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窗边的女人范文

时间:2023-10-23 18:14:45

坐在窗边的女人篇1

时常看见一位年轻的女士过来帮忙整理垃圾。所谓整理垃圾,就是把垃圾分类,把一些可回收垃圾放在一个尼龙袋里装起来,之后把那些垃圾堆在一个简陋的楼梯口,等回收垃圾的人来回收走。那位女士大概是她的女儿吧。老婆婆她累了。

每天上午,坐在窗边位置的我总能看见一幕说不出滋味的场景。老公公坐在垃圾车把柄上抽烟,一边抽烟,一边沉思,貌似思考着又要忙碌一天了。每当看到这一幕,我莫名心酸。上午上课,他们在那边忙碌;下午上课,他们在那边忙碌;晚自习,他们依旧在那边忙碌。无论刮风下雨下雪,即使撑着伞,他们也要不中断这份责任,也依旧做完本分的工作。

两位老人的行为,或许只是为了赚钱。但是他们对工作默默付出,尽心做好本职的精神深深打动了我。还有一件让我更心酸的事情。某一天傍晚,我们班大扫除,因教室地面未干所有课桌椅都摆在外面,因此同学们吃完晚饭在外面坐着。这个卫生管理员老婆婆在帮我们扫除残余的泡沫,边扫还边给我们说她刚刚从杭州回来,晕车了,还没有吃饭。顿时,我感到了她的辛酸。工作和吃饭她选择了工作。我常常跟同学说,虽然他们挺辛苦的,但是也挺开心的。

他们用自己的努力来做好每一份工作,却感动了旁观者。他们是在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我们是否也应用那样的一份努力刻苦来完成自己的学业任务,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的一部分呢?

坐在窗边的女人篇2

在大大的车窗口,端坐着一位戴黑色缎帽的叔叔,他的腰杆挺得直直的,两条胳膊抱在一起。他的腿上摊着一本书,一本大大的、厚厚的书,书皮是层硬硬的壳子,灰色的。大书里的字很小很小,一排排,一行行,密密麻麻,挤挤挨挨。黑帽子叔叔就那么坐着,跟木偶似的纹丝不动,盯着那些字。

前面出现了一条隧道,火车朝着那个黑黑的洞口开去。

在长长的黑暗隧道里,失去了光线,黑帽子叔叔没法再看书,他闭上眼睛打起盹儿来。

过了许久,火车还在隧道里穿行。

坐在黑帽子叔叔身边的,是位大胡子先生。车厢里这么暗,他的小女儿嚷嚷起来,要爸爸打开窗户看窗外。这位爸爸怕小女儿的叫声吵到睡觉的黑帽子叔叔,便探身将窗户打开来。

瞧着窗外的黑,大胡子的小女儿撅起嘴。

火车继续前行,终于能看到前方的洞口了。

呼的一声,火车冲出洞口。

外面的风也跟着阳光灌进车窗。风猛扫过来,瞬间将黑帽子叔叔的缎帽掀掉,卷出窗外。

大胡子叔叔还没来得及叫喊,只见黑帽子叔叔腿上的厚书哗哗哗急速地翻动起来,跟着,书页上的那些躺着的字,都被风吹得站起来打晃,一个接一个,纷踮起脚离开书纸,飞到了窗外去,直到最后一个小字飞出后,书页才停止了翻动,慢慢落下静止不动了。

现在可好,厚书里空空的,连一个字也没有,全成了白纸。

这一幕只有那个开窗的大胡子叔叔看见,他瞪大眼睛,也张大了嘴巴,看看窗外,又看看黑帽子叔叔,哎哟哟,这可怎么好,这位爱看书的先生,醒来后会怎么说呢?窗子是由他打开的呀,是他闯的祸哩。

而黑帽子叔叔――现在还能不能叫他黑帽子叔叔呢?因为他的黑色缎帽已经刮到了窗外――正在酣睡,嘴巴半张着,流着口水,跟他醒着时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大胡子叔叔搔着头,他探头朝窗外张望,什么也没看到。不管是帽子还是文字,都不知去向。

此刻,火车正经过玫瑰山坡。

大胡子叔叔抱着小女儿,扭着头,朝向窗外开着大片大片野玫瑰的山坡。父女俩脸挨着脸,不眨眼睛地看着移动的风景。

忽然,响起细碎的嗡嗡声,一团黑影飞进了窗子。

是黑色缎帽!

缎帽载着一些文字,还有花儿草儿蝶儿虫儿,帽沿儿一歪,均匀地撒进厚厚的书页里。

等缎帽倒完里面的东西,大胡子先生急忙啪嗵一声合上书,抓住缎帽轻轻地扣在黑帽子叔叔的头上。然后,他将窗户落下来,关严了。

呼――

大胡子先生这才松了一口气。

黑帽子叔叔打了个喷嚏醒过来,他瞅瞅旁边的人,赶快遮掩着擦去嘴边的口水,慌忙坐正了。可是,腿上的书是怎么回事,封面怎么变成彩色的了?而当他伸手打开书,吃惊得往后一仰,只见――

书里的字变得稀稀的,大大的,每一页都有插图,有美丽的花朵,浅蓝的,绯红的,亮黄的;还有嫩绿的叶子,都绿汪汪的滴着露水,像才从田野里长出来的;还有花背甲虫,粉色小蝶,碧蓝的豆娘……漂亮极了!

看到这里,黑帽子叔叔两手垂下来,一会儿咬嘴唇,一会儿伸舌头。他弄不清这是在梦境呢,还是醒来了。

这时,大胡子先生的小女儿咯咯笑着,指着书说:“叔叔,讲故事。”

黑帽子叔叔手足无措地大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在小女孩不停的摇晃下,他才讲起来。开始,讲得结结巴巴的,讲着讲着,就流畅了,讲着讲着,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小女孩歪头听着,嘴巴鼓得如同花蕾。

红皮火车欢快地往前开去。

坐在窗边的女人篇3

火车很挤,过道全塞满了人。我的位置靠窗,坐着还算惬意。一个九零后的女孩子在我身边坐下来,一头蓬松的焦黄的头发,印着乱七八糟的图案勉强看得出白底的T恤搭一条背带的短裤,身材偏胖,肥肉都露在外面。对面是两个与我年纪相仿的男孩子,我寻思着一路上应该有话聊,然而他们一开口,我立刻绞舌了。因为他们相互讲着各自在东莞的某种特殊经历,我之前有听人说起过,所以再不指望能跟他们对上话了。旁边的女孩儿从上车起便一直在嚼那死得硬邦邦的泡鸡爪,我不知道鸡尸的这个部分到底有什么嚼头,是味同嚼蜡还是食之如鸡肋,不得而知也。女孩儿嚼完一包自言自语说到:“我本来跟卖票的说要张靠窗的,这个车太奇怪了,靠窗的居然是49号,我这50号是挨着过道的,太郁闷了。”说完她又拿出一包鸡爪接着啃,啃完以后又自言自语重复那话。几个回合下来,我难受了。便温和地对她说,你坐我这儿吧,我喜欢靠着过道,那样方便起来很方便。她高兴了,一屁股坐了进来。

我移到外边,去吸烟室看了半天窗外,直到天黑尽。回到位置时,一个大叔占了我的位,而且睡得很酣畅。我重新回到吸烟室,窗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得火车疾驰的声音。我觉得这种状态很不是状态,于是思念了一下某处的某人,完了还是无聊,没了外物刺激,总教人犯困。再次回到座位,狠下手拍醒那位大叔,他一睁眼便自觉地坐了起来,这般悟性让我惊叹。我坐下,睡不着,到处弥漫着人脚散发出来的味道。从包里掏出那本《麦田守望者》,看得很揪心,不管看多少遍,触动我最深的始终是安托利尼说给霍尔顿的那两句——"Themarkoftheinmaturemanisthathewantstodienoblyforacause,whilethemarkofthematuremanisthathewantstolivehumblyforone。Youaregoingtostartgettingcloserandcloser—thatis,ifyouwantto,andifyoulookforandwaitforit—tothekindofinformationthatwillbevery,verycleartoyourheart。Amongotherthings,you’llfindthatyouarenotthefirstpersonwhowaseverconfusedandfrightenedandevensickenedbyhumanbehavior。(一个不成熟的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个理由轰轰烈烈地死去,而一个成熟的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个理由谦恭地活下去。只要你愿意并耐心寻找和等待,便会越来越接近你内心非常珍视的认识,首先你会发现,你不是第一个对人类行为感到困惑、害怕甚至反感的,在这方面,绝对不是只有你。)”。每每对这句话用点心去思考,我便会因自己内心的矛盾形不成表面的统一而感到痛苦不已。

一中年妇女在我旁边过道里盘腿坐着,听鼾声已经睡着很久了。我打量着她,思考着她,花去了半刻。突然,她头一歪,直接倒在我大腿上,鼾声未断。我惊得不敢乱动,任由她靠在腿上。我想着,就当她是俺娘吧,于是继续看我的书,继续让她靠。我有了守望者的感觉……

火车经过的地方由于经度位置的缘故,凌晨五点多天便已大亮了。当我看到外面有影像出现的时候,我一夜未眠的疲惫立马荡然无存。心存的还是无尽的向往……我已记不得从车窗外看到过什么,大抵就是些树、山石、田地的跳跃的模糊的影。然而那个清晨,我有看到一只洁白的鸽子立在一头泥土色的水牛背上,那画面,至今依然清晰……

坐在窗边的女人篇4

“你最好把车窗关上,”一个女人说。“要不,你会弄得满头都是煤灰的。”

小女孩想把窗子关上,可是车窗锈住了,怎么也拽不动。

她们是这节简陋的三等车厢里仅有的两名乘客。机车的煤烟不停地吹进窗子来。小姑娘换了个座位。她把她们随身带的东西——一个塑料食品袋和一束用报纸裹着的鲜花——放在靠窗口的座位上。她离开车窗,坐到对面的位子上,和妈妈正好脸对脸。母女二人都穿著褴褛的丧服。

小姑娘十二岁,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那位妇女眼皮上青筋暴露,身材矮小孱弱,身上没有一点儿线条,穿的衣服像件法袍。要说她是小姑娘的妈妈,她显得太老了一些。在整个旅途中,她一直是直挺挺地背靠着椅子,两手按着膝盖上的一个漆皮剥落的皮包。她脸上露出那种安贫若素的人惯有的镇定安详的神情。

十二点,天气热起来了。火车在一个荒凉的车站上停了十分钟,加足了水。车厢外面的香蕉林里笼罩着一片神秘的静谧,树荫下显得十分洁净。然而,凝滞在车厢里的空气却发出一股没有硝过的臭皮子味。火车慢腾腾地行驶着。又在两个一模一样的镇上停了两次,镇上的木头房子都涂着鲜艳的颜色。那位妇女低着头,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小姑娘脱掉鞋子,然后到卫生间去,把那束枯萎的鲜花浸在水里。

小姑娘回来的时候,妈妈正在等她吃饭。妈妈递给她一片奶酪、半个玉米饼和几块甜饼干,又从塑料袋里给自己拿出来一份。吃饭的时候,火车徐徐穿过一座铁桥,又经过了一个镇子。这个镇子也和前两个镇子一模一样,只是在镇子的广场麇集着一群人。在炎炎的烈日下,乐队正在演奏一支欢快的曲子。镇子的另一端,是一片贫瘠龟裂的土地。这里再也看不到香蕉林了。

那位妇女停下来不吃了。

“把鞋穿上!”她对小女孩说。

小姑娘向窗外张望了一下。映入她眼帘的还是那片荒凉的旷野。从这里起,火车又开始加快速度。她把剩下的饼干塞进袋子里,连忙穿上鞋。妈妈递给她一把梳子。

“梳梳头!”妈妈说。

小姑娘正在梳头的时候,火车的汽笛响了。那个女人擦干脖子上的汗水,又用手抹去脸上的油污。小姑娘刚梳完头,火车已经开进一个镇子。这个镇子比前面几个要大一些,然而也更凄凉。

“你要是还有什幺事,现在赶快做好!”女人说。“往后就是渴死了,你也别喝水。尤其不许哭。”

女孩子点点头。窗外吹进一股又干又热的风,夹带着火车的汽笛声和破旧车厢的哐当哐当声。女人把装着吃剩下来的食物的塑料袋卷起来,放进皮包里。这时候,从车窗里已经可以望见这个小镇的全貌。这是八月的一个礼拜二,小镇上阳光灿烂。小女孩用湿漉漉的报纸把鲜花包好,稍微离开窗子远一些,目不转睛地瞅着母亲。她母亲也用慈祥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汽笛响过后,火车减低了速度。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车站上空无一人。在大街对面杏树荫下的便道上,只有弹子房还开着门。小镇热得像个蒸笼。母女俩下了车,走过荒凉的车站,车站地上铺的花砖已经被野草挤得开始裂开。她俩横穿过马路,走到树荫下的便道上。

快两点了。在这个时候,镇上的居民都困乏得睡午觉去了。从十一点起,商店、公共机关、学校就关了门,要等到将近四点钟火车返回的时候才开门。只有车站对面的旅店和旅店附设的酒馆和弹子房以及广场一边的电话局还在营业。这里的房子大多是按照香蕉公司的式样盖的,门从里面关,百叶窗开得很低。有些住房里面太热,居民就在院子里吃午饭。还有些人把凳子靠在杏树荫下,坐在街上睡午觉。

母女俩沿着杏树荫悄悄地走进小镇,尽量不去惊扰别人的午睡。她们径直朝神父家走去。母亲用手指甲敲了敲纱门,等了一会儿又去叫门。屋子里电风扇嗡嗡作响,听不见脚步声。又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大门轻轻地吱扭一声,在离纱门不远的地方有人细声慢语地问:“谁啊?”母亲透过纱门朝里张望了一眼,想看看是谁。

“我要找神父,”她说。

“神父在睡觉呢!”

“我有急事,”妇女固执地说。

她的声调很平静,又很执拗。

大门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妇女探身出来。她肤色苍白,头发是铁青色的,戴着一副厚厚的眼睛,眼睛显得特别小。

“请进来吧!”她一面说着,一面把门打开。她们走进一间花香袭人的客厅。开门的那个妇女把她们引到一条木头长椅前,用手指了指,让她们坐下。小女孩坐了下去,她母亲愣愣地站在那里,两只手紧紧抓住皮包。除了电风扇的嗡嗡声外,听不到一点其他的声音。开门的那位妇女从客厅深处的门里走出来。

“他叫你们三点钟以后再来,”她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他才躺下五分钟。”

“火车三点半就要开了,”母亲说。

她的回答很简短,口气很坚决,不过声音还是那么温和,流露出各种各样的复杂感情。开门的女人第一次露出笑容。

“那好吧!”她说。

客厅深入的门又关上的时候,来访的女人坐到她女儿身边。这间窄小的客厅虽然简陋,但是很整洁。一道木栏杆把屋子隔成两半儿。栏杆里边有一张简朴的办公桌,上面铺着一块用胶布做的桌布。桌上有一台老式的打字机,旁边放着一瓶花。桌子后面是教区的档案。看得出这间办公室是一位单身妇女给收拾的。

房间深处的门开了。神父用手帕揩拭着眼睛,从里面走出来。他一戴上眼镜,马上可以看出他是那位开门的妇女的哥哥。

“你有什么事?”他问。

“我要借用一下公墓的钥匙。”女人说。

女孩子坐在那里,把那束鲜花放在膝盖上,两只叉着伸在椅子底下。神父瞅了女孩一眼,又看了看那个女人,然后又透过纱窗望了望万里无云的明朗的天空。

“天太热了,”他说。“你们可以等到太阳落山嘛!”

女人默默地摇了摇头。神父从栏杆里面走出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皮面笔记本、一支蘸水钢笔和一瓶墨水,然后坐在桌子旁边。他的头已经谢顶了,两手却是毛茸茸的。

“你们想去看哪一座墓?”他问道。

“卡络斯·森特诺的墓。”女人回答说。

“谁?”

“卡络斯·森特诺。”女人重复了一遍。

神父还是听不明白。

“就是上礼拜在这儿被人打死的那个小偷,”女人不动声色地说,“我是他母亲。”

神父打量了她一眼。那个女人忍住悲痛,两眼直直地盯住神父。神父的脸刷地一下子红了。他低下头,准备填一张表。一边填表一边询问那个女人地姓名、住址等情况,她毫不迟疑地、详尽准确地做了回答,仿佛是在念一份写好的材料。神父头上开始冒汗了。女孩子解开左脚上的鞋扣,把鞋褪下一半,用脚后跟踩在鞋后帮上。然后把右脚的鞋扣解开,也用脚趿拉着鞋。

事情发生在上礼拜一临晨三点钟,离开这里几条街的地方。寡妇雷薇卡太太孤身一人住在一所堆满东西的房子里。那一天,在细雨的淅沥声中雷薇卡太太听见有人从外边撬临街的门。她慌忙起来,摸着黑从衣箱里拿出一支老式手枪。这支枪自从奥雷利亚诺·布恩迪亚上校那时候起就没有人用过。雷薇卡太太没有开灯,就朝大厅走去。她不是凭门锁的响声来辨认方向的。二十八年的独身生活在她身上产生的恐惧感使她不但能够想象出门在哪里,而且能够准确地知道门锁的高度。她两手举起枪,闭上眼睛,猛一扣扳机。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打枪。枪响之后,周围立刻又寂然无声了,只有细雨落在锌皮屋顶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她随即听到在门廊的水泥地上响起了金属的碰击声和一个低哑的、有气无力的、极度疲惫的声:“哎呦,我的妈!”清晨,在雷薇卡太太家的门前倒卧着一具男尸。死者的鼻子被打得粉碎,他穿着一件花条的法兰绒上衣,一条普通的裤子,腰中没有系皮带,而是系着一根麻绳,光着脚。镇上没有人认识他是谁。

“这么说他叫卡络斯·森特诺。”神父填完表,嘴里咕咕哝哝地说。

“卡络斯·森特诺,”那个女人说,“是我的独生子。”

神父又走到柜子跟前。在柜子里钉子上挂着两把大钥匙,上面长满了锈。在小女孩的想象中公墓的钥匙就是这个样子;女孩子的妈妈在小的时候也这么想过。神父本人大概也曾经设想过圣彼得的钥匙就是这么个样子。神父把钥匙摘下来,放在栏杆上那本打开的笔记本上,用食指指着写了字的那一页上的一处地方,眼睛瞧着那个女人,说:

“在这儿签个字吧!”

女人把皮包夹在腋下,胡乱地签上了自己地名字。小姑娘拿起鲜花,趿拉着鞋走到栏杆前,两眼凝视着妈妈。

神父吁了一口气。

“您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他引上正道吗?”

女人签字回答说:

“他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神父看看那个女人,又看看那个孩子。看到她们根本没有要哭的意思,感到颇为惊异。那个女人还是神色自如的继续说:

“我告诉过他不要偷人家的东西吃,他很听我的话。过去他当拳击手,有时候叫人打得三天起不来床。”

“他没有办法,把牙全部拔掉了。”女孩子插嘴说。

“是的,”母亲证实说,“那时候,我每吃一口饭,都好像看到礼拜六晚上他们打我儿子时的那个样子。”

“哎!上帝的意志是难以捉摸的,”神父说。

神父本人也觉得这句话没有多大的说服力,一则是因为人生经验已经多少把他变成一个怀疑主义者了,再则是因为天气实在太热。神父叮嘱她们把头包好,免得中暑。他连连打着哈欠,几乎就要睡着了。他睡意朦胧地指点母女俩怎样才能找到卡络斯·森特诺的墓地。还说回来的时候不要叫门,把钥匙从门缝下塞进来就行了。要是对教堂有什么施舍,也放在那里。那个女人注意地听着神父的讲话,然后向他道了谢,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

在临街的大门打开之前,神父就觉察到有人把鼻子贴在纱门上往里瞧。那是一群孩子。大门敞开后,孩子们立刻一哄而散。在这个钟点,大街上通常是没有人的。可是现在不光是孩子们在街上,在杏树下面还聚集着一群群的大人。神父一看大街上乱哄哄的反常样子,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他悄悄地把大门关上。

“等一会儿走吧,”他说。说话的时候,他没有看那个女人。

神父的妹妹从里面的门里出来。她在睡衣外面又披上了一件黑色的上衣,头发散披在肩上。她一声不响的瞅了瞅神父。

“怎么样?”他问。

“人们都知道了。”神父的妹妹喃喃地说。

“那最好还是从院子的门出去。”神父说。

“那也一样,”他妹妹说,“窗子外面净是人!”

直到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好像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透过纱门朝大街上看了看,然后从小女孩的手里把鲜花夺过去,就向大门走去。女孩子跟在她的后面。

“等到太阳落山再去吧!”神父说。

“会把你们晒坏的,”神父的妹妹在客厅深处一动也不动地说。“等一等,我借给你们一把阳伞。”

“谢谢!”那个妇女回答说。“我们这样很好。”

坐在窗边的女人篇5

我以为它就此消失了,谁知这两年它又悄悄地现出形影了。它孤寂地呆在我心中的一角,发出明亮而又冰冷的寒光,让我警醒。我这才明白,真正的霜雪如果不用心去暖化它,是送不走的。

我记得那一年是过小年的那天动身的。走前我把家门贴上了“福”字。我不希望除夕时别人家的门前要春联有春联,要灯笼有灯笼,而我的门前却毫无喜气,所以总是提前张贴含有吉祥意味的“福”字。

安顿好行李,气也喘得均匀了,火车缓缓离开了站台。天已黑了,列车的玻璃窗上蒙着霜花。有淘气的小孩子为了看窗外的风景,就不停地用手指甲刮着霜花,那声音“嚓嚓”响着,就像给鱼剐鳞的声音。

一个烫了满头卷发的女列车员捧着一个黑色的皮包召唤旅客换卧铺票。大家把一张张客票交到她手中,换来一枚枚长方形的铁牌。她把票依次插在黑皮包中,那些相挨着的车票看上去就像竖立在公墓里的一带格式化的白色墓碑。她带着一股守墓人惯有的漠然神情,离开了车厢。

大约半小时后,列车员又来了,她在车厢的过道里一遍一遍地吆喝:“还有没有没换票的?!”见没有旅客回答,她就夹着皮包走了。

借着昏黄的灯光,我翻开一本杂志。才看了一会儿,就听对面的下铺传来了一阵争吵声。我连忙探出头去望。坐在下铺靠窗位置的是一个老女人,我上车的时候她就坐在那里了。她的头发已经白了多半,看上去六十左右,穿灰棉袄,扎一块深蓝色的头巾,带着一只篮子。

与这老女人吵嘴的,是一个穿着皮茄克的胖乎乎、醉醺醺的中年男人。他说他要睡觉,让老女人赶快让开。

老女人说:“这是我的铺,你咋让我走呢?”

胖男人说:“什么你的铺,这是我的铺,我刚刚补的铺!”

老女人恍然大悟地说:“敢情这是快过年了人太多,火车上让两个人睡一个铺啊?”围观的人发出阵阵笑声。

胖男人不耐烦地说:“谁跟你个老太太睡一个铺?你是哪张铺的,就快回哪儿去!”

可老女人认定了这男人要跟他睡一个铺,她问:“你这是要睡上半宿了?”

那男人没有好气地说:“我上半宿下半宿都睡!”

老女人“哎呀哎呀”地叫着,似乎在懊恼自己怎么碰上这么一个合铺者。

这时一个吸着烟的男人提醒老女人:“你再看看你的票,是不是这个铺的?火车是不可能卖重铺的啊?”

还有的人说:“你是不是从票贩子手里买的假票啊?”

老女人很委屈地说:“这票不能有假,我闺女早晨四点钟上火车站排队给我买的。”说着,她起了一下身,从裤兜里掏出票来。她的票是这张铺位的千真万确,可是,她没有跟列车员换票,所以她的铺被当做空铺卖给了别人!

大家把她犯的过失说给她听时,她几乎要急哭了。她说:“我以前坐火车时都是自己拿着票,乘警查票时就把它掏出来。哪能买了票又交给人家呢!”

酒气醺天的胖男人用轻蔑的语气说:“连火车都不会坐,出的什么门呢!”

她申辩道:“谁说我不会坐火车?我这辈子坐了有十来回了呢!”她的话又引来一串笑声。

那个吸烟的男人对新来的铺位主人说:“哎,跟老太太说话客气点,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出趟门容易吗?”

“你想当雷锋是不是?那行啊,你把自己的铺让给老太婆睡不就行了么!”胖男人咄咄逼人地说。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呀?”吸烟者掐灭了烟,跃跃欲试地朝胖男人挥舞了一下胳膊。

“怎么着?是不是过年回家没什么带的,想挂点彩回去呀?胖男人脱下皮茄克”将它甩在铺上,挑衅地说:“过来呀,老子成全你!”

“你们可别因为我打架啊,这大过年的,把谁打了都不好。”老女人起身拉住胖男人的毛衣袖口说。

吸烟者大约也不想无端惹麻烦,说着“我找列车员来给评评理”,转身朝乘务员室走去。

很快,那个满头卷发的列车员过来了。她听明了事情原委后,对老女人说:“这事情怪不了别人,我一遍又一遍地喊让乘客换票,嗓子都要喊破了,大家都能证明吧?你不换票,火车开出半小时后,就等于放弃了对这铺的权利。这铺属于人家的了。”她指了指胖男人。

老女人可怜巴巴地说:“我以前没有坐过能睡人的火车,我坐的都是座儿,哪知道还得换票呢。”她说:“那我这票就等于作废了?”

“作废倒不至于,不过现在卧铺都满员了,你只能坐着了。”

“那我上哪里坐着呀?”她颤着声问。

“坐边座上吧。”列车员说:“没别的办法了。”

当列车员要离开的时候,老女人问她:“我这票是能睡人的,现在成了不睡人的了。能不能把钱给我找回来呀?我闺女不是等于白白花了冤枉钱么,那可不是小钱,得好几十块呢!要是买一袋米的话,够我吃多半年的了!”

列车员似有些不耐烦地说:“行行,一会我给你问问车长去!”

胖男人已经发出了响亮的鼾声。

先前与胖男人险些大打出手的那个男人用嘴努了一下那像死猪一样沉睡着的胖男人说:“哎,就是不愿意和他一般见识吧!这要是放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不把他打成豁牙才怪呢!喝点狗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发完牢骚,很同情地看了老女人一眼,问她:“大娘,您要水喝吗?”

老女人说:“我坐火车怕上厕所,火车晃悠着,我怎么也撒不出尿来,我就忍着,一口水也不喝。”

那男人叹了一口气,说:“唉,可惜我买的是上铺,您也爬不上去,要不我就让给您去睡得了。”

老女人说:“不用,你们年轻人觉大,你去睡吧。”

火车“咣――嚓――咣――嚓――”地行驶着,随着夜色加深,寒冷愈浓,车窗上的霜花面积越来越大。几乎要满窗了。老女人坐在那里,就像镶在白色镜框里的一幅肖像画,陈旧、暗淡,弥漫着一股哀愁的气息。有个抱小孩的妇女走过来和她搭话,她对着怀中吃着虾条的小女孩说:“给奶奶吃个虾条吧?”小女孩耸着身子蹬着腿,发出要被人给抢了东西的那种尖叫声。妇女觉得脸上很没面子,她斥责小女孩说:“现在就吃独食,将来还能是个孝顺孩子?我可真是白白养了你!”小女孩受了奚落,愈发地任性了,她挣扎着,腿扫着了老女人的篮子。

老女人声音嘶哑地说:“小祖宗,你可不能踢着这篮子,这里面可是装着我老头爱吃的东西!他这个人干净,脏了的东西他可是不碰!”

只一忽的工夫,老女人的

嗓子就哑了。仿佛车厢里的烟气和尘埃全都涌进了她的口腔。妇女气恼地把小女孩放到地上,说:“你不听妈的话,我可把你扔到火车下边去了,外面荒郊野岭的,到处都是狼,我让狼把你给吃了!”

小女孩吓得呜呜地哭了。她大约觉得让狼吃了自己,不如让老女人吃虾条合算,就把虾条递给老女人,抽抽噎噎地说:“奶奶――吃――奶奶――吃――”,妇女这才仿佛又把丢了的面子捡了回来似的,面上现出温和的笑容。

老女人对小女孩说:“奶奶不吃虾条。你自己吃吧,啊?”她又转而对妇女说:“小孩子胆小,可别吓唬她。你给她吓丢了魂。还得给她叫魂。”

火车放慢了速度,大约前方有车站要停了。

妇女问老女人:“你这是去哪里啊?”

“到小闺女家过年去。”她说:“我年年都在大闺女家过年,小的说想我,写了好几封信催我去。我一想都好几年没有在小闺女家过年了,再说我老头埋在那里,我也想看看他去。”

“那这篮子里装的都是上坟的东西啊?”妇女吃惊地问,并且下意识地把小女孩揽到怀中,仿佛那篮子里藏着鬼,会突如其来地蹦出来伤害人似的。

“哦,我打城里给他买了松仁小肚和皮蛋,还给他蒸了块我腌的咸肉,带了两瓶高粱小烧酒。这些都是他最得意的。”她的话音刚落,火车就“咣当”地剧烈抖动了一下,停在一个站台上。老女人也抖动了一下。她死死地护着那只篮子,生怕它被晃到地上。站台上的灯光把玻璃窗映得一片橘黄色,老女人的脸也跟着有了几分光彩。

老女人护着的那只篮子,上面蒙了一块蓝布,它就像剧场垂着的幕布似的,让人觉得它的背后隐藏着丰富的戏剧。我想她不像是生活在大城市的人,不然她不会呈现如此天真、愚钝的情态。一问,果然如此。她说她大闺女家住在农村。女儿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大城市换车,特意送她来的。她们住在旅馆的地下室里,女儿为了给她买票,几乎一夜都没睡好。

她很沮丧地对我说:“早知道这样,真不应该买躺铺呀!闺女买时遭着罪,我在车上也遭着罪。遭罪倒也罢了,还花了冤枉钱!”

我犹豫了一下,轻声对她说:“要不你和我睡一个铺,你睡前半宿?”

“姑娘,不用你费心了,我能坐着,不就是一宿吗?”

先前我还有些紧张。她的话竟使我一阵轻松。我说:“要不我睡前半宿,后半宿你睡?”

老女人说:“我年纪大了,觉少多了,睡不睡都那么回事。我早年在生产队干活时,要是赶上秋收时天气不好,为了往回抢收庄稼,我三天三夜都没合过眼呢!”她叹息了一声,说:“不过收庄稼时在野外,有风,人能四处走动,不觉得憋屈。我宁肯在庄稼地里熬十宿,也不愿意在这里熬一宿!”

我还想和她说些什么,车厢突然暗了下来。是九点钟了。顶棚的大灯熄灭之后,只有过道上的几盏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先前还有人关注的老女人,如今就像闭店后无人再看的商场橱窗里的摆设一样,再无人理睬了。不久,各个铺位传来高低起伏的鼾声。我睡不着。不时地翻身探头看一眼老女人,她依然端端正正地坐着,样子就像一个用心听讲的规规矩矩的学生。她的双手依然放到篮子上,仿佛那就是她的护身符一样。渐渐地,我疲倦了,不由自持地进入了梦乡。然而我睡得并不塌实。时睡时醒。睡着的一刻又总是被噩梦缠绕着,一会梦见火车出轨了,车厢里血肉横飞,一片惨叫声;一会又梦见父亲站在我的铺位前用皮鞭抽打我,骂我是不肖之人;一会又梦见一条狗把我追到一条死胡同,虎视眈眈地望着我。我在惊醒的一刻,总要惯例地看一眼老女人,她已经不胜疲倦地把头伏在篮子上了。她伏在篮子上的姿态很像一只南瓜卧在丰盈的叶片上,我很想下去看看她,但终于是自私和疲倦占了上风,尽管心存挂碍,还是躺在铺上,复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火车走得慢慢吞吞的。前方就要到青杨树车站了,那是老女人下车的地方。当车身摇晃着逐渐停稳,她起身的一瞬,那座位自动弹了起来,把她吓得“哎哟哎哟”地连叫了几声,这也是她给旅客带来的最后一次欢笑。

人们笑着送她下车。她大约由于坐了一夜腿已经麻木了,走得很迟钝,踉跄着,像是拼尽全力在拖着两条腿走。她胳膊挎着的那只篮子,也跟着她踉跄着。她离开火车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幸亏昨夜我没起身,要是那座儿一离屁股立了起来,我又不会把它落下来,还不得站一宿呀。”

我坐在老女人坐过的边座上,透过她刮开的那道明净的玻璃。望着那个小小的站台。她终于下了火车,她把蓝围巾系到头上了,看起来外面很冷。她缩着身子在站台上张望着,终于有个年轻女人朝她跑来。我想看看她见了亲人是否会因为委屈而哭泣,可是火车启动了,我们向终点站驶去了,她的身影很快就被甩在车后。甩在一片苍茫的白雪中,模糊了,不见了。而我所坐的座位,还残存着她的体温,那么的热,可我却觉得周身寒冷,从未有过的寒冷。

坐在窗边的女人篇6

“他是谁,我亲爱的?你知道吗?”

“知道,他叫伊安・弗兰契,是个画家。他们说他绝顶聪明。有一个女的先是给他慈母般的关怀和照顾。她问他隔多久收到一次家信,床上的毯子够不够,一天喝多少牛奶。但是,当她上他画室,想要照看他的日常起居时,她把门铃按了又按,就是没人来开门。虽然她赌咒说她听见里面有人的出气声……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另一个女人认定恋爱对他有好处。她把他唤到身边,叫他“孩子”,身子向他靠过去,好让他闻到她头发迷人的香气。她挽起他的胳臂,告诉他,一个人只要有勇气,生活就会变得多么美好,然后,有一天晚上她上他画室去,把门铃按了又按……可是毫无希望!

“这可怜的孩子真正需要的是一个狠狠的刺激。”第三个女人说。于是她带他一起去咖啡馆,上有歌舞表演的餐馆和小型舞会,那些地方的饮料尝上去像罐头杏汁,但要卖二十七先令一瓶,名叫香槟;另一些地方则令人毛骨悚然,简直无法形容。你坐的地方黑咕隆咚,阴气逼人,前一天晚上总有个什么人被枪杀。但是他毫无反应。只有一次他喝得酩酊大醉,但是也没有进一步的结果,只是呆若木鸡地坐着,双颊上两块红晕,就跟――我的天,就跟人们玩的那个滑稽人玩具,那个叫做“坏了的玩偶”那样死眉死眼。但是,当她把他带回画室时,他就差不多恢复正常了。他在楼下街上向她道晚安,仿佛他们是刚从教堂走回家……真没办法。

又经过天知道多少次尝试――因为女人身上的慈爱精神是无穷无尽的――她们总算放开了他。自然,她们仍然对他十分亲切,邀他去看她们的表演,在咖啡馆里和他打招呼,但是如此而已。一个人当了艺术家,就不会有时间去理会不屑作出反应的人了,是不是?

“而且我真的认为这里头一定有点蹊跷的地方……你说呢?决不会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单纯。你如果想做一朵田野里的雏菊,干吗要上巴黎来?不,我不是个多疑的人,可是……”

他住在一幢俯瞰河面的阴凄凄的楼房的顶层。这一类房子在雨夜和月夜望上去是多么富于浪漫色彩:那时百叶窗掩上了,笨重的大门和写着“一套小单元现在出租”的招牌闪烁着,所透出的那种孤独和凄凉,竟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可是这一类房子一年到头总有一股不那么浪漫的气味,门房住在底层一个玻璃笼子里,身上裹一条稀脏的披肩,在锅里搅着什么,不时舀出丁点儿大的小块喂那条蜷伏在缀珠垫上的浮肿的老狗。高耸入云的画室可以望到美妙的景色。正面两扇大窗对着河水,可以看到小船和游艇一摇一摆地来来往往,远处一个小岛四周植了树,看上去就像一个圆圆的花球。侧窗对着一幢更小更破旧的房子,房子下面是花市,你可以看到大伞的伞顶,伞顶下露出一圈娇艳夺目的鲜花,像是给伞顶镶了一条花边;你可以看到条纹布遮篷下面的货摊上有盆栽的植物和种在陶盆里的又湿又亮的一簇簇棕榈,老太婆在花丛中像螃蟹似地匆匆走来走去。他确实没必要出去。他即使在窗边一直坐到白胡子长得拖到窗台上,他也还能找得到可入画的东西……

如果那些温柔多情的女人当时设法硬闯他的门,她们会感到多么惊奇啊,因为他居然把画室收拾得十分整洁。所有的东西都是按一定的格局置放的;平底锅挂在煤气灶后面的墙上,盛鸡蛋的大碗、牛奶罐和茶壶搁在架上,书籍和带有皱巴巴纸罩的灯放在桌上――仿佛是一幅小巧的静物画。白天,他床上盖着一块四周印有一圈高视阔步的红豹的印度罩单。床边墙上,在人躺下后的视平线上的地方贴了一张小条子,上面整整齐齐印着:立即起床。

每天都差不多。光线好的时候,他辛勤作画,然后做饭,收拾房间。晚上他上咖啡馆或者坐在家里看看书或是列出一个最最复杂的开支表,打头的话是:“我必须把开支限制在这个数目之内”,结尾是一句誓言,声明“我发誓下个月开销决不超过这个数字。伊安・弗兰契(签名)”。这些事没有什么蹊跷之处。但是有远见的女人说得不错,事情的全貌绝不止是如此。

一天晚上,他在侧窗旁吃梅子,把核儿扔到空无一人的花市那些巨大的伞顶上。天一直在下雨――这是今年第一场真正的春雨,一切东西都在闪闪发光,空气中弥漫着花蕾的香味和湿润的泥土气息。在黄昏的空气中,回荡着许多听起来懒洋洋而又心满意足的人声,本想关窗户闩活动遮板的人们反而把身子探到外面来了。楼下花市里,树木冒出了点点新绿。这是些什么树呢?他心里琢磨着。点街灯的人过来了,他呆呆地看着马路对面那所房子,那所破旧的小房子。突然,仿佛是回答他的凝视,两扇长窗打开了,一个姑娘走到狭小的阳台上来,手里拿一盆水仙花。这是一个奇瘦的女孩,身系深色的围裙,头上扎了一条粉红色的头巾。袖子挽得很高,几乎齐肩了。纤细的胳膊衬着深色的衣料发出光泽。

“是的,天气够暖和的,对这些花儿有好处。”她把花盆放下,转身对屋里的一个人说道,她又回过身来,抬起两手,把几绺头发塞进头巾里。她朝下看看空荡荡的市场,又抬头望望天空,但是,他坐的这个地方仿佛是空中的一个洞,她就是看不见她对面的这所房子。然后她进屋去了。

他的心从他画室的侧窗里掉出去,掉到对面房子的阳台上,埋在半开的花苞和尖矛似的绿叶下面的水仙花盆里了……有阳台的那个房间是起居室,隔壁那间是厨房。她在晚饭后洗涮,他听见了碗碟的磕碰声;然后她走到窗前,把一个小拖把往窗框上敲敲,再挂在一颗钉子上晾干。她从来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样,哼哼唱唱,头发散开披着,或者把双臂举向月亮。她总是系着那条深色围裙,扎着那条粉红头巾……她和谁住在一起呢?……没有别的人走到这两扇窗前来,然而她总是在和房间里的一个人说话。她妈妈,他判断,是个病人。她们接针线活到家里来做,爸爸死了……他以前是一个新闻记者――非常苍白,胡须长长的,一绺黑发掉在额前。

她们靠整天干活,勉强可以维持温饱,但是她们从来不出门,也没有朋友。现在他在桌边坐下,得作出一套完全不同的新誓言了――在某一时间之前,不得走近侧窗。伊安・弗兰契(签名)。在结束一天工作,把画收起来之前不去想她。伊安・弗兰契(签名)。

事情很简单。她是他唯一真正想认识的人,因为他认为她是世界上所有活着的人中间唯一和他年龄一样大小的人。他受不了咯咯痴笑的姑娘,而成年女人对他没用――她和他年龄一样,她――嗯,情况正跟他差不多。他坐在昏暗的画室里,感到疲乏了,一只胳臂搭在椅背上,呆呆地望着她的窗户,他看到自己在那儿和她在一起。她脾气暴躁,他们不时激烈争吵,他和她。她作出一种跺脚、在围裙上拧绞双手的样子……在大发雷霆呢。她难得笑。她对他讲到她有过一只傻乎乎的小猫,每次喂它吃肉,它总要吼叫,假装自己是狮子。只有在讲到这件事的时候她才笑。这类事情让她发笑……但是通常他们总是非常安静地坐在一起。他,就像现在这么坐着;而她呢,则两手交叠放在膝上,两只脚缩在下面。他们俩低声交谈,或者默默无言,因为干了一天活,感到很疲乏了。她当然从来不问起他的画;他当然也给她画了许多美妙的画像。她讨厌这些画,因为把她画得那么瘦那么黑……但是他怎么才能去结识她呢?现在的这种状况也许要持续好多年……

然后他发现,她每星期有一个晚上出来买东西。接连两个星期四,她到窗前来时,围裙外加了一条老式披肩,手里提着一只篮子。他从他坐的地方看不见她家大门。但是到了第三个星期四晚上那个时间,他一把抓起帽子,奔下楼梯。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可爱的粉红色的亮光。他看到河水闪烁着粉红色的光,朝他走来的人,脸和手也都是粉红色的。

他倚在他房子侧墙上等候她。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说什么。“她来了,”他脑子里有个声音说道。她走得很快,步子小而轻,一手拿着篮子,手拢住披肩……他能做什么呢?他只能跟着走……她先走进一家食品杂货店,待了很久;然后去肉铺,在那儿她得排队等着轮到她买;再去布店讨价还价了好半天;然后又去水果店买一只柠檬。他看着她,现在他对她的了解肯定比什么时候都多了,该去结识她了。她的从容、严肃和孤独,她走路的姿势似乎都在表明她急于和这个成年人的世界从此断绝一切联系。而这一切在他看来又是那么自然,不可避免。

“是的,她一直就是这样的。”他骄傲地想道:“我们和这些人没有关系。”但是她现在是在回家的路上,他离她还是这么远……她突然拐进乳品店,他隔着橱窗看见她买了一个鸡蛋。她这么小心翼翼地把蛋从筐子里拿出来――一个棕色的,形状这么美的蛋,他也会选中这么一个的。她出乳品店时他跟着也进去了,一会儿就又出来,尾随她走过自己房子,穿过花市,在大伞之间闪来闪去,踩在地上的花朵和花盆留下的印子上面……进了大门,他蹑手蹑脚跟在她后面上楼,注意和她步调一致,以免引起她注意。最后她在楼梯过道上停下来,从钱包里掏出钥匙。她把钥匙放进门锁孔里,他跑了上去,面对面朝着她。他的脸从来没这么红过,但却神色严厉地看着她,几乎是生气地说道:“对不起,小姐,你掉了这个。”

他交给她一只鸡蛋。

坐在窗边的女人篇7

“今天天气不错啊。很适合旅游呢!”超可爱的可儿老师说。

“哦耶!”全班同学一起欢呼。但是,雨晴同志推了一下厚厚的眼镜,慢条斯理地说:“据可靠消息,今天有雨。而且路上几乎无车。”小冷美女抬了一下胳膊,对着手表说:“奥利特,马上找一辆汽车来,等一会我们上去。三秒之内,3……2……1”(这是现在最流行的表手机,可以呼唤任何人,好像猫扑。奥利特是小冷的专职管家。我们这里是贵校)

“滴滴……”喇叭的声音传入耳朵里。真的有车来接我们耶!“小冷,我爱死你了!”我紧紧抱住了小冷。(她好像快窒息了……)

我们很快的上了车。车很旧,但是有一种奇异的味道,很香。我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方便看外面的景色。可是这车的窗户都罩着厚厚的窗帘,我正想打开时。售票员说:“小姑娘,你最好别打开。”

我愣了一下,但还是听了她的话。(叫谁小姑娘,人家都十六了)售货员坐在我身边,她说:“原来你才十六啊,我都二百岁了。”她的话说的很小声,但是我还是听见了,我起了一身的冷汗。

车子启动了,我惬意地听着mp4上的《高山流水》,旁边的女人突然拔掉了我的耳机。我很愤怒,她却若无其事地打开了窗户。我用手探出去一试,发现外面竟然没有雨!要知道,雨晴同志的天气预报是很准的呀,十年了都没出错过,难道今天失灵了?

“外面没有雨,你很惊讶吗?”女人说。我回过神来,心想:我并没有说话呀,她怎么知道?“这是二百年后的读心术,可以轻松知道对方的想法。”两百年后?天,她在骗我吧!她的脸像二十八岁的少女的脸那样白皙光滑,富有弹性。她的五官精致美丽,眼角一丝皱纹也没有。她向我努努嘴,示意我看窗外。(奇怪,她不是说不让看吗?怎么又让我看窗外?难道我的美貌也迷倒了她妈?(*^__^*) 嘻嘻……

作者:- -|||)

坐在窗边的女人篇8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太阳刚刚爬上山坡,阳光已经播撒在大地上,但是却仍然有些微微的冷。这片管理这块陆地的女巫是一个善良的女巫,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有强大的魔法而以强凌弱。动物们一直爱戴着她,因为是她赋予了动物们智慧和力量,使动物很快就进化成了智力几乎和人类一样的生物。但是动物们唯一和人类不同的是,女巫给了他们一个重要的东西——良心。噢,对了,女巫还有一个小孙女,叫小果冻,真可爱的名字。

天已经暖和起来了,女巫的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小女孩小果冻要接管这片森林了,而她的奶奶——也就是老女巫也可以去外面的世界了,女巫想到外面看看。

这天,几乎全森林的动物都来到了广场上送老女巫,女巫很开心也很不舍,开心的是,自己终于可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不舍的是,自己将要离开这生活了两三百年的森林了。

“奶奶,祝你好运,早点回来,小果冻会想你的。”小果冻很不舍的向老女巫告别,并在女巫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奶奶,这是给你的帽子,一定要早点回来哦。”小果冻把自己向树精灵姐姐学了很久才做好的帽子递给了女巫。

女巫微笑着说:“呵呵。谢谢小果冻。小果冻,奶奶只是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的。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女巫和全森林的居民告别后,就启程了,她用魔法把行李所得很小,揣在兜里。然后戴上小果冻做的帽子,骑上扫帚,起飞了。这是一顶典型的魔法帽子,深紫色,软软的帽子上用金色的线绣着弯弯的月亮,美丽极了。

“再见~~再…见…”动物们朝着飞上蓝天的女巫喊道。

女巫在天上飞呀飞呀,一直到她特别特别累的时候,才慢慢地降落下来。这是一片白雪皑皑的大地,树木都被白雪银装素裹,微弱的阳光使雪的棱角反射出绚烂的光芒。

“真冷。”女巫用嘴在已经冻红的手上哈气,她穿的很薄,所以不得不离开这个银色的大地。女巫变出魔法棒,在地上轻轻一点,一本厚厚的陈旧的书便出现了。女巫捧起了它,这是一本很重的书,书上的边框很厚,所以大大地增加了这本书的重量。

女巫喃喃道:“噢,让我们来找找美丽的城市吧,看看我能去那里。”女巫随意地翻动了一页,上面一张美丽的照片吸引了女巫的眼球。图片的旁边用美丽的字体写着——水城威尼斯。图片的下面便是关于威尼斯的资料。

女巫用她的食指指腹轻轻划过那些文字,小声地读起来。

“威尼斯是意大利东北部城市,也是一个美丽的水上城市,它建筑在最不可能建造城市的地方-水上,威尼斯的风情总离不开‘水’,蜿蜒的水巷,流动的清波,她就好像一个漂浮在碧波上浪漫的梦,诗情画意久久挥之不去。这个城市,有一度曾握有全欧最强大的人力、物力和权势。威尼斯的历史相传开始于公元453年;当时威尼斯地方的农民和渔民为逃避酷嗜刀兵的游牧民族,转而避往亚德里亚海中的这个小岛。威尼斯外形像海豚,城市面积不到7.8平方公里,却由118个小岛组成,177条运河蛛网一样密布其间,这些小岛和运河由大约401座各式各样的桥梁缀接相连。整个城市只靠一条长堤与意大利大陆半岛连接。……”

女巫跳过了那写精确的介绍,而是看着那一些文字,她又读起来:“威尼斯叹息桥童话——在威尼斯繁华的陆地上,有一条夹杂着淡淡血红色的河流。河的两岸一边是总督府,另一边就是关着罪犯的监狱,监狱很黑,很潮湿,就像走入了地狱。为了让某些屡教不改的罪犯不在押往监狱坐船的途中跳水逃跑,便在着中间架了一座桥,这座桥桥不像威尼斯的几百座桥,供行人穿越。而是押送犯人。在议事厅里被判刑的囚犯,便被打进这个死牢的地下室,再也见不到外面的世界,只有一个机会——当犯人被定罪,从总督府押过这座桥的时候,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于是,押往那里的重犯便被允许,在从总督府押往监狱路过那坐全封闭的石桥时,就会被狱卒允许在那坐桥唯一的窗户上微微驻足,再瞥“人间”最后一眼。从镂刻的花窗,看看外面的“人间”。“人间”有圣马可广场的码头,一条小河从下面穿过,河上可以见到三座桥。桥上走着行人,桥下穿梭着冈都拉,上面坐着情侣,唱着情歌。

某年某月某日,有个男人为给家里的宝宝治病,抢劫无意中把被抢人撞晕摔在地上,不幸的是,被撞的那个人倒下去,头磕在了大理石台阶上,成了植物人,男人因而犯了大罪,被判了刑,押走时走过这座桥。

“看最后一眼吧!”狱卒说,让那男人在窗前停下。

窗棂雕得很精致,是由许多八瓣组合的。是干净的米黄色。

男人攀着窗棂俯视,见到一条窄窄的长长的冈都拉,正驶过桥下,船上坐着一男一女,在拥吻。那女子,竟是他的爱人……”女巫不敢想象后果,但是她隐隐地感觉到:不能让那个男子死去,不然宝宝就会……女巫更加恐惧了,她不再往下想,而是决定,要去救救那歌男人和他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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