”

我连忙摇头:“老伙计,我可不敢应注。”

“绞杀的说法更能说明为什么凶手要把死者翻过身来脸朝下,因为要在脖子后面绞动;还有他戴手套也有说法,因为光着手用力绞拉细线,会伤害手。”

我颔首示意赞同他的观点:“我相信你的推理都是正确的,不过就算是西班牙人,在伦敦,西班牙人也有成千上万,无疑是大海捞针。”

“不是这么说的,老伙计,有几个西班牙人带着勋章去杀人?我认为是有缘由的,应该是出席某种正式场合的聚会,半途溜出来实施谋杀。这种高级聚会可以提供他不在现场的证明,可以不让他人怀疑。你再看,三起谋杀案都发生在梅菲尔区,这个区系上流社会的富人区,同样也是大使馆区,其中就有西班牙大使馆。”

“啊哈!我知道了,如果这个家伙是一名外交官,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苏格兰场警告我们不要插手的原因了。其他国家的外交官,会带来两国间的政治摩擦,影响深远。”

“华生,你的推理太精彩了!你还记得来报案的莱特小姐说过的话吗,她说在附近没有看见等人的马车,说明凶手进出现场系步行,凶手离现场不远!”说到这里,福尔摩斯若有所思地叹道,“如果这家伙是外交官,那么他就能享有外交豁免权,不能逮捕,唉。”

“不会的,福尔摩斯,这可是多重谋杀!”

福尔摩斯用力摇头:“多重谋杀也不能逮捕他,华生。”

“怎么会呢?”

“这种外交豁免权在很早的古代就有,是为了保护交战双方传递信息的使者。古希腊和古罗马曾经签订过互相保护来往使者安全的协议,到现在,世界各国都遵守外交人员具有豁免权的条约,哪怕是在敌对国,也要保护外交人员的安全,以确保他们在安全和平的环境中工作和生活。唯一可用的手段也只有‘驱除’,但是这一手段使用起来是慎之又慎,绝不轻易使用。”

“这对我们普通市民来说,是不是很不公平?!”我无奈地摇头。

“这是现实,老伙计,全世界都这么做。”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一会儿开口问:“你兄长迈克罗夫特有什么好的方法?”

“我叫他想办法帮我们搞到参加西班牙大使馆晚会的请帖,相信他有这个能力。”说到这里,福尔摩斯在桌上展开一张纸条,“这是他提供给我们有关西班牙大使馆全体工作人员的名单,包括勤杂人员,搞到这份名单确实不容易的,只有我哥哥精通此道。”

他仔细浏览了一番名单:“其中大部分名单可以划掉,食堂杂工、女仆、打扫卫生等人员先划掉,因为他们都是英国人;厨师是法国人,也可以删掉;就是所有的西班牙工作人员中,也有四人可以忽略,因为年龄、性别等因素。”

我看着这份名单,最后只剩下四个名字:雷蒙·马伽罗、乔斯·罗德里格兹、米格尔·洛卡、费尔南德兹·安古洛。

福尔摩斯反复研读这四个名字,一会儿说道:“首先排除米格尔·洛卡,因为他没有军队的经历,所以剩下三个重大嫌疑人。”他坐回椅子,十指交叉,“华生,剩下的要等我们参加晚会的时候再做决断。”

迈克罗夫特的办事效率确实值得称赞,第二天一早就给我们寄来了两张请帖,邀请我们陪同他一起参加周末西班牙大使馆的晚宴。

星期六晚上,我和福尔摩斯穿着华丽的晚装,大礼帽,蝴蝶结,我还把部队里的勋章戴上了。我们准时在大使馆门前和迈克罗夫特会面。穿着制服的门警开门,并给我们打伞,附送我们上阶梯,又来到一座门前,穿制服的仆役接过我们的帽子和手杖,把我们迎进一座特别宽敞的大厅,大理石地面,水晶枝形吊灯,宽大的弧形阶梯伸向二楼,墙壁上挂有著名画家埃尔·格列柯的油画。大厅内已经聚集了三四十人,有侍者给我们送来香槟和烤面包。迈克罗夫特轻声向我们介绍厅内的重要人物,很是精练。

“你能认出名单上的三名使馆工作人员?”弟弟问哥哥。

迈克罗夫特看了看三个人的名字,然后指着一位黑头发、橄榄色皮肤的年轻小伙子,“这个是费尔南德兹·安古洛,大使随员。”

福尔摩斯点点头:“他完全可以排除悬疑。”我问为什么,他马上告诉我说这个人个子太矮,目击证人莱特小姐说过,案犯和他差不多身高。

“有道理,我把这个忘了。”

迈克罗夫特继续道:“那边的高个子,靠窗户的,叫雷蒙·马伽罗,也是大使随员。”

这个人身高和福尔摩斯差不多,从各方面来看,都符合莱特小姐的描述。福尔摩斯仔细观察这个人一会儿,他正举起酒杯和客人干杯,并走来走去,福尔摩斯轻声说:“我认为这个马伽罗先生也可以排除嫌疑。”

“啊?可我认为他是最佳人选。”我惊道。

福尔摩斯耐心地解释道:“他有一只腿很僵硬,虽然他有从军的经历,正因为如此,便可以推断他是装了假肢,凭这一点就可以排除嫌疑,因为凶犯作案时曾经跪在受害者身旁。”

“你说得很对,福尔摩斯。”我点头。

这时我们看见了一名高人,引人注目地绅士缓步登上阶梯,频频和人颔首示意,显得与众不同。

迈克罗夫特轻轻地呼啸一声:“这是唐·裴德鲁·曼里柯,西班牙派驻圣·杰姆斯教廷的大使,德高望重的资深政治家。”

这个人长得瘦骨嶙峋,鹰钩鼻,长长的灰色头发整齐地往后倒,山羊胡子同样是灰白色,让我想起了塞万提斯笔下的唐·吉诃德。

迈克罗夫特对我们说:“我想办法把你们介绍给他。”一会儿他就成功了,把我们领到他身边,“唐·裴德鲁先生,请允许我介绍我的弟弟歇洛克和他的同事华生医生给您认识。”

我们互相握手,福尔摩斯还用西班牙语向他问候。

老外交家一直保持微笑:“福尔摩斯先生,你会说卡斯提尔语?”

福尔摩斯摇头:“一点点,等我有时间,一定要学会这个美丽的语言。”

“那么到底是什么工作让你没有时间呢?”

迈克罗夫特接过话说:“我老弟很自谦,从不炫耀,他可是世界著名的犯罪学家。”

老人扬眉:“噢!歇洛克·福尔摩斯,想起来了,我听说过很多有关你的探案推理故事,西班牙的警察总警监汤普森先生对你评价很高。”

福尔摩斯躬身致谢:“谢谢您的夸奖!”

此时迈克罗夫特找另外的客人聊上了,我和福尔摩斯依然和大使交谈,一个彬彬有礼的工作人员来到裴德鲁先生身旁,轻声用西班牙语和他耳语,语速很快。

老人迅即转身对我们说:“非常抱歉,绅士们,我有急事需要处理,我的副手乔斯·罗德里格兹上尉将会接待你们,请允许我做介绍。”

我们终于见到了名单上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尚存的嫌疑对象。乔斯上尉露出老练的微笑,展示出雪白的牙齿。可是我看到他的微笑根本就没有出现在眼睛里,他的眼睛一直是深沉而且精明;他长得高挑健壮,下巴轮廓分明,黑色的头发涂满了发油,闪闪发光。我在想,与女人搏斗的经历一定让他难忘。

他傲慢地招来侍者:“绅士们,让我替你们倒满饮料。”

福尔摩斯说:“那么说,上尉,你有过参军的经历?像华生医生一样。你是步兵吗?”

“不,是骑兵,类似于你们的皇家轻骑兵。”

“哦,是不是一退伍就从事外交工作?”

他点头:“在西班牙,直接选拔优秀的军官从事外交工作还是不常见的。”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谦虚的感觉。

福尔摩斯不经意地问:“我很惊讶你竟然没有佩戴军功章,你应该受到过奖励吧?”

“当然有勋章,不过有些已经遗落了。”

“其中有骑士十字勋章吗?”

西班牙人目光犀利地望着福尔摩斯:“其中包括骑士十字勋章,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好友耸耸肩:“我的兴趣之一,军用物品收藏。”

“你没有当过兵?”

福尔摩斯摇头:“没有。”

乔斯·罗德里格兹上尉迅即露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微笑:“我遇到过和你类似的幻想军人,对军队非常感兴趣,但又没有勇气参军入伍,以身犯险。”

福尔摩斯并没有生气,不卑不亢地答道:“我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当然,我也知道军队保护和平的重要性。”

“同时你也应该认识到,你很幸运,因为有军人比如说我,为了你的和平而战斗。”

福尔摩斯不由得辩道:“我更相信和谈的力量比武力强大,战争只是愤怒的疯子失去了理智时所做的选择。”

西班牙人歪着头说:“福尔摩斯先生,看来我们之间存在着不一致的看法,可是我首先是战士,其次是外交官。”说完他转身加入一群女士当中,很快打作一团。

我对好友说:“看来他是一个非常有女人缘的男人。”福尔摩斯点点头,一直用余光看着他。

一会儿我们又遇见了大使,他的脸色晦暗,眉头紧皱。他很严肃地对我们说:“福尔摩斯先生,我真心对你说,学习卡斯提尔语需要很长时间,我想问,你现在是不是利用这个休闲的机会来使馆学习卡斯提尔语的?”

福尔摩斯笑道:“看来迈克罗夫特夸赞你是对的,您果真有惊人的判断力。”

“绅士们,请往这边走。”他把我们带进底层的一间书房,墙壁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大理石壁炉里,冒出熊熊燃烧的火焰。高大的窗户前摆有一张古色古香的写字桌,一把皮包椅,对面放两把安乐椅,我和福尔摩斯刚好坐上去。大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银色的盒子,从中抽出细长的方头雪茄烟,福尔摩斯接过一根,我婉拒;大使也衔着一根,用长长的小蜡烛从壁炉里点火。

他坐在我们的对面,细细打量了我们一番,然后开口道:“绅士们,接下来的谈话我想请求你们绝对保密,我能得到你们的保证吗?”

福尔摩斯马上接嘴说:“完全可以,我们保证。”

“刚刚我接到你们国务卿私人代表的通知,对副大使罗德里格兹上尉的申诉驳回,外交部通知我们,罗德里格兹上尉被‘要求’立即返回西班牙,虽然这种外交语言看上去不怎么严重,但是我告诉你们,这是非常严厉的外交措施,等同于驱除出境,针对的是犯有严重刑事法罪的外交人员,起码是重大嫌疑对象。可是上尉发誓说从没有涉及任何犯罪活动;另一方面,你们的外交部又不愿意透露因为何事驱除他。”大使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手中的雪茄已经烧到了头,他却浑然不觉,“福尔摩斯先生,我坚信你能给我启发,为什么我的副手会被怀疑参与了犯罪?”

福尔摩斯弹了弹手中的烟灰:“尊敬的裴德鲁先生,非常遗憾地告诉你,罗德里格兹上尉和最近发生的三起女士被杀案有牵连,他有重大嫌疑。”

老人大惊失色,不停地在胸前画十字,念念有词:“圣母玛利亚!”他的手在颤抖,以至于让烟头掉在桌面上,他把烟头捡到烟灰缸里,继续说道,“说不定里面有什么误会,我对他知根知底,他来自马德里名门望族,很有绅士风度的。”

福尔摩斯答道:“我们谁能说真正了解一个人?每个人都有阴暗面,不过很多人都能用正义心来压制黑暗面,可能偏偏罗德里格兹上尉在这场正邪之战中彻底输了。”

裴德鲁老人默默地起身,走近壁炉,盯住里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会儿开口道:“我看过这方面的报道,几个姑娘的不幸遇害让我感到深深的遗憾,却不料和我的职员有关!福尔摩斯先生,请问你为什么怀疑罗德里格兹上尉?”

“有几个线索指向他,其中最重要的,是在第二起谋杀现场捡到的骑士十字勋章。大使先生,请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有个习惯,会在勋章的背面刻上得奖者的姓名?”

“不一定,因为这种十字勋章是授予各种兵种,有些是得奖者自己刻名字上去,上尉属于较高级的军官,估计他也刻了名字。”

福尔摩斯转向我:“现在我们知道为什么雷斯垂德警长会那么快地封锁现场。”

“你们看过那块勋章吗?”

“没看过,被警察扣押了,现在警方否认捡到过这个勋章。”

“也就是说,这块勋章不见得就是上尉的?”

“如果不是他的,外交部为什么会只驱逐他一个人出境?”福尔摩斯争辩道。

大使迅即变得垂头丧气:“唉,你说的是对的,我只不过想抓住最后的希望。”他停留一会儿,又开口问道,“福尔摩斯先生,那么你今天晚上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想印证我的推理,然后讯问他有关谋杀的细节。”

“现在依然还想问他?”

“非常地想!”

“如果你在谈话过程中,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你能不能及时通报给苏格兰场和外交部?”

“那是必须的!”

“那好吧,我配合你。目前我还是保留我自己的观点,当然,如果他确实做下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说到这里,他紧紧地捏住了拳头。

我连忙上前扶住他坐进椅子里,并倒给他一杯饮料:“大使先生,请喝口水,冷静一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谢谢你,医生,你说得对,我有高血压。福尔摩斯先生,你可能不知道,并不是每个职员都住在使馆,罗德里格兹上尉就是在附近租住了房子,我会给你地址。”说完他迅速在便签上写了一行字,递给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瞄了一眼,顺手放进口袋,并表示感谢。

我们起身告辞,大使送我们到大门口,临别时说:“如果你们在晚上11点之后拜访上尉,他应该是一个人在家,那个时候男仆已经回使馆了。”

我们紧握大使的手,福尔摩斯说:“您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绅士,我们承您的人情,但愿罗德里格兹上尉也和您一样,是一位真正的绅士。”

我们重新来到大厅,和迈克罗夫特会合,三人开心地闲聊,并畅饮香槟。一段时间后,福尔摩斯掏出挂表看了看,对我说:“华生,是时间离开了,我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歇洛克老弟,很高兴我能协助你破案,有什么结果要及时告诉我哟。”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说道。

我和福尔摩斯登上出租马车,前往梅菲尔区,奇怪的是,福尔摩斯不是直接找上尉的住所,而是回贝克尔街221b,我不由得问为什么,他答回家取枪。我感到很惊讶,又不好细问,毕竟旁边还有车夫。回家带上枪,我们径直赶往伊丽莎白大街罗德里格兹上尉的住处。

来到一座大型的白色建筑物前,石级上面是门廊,按响门铃,竟然是罗德里格兹亲自开门。他迅即认出了我们,马上眯着眼睛,试图关上大门,福尔摩斯火速把一只腿伸了进去,大叫:“上尉,你怕什么?”

他盯住福尔摩斯:“我怕什么,起码不会怕你,福尔摩斯先生。”

“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裴德鲁大使告诉我们的,他认为我们应该谈谈。”

上尉很不情愿地打开门:“好吧,如果你硬要进来,那就请吧。”

我们进入一个大型的充满男性味的书房,宽大的壁炉里,煤火正旺,墙壁上挂着猪头和鹿头样本,旁边有军刀、重剑和火枪;壁炉前铺有熊皮地毯,窗口壁凹处摆有一张大班台,有些抽屉敞开,桌面上摆着一些文件,一个小公文包,还有几个装着衣物的小箱子。

福尔摩斯不经意地问:“准备出远门吗?”

“这不是你管的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是的,我准备回西班牙,因为我讨厌伦敦灰蒙蒙的天空和雾蒙蒙的天气。”

“我认为你离开伦敦的真正原因比这严重得多。”

“你什么意思?福尔摩斯,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吧!”

“好吧,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犯有多重谋杀,在梅菲尔区杀了三个妇女。”

罗德里格兹上尉坐在办公桌旁,双脚搁在桌子上,样子很随意,随手拿起一把外形像匕首的裁纸刀,不紧不慢地修理指甲,一会儿朝着我们讥讽道:“你有什么证据支持这个荒谬的结论?”

“听我告诉你有关证据,你不要轻易否认。”

“说吧,我会听你说完的。”

“你可能不知道,在你杀人的同时,制造了一个孤儿,就是受害者的女儿,艾米丽。”

上尉泰然自若地插话道:“我一个人都没有杀,福尔摩斯先生,到现在你还没有说出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奇怪的推理结论。”

“你为什么要固执己见?苏格兰场已经在现场捡到了骑士十字勋章,背面刻了你的名字!”

上尉脸上嘲讽的神色迅即消失,眼里闪过一丝凶光:“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要再装腔作势了,你的勋章掉在杀人现场了。”

西班牙人腾的一声跳了起来,怒视着我们:“你们看见了那个勋章?”

福尔摩斯重重地点头,半真半假地说:“我们是看见过那个勋章,受害者从你身上扯下勋章后,被后来进入现场的男子,也就是受害者的朋友发现了。”

上尉感觉很纳闷:“是男子……”突然他发现这是福尔摩斯的圈套,转而笑道,“你很聪明,福尔摩斯先,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享有外交豁免权,你不能怎么样我的。”

“你这是承认了自己犯下了滔天罪行?”

“为什么不呢?但在我认为,这应该称之为‘激情的邂逅’。”

我们实在被他的狂妄所惊讶。

福尔摩斯问:“到底为什么要杀害她们?”

上尉踱步到壁炉前,突然转身朝向我们:“像你这样冷酷无情、不解风情的英国人怎么能理解我这个内心激情似火的马德里人的情感生活?你这样保守又性冷淡的道德卫士,怎么能想象男人彻底征服女人后带来的的兴奋感?”

“你说的彻底征服就是要了她的命?”

“是呀!你不知道吗?当一个女人和我一起达到超级高潮后,她在其他男人身上再也得不到快乐了,所以最好的方式是高潮顶峰过后,结束生命,才能永久保存这个快乐。”说到这里,他耸耸肩,“从另一方面讲,这些女人都是一无是处的。”

我和福尔摩斯直接无语。很长一会儿,我还是开口说:“每个生灵都是无价的,除了现在的你,双手染满了鲜血。”

上尉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有任何悲哀:“福尔摩斯先生,你的一生甚至连一个情妇都没有,所以很难理解这种高级境界,我说得对吗?”

“不,我有个情人,我对她一直很忠诚,可惜她是个瞎子。”

西班牙人嬉笑道:“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哈哈。”

福尔摩斯全然不顾对方的讥笑,继续道:“她一手持剑,另一手拿天平,她的名字叫‘公正’,你可以看得出,我一直在为了她而奋斗。”

福尔摩斯脱掉披风和外套,褪下手套,走近上尉,突然出手狠狠地抽了对方一个耳光。

上尉眼里冒出愤怒的火光,一会儿又大笑起来:“福尔摩斯,你绝对是一个傻子!现在我很大度地告诉你,你可以选择离开,我会放你走的。必须要让你知道,我是佩剑、重剑和军刀使用大师,多次夺得桂冠,而且是二等神射手。”

“我不会害怕的,操起你的武器吧!”福尔摩斯答。

我大惊失色,上前把福尔摩斯拉到一边,低声说:“你是不是失去了理智?决斗是非法的,就算是你能赢,你也会进监狱的,伤不起呀。”

“这是唯一的方法来践行‘正义’,我不能让这家伙凌驾于法律之上。”

我急道:“可是万一他赢了呢?你没听他说,他是骑兵、击剑大师、神射手!”

“我搏击能力也不错,万一他战胜了我,那你就开枪击毙他,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我再次大惊失色:“福尔摩斯,我可是发誓救助生命,不是攫取他人生命,你让我陷入谋杀。”

“华生,不是谋杀,是在执行正义!他是杀害三个无辜女子的刽子手,怎么能逍遥法外?告诉苏格兰场,说他正在杀害我,你是为了正当防卫,救我的性命,警方知道他是勒杀犯,会相信你的话,不会追究你法律责任的。”

我知道很难说服好友,只好保持沉默,伸手口袋,食指钩住扳机,心情非常激动。

福尔摩斯卷起袖子,转身对着罗德里格兹上尉:“专门勒杀女人的杀手,来吧。”

“非常好!傻瓜,很抱歉,我必须要杀了你!”说完,上尉走到壁炉前,从墙壁上取下军刀和重剑,把军刀扔给对手。福尔摩斯灵巧地抓住手柄,掂量了一下重量。

“好刀。”福尔摩斯评论道。

“这可是西班牙最好的托莱多钢刀。”罗德里格兹答,他把熊皮地毯踢开,我和福尔摩斯搬开有关家具,让中间的空地开阔起来,上尉挥刀在空中猛砍几次,并伸缩腿脚做准备工作。

“福尔摩斯,看在上帝的分上,放弃吧。”我做最后一次劝说。

“华生,箭在弓上,不得不发。”福尔摩斯用西班牙语和英语重复了这个成语。

罗德里格兹摆好姿势,大喊:“准备好了!”

福尔摩斯垫步前后移动,突然他向对手敬了一个礼,并大声道:“华生,你来发令!”

我非常苦恼,决斗无非两种结果,但是对我来说都难以接受。一种是我最好的朋友被杀,我不得不开枪杀人;第二种是福尔摩斯胜,变成了我们合伙谋杀外国高级外交官。

我颤抖着摸出手帕,用嘶哑的声音喊道:“开始!”说完急剧后退,手帕掉在地上。

两名击剑手迅即缠斗在一起,气势如虹。我知道福尔摩斯在大学期间曾经是击剑冠军,但是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反观罗德里格兹,离开骑兵的岗位不久,接受过系统的重剑培训,而且比对手年轻很多。

福尔摩斯全力击出一刀,以求快速刺杀,迫使上尉爆退;但是这个勒杀犯毕竟是击剑专家,他灵巧地避挡,一一化开福尔摩斯的戳刺,慢慢地他开始反击,不久福尔摩斯转入被动,勒杀犯开始微笑,看他的样子信心百倍,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我看见福尔摩斯已经很疲惫,脸上出现豆大的汗珠,身上显然湿透了。勒杀犯敏捷地跳上大班台,把一堆纸挑向福尔摩斯,并趁机居高临下刺向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刀锋划过一道弧线劈向对方的脚跟,不料对手双脚在桌面跳起,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就在福尔摩斯来不及收刀的一刹那,对手把剑刺向了福尔摩斯的大腿,顿时鲜血直流,裤子上开始有大块血浸透的样子,我彻底失望了。

福尔摩斯浑然不觉,我知道这是因为肾上腺素大量分泌,高度集中的结果,他的眼神高度专注,让我想起了阿富汗战争期间的士兵。

他下意识地看看大腿,大喊:“刺得好!”接着又回到了比赛当中。

两人在壁炉前进进退退,兵器碰打的声音不绝于耳,西班牙勒杀犯年轻的优势逐渐显现出来,无论福尔摩斯采取什么招式,对方都从容应对,我怀疑他是有意拖延时间,玩猫抓老鼠的游戏,随时有一击致命的招式。

福尔摩斯气喘咻咻,完全出于下风,被动防守,罗德里格兹上尉掌控着比赛,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我决定了,绝不能让好友死在这个杀人恶魔之手,我掏出手枪,打开保险,举起手枪——就在这时,福尔摩斯做出惊人举动,他佯装向左移动,却果真向左移动,对方很轻易把剑刺进了他的右肩,但不是要害,说时迟那时快,福尔摩斯利用这一间隙,刀锋狠狠地刺进了对手的胸部!

勒杀犯脸上的笑容迅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大的惊讶,他瞧瞧刺进胸部的军刀,然后又困惑地看看福尔摩斯,好像在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福尔摩斯放下手中的刀柄,急剧后退,罗德里格兹身体逐渐垮塌,已经跪在地上,手中的重剑掉落在地。我急忙上前给他帮助,但是福尔摩斯喝道:“华生,不要管他!”

我立即停下了脚步,上尉眼光迷茫,喉咙里面传来“咕咕”声,重伤的身体砰然前倒,刀柄碰击地面,导致军刀刺穿他的身体,从背部露出刀锋。

福尔摩斯蹒跚着跌入扶椅里,显得筋疲力尽。我检查西班牙人脖子上的脉搏,确认他已经死亡。我把枪放回口袋,再检查福尔摩斯的伤情,发现伤不重,只是刺穿了右肩的皮。我稍作止血处理,然后从装饰橱里拿来一瓶西班牙里奥哈酒,在伤口上消毒,再从福尔摩斯身上扯下一块布,扎紧伤口,基本上就没事了。

福尔摩斯痛得发抖,不停地饮酒缓解痛楚。

“老伙计,我以为你必死无疑的,我都准备好了马上开枪,但是你竟然创造了奇迹。”我低声道。

福尔摩斯用微弱的声音答道:“老朋友,我不想你打破医生所立下的誓言。”

“你的双重假动作确实高明,从哪里学来的?”

福尔摩斯微笑,笑得很凄惨:“华生,我从没有学过这个动作,只不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绝地反击,如果失败,必死无疑。”

“确实非常惊险。”

他挣扎着起身:“赶快清理现场,有人来了就不好办了。”

我把他扶起来,问:“罗德里格兹怎么办?”

“我们必须制造他自杀的现场,把那个玛瑙墨水台递给我,对,就是这个,再帮我把他的尸体扶起来,让军刀的柄放进墨水池里。”

我马上看懂了福尔摩斯的设计,罗德里格兹用军刀直接刺入自己的胸部,身子前倾的时候碰上墨台,刀锋破体而出。再把上尉手上的重剑挂上墙壁,把地毯和家具移回原位,清除搏斗的痕迹。

福尔摩斯对我说:“还需要一封自杀的遗书。”他径直来到打字机旁,放进一张白纸,口中说道,“但愿我的西班牙语没有问题。”接着打下一行句子。

“什么意思?”我问。

他翻译道:“我很内疚,我很抱歉!乔斯。”

福尔摩斯赶紧拿起衣服,叫道:“华生,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搀扶福尔摩斯下台阶,进入大街后左转,立马遇见了一位巡警。福尔摩斯马上瘫在我身上,发出胡乱的唱歌声,好似醉酒者,当然,本来他就喝了酒。

我感叹于好友的反应能力,连忙配合他:“我叫你不要喝那么多,就是不听话,赶快回家吧。”

巡警摇摇头,微笑着以示同情。

来到拐脚处,我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马车,直接回到贝克尔街公寓。

福尔摩斯的伤口需要重新清洗,我给他吃了鸦片酊止痛,上金创药,然后再重新包扎伤口。

“谢谢你,华生,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能活下去。”

“不要这么说,接下来你要静养48小时,明天我再检查伤口,晚安,老伙计。”

根本就得不到48小时休息,第二天一早雷斯垂德警长来访。我大声说福尔摩斯得了重感正卧床休息,不便见客,我估计福尔摩斯也听见了。

“确实是因为紧急公务,我必须要见他。”

福尔摩斯穿着睡衣,外罩长袍以遮盖伤口和绷带,手里拿着一块手帕捂住鼻子,问:“雷斯垂德,有什么要紧的事?”

“梅菲尔区又死人了!”

“又有年轻女士被杀了?”

“不,这次不是,是西班牙外交官乔斯·罗德里格兹死了。”

“谋杀?”

“自杀,非常明显。”

“非常明显?”

“但我还是有点怀疑。告诉我,福尔摩斯先生,昨天晚上9点到12点之间,你在哪里?”

“为什么这么问?雷斯垂德警长,难道你怀疑我?”

“请回答问题。”

“好吧,昨天晚上我和华生在西班牙大使馆参加晚会。”

“你遇见了副大使吗?”

“是的,我们遇见了罗德里格兹先生。”

“你去了他的住处吗?”

“是的。”

“什么目的?”

“雷斯垂德,我们都知道他就是系列杀人案的勒杀犯。”

“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确认他就是杀人犯,问了他一些问题。”

“然后呢?”

“他供认不讳,实际上他还趾高气扬,因为他有外交豁免权。”

“接着呢?”

“我告诉了他,由于他杀死了丽芝·班克斯,导致小女孩艾米丽成了孤儿,我估计这一点让他感到很自责,怪不得你说他自杀了。”

“你们离开时他还活着?”

“那当然。”

警长转向我:“医生,你确认这些都是真的吗?”

“绝对真实。”我在说谎。

“现场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比如说?”福尔摩斯接嘴道。

“比如说在扶椅上有血滴,可是扶椅离尸体很远;再比如说,墙上的武器都染满了灰尘,唯有重剑的剑柄上一尘不染。”说到这里,警长盯住福尔摩斯,“我怎么看你的腿有点瘸?”

福尔摩斯耸耸肩:“脚腕轻微扭伤,没什么问题的,警长。”

雷斯垂德发出一声嘘声,样子像是表示同情,又像嘲笑,样子怪怪的:“看来你真的需要谨慎点,福尔摩斯先生,先是得了感冒,后又扭了脚。不过好像你现在又没有了感冒的迹象,当真是奇怪。”

福尔摩斯叹口气:“警长先生,如果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我真想回房间睡觉。”

警长站起身:“休息吧!福尔摩斯先生,验尸官的结论肯定是自杀,尤其是现场发现了他的遗书,好像只有他自己才能写出来。”他戴上帽子,转过身继续说道,“注意你的伤口,哦……我是指你的脚伤,绅士们,再见。”

警长离开后,我和福尔摩斯面面相觑,我率先开口说:“福尔摩斯,看来警长知道我们在说谎。”

福尔摩斯冷冷地答道:“他肯定知道,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外国高级外交官在他的辖区被杀,同时这个外交官又牵涉到某些丑闻,自杀是唯一的选择,各方面都能接受。”

我颔首表示赞同,这时门铃响起,一会儿哈德森太太匆忙领进一位来访者,赫然是唐·裴德鲁大使。

福尔摩斯微笑着用西班牙语招呼:“早上好,大使先生。”

“早上好!你知道吗?罗德里格兹上尉死了,昨天晚上你们去找了他吗?”

“是的。”

“他是不是全盘否定?”

“起先是的,就是到最后还是没有直接承认,后来我告诉他,由于他杀害了丽芝女士,导致她的女儿艾米丽变成了孤儿,他也没有表示出多大的内疚。”大使一直在观察福尔摩斯的言行,我猜他是在掂量福尔摩斯说话的真实性。

“你提到了十字勋章吗?”

“是的,不过他回答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你相信他说的吗?”

“当然不相信。”

裴德鲁大使重重地叹口气:“唉,但是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福尔摩斯腾的一声跳起来,牵动了伤口,他龇牙咧嘴地叫道:“你在说什么?”

老人颓然靠回椅背:“请息怒,福尔摩斯先生,因为是我拿了他的勋章!”

福尔摩斯的眼睛眯起来,重新坐回椅子:“请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你不知道,福尔摩斯先生,这种谋杀并不是首次发生,去年在西班牙的马德里发生过多次,有很多被勒杀,罗德里格兹调来伦敦后,这种勒杀在马德里才停止,不料他在这里又开始作案。我尾随他,很遗憾没有能阻止他杀人,莱特小姐进入现场后不久,上尉就离开了,我上去看了现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莱特女士昏厥在现场,我把勋章丢在地板上,她也没有发觉,然后我就离开了。”说到这里,老人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非常热爱我的祖国,就像你热爱自己的祖国一样,福尔摩斯先生,之前我曾经秘密窃取了他的十字勋章,寻找适当的机会,比如像这种杀人现场,是最好的投放场所;他还一直以为勋章是被仆人弄丢了。我这样做的目的是协助警方早点把他挖出来,同时,他享有外交豁免权,这样的话,既能保存他家族的名誉,也能保住国家的名誉不受损。

“案发后,我尾随莱特小姐,搞到她的住址。以前曾经听总警监汤姆森提起过你,对你的推理能力赞不绝口,于是我悄悄送给莱特小姐一张纸条,提醒她寻求你的帮助,她果真去找了你,结果你真的没有让我失望。”

福尔摩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要装作不知道罗德里格兹是杀人犯?”

“我不能置西班牙的国家形象于不顾,不能自曝其丑,要顾全大局,除非他是被英国本地的侦探挖出来,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福尔摩斯瞪着双眼,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那个遗书,我写得没有什么问题吧?”

裴德鲁大使点头:“写得还是不错的,只存在一点小问题,警方曾经找大使馆验证该遗书的真实性,我立马给予了权威性的肯定。这个遗书我带来了,你拿回去吧。”

福尔摩斯接过来一瞄,迅即撕烂丢进壁炉里。

大使继续道:“说实在话,我模仿上尉的签名还是有点缺陷的,但是你们外国人很难看出来,雷斯垂德警长找我核实签名的真实性,我果断地证实那就是罗德里格兹上尉的签名。”

福尔摩斯无奈地摇摇头:“裴德鲁大使,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木偶,你在背后牵着线,把我玩得团团转。”

“非常抱歉,我别无选择。不过我真的对你佩服得紧,福尔摩斯先生,你的其他能力暂且不说,你竟然是一个超级剑客,竟然能在罗德里格兹面前全身而退。”

福尔摩斯不由得摸摸大腿,小心翼翼:“谢谢你的夸奖,九死一生。”

裴德鲁大使站起身:“福尔摩斯先生,我马上退休了,想轻松地沐浴在西班牙和煦的阳光之下。这是我的名片,期待与你再次相见。”

福尔摩斯笑着和大使握手:“大使先生,姜还是老的辣,跟你学了不少的东西。”

大使离开后,我不由得感慨道:“高!真是超级演员!当时我们告诉他上尉有重大嫌疑时,他竟然装得那么像,好似完全不知情。”

第二天我们拜访了莱特女士,福尔摩斯只是轻飘飘地告诉她:“系列勒杀犯已经死了,你可以关注有关西班牙外交官自杀的新闻报道,但是我告诉你,他不是自杀。”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难道是你杀了那个禽兽?”

福尔摩斯点点头:“我会永远否认的,你也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不过确实是我杀了他,用他自己的军刀。”

她高兴得拍掌叫好:“太好了!福尔摩斯先生,好!”她凑上来亲了一下福尔摩斯的脸颊,“我代表我的姐妹,活着的和已故的,特别是可怜的艾米丽,感谢你替她们报了仇,你是真正的英雄!”

西班牙语好学吗篇4

阿尔伯托・坎波・巴埃萨这个对西班牙建筑做出杰出贡献的天才建筑师1946年出生于西班牙的瓦拉朵丽(Valladolid),1971年毕业于马德里建筑学院,70年代初,他和Julio Cano Lasso合作开始独立发展,没过多久,已经引起了国际业界的关注。1982年获得博士学位。从作品Fene Town Hall(1980)和the School of San Ferm in(1985)开始,他就形成了自己的一种风格。这种风格正是来源于他多年的专业知识和对现代建筑的理解所形成的对建筑材料选用的认知。他的每个设计都力图使建筑语汇最简化,所使用的语汇的含义最少化。1991年建于马德里Valdemoro的The Garcia Marcos House和1992年建于Zahora的the Gaspar House表现出他已经达到了发展过程中或者说是对极少主义建筑研究过程中的顶峰。设计更最得极其微妙与优雅。从这些极少主义的早期作品,Baeza开始向复杂与综合发展。相比较前边所提到的建筑,他开始运用多种材料。这属于他建筑生涯的第二个阶段。1995年建于Mallorca的密斯式的研究中心――the Centro Balear de Innovación Techologica de Inca和2000年设计的Caja de Granada可以说是他最成熟的作品。他通过讲座、授课以及数不胜数的展览为欧美所熟识和认可,并获得了众多奖项。

他之所以将9月18日在上海的讲座主题定位“光与重力”,是因为,他认为,重力是建筑最基本的东西,是骨架,一栋建筑没有一幅很好的骨架是漂亮不起来的。建筑有了“重力”的同时,便给予空间一定的秩序。有了空间秩序,建筑就诞生了。他认为,在建筑中,光是时间的建构者,重力是空间的建构者。为了诠释他的思想,此次讲座他介绍了他曾经设计的5座建筑。分别是:位于马德里郊区的case de bias,Guerrero House,Caia de Granada(储蓄银行),the andalucia's museum of memory in granada,还有在意大利treyiso设计的benetton asilo nido。

我认为,他分别在Caia de Granada和case de blas住宅中对“光”和“重力”进行了诠释。

当今,建筑师越来越重视光在建筑中的作用,提到光,不得不同时提到Tadao Ando和Luis Barragan。有人将这两位建筑师非别成为“光的魔鬼”和“光的天使”,Barragan是Ando135反转。两个人都运用了极度纯粹的语言来表现了种诗意的空间。一个在日本,一个在墨西哥,一个是黑白冷色调,一个是彩色暖色调。然而,我们往往却能在Ando冷冷的色调下边感受到暖暖的火热,在Barragan浓浓的色彩下感受到冷冷的平静。“安藤是用黑白塑造激情的高手,巴拉干是用色彩营造宁静的专家”。Baeza同样也是用光的天才。在Caia de Granada中,他用拉丁语“impluvium”这个词来指代这座建筑中的内庭。impluvium指古罗马住宅内院中接雨水的蓄水池。他想表达的意思就是,建筑内庭容纳了光,就象水池接水一样。换句话说,他认为,建筑是光的容器,光在他的手中似乎变成了一种可控制的东西。而不用再去迁就和隐忍。

光是可以随时间变化的,而且是免费的,所以,很多建筑师利用了光,另外也有很多建筑师忽略了光……

在case de blas住宅中,他的设计手法显得非常的简单。一个方方的盒子,上边放了一个大大的架子,实虚,却显得空灵高贵。他说,人在架子中看风景,就好像风景被架子框了起来,从而走进了人的眼帘;人在建筑基座中看风景,看到的是窗洞外的小片景色,从而风景又远离了人的视线。一建筑,上下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互为补充,互相畔应。

然而,让我有些不理解的却是,他展示了他同样在纽约garrison的olnick spanu house,在这座建筑中,他运用了几乎相同的设计手法和设计意图,唯一不合其所愿的,便是迫于当地规范,他必须在基座上加上栏杆。一种手法在截然不同的地方运用了两次,难道说适合西班牙的建筑也适合美国吗?

西班牙语好学吗篇5

葡萄牙原文portugal,拉丁语意思是“温暖之港”,英语和葡萄牙语念法都近于“坡图嘎尔”。乾隆皇帝当年接见葡萄牙使臣,按他见啥都要写诗的臭德行,写了几句赠诗,称葡萄牙为“博图雅”,真是雅驯好听。也不知怎的,现在“博图雅”变了“葡萄牙”。译者心思,大概是葡萄牙与西班牙比邻,两颗牙一起守着地中海口的意思。

但这译名自有其意思,比如:葡萄牙真是甜的。

酿葡萄酒的惯例:越近赤道,葡萄光照越好,口味越甜。南欧尤其爱强化酒――比如西班牙的雪利酒,甜到妩媚。葡萄牙名酒产区波尔图,沿河一排酒窖,酒窖主人自吹波尔图土质特异,表层近于沙地,葡萄为了吸水,根扎得深,加上日光风向,葡萄甜得异乎寻常,口味极特别。专门有甜葡萄酒,是配巧克力吃的――真就甜到这地步。

葡萄牙人又爱吃小甜糕点。南部城市拉各斯,度假城市,冬天去时,居民连猫狗一起闲懒晒太阳,河堤旁的棕榈树下,真有人铺块毯子,躺下就睡。有小糕点店,敢用葡萄牙语、英语、法语、西班牙语轮番写招牌:“当世最好的小糕饼店”,吃时,碎杏仁粒、果冻、可可上下交叠,满嘴都是碎甜的味道――真是浓甜。

里斯本有名的风景在贝伦区,面海有家葡式蛋挞店,1837年开始经营。这店老而有名,队伍经常排到溢出门外,惯例搭配是近两百年配方的葡式蛋挞,加杯咖啡。正牌的葡式蛋挞,蛋不是油汪汪半凝着,而是凝而成型,口感甜润;蛋挞底面硬而脆,而非其他地方那类起酥掉屑的松脆感;正牌葡式蛋挞,甜、脆、韧、浓得多,一口下去劲道十足,要从嘴里蹦出来。加肉桂粉,尤其甜香出格。

甜味之外,还有浓劲。葡萄牙人惯喝浓咖啡,喜甜葡萄酒,吃东西口味也浓重。比如吧,西欧各国,早餐都吃煎蛋,所谓omelette,大多是加蔬菜、加蘑菇,最多加火腿。唯独葡萄牙人,尤其是南部拉各斯、萨格雷斯等处,生怕自己热量不足似的,煎蛋里喜加奶酪;犹嫌蛋白质不足,再加海鲜鱼贝等类;还怕味道不够重,加火腿片,一个煎蛋里,百宝囊似的塞得满满当当,这才放心的用橄榄油炒得了,端上桌来――这还是早饭,就敢如此油腻。里斯本人爱吃鳕鱼,做起来花样也多:土豆用金枪鱼酱喂过了,和鳕鱼用盐略腌,然后加藏红花,一起煎出来,再洒芥末菠菜,另配波尔图的卡伦甜酒――总之吧,就是变着法子的使香料,生怕味道不够浓似的。

如前说的,所谓甜浓,大半是因为阳光丰足,所以葡萄含糖量高,香料也多生多长。在此环境下待着,人也格外热情。葡萄牙人的憨厚热情,透着点无边无际。比如说,在里斯本,打辆车去餐厅。刚坐进去,听司机大叔在播柴可夫斯基。没来得及暗叹人家高雅,司机大叔已经问了:会葡萄牙语?英语?英语吧。好好!司机大叔驾车上路,口若悬河开讲:先纵论了里斯本城史,再旁涉葡萄牙国史,然后自然而然,说及葡萄牙航海史(恩里克王子如何建造航海学校、迪亚士与麦哲伦等如何英明神武),又捎带给我们普及了摩尔人和西班牙史。

除了灌输葡萄牙文化课,他老人家还不忘沿路品鉴建筑风格,说兴奋了,双手放脱方向盘,手舞足蹈。听我言谈里露了几个法语词,立刻反应过来:“那我们讲法语?”一问之下,原来老人家会英法葡西意五门语言。最后实在逸兴遄飞,大叔索性关了计价器,驾车带我俩绕了圈里斯本斗牛场,边转边抒情叹赏:“看这建筑,这圆顶!想不到西欧会有如此阿拉伯风格的建筑吧!”最后把我们放餐厅前时,老人家右手潇洒的打了个旋儿:“欢迎来里斯本!”

欧洲最西南的圣维森特角,隔一片海,就是葡萄牙航海摇篮萨格雷斯:伟大的恩里克王子于15世纪,在此设立的世界上第一个航海学校。你跑去那里,就能见一群大叔在绝壁垂钓,坐在山崖上,钓钩直落大西洋。恐高症到此会晕眩,他们倒八风不动。初看安静,仿佛世外仙人;但略一试探,便见活泛性情。我那天为了看海,戴了墨镜;他们大概是乍见亚洲脸,忽然性起,搁好钓竿,跳将起来,朝我大吼一声:“江南style!”

不不,我们不是韩国人!

啊?是吗?

对!我们是中国人!先用英语说chinese,人家没听懂,还问“Korean?”再用法语说chine,该大叔点头,表示听懂了。然后手脚一扬:嘿――呀!摆个李连杰的黄飞鸿造型。

西班牙语好学吗篇6

大字不识的刘景田和他的工友张瑞书,他们两人在一战时被协约国从山东招募至法国,加入了近20万人的华工队伍,战后绝大多数华工被遣送回国,少数留在欧洲,刘景田和张瑞书成为法国雷诺工厂的工会组织者,西班牙内战一爆发,他们就报名上了前线。

湖南人张纪1918年赴美留学,大学毕业留在美国当工程师,后来的经济大萧条,使他从中产阶级成为无产阶级,西班牙内战爆发后,他毅然参加美国的国际纵队——林肯纵队。

……

这些闻所未闻的西班牙内战中的中国志愿军传奇故事,是旅美华裔科学家夫妇倪慧如邹宁远花了十几年的工夫,在世界各地寻访幸存者、挖掘各种残存史料,一点一滴缓慢地积攒起来的,最后形成了一本奇书《橄榄桂冠的召唤》。

在书中,写道:“中国志愿军早已消逝人间,连同他们在西班牙的经历。我们走遍三大洲,去各地聆听古稀战士回忆他们中国战友的点滴,去寻访中国战士的亲友,去翻掘中国战士的资料,才拼凑出13位中国战士残缺的面貌,虽然明知他们早已作古。”

12年后推出简体版

这本书在2001年6月于台湾出版了繁体字版,印数1000。经由网络世界的传播,12年之后,它终于有了简体字版,书名则改为:《当世界年轻的时候——参加西班牙内战的中国人(1936~1939) 》。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刘禾为该书中文简体版作了序,在她看来,该书很不寻常,“它其实在我们记忆的荒漠上竖起了一块纪念碑。”

1936年到1939年,来自53个国家的4万多名志愿军先后来到西班牙,与当地反法西斯军民并肩作战。在这支国际大军中,也有中国人的参与,但是,他们的身份和故事却被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中。

他们是谁?他们为什么去西班牙?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查不到资料?而当年,在中国的解放区,连农民都知道西班牙正在受到德、意法西斯的蹂躏,在延安窑洞的墙上可以看到用西班牙文书写的向西班牙人民致敬的标语;国统区内的许多中学生会唱《保卫马德里》这支歌曲……

20世纪30年代,当西班牙内战之时,中国也在日本法西斯的肆虐下奋起抗争苦苦挣扎,居然有中国人志愿前往西班牙抵抗德意法西斯,“东战场,西战场,相隔几万里,全世界是我们的家乡”,这样的豪情,这样的人生,这样的世界,真是久违了。

理想主义者

倪慧如和邹宁远醉心于此,他们费尽心力,找到了14个参加西班牙内战的中国人名字,其中能从访谈、档案中拼凑出人生轨迹的只有13人,这13个来自上海、纽约、古巴、法国、瑞士的中国志愿军的故事也就成为了这本书的主体。此外,书中还有一批无国界“西班牙医生”——他们没有一个是西班牙人,但因为都是一些像白求恩一样参加过西班牙国际纵队,后来又转赴中国抗日的外国志愿者,因而被称为“西班牙医生”,包括印尼华裔医生毕道文、德国医生白乐夫、保加利亚医生甘扬道、印度医生爱德华等20多位医生和护士……

倪慧如说,参加(西班牙)内战的不止14位,还有其他一些人只有零星的记载,无法找出名字。“究竟有多少中国人参加了西班牙内战?有一说是近百人,中肯的数字可能是数十人”,“他们是理想主义者。不仅在思想上,在行动上也是,这就是他们参加西班牙内战的原因”。

其实,这也是倪慧如邹宁远夫妇一生的写照。

金敏华:能否请两位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

邹宁远:我们俩都是大陆出生、台湾长大,我在江西出生,但从来没有再去过江西,慧如出生在陕西。1971年初,我们在台北念完大学去美国念研究所,都念化学。我在芝加哥大学,她在伊利诺大学芝加哥分校。毕业后她做药物研究,我后来做半导体,我们都蛮喜欢自己的专业,但觉得生活中还应该有另外的内容,除了做专业之外,还可以做点别的事情。

金敏华:你们去美国留学的时候,正好是保钓高潮?

邹宁远:对。保钓之后大部分人走不同的路,像我们两个算是少数的少数,举例而言,这本书出来,我们那些一起经历过保钓的朋友,真正看得懂的人很少。所谓“看得懂”,就是知道我们为什么去写这个书,更不要说书里这些人的精神。

邹宁远:当然我们并不觉得很诧异,因为民族主义并不一定导向进步的思想,而且很可能会导向极端的运动,比如法西斯就是从民族主义来的。

正义的战争

金敏华:写这本书最初是如何起心动念的?

邹宁远:这事也可以说碰巧,当时我们只知道国际志愿军,还不知道有中国人参与其中。大概是1985年的时候,我们在纽约看了一部叫《正义的战争》的电影(The Good Fight),觉得很不可思议,全世界这么多人,从不同的地方去西班牙,这件事情对我们两个震撼很大。

邹宁远:我们相当受惠于国外的优越条件,比如可以接触到世界各国的进步思潮,应该说世界青年进步的思潮给了我们很大的影响,我们从中寻找自己的出路,值得活下去的一条路。当时看到这个电影,马上觉得:哇,不得了,这简直就是我们非常理想的人生走的道路。因为那些人他们完全不认识这个国家的人,不讲这个国家的语言,去的时候也不问会不会打胜仗,就觉得应该去就去了,甚至不考虑自己的生死,这是一个太了不得的事情,对我们来说震撼力非常非常地大。

刚开始看到第一张中国人参战照片的时候,非常感动,觉得如果能把中国人的事情写出来对中国人的影响会很大,因为中国人比如去看美国志愿军的话那个感觉会隔一层,可是看自己的志愿军,我想那个影响力会大很多。而且既然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我们是以比较乐观的态度去面对未来,就觉得如果能把这些东西统统写出来有多好,但当时就只是一个期望,完全没有任何事情根据,因为东西只有这么多嘛。

“四海一家”的情怀

金敏华:你们是如何看待书中抒发的“四海一家”情怀或者说国际主义精神与着重挖掘西班牙内战中的中国人这样有些民族主义色彩的内容之间的关系?

邹宁远:当初是碰巧知道有几个中国人参与其中,但是我们看了一些有关西班牙内战的书,中间都没有提到,即便偶然提到,说是有中国人,但是都没有讲是谁,也不会超过一行字。而日本关于他们参加国际志愿军唯一的一个人白井的传纪就有三本……

倪慧如:我们的语言、教育背景使得我们在研究西班牙内战中的中国人时可以做得更好,比美国人或者其他国家的人更有优势。只能说碰巧我们有这样一个文化背景,至于他是不是中国人,其实对我们来讲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做了这个事情,我们的背景使得我们做这件事是最方便的,而且这也是我们的责任,两者之间完全不冲突的。

金敏华:采写这本书时感觉最难的是什么?

邹宁远:最难的就是资料。当初接触到这个话题纯粹出于好奇,并没有想到要去写本书,只是觉得这些人是些什么人,对我们来说,要去找这些人,搞清楚他们的背景……从零开始最后越挖越深越挖越多。整个寻找的过程对我们影响很大,就是不管到哪里去寻找去了解这些内容,或者去问任何一个人,包括到图书馆找档案,总是有很多人帮忙,不管认得还是不认得——基本上我们都不认得,可能有些是通过中间人介绍,我们就出现在他面前了。比如说那位德国医生,我们只是跟他通信,然后他回信,我们就说太好了,想去访问,他就说你来吧,到了以后,他有照片有信, 我们就说能不能借给我们去复制,他想都没想就都给了我们,一路上我们都不敢将这些信件和照片离开身边,因为丢了是不得了的事情。渐渐地,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讲成为了一种托付,就想一定要把它公之于世,这才想到要把它写出来。至于别的像是经费的问题,我们从来没想过,我们有还可以的工作,而且我们的生活很简单,每次去不同的国家寻访都住很便宜的旅馆。

倪慧如:对我来说最大的挑战是时间,因为我们访问的那些人年纪都很大,如果不早早去找可能就没有机会了,所以要抢时间,一定要抢在人还在的时候去做。但这些新来的线索,不是要求就求得到的,有时突然就来了,它有捉摸不定的一面,资料我反而认为是第二位,如果是死的资料的话可以先把它摆在旁边,但是人的口述历史,人不在了就没有了。所以那段时间,所有的假期我们都不敢用,随时准备坐飞机去外地采访人,因为在公司里也不可能老请假。当然,语言方面是有些障碍但不是很大的问题,欧洲的老战士很多会多国语文,英文、法文、德文他们都很好。

金敏华:两位在采写这本书的时候会有个大致的分工吗?写的时候会有冲突吗?

邹宁远:寻访主要看每个人的时间和条件,我出差到欧洲的机会比较多,有的时候机缘巧合就赶紧去了,查资料或者访问。她的文笔是很好的,比我好很多很多(倪慧如插话:你不要这样讲)基本上我写不出这些文章出来,当然写作过程中我们两个会交换意见,写的东西代表两个人的想法,冲突一定有。我们所受的科学训练对写作这本书的帮助是很大的,包括怎么去查证去收集资料。

金敏华:通过这本书,你们最希望传递给读者一些什么样的信息?

邹宁远:当时最想传递的就是他们的精神。以我们的生活经验、接触到的朋友来说,就是中国人习惯自扫门前雪,即使在美国住了大半辈子的人,都不太管周遭的事情,不要说美国国内的事情,连社区的事情都不去参与,总觉得好像这是中国人的天性,喜欢关在自己的圈里。但我们去寻找这段历史的时候发现,不是啊,这不是我们的天性,不是我们DNA里有的东西 ,寻找的过程中,我们发现1868~1878年古巴独立战争有上千位中国人参与,有一个纪念碑上还写着:这里没有一个中国人是逃兵,没有一个中国人做叛徒;俄国十月革命也有三万中国人加入其中……所以这不是中国人的天性,这点对我来讲有很大感触,希望通过这本书让中国人知道,你没有理由只管自己,不去管外面的世界,如果那样的话就会越来越狭窄。

倪慧如:其实这跟中国本身的一个制度开放尺度有关系,如果资料多一点呈现给大众的话,中国有那么多人,只要有百分之零点一的人出来做这个事也就不得了了,当你资料拿不到的时候,怎么样要求老百姓,怎么样可以期待学者或者活动家去把这些东西挖掘出来,变得是很困难的,我们绝大部分资料都是国外的,我是理解在国内做这个事情的一个困境。如果大家可以推动政府,这些资料档案是属于大众、属于人民的,国家不过是替我们保管,如果开放更多人进来,可能发展会很快。

出版引出新线索

金敏华:12年前,这本书正式出版后,有什么样的反响?

邹宁远:这本书出来后,在西班牙影响很大。另外在很多国家有关于志愿军的协会或组织团体,他们通过各协会间的网络知道有这么一本书,大家都对这个事情相当高兴,我们这次来大陆前一个月还在纽约演讲,西班牙的亚洲协会也邀请过我们去演讲。现在这本书的西班牙语译本这个月或下个月会出版,一直以来很多人期待能有英文的或西班牙文版,这是它的第一个外文版。

书流传的好处是可以征集到不少新的资料。去年年底我突然接到过一个电话,是一个智利音乐家打来的,他是个指挥,有本诗集,上面有他祖父,他祖父是巴拉圭人,参加过国际志愿军,后来到了法国那个营地,在营地里曾经叫战友们在诗集上题字,其中一页是中文,他寄来给我看看,我一看原来是林济时写的,蛮长的一段,资料就这样有了。后来再去查资料,发现,哦,没错,林济时当年在营地时跟巴拉圭人很熟的。你可以看到,这件事到了孙辈仍然有人关心着,仍然在继续发挥它的影响力。

说到这本书到底谁看?虽然我们花很多时间、很大精力,不见得是半辈子,也是人生还比较活跃的几十年,但我觉得,只要有两个人看就打平了,有三个人看就赚了。我真是这样想,只要有人,不管多少人,对这个事情感兴趣,这个事情就会传下去,对我来说就没有白费。

倪慧如:我们这本书是2001年在台湾出版的,当时印了1000本。我最近回台湾,在一次演讲会上, 一个听众过来找我,说她中学时就读了我们写的那本书,现在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了,像这样的读者,让我很感动。后来还听说我自己家的亲戚还跑到出版社去买这本书,买很多送人,也是最近才知道。

金敏华:这本书改变了你们的人生轨迹吗?

倪慧如:我想应该是,更明确地知道我们要走什么路。在专业里面,我们都很喜欢我们做的工作,但是为谁服务的问题常常使得我们非常困扰。大企业里的服务对象显然不是一般老百姓,显然是为钱服务,为大企业主服务,这在我内心是很大的矛盾,而且在大企业里面,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绝对不会是像西班牙内战中的国际主义精神这样的,而是背道相驰,是人人都要踩在别人身上往上爬,这样的处世态度对我来讲是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如果是要委屈自己的原则来附和大公司的要求,我宁可不要升级、宁可不要加薪,当然对我的所谓事业来讲是有一定影响,但我觉得,如果我丢掉自己的原则的话,就全丢掉了,那不如算了。我原先对自己的工作有非常高的期待,我自己也非常非常喜欢,也做出了一些成就出来,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也就算了。有的东西你就把它放了,不能损伤自己的原则,这对我来讲是一个很大的矛盾,这个矛盾当然从研究所时代开始就有,但是学校压力还是比较小,出来做事后越来越厉害,随着美国的资本主义越集中越强烈越国际化,那种压迫感就越大。上班的时候好好搞专业很高兴,之外的很多事情心里很不顺畅,等于说做西班牙内战国际志愿军这些事情是我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原来人过去有这样过下来的,而且是这么多人,他们连生死都不问,是否打胜仗也不问,那我何必为个人小小的一些事情痛苦,这些不是那么重要,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所以也就比较能把这些东西放开,别人升官就让他升官,别人把你的东西抢去就抢去了,就算了,不花时间心思在这些上面,也不去计较这些东西,因为不必要啦。

邹宁远:做西班牙内战研究的这十几年让我们的心情相当愉快,因为我们不止研究,还接触这些人,参与很多活动,知道这个世界上曾经发生过这么多国家同一个时间有这么多的人,就是全世界为反法西斯而行动,这是不得了的事情,对我们来讲就是说,世界是有希望的。过去的人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我们只有好好地做下去,如果不去做那就是种托辞,因为过去的人做到了,成功不成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该去做就去做,历史有它必然的道路,后面的人会继续走下去,这种历史的长河的感觉,对我们来讲是很深刻的。

从保钓到占领华尔街

金敏华:从当年参与保钓到近年投身占领华尔街运动,你们的理想主义情怀其实是一脉相承的,在那样的一种环境里,你们有跟周围人群格格不入的感觉吗?

邹宁远:保钓运动是很自然地发生的,我们很多朋友悔不当初,但是我们两个并没有说悔不当初,我们可能是做错了一些事情,但我们不是故意做错,不是为某种利益而做错。

西班牙语好学吗篇7

此君乃欧洲文学奖得主、荷兰康士坦丁文学终身成就奖得主。此举则显示了他作为一名杰出旅行文学家所具有的敏感。

旅行者,需要许多条件。条件之一,就是须有一副好脾胃。

常见旅人出门,肠胃便患起思乡病,须得到处找家乡味或与家乡相似的餐饮来吃,否则肠胃就要拉警报、搞暴动。某些人纵使不如此,对于平日不经见、不常吃的东西,大抵也尽量避着。非万不得已,不肯尝试。偶或试之,亦总是攒眉、捏鼻、砸舌、缩肩地浅尝轻啜便罢。如吞毒药、如上刀山,临险履冰,不胜痛苦之状。又或者,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反正人生至此,说不得,只好吃它一番。但却是暂求果腹,不能消受其滋味也。如此旅行,虽然一路或许饱饫了眼福,可实在是痛苦,等于受罪。

偏偏异乡之恼人处,就是奇奇怪怪的吃食特别多。如元朝方回的诗说:“秀州城外鸦馄饨”。这鸦馄饨,是没孵成的卵。因已有雏鸦在里面,将之取出镊去细毛,洗净烹煮而成,味极美。据朱彝尊《鸳鸯湖棹歌》说:“鸦馄饨小漉微盐,雪后垆头酒价廉”,知此物乃某些地方一般居民常食的小吃,但我估计现今就有许多人未必敢尝试。推而广之,各地腌、酱、卤、渍、泡、浸、腐、臭的各色名物,奇形怪味,亦辄令人不不敢向迩,且要暗自诧怪:为何这些地方竟有这些人,偏要来逐臭嗜痂?而又对自己自怨自艾:为啥子要到这种鬼地方来活受罪,吃这种难吃恶心的鬼东西?

对了,就是恶心。旅人常患的,其实不是肠胃病,而是心病。心中嫌厌那些异乡怪味,也疑虑着那些没吃过的物事,且疑、且惧、且惊、且厌。于是看着难受,吃着可怕,喉头一紧,胃一抽搐,可能就立刻哇吐了出来。纵或终于勉强没吐,恶心作呕之感,也仍然要盘萦在心头。

况且还有不少人心中别有一把戒尺,或禁止自己吃荤、或禁止自己吃腥、或不吃鱼、或不吃芥、或两只脚的不准自己吃、或会飞的也不能吃。种种戒律,在心上悬着刀尺,那就更无缘享受旅途中的美味了。

就算对饮食没有禁忌,不至于坚壁清野,峻斥一切;大多数人也只是逆来顺受型的,不会专心致意去“发现”异馔。要把异乡那些我们原本不知道有而且还能吃的东西找出来,需要有发现者的眼光和机缘好运气。要对这件事抱持着高度的敏感,以及亟欲一尝、冒险探询味蕾之神秘的心情。这种眼光和兴致,与老饕并不相同,但却是一名优秀或称职的旅人所应当具备的条件。

要知道,一地水土一方人。每个地方的饮食,必与该地之地气、风土、人情、世态相符应。不能亲近该地的饮食,实际上就绝不能亲近那个地方那个社会,更不能懂它理解它。那个地方越特别的饮食,越能显示那个地方的气质。

就像诺特博姆“发现”了那个小镇餐厅有蜥蜴可吃,而这尾蜥蜴,伴在一盘碎西红柿中,配上百里香、迷迭香,那不就是西班牙的气质吗?诺特博姆形容西班牙是“混乱的、粗野的、自我中心的、残酷的。行过之处,永无止境的惊叹”。这种气质,斗牛,或西班牙舞娘的舞蹈,或许都足以显示,但都不够;只有那一股迷迭香混杂着蜥蜴肉味刺窜入脑时,你才能懂得什么叫做西班牙。无怪乎他要刻意记述这一餐了。

食物的气味、用餐时的气氛、店家的风情、一同用餐者的神态、声语。整体激扰着我们的神经,在脑子里浮漾出一幅特异的地图,标示着那一个无可替代的地点。

像池田利子文《吃定意大利》就选了四十二事,写成“味蕾的美食地图”。苏珊・罗苏格・韩特《二0年代:颓废的巴黎盛宴》则借当时文人聚会饮宴、食谱及其故事背景来勾勒那个时代。旅行者,不论是空间的旅行,抑或进入时光隧道,都须对沿途所见食物食事,像风景名胜一般感兴趣才是。

我称不上是个旅行家,但萍踪佚旅,漂泊久惯。我不敢挑食,因而时要尝鲜。未必是新鲜美味之鲜,也可能是鲜少鲜奇之鲜。鲜奇者不一定是鲜美,故又时多惊异。什么,这也能吃吗?这东西是这样吃的吗?吃了会怎么样啊?但我通常总想如诺特博姆尝蜥蜴般,去试试当地人的饮食,旨不在知味,而是想借此更了解那个地方。

可是,我也发现,人们对此等旅行者的好品德,并不尊敬。或者说,人基本上是个拘墟者。拘墟之见,之一是对远方异地的人,充满猜疑;之二则是对异地的饮食习惯不满,对口味不拘墟者也不满。

例如平常说到吃,大家总是嘲笑广东人,说老广四只脚的除了凳子不吃,天上飞的除了飞机不吃,此外什么都吃。清朝王侃《江州笔谈》不是说嘛:“北人笑南人口馋,无论何虫,随意命名即取啖之。”由北方观点来看,闽粤人确实吃得太宽,也吃得可怕。明朝谢肇《五杂俎》卷九论南人口味时说:“南人口食可谓不择之甚。岭南蚁卵蚺蛇皆为珍膳。水鸡虾蟆其实一类。闽有龙虱者,飞来田中,与灶虫分毫无别。又有土笋者,全类蚯蚓。扩而充之,天下殆无不可食之物。”可是,谢肇自己是福建人,他立刻就自觉到这样的说法也不见得公允。因为北方人同样有令南方人感到难以消受的食物。所以他说:“燕齐之人食蝎及蝗。余行部至安丘,一门人家取草虫有子者,炸黄色入馔。余诧之,归语从吏。云此中珍品也,名蛐子,缙绅中尤雅嗜之。然余终不敢食也。则蛮方有食毛虫蜜唧者又何足怪?”

这个辩护很有趣,足见南方人北方人半斤八两。某些东西,北方人看着害怕,不敢吃,那是因为北方原本不产那些物品,故自古以来无人吃食。乍见南蛮竟然啖咀此等恶心异物,不免诧怪失色。南方人吃这吃那,碰上北方的蛐子蝎子,也一般惊疑不定,难以下箸。

可是,往往就是那令远方来的人无法欣赏的东西,才最足以代表那个地方的特色。在北京,只知吃烤鸭涮羊肉的人,是不能懂北京的,须得也去炸蛐子、或炸几尾蝎子来吃吃。林语堂先生1961年在美国出版过一册《辉煌的北京》(Imperial Peking: Seven Centuries of China),2003年才见译本。于北京之吃食,誉为“正宗”。但所介绍的,仅有东兴楼的芙蓉鸭片、正阳楼的蟹与烤羊肉、西门沙锅居的猪肉、顺治门外便宜坊的烤鸭,此不足以知北京也。

龚鹏程

西班牙语好学吗篇8

“与你无关,钢、牙、妹。”他看也不看我地挤出这几个字。

顿时,我满脸羞红。我是带了副牙套来矫正牙齿,虽说这模样很滑稽,但他也不用出口伤人吧。‘冷面’带着没有任何内容的冷笑,让我开始有些害怕这个英俊却冷漠十足的男孩。

在和‘冷面’同桌2星期后,除我之外的全班皆期待的接力赛将要开始。运动场上,于少穿着帅气的运动装上阵,吸引不少MM的眼光(包括我)。但很快,大家都向刚到场的步忧人看去——他一身白衣如雪,比太阳更耀眼。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又显得那么整齐……

接力比赛即将开始。我跑第三棒,‘冷面’跑第四棒。受不了热闹的比赛场地,我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轻轻抱怨:“讨厌,我的体育这么差,为什么要我来跑?”

“为了凑够人数。”‘冷面’忽然从五步外走出来。那家伙,只会在讽刺人的时候出现。

“步忧人,你来这干嘛?”他刚才不是被大家围着吗?还抢走了于少的风头,可恶!

冷面’静静立在树下,淡然地回答:“我讨厌被人围着,这里安静。”有风拂过,他碎碎的刘海被扬起,那种不合群的孤冷外表,似乎隐藏更多的是悲凉。“我跑得很慢,做为我下一棒的你,可以跑快些吗,拜托!”他又冷冷地笑:“随便。”“怎么能随便?要是跑不好,我会挨班sir骂死,还会让于……”我立刻收口,差点把有关于少的事讲出来啦!

“好,仅此一次。”

比赛开始。

我笨拙地跑起来,可才跑到一半,就被人家甩得老远。围观的班sir怒得甚至骂出了粗话,同学们更是气得就差没拿东西扔我。我绝望而拼命地奔跑,‘冷面’就在前面。在交接棒的那一刻,他冷漠却坚定地说:“很好,交给我了。”语气很冷,却有种莫名的温暖。

由于之前我跑太慢,‘冷面’已难以追上,比赛还是输了。回到座位,在班里同学的批斗下,我沮丧不已。“你呀,怎么这么没用!”“乔子,你把我们班的脸丢光了!”我把头埋在手臂里,听着刻薄的话语,提醒自己不可以哭。‘冷面’忽然站起来,用亘古不变的语气和神态说道:“你们,很吵耶。”说着,他微微眯起双眼,那是生气前的预兆。同学们识趣地走开,我终于抬起脸,有眼泪。“啪!”一团面纸朝我的脸砸来,我摘下面纸,见到‘冷面’幽冷俊美的脸,“钢牙妹,把泪擦干,别弄脏我桌子。”他讲的话永远那么不中听,但这次却没有讽刺的意味,我安然笑了。

此刻,我的目光撞上了于少的目光,他是在看我笑话吗?我的心一下沉重。

“步忧人,还记得我以前问过关于你名字的事吗?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回头问‘冷面’这个问题,借此躲避于少的目光。等来的是他一长串的沉默。

“不想说也没关系的。”我本来也没有想知道的意思。

“我原来的名字叫步忧,意思是永远快乐无忧。自从爸爸在我十岁那年有了外遇,他背叛了妈妈,从此,满腔怨恨的妈妈给我改名为‘步忧人’。她是如此爱着爸爸,却遭背叛。所以‘步忧人’的意思是:不去在乎担忧任何人,舍弃对别人的信任,情感。妈妈说,这样我会快乐。其实,我希望她叫我‘步忧’。”他讲话时面无表情。

有一瞬间,我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忧伤的人。

迎来冬季第一场雪,‘冷面’站在雪地里,穿着漂亮的白色风衣,带着比雪更冷的表情,融入了这个白色世界。他用手撩开额前的发,问我:“雪融化了以后是什么?”“是水啊。”我想当然地回答。“不对,是春天”他有些失望,没有再说话。大雪落满他的肩头。

再后来就是毕业。‘冷面’为全班都写了同学录,惟独拒绝写我的,最后,竟霸道地叫我写他的同学录。我任意在梦想一栏写:希望永远快乐。‘冷面’认真地说道:“不要应付了事,用心填写。”我细心想了想,回答:“那我把梦想刻在我的桌腿上,你有兴趣就看!”说着,我刻上了:希望毕业后还能再见到‘冷面’。我惊奇的发现自己梦想中的人不是于少。‘冷面’没有去看,或许他根本不屑于去看。想到这里,我心里落落地难过。

分别的时候,他只说:“再见。”口气一如往常的淡然,然后毫不留恋地离开。于是,世界从此停留在这个人转身的瞬间,那白衣如雪的背影渐渐走远。我苦笑,除了‘冷面’名字的来历,我还知道他什么呢?我们不过是在彼此生命中走过却最终不留痕迹的人罢了。

一年的时间冲刷掉了我的幼稚青涩,终于明白那时‘冷面’问的‘雪融化后是春天’的含义,明白他拒绝写我的同学录的用心,是怕有一天会被我搁浅在某个角落吧,没有留下,就无所谓遗忘。可他怎么会懂,他的那句‘再见’是我听过最悲伤的话语。

直到有一天,在校园前的梧桐树下,我看到一个白衣如雪的人。还有谁能把白色穿得这样好看,当然只有‘冷面’!

我气喘吁吁地向他跑去,一如以前在接力赛一样。

“你……是……”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才过了一年,就把我忘了?钢牙妹。”他笑得这样美丽!

“我看过你刻在桌腿的梦想了,那个‘冷面’是我吧?你竟给我取外号?”

我直视‘冷面’,阳光从他如花的美颜上倾泻下来,我扯住‘冷面’的衣角。有些话,我很早就想对他说了。

“我喜欢你喜欢了好久,步忧。”

他脸上有不知所措的表情,然后又转为笑容。

上一篇:实数集范文 下一篇:月亮的诗句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