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的诗范文

时间:2023-10-29 18:03:26

海子的诗篇1

“我本是农家子弟”

1964年3月26日,海子出生在父母的婚床上。查湾村有个说法,头胎的男孩命硬,既和家族中其他人犯克,又将亲属的精气独聚一身。

5岁那年,查湾村的“背诵语录”大赛上,海子作为个头最矮、年纪最小的选手,登台背诵语录48条;下半年他就被牵着手坐进了查湾小学的课堂。10岁跳级转入高河中学。1975年,高河中学因为远离政治中心,并没因“”停课,改造河道、半工半学倒一样儿没拉下,海子的中学同学李智提起初中升高中的一道考题:“24小时等于多少分钟?”他们所获得的最大教益,是读书,可以离开乡村。

他以怀宁县文科第一名的成绩接到了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为了给家里挣工分,那天海子做工上了树,村头有人喊他考上大学了,他蹭蹭爬下来,一口气跑到几里地外的高河中学。家里的欢庆仪式极为盛大,请来了街坊邻居和远房亲戚,杀了头200多斤的老母猪,“来的人比今天都多呢!”父亲查正全至今仍很骄傲。那年海子15岁。

北京:诗人诞生

1979年夏天,海子到北京大学法律系报到。临走前一天正好赶上查湾村放露天电影,演的《铁道游击队》,查正全用全村都听得到的声音对儿子说:“今天你看火车,明天就坐火车喽!”海子从合肥火车站出发,穿着父亲缝制的崭新中山装,拎着母亲做的花布棉被,查正全掉泪了,海子看不出一点伤感,对未来跃跃欲试。

同班同学刘广安第一眼瞅见海子,他混在兴奋嘈杂铺盖床褥的新生里,如果非说有什么特别,个头真小,年纪也小,几乎是个孩子,还有他的花布棉被在一群绿色的行军被中十分扎眼。

1983年,海子剃了个光头。已是大四,他只有19岁,娃娃脸,架了副眼镜,总被当成小孩。于是,他随着同宿舍的同学把头剃了。有人去找他,一排光头从晾晒的裤子里钻出来,海子是个头最小的那个。

那一年北大组织了一次校园诗歌朗诵会,能装1700人的礼堂,站的站挤的挤涌进了2000人。北大时常“流窜”来一些各地的“天才诗人”,83级中文系的藏棣接待过一些,大吵大闹牛气烘烘。还有几位合印一本《西风・沉诵・太阳节》,癫狂傲慢,慷慨激扬,宣布要打破一切传统,在废墟上建立起现代诗歌的殿堂。海子在侧,总安安静静来,闷声不语走,如同配角,非常不“诗人”。

那时候他还被称为“查海生”,他骄傲的诗歌理想暂时蛰伏,他不够疯狂,过于谦逊,在回忆画面里近乎透明。被叫做“海子”,是后来的事了。

“在这城里,有我的一份工资,

一份水”

毕业后分配到中国政法大学校刊做编辑的海子,在偏远的昌平度过了孤独的五年。海子是唐师曾在政法大学的第一个朋友。他也来自北大,“爱国卫生委员会”开会时,见到了那个趴在桌子上萎靡不振的圆脸校友。

唐师曾只觉海子也有点懦弱,不会来事儿。北大毕业也没用。会写诗也没用,爱拍照也没用,社会鲨鱼的大嘴已经张开,把你吞下去,灭掉你的锐气。

起初在校刊发表诗歌时,海子用了个笔名“扎卡”。没过多久,便自称“海子”,取意青海的高原湖泊。

在昌平蜗居的五年是海子创作的高峰期。就像一只桔子,他没办法把自己从里往外全翻给人看,表现出来的仅仅是布满凹洞的圆壳。有一年从贵州来了位狂放诗人,听过海子大名,颇有兴致地提议去游览十三陵。在大红门,海子留下了日后流传最广的一张照片:阳光下他伸展双臂,头高高昂起,帽子捏在手上,阳光穿透他在地上留下阴影。孙理波是这张照片的拍摄者,他说,也许叫人失望,海子生性内向,不擅表现,这姿势是那位狂放诗人的主意,海子学样来了一张。

时代的晚上

1989年3月25日,海子自杀的前一天,他清晨6点半坐上了从昌平开往北京市里的班车,穿着那件被校领导批评太花哨的红毛衣,外面套着灰夹克,背包里放了四本书:《新旧约全书》、《瓦尔登湖》、《孤筏重洋》和《康拉德小说选》,还有几只桔子。他也许依然感到“肺要坏了,嘴里充满着烂苹果的味道”。

海子到达学院路后,步行去西直门火车站坐火车。好多人努力回忆,说那天早晨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是那个季节中典型的美好三月风光。在路上,他碰见了骑自行车上班的西川母亲,她远远看着海子,不大敢确定,没有打招呼。

海子的最后一位恋人,直到海子去世前夕才为人所知。她是政法大学的一位女教师,已经成家,她在不被知晓中陪伴海子走完人生。有张流传广泛的海子照片,印在《海子诗全集》的书脊上:他眼睛半弯盯住镜头,手举在半空,愉快地笑着。照片正是那位恋人所拍。

3月25号中午,海子抵达山海关。他在街上闲逛,太阳炽热,他只吃了几瓣桔子。海子躺到火车慢行道之前,把外套脱了,叠好,放在一旁,下面垫着书包,里面有最后一封遗书,他否认了前五封“遗书”,写道:“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海子的诗篇2

关键词:海子;精神气质;诗歌理想

本文把海子精神领域和诗歌领域的形成可以分为两个阶段:进入北京大学学习之前和进入北京大学学习之后。这样分期的原因是:海子本人出生在农村,但他非常聪明,十五岁就考入了北京大学,他是农民的儿子,贫困的出身这个背景在他走入北京这样的大都市后,使他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这个阶段的他接受许多新鲜事物,又促使他有更博大而高远的精神追求。海子诗歌的独特意象和真挚感情,源于他所接受的淳朴的父母之爱和农村乡土环境的教育以及在这一时期形成的善良,质朴,淳厚的精神气质和热爱生命和土地的情怀以及由此造就的秉性;而他的诗歌所呈现出的博襟和崇高境界,则是在考入北京大学之后,感受了北大深厚的知识储备与渊源学养,兼容并包和刻苦上进的文化精神后自主接受人类文明成果并且把自己的生命艺术化所产生的理性追求。如果说海子十五岁前的生活和经历培养了他善良淳朴的性格和自强自信的品质,虔诚而真挚的看待世界和人生的胸襟,形成了他热爱生活和人类的赤子情怀;那么,北大的学习和教育则形成了他系统而扎实的知识底盘和以诗歌为途径拯救人类的诗歌理想

一.海子精神气魄和诗歌领域理想状态的形成

海子给我们每个人留下的印象是:他来自农村,对农村的一切事物有着天然的情感联系。在《活在珍贵的人间》中他写道:"我踩在青草上感到自己是彻底干净的黑土块。"[1]他这份对土地的特殊情感,不可能是一个在大城市里成长的人所拥有的,它只能出自一位像海子这样的农民家孩子之手,它带着海子对童年时期农村生活的所有回忆。从农村里长大的孩子本身就有着质朴、纯真以及对农村的土地的深厚感情。山川,溪水、绿草,蓝天等特有农村气息的自然味道都在海子的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事物都是是海子一辈子也割舍不掉的故乡情缘。

十五岁的海子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京大学后,接受的是完全不同于农村生活和学习的环境。在这里,海子的精神气质和诗歌理想得以最终形成。海子凭借他的聪慧和勤奋学习了除他本专业外的很多其他的书籍,这其中有关于美术的,文学的,哲学的,尤其是文学和哲学的。这时期的知识积累为海子日后的诗歌创作积淀了丰厚的理论基础和知识储备。海子的诗歌理想是通过他的诗学论文来表现的。海子具有自己的诗学观,他的诗学观为他的诗歌创作起到了方法论和航标的作用。海子说,"我的诗歌理想是在中国成就一种伟大的集体的诗,我不想成为一个抒情诗人,或一个戏剧诗人,甚至不想成为一名史诗诗人,我只想融合中国的行动成就一种民族和人类的结合,诗和真理合一的大诗。"

二.生命与艺术的交织

海子把自己的生命艺术转化为诗歌的形式,诗歌包含了海子太多的理想和理念。他诗歌的内容是他自己全部生命及艺术的贯通。海子的诗歌有短诗也有长诗。短诗主要都是抒情诗,是他对生命本身的高度凝练。正如他自己说的,他的短诗是“绝对抒情的”,具有“刀劈斧砍的力量”[2]。鉴于篇幅和海子1985年后的短诗,尤其是1987年后的短诗实质上都是伴随着《太阳七部书》的行进而产生的,是“七部书”这一粗硕的太阳火轴辐射出的火星星群。就像一滴海水可以折射太阳的光芒,海子的短诗同样折射着他的诗歌理想,所以本文将讨论的重点放在海子抒情诗的内涵的分析上,而对他的长诗只从宏观的角度来把握。

三.海子诗歌对现代人们的启迪

海子以诗歌为途径来拯救当代人类走出精神落寞、追求物质化的生存状态做了一次大胆的努力和尝试,他以最原始的手段,从人类文化的源头出发,运用象征的手法,显示出一位诗人对这个不能让他满意的时代的既恨又爱的深沉反思和执著关注。海子的诗歌对于当下生存和精神境况的意义,本文从以下两个方面分析。首先,从海子献身艺术的精神来看。人们繁忙的为自己工作而奔走,城市里钢筋水泥建筑起来的高楼大厦和废物污染隔断了与大自然与人清新灵动的交流,从而导致了人所需要的真诚沟通不能实现。这些闪耀着人的智慧之光的诗句和我们由此感悟到的美好生存和人性之美为我们这个心灵干燥如沙漠的时代浇灌了精神的甘露。如果说后工业时代是物质对人的异化,是精神凋萎的冬天;那么,海子的诗歌则是对精神家园的复归,是万物苏萌的春天。王家心说我们"可以按自己的内心写作,却不能按自己的内心生活"是这个时代的无奈,那么海子的诗歌创作和诗歌是对这个时代的反抗,他的赤子情怀和他献身于艺术的勇气和精神是高悬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类精神之光。

注释:

[1]西川《诗学:一份提纲》,上海三联书店,1997年版,第914页。

[2]余徐刚《海子传》,江苏文艺出版社,2004年版,第16页

[3]洪子诚《中国当代文学史》,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309页。

海子的诗篇3

关键词:海子诗歌 女性意象 尘世

海子的诗歌是中国当代文学的一个重要研究课题。他“以梦为马”,驰过80年代中国诗歌的疆场,全速冲击诗歌的极限,最后在对“大诗”追寻中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力。时值海子逝世二十周年纪念之际,各种纪念海子活动的举办,从侧面印证了他诗歌的价值和持续的巨大影响力。

关于海子的诗歌意象,研究者们大都把目光聚焦在一些具有原型意味的意象,比如黑夜,太阳,死亡,以及远方等,然后结合他的生命历程宏观的把握其精神内核,这是很值得研究的。但是关于海子书写自己现实生活的诗歌,则很少有人涉足研究,在这些反应尘世悲喜的诗篇中,以女性意象的塑造和描画最具特色。

根据谭五昌先生的统计,在海子诗歌里女性意象出现频率很高,女性象征的“她”出现52次,“母亲”出现36次,“少女”出现35次等等,不一而足。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异性在他生命里扮演着何等重要的角色.通过深入的研究,我们甚至可以说,正是这些女性带给他的悲喜体验,让他逐步实现诗歌理想的同时也毁灭了自己的身体。

本文试从海子诗歌中三类女性意象的刻画上来分析其死亡悲剧的产生缘由。

一、故乡安静的母亲

在海子诗歌里,母亲的形象是贯穿始终的精神源头。母亲给了他生命,也给了他温暖的归宿感。他从不吝啬对母亲的赞美:“水很美/水啊/无人和你说话的时刻很美/你家中破旧的门/遮住的贫穷很美”(《给母亲》),不管居住环境如何恶劣,母亲都意味着爱、包容和平和,是诗人心灵的强力镇定剂。

“村庄里住着/母亲和儿子/儿子静静地长大/母亲静静地注视/芦花丛中/村庄是一只白色的船/我的妹妹叫芦花/我的妹妹很美丽”这首《村庄》,意象简明朴素,但是透过诗句我们可以读到对母亲十几年的含辛茹苦的感激,在母亲背后,是安静的村庄。母亲是伟大的,多年后美丽的妹妹也会成为母亲,人类的繁衍周而复始的进行着,母爱永恒延续。

母亲是真实的亲人,也是象征的载体,在海子的诗歌里,母亲更多时候和故乡,麦地以及大地联系在一起。他贫穷的母亲,即“村庄”是经过诗人提升升华之后的形而上的“母亲”,是生命的依托和精神的家园。“村庄/五谷丰登的村庄/我安顿下来”“珍惜黄昏的村庄/珍惜雨水的村庄/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村庄》),海子在生命观念上有一种无法消解的矛盾。他一方面觉得自己离不开这个物质的村庄母亲,一方面又极度向往着那个永恒的精神世界。村庄安静祥和,母亲慈爱美丽.可是诗人恐惧的发现在故乡“我顺手摸到的东西越少越好!”他已经不可避免的认识到故乡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回不去了甚至会永远失去她,这种寻觅中的迷惘无助造成了海子永恒的悲伤。

不管对故乡的疏离感感如何强烈,母亲仍然是精神的寄托,诗人在迷茫和绝望的时候,只有母亲能给自己心灵以慰藉:“母亲如门/对我轻轻开着”(《思念前生》),然而1989年寒假他回乡探亲,家乡的现实状况“给他带来了巨大的荒芜之感”,这个乡村的歌者感觉自己“完全变成了个陌生人”。精神天梯的突然踏空,让他失去了大地母亲的依靠,诗人选择了向天空飞升,在太阳的强光下化为灰烬,让精神得到永生。

二、美丽而绝望的四姐妹

据统计海子现存250多首抒情诗,其中爱情诗多达80余首。海子甚至这么认为,“其实,抒情的一切,无非是为了那唯一的人,心中的人”(《日记》),他觉得抒情和情诗之间有一种内在的关系,都是源于一种发自内心的爱。

“我爱过的这糊涂的四姐妹啊/光芒四射的四姐妹/夜里我头枕卷册和神州/想起蓝色远方的四姐妹/我爱过的这糊涂的四姐妹啊/像爱着我亲手写下的四首诗”(《四姐妹》),在海子“以梦为马”式的“青春远行”中,他所有的爱情故事都发生在 “四姐妹”身上。她们曾带给诗人无尽的快乐:“两片抖动的小红帆/含在我的唇间/菩萨知道/....../知道你就在我身上呼吸,呼吸”,诗人初获爱情时,那忐忑不安的甜蜜瞬间,让诗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不幸的是,这些感情都以痛苦的分手告终。诗人是极度情感和情绪化的,短暂的爱情曾经照亮了他和他的诗歌,然而爱情的失败反过来给他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以至于他说在《夜色》中把爱情当作是受难的一种。“我轻轻地走过去关上窗户/我扶着自己/像清风扶着空空的杯子”(《失恋之歌》),“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平静的白描里有着诗人心碎的暗涌,全诗仿佛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黑幕。这个失恋的黑夜里,缺乏生命鲜亮的色彩。

“姐姐/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日记》)这里的姐姐有可能是诗人永恒的情人,也有可能寄托的是诗人的理想追求,这是一种对诗歌痴狂的内在的吸引力。因为“姐姐”的存在,原来“荒凉寂寞的戈壁”变得美丽无比,情由景生,情景交融,可见海子此时内心的孤独达到了一种极致,一种唯美的境界,他独自享受着孤独和寂寞的唯美,对海子而言,每一次受难后都更绝望更美丽,每一次都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

诗人所谓的幸福其实是一种理想的追求,而经历一次一次的失恋创伤,爱情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受难。当爱情失败之后,他感到绝望,这是现实生活的绝望,更是对他苦苦追求的精神王国、诗歌理想的绝望。

三、想象中的理想女性

海子诗歌里的女性意象很庞杂,除了母亲和四姐妹这些生活中的具象外,也包含了很多如“少女”“仙女”“处女”等不实指的元素性概念。这些代指的“女”存在于诗人脑海里,是他对完美女性理念的无意识的再现。这些美丽幻想的产生,与诗人青春的年龄、敏感多情的性格和现实生活中爱情的不如意等多种因素有关。

“她走来/断断续续地走来/洁净的脚/沾满清凉的露水/她有些忧郁/....../一枝野桃花斜插着默默无语/另一枝送给了谁/却从没人问起”(《女孩子》)这首小诗的字里行间自有一份清丽脱俗,发自内心的忧郁使女人更美,而因爱而忧郁的少女,必是世上最为美丽的形象。这个不沾人间烟火的女孩子,偶然路过海子的诗歌,越过蓝色的篱笆远去。诗歌如一副无声的静物画,呈现一种视觉上的透明性,些微惆怅的失落更凸显了美的不可方物。

还有的诗歌里,这些女人并不这么具体,而是通过诗人的行动来烘托其清丽:“北方门前/一个小女人/在摇铃/我愿意/愿意像一座宝塔/在夜里悄悄建成/晨光中她突然发现我/她眺起眼睛/她看得我浑身美丽”(《北方门前》),诗中无一句赞美,我们却能感受这个摇铃的女人身上散发的蛊魅气息,其实,正是“浑身美丽”的北方女人让诗人在臆想中不能自拨。我们甚至可以说,他爱上了自己诗歌中的女人。

这些诗歌基本上都写于84~85年间,集中体现了海子对女人气质的追求。爱情开始时,这些女孩子带来的是缺失的美好,爱情之后,就成了残破现实的一面镜子,“你既然不能做我的妻子/你一定要成为我的王冠……秋天的屋顶又苦又香/空中弥漫着一顶王冠/被劈开的月桂和扁桃的苦香”(《十四行:王冠》)美丽的女孩子最后演绎成一出悲剧,让诗人敏感脆弱的心灵遭受重创后一心完成理想的事业,为他的人生悲剧埋下伏笔。

结语

海子诗歌中形容词出现最多的是“美丽”一词,而女性是美丽的最佳载体,可见诗人心目中女性的地位多么神圣。从现实角度来说,女性是海子一切诗歌理想的起源和终结,事实上,如果我们联系海子诗歌中的其他原型意象进行比较分析,就可以把他们联系起来进行并行研究。“母亲”对应“故乡”,“四姐妹”中,前期的对应“春天”,后期的对应“黑夜”“死亡”,而幻想中的“女孩子”,则是预示一种“远方”的追寻。故乡的变化让诗人失去了大地的依靠,爱情的甜蜜曾给了他短暂的幸福感,但是接踵而至的毁灭让诗人独处黑夜,陷入死亡的迷狂,女孩子们是美丽的,但是可望而不可即,“这些不能触摸的/远方的幸福/远方的幸福/是多么痛苦”(《远方》)多么痛苦悲伤的海子,最后选择了告别爱情的受难,告别故乡,乘着天梯(铁轨)寄身于永恒的太阳之火。

海子走了二十年,那些现实的伤害,爱情的幻灭,梦想的瓦解,都微若浮尘,灿如夏花,随着时间慢慢淡去,他活在那个梦想飞扬的青年时代里,再也不会老。

而他爱着的女性,会永远在他的诗歌里美丽。

——见于《文学教育》2009年第8期上“硕士论坛”专栏

参考文献

1.西川.《海子诗全编》.上海.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社.1997

2.崔卫平.不死的海子.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991.156-157

3.谭五昌.海子短诗中的重要意象浅析.新诗代网站

4.梁磊.缺失的美好———海子的《女孩子》赏析.阅读与写作.2008年12期

海子的诗篇4

关键词:苏轼父子;海南诗文;宋代;黎族社会

中图分类号:I207.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026X(2013)12-0000-02

公元960年,北宋王朝建立。在北宋建立不久后,随即进行了统一全国的战争。在开宝四年(即公元971年),宋将潘美攻克广州,消灭了南汉政权,将岭南之地纳入宋朝版图,从此琼州(即现在的海南)归宋。[1]在宋代,虽然海南地区取得了一定程度的发展,但仍然是属于与黎为境瘴海蛮荒之地,仍然是封建王朝流贬官员之地。早在宋代以前,就有唐朝宰相李德裕被贬崖州司户,所以北宋时期苏轼被贬海南就显得不足为奇了,他只不过是众多被贬官员之一罢了。但是他却是众多被贬官员中对海南影响比较大的一位,在被贬海南期间他和他的儿子苏过写下了很多的脍炙人口的诗文,包括了大量的和陶诗。[2]这些诗文反映了黎族社会的农业、狩猎业、饮食、生活习俗、贸易、文化教育等多个方面。

一、 苏轼父子诗文中反映的宋代黎族农业

北宋绍圣四年(公元1097年),苏轼继被贬惠州后没有多久,就再次遭到贬谪,这一次是更加遥远的瘴海蛮荒之地海南。领着琼州别驾的虚职,迫于无奈的从惠州出发,他携幼子苏过渡过琼州海峡,来到了海南儋州,直到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才遇赦北归,在海南渡过了三年多的贬谪生活。在这期间,他实际上是没什么实权从政的,所以少不了以诗文解除寂寞,使得自己在孤岛的生活多一点宽慰,同时也以此结交朋友。而其在海南期间所作的大量诗词作品多是他这段时间生活的写照,也反映了当时的黎族社会的一些情况。

据史籍记载,早在西汉武帝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就已经把海南岛正式纳入中央政权范围之后,自此以后历代的封建王朝对海南的治理几乎都存在着或多或少的民族歧视和民族压迫的情况。对黎族人进行着残酷的盘剥,加上海南地处遥远的南方地区,交通不便,与中原地区生产力水平相比来说,仍然存在着一定的差距。

苏轼父子非常同情黎族人的穷困生活,于是他颇有感触的写了《和陶劝农六首》诗,在痛斥封建贪官污吏的同时,也表达出自己规劝黎族人努力发展农业生产的美好愿望。

“天祸尔土,不麦不稷。民无用物,珍怪是直。播厥熏木,腐余是穑。贪夫污吏,鹰挚狼食。”[3]这是《和陶劝农》诗中的第二首。“天祸尔土,不麦不稷。民无用物,珍怪是直。”是说海南很多荒田,不怎么种植麦和稷,而黎族同胞们多以经营香料为业。“播厥熏木,腐余是穑。贪夫污吏,鹰挚狼食。” 这两句诗文中是说贪官污吏们不仅不劝道黎族同胞进行农业生产,反而利用他们专门经营香料这单一经济的弱点,对他们进行残酷的剥削,使黎族人的生活更加的困苦。在这首诗中他对贪官污吏进行了谴责。

“岂无良田,平陆。兽踪交缔,鸟喙谐穆。惊踪朝射,猛夜逐。芋羹薯糜,以饱耆宿。”[4] 这是《和陶劝农》诗中的第三首。在这首诗中苏轼认为,黎族人不应该长期让这平整的肥沃良田白白地荒废了,去作为鸟兽的乐园以及供人们狩猎的场所,而过着芋羹薯糜为饱的生活。他规劝黎族同胞应该为了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而要不断的去开垦大量的沃野良田,大力发展农业生产,那样才可以摆脱穷困原始的生活。

“听我苦言,其福永久。利尔耜,好尔邻偶。斩艾蓬,南东其亩。父兄,以游手。”[5] 这是《和陶劝农》诗中的第四首。在这首诗中苏轼是想苦言规劝黎族人应该使用比较先进的生产工具,改变长期以来刀耕火种的原始的农

业种植方式;同时也希望他们一定要相互帮助,共同努力去开垦荒地,不仅如此还要勤于劳作,发展农业生产,这样才能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从苏轼的诗文中,反映出宋代黎族农业的一些特征。首先是许多土地尚未得到开垦;其次是农业耕作方式还比较粗放,多是刀耕火种的原始的农业种植方式;黎族人民广种薯芋等杂粮,以弥补稻米的不足;最后就是封建官吏对黎族人的残酷剥削。

二、 苏轼父子诗词中反映的宋代黎族狩猎业

苏轼父子的居处附近就是山林,常有黎人夜间围猎,因而苏轼的儿子苏过在《夜猎行》一诗中:“海南多鹿,土人捕取率以夜分月出,度其要寝则合围而周怯之,兽无轶者。余寓城南户外,即山林,夜闻猎声,旦有馈肉者。作《夜猎行》以纪之。”

“霜风肃肃陵寒柯,海月滟滟翻秋河。空山元人柴径熟,肥鹿饱眠长坡。山夷野獠喜射猎,腰下长铗森相摩。平沙仿佛见遗迹.踊跃不待张虞罗。均呼夜起山谷应.披扶草木穷株窠。何人得隽喜叫绝.腮割未羡青丘多。今年岁恶不可度.竹闲有米田无禾。耕牛日欲登鼎俎,野兽脱命理则那。朝来剥啄谁有馈?愧尔老父勒弓戈。一言愿子不我忽.暴殄天物神所呵。”[6]则描写了海南黎族人夜间打猎的场景、对象。当时他们处在刀耕火种的农业生产方式之中,相比内地来说农业生产是不发达的,而“空山元人柴径熟,肥鹿饱眠长坡。”又说明海南岛野兽很多,当地黎族人有很多以打猎为生。因此他们需要通过打猎来补充生活中所需的食物。因此狩猎业在当时黎族社会中是占有一定的比重的。

三、 苏轼父子诗词中反映的宋代黎族饮食

北宋时期的海南依然是瘴海蛮荒之地,作为屡次遭到政治迫害的苏轼被贬到海南,他是怀着“某垂老投荒,无复生还之望”[7]的绝望心情的,同时他和幼子苏过又面临着“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8]的六无的艰难困苦的生活。而且海南是缺乏粮食的,稻米不足以饱食,所以当地黎汉人民多以薯米为粮,杂菜为粥充饥,他在《记薯米》中有记载:“南海以薯为粮,几米之十六。今岁米皆不熟,民未至艰食者,以客舶方至而有米也。然儋人无蓄藏,明年去则饥矣。吾旅泊尤可惧,未知经营所从出。故书坐右,以时图之。”[9] 不仅黎人,就是苏轼父子也要面临吃薯芋度日这样的问题。有时甚至要卖出自己带来的酒器去作为衣食之资。

苏过的《怀惠许兄弟》一诗:“椰酒醍醐白,银皮琥珀红。伧狞醉野獠,绝

倒共邻翁。莳芋人人送,庖日日丰。瘴收黎母谷,露入丛。海羞蚶蛤,园奴馈韭菘。槟榔代茗饮,吉贝御霜风。”[10]在记述了海南当地的风土人情的同时,也提到了黎族人的饮食习惯,即以槟榔作为饮料。并且用特殊的方法酿制椰酒和银皮酒。不仅如此,黎族人是比较喜欢喝酒的。在《太平寰宇记・岭南道十三》卷一六九,“琼州土条”载:“琼、崖州有酒树似安石榴,其著花瓷中,即成美酒,醉人。”又《方舆胜览・琼州》卷四三载:“以安石榴酿酒。……以安石榴花着釜中,经旬即成酒,其味香美仍醉人。”以及《诸蕃志》卷下载:“以安石榴花酝酿为酒。”都提到了一种富有特色的酒的品种, “安石榴酒”。

苏轼的《食槟榔》一诗:“北客初未谙,劝食俗难阻。中虚畏泄气,始嚼或半吐。吸津得微甘,著齿随亦苦。面目太严冷,滋味绝媚妩。” [11]中提到了黎族人食槟榔的习俗,并用以待客,连“北客”苏轼食后也其味无穷。正如前面苏过的《怀惠许兄弟》一诗提到的“槟榔代茗饮”一句,说明槟榔以成为黎族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之物。

四、苏轼父子诗词中反映的宋代黎族生活习俗

当时的黎族人,不仅生活困苦、经济落后,而且存在着俗无医药,唯求巫祝的陋习。而求巫祝的结果是大量的宰杀农业耕作的牛,而牛在当时的农业生产中是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的。黎族人“病不饮药,而杀牛以祈祷,富者杀牛数十头。死者不复云,幸而不死,则归功于巫。以巫为医,以牛为药。”而苏轼就柳宗元的《牛赋》写了一段跋文:“岭外俗皆恬杀牛,而海南为甚。客自高化载牛渡海,百尾一舟,遇风不顺,渴饥相倚以死者无数。牛登舟皆哀鸣出涕。既至海南,耕者与屠者常相半。病不饮药,但杀牛以祷,富者至杀十数牛。死者不复云,幸而不死,即归德于巫。以巫为医,以牛为药。间有饮药者,巫辄云:“神怒,病不可复治。”亲戚皆为却药,禁医不得入门,人、牛皆死而后已。地产沈水香,香必以牛易之黎。黎人得牛,皆以祭鬼,无脱者。中国人以沈水香供佛,燎帝求福;此皆烧牛肉也,何福之能得,哀哉!予莫能救,故书柳子厚《牛赋》以遗琼州僧道,使以晓喻其乡人之有知者,庶几其少衰乎?庚辰三月十五日记。”[12]来详细说明这个治病杀牛这个习俗。这段跋文主要是说岭外习俗喜欢杀牛,而海南更甚。有客人从高化运牛过海,每一百头装一船,遇到大风,航行不顺,牛渴死饿死挤压而死的无数。等到到了海南,耕地的农夫与屠户常常与牛为伴(牛常常卖给农夫和屠夫)。人病了不吃药,却杀牛来祷告,富有的人能杀十几头牛。死了的人就不再说了,幸运不死的,就归功于巫师。把巫师当做医生,把牛当做药。有时候有喝药的人,巫师就说:神仙生气了,你的病不能再治好。亲戚都不让他喝药,不让医生进门,人、牛都死了才结束。黎人得到牛,都是用来祭鬼,牛没有能逃脱的。悲哀阿!我不能救牛(让这种行为停止),就给柳子厚写来送给琼州的僧人道,好让他告诉有良知的乡人,或许会为牛的减少而悲哀?

五、苏轼父子诗词中反映的黎族社会的贸易

在苏过的《论海南黎事书》一文:“为执事计者,上策莫如自治。当饬有司严约束,市黎人物而不与其直者,岁倍偿之,且籍其家而刑其人。吏敢取赂者,不以常制论,而守令不举者,部使者按之……”[13]中提到了黎族社会之间的商业贸易往来。他主张惩治贪官污吏,防止欺压“与贸易不期”、“与人讲求信用”的黎族同胞;严格申明有关法令,约束不法商人,视情况轻重予以处罚;反对断绝贸易,使黎人自困。

正如在前文提到的苏轼就柳宗元的《牛赋》写了一段跋文:“地产沈水香,香必以牛易之黎。黎人得牛,皆以祭鬼,无脱者。中国人以沈水香供佛,燎帝求福;此皆烧牛肉也,何福之能得,哀哉!”中提到了黎区产沈水香,人们用牛从黎人那里换取沈水香。而且本人在前面黎族农业篇章中也提到了黎人专门经营香料这单一经济的形式,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黎族的贸易情况。

在苏轼《和陶拟古九首》诗中的第九首写到的:“黎山有幽子,形槁神独完。负薪入城市,笑我儒衣冠。”[14]这首诗讲述了一位贫苦黎族人背着柴进城进行贸易的情景。

六、苏轼父子诗词中反映的黎族社会的文化教育

隋唐时,在中原地区封建的文化已经发展到一个极其鼎盛的时期,然而直到北宋时期,地处蛮荒偏远之地的海南,其文化教育依然是十分的落后。而对于黎族人而言,他们中大多数还处于目不识丁的地步,而只有居住在沿海靠近汉族地区的寥寥无几的一些黎族同胞识字,正如在《和陶拟古九首》诗中的第九首写到的:“黎山有幽子,形槁神独完。负薪入城市,笑我儒衣冠。生不闻诗书,岂知有孔颜。”[15]这位贫苦黎族人进城卖柴,不仅笑话穿着一套儒生衣饰的苏轼,而且生来不知道什么是诗词,那么孔子和颜回他哪会知道呢!而且相传在苏轼谪居海南以前,海南是没有人考取进士的。这些都从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当时海南文化教育落后的现实。

苏轼对海南黎汉人民的文化教育问题还是比较关心的。为了开展当地黎汉人民的文教事业,他无条件的把黎子云送给他的屋子“载酒堂”,作为传播文化和宣传学术的基地,开馆向黎汉士子讲学,授业解惑。

苏轼在《和陶示周掾祖谢》一诗写到:“闻有古学舍,窃怀渊明欣。摄衣造两塾,窥户无一人。邦风方杞夷,庙貌犹殷因。先生馔已缺,弟子散莫臻。忍饥坐谈道,嗟我亦晚闻。永言百世祀,未补平生勤。今此复何国,岂与陈蔡邻。永愧虞仲翔,弦歌沧海滨。”[16]这首诗展现了儋州学舍的荒凉,但是他却对儋州的教育寄予殷切的期望,而当地学士也没有辜负坡的期望,发奋图强,出现了黎子云、符确、姜唐佐等等名士和学子。

而更令苏轼欣慰的事情是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海南当地已经形成了比较好的

读书氛围,这在他迁到城南新居时所作的一首诗中得到了体现。下面是他在一天晚上听到两个男孩的读书声,即兴而作的。名为《迁居之夕闻邻舍儿诵书欣然而作》:“幽居乱蛙黾,生理半人禽。跫然已可喜,况闻弦诵音。儿声自圆美,谁家两青衿。且欣习齐咻,未敢笑越吟。九龄起韶石,姜子家日南。吾道无南北,安知不生今。海阔尚挂斗,天高欲横参。荆榛短墙缺,灯火破屋深。引书与相和,

置酒仍独斟。可以侑我醉,琅然如玉琴。”[17]在这首诗中,苏轼对读书孩子的称赞,看到了自己人生的希望,看到了自己努力的结果,形成了比较浓厚的读书氛围,这些对于他而言都是很大的安慰。

虽然苏轼在海南只待了短短的三年左右的时间,但是由于苏轼这个一代文宗的不懈努力,海南的文化教育事业还是得到了一定的发展的。

参考文献

[1]吴永章.黎族史.[M]广东人民出版社,1997.第57页.

[2]和陶诗,是指晋代以后,以苏轼、郝经为代表的诗人,他们非常推崇陶渊明的诗歌,并以步韵、次韵、从韵等形式创作了大量的作品。真正意义上的“和陶诗”自苏轼始.其总共有一百二十多首和陶诗,而在海南期间创作的就有57首,几乎占了其所作和陶诗的一半.

[3](宋)苏轼著,(清)冯应榴辑注,黄任轲、朱怀春校点.苏轼诗集合注(五)[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06.第2120页,

[4](宋)苏轼著,(清)冯应榴辑注,黄任轲、朱怀春校点.苏轼诗集合注(五)[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06.第2120―2121页,

[5](宋)苏轼著,(清)冯应榴辑注,黄任轲、朱怀春校点.苏轼诗集合注(五)[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06.第2121页,

[6](宋)苏过著,舒大刚等校注,斜川集(卷三)[M].巴蜀书社,1996.第98页.

[7]詹成裕.略谈苏轼父子在黎汉关系史上的贡献[J].民族研究论文选,1988.01.第72页,

[8]詹成裕.略谈苏轼父子在黎汉关系史上的贡献[J].民族研究论文选,1988.01.第72页,

[9]儋县志(下),儋县志卷之十 艺文志(苏文忠公《居儋录》)[M].儋县文史办公室、儋县 档案馆.第183页.

[10](宋)苏过著,舒大刚等校注,斜川集(卷三)[M].巴蜀书社,1996.第100页.

[11](宋)苏轼著,(清)冯应榴辑注,黄任轲、朱怀春校点.苏轼诗集合注(五)[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06.第2037页.

[12](宋)苏轼撰,孔凡礼点校,苏轼文集(卷六十六)[M].中华书局,1986.第2058页.

[13](宋)苏过著,舒大刚等校注,斜川集(卷五)[M].巴蜀书社,1996.

[14](宋)苏轼著,(清)冯应榴辑注,黄任轲、朱怀春校点.苏轼诗集合注(五)[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06.第2163页.

[15](宋)苏轼著,(清)冯应榴辑注,黄任轲、朱怀春校点.苏轼诗集合注(五)[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06.第2163页.

[16](宋)苏轼著,(清)冯应榴辑注,黄任轲、朱怀春校点.苏轼诗集合注(五)[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06.第2175页.

海子的诗篇5

1989年的春天延续至今,这具二十五年的瘦小身躯,在人们的传诵中一次次自铁轨回身,回到查湾,一寸寸俯瞰他年轻短暂的时光。太多的名号赋予他,“浪漫主义诗人”,“乡村诗人”,“青春诗人”;有人书写他,有人朗诵他,有人闲聊般地谈论他,有人惋惜,有人默然,在他决然离去的十余年后,仍有轻曼而武断的声音说他“以死求名”。他生前没有一册诗集得以出版,留下的都是油印本,他死后二十多年,有关他的生平和诗歌研究的作品有六七本,纪念文章多篇,出版诗集、全集、选集多个版本。2009年3月,安庆诗人金肽频主编的《海子纪念文集》四卷本出版,收录了海子作品和相关文字评论共90万字,借以纪念海子辞世20周年。这是迄今为止收录海子相关文章最为完整的系列丛书。在如此众多的有关海子的作品中,江苏文艺出版社2010年4月出版的《麦田上的光芒――海子诗传》,是非常特别的一本,浙江诗人边建松,“以诗证人、以人解诗”(本书序),向热爱海子的人,完整地展开了海子一生的生活、创作、情感、思想,用客观、准确的语言和观点,以海子的诗歌、藏书、书信、朋友们的回忆为载体,以一个诗人敏感的内心、敏锐的直觉和纯粹的情感,进入到海子心灵的最深处,剖析了海子创作的思想来源和嬗变过程,揭开了海子的精神信仰和世界,为阅读这本书的人,还原出一个真实的海子,一个作为孩子、恋人、朋友、老师、诗人的海子。

以诗为传,是《麦田上的光芒》最特别也最具说服力的阐述方式,也是迄今为止,我读到的海子评传中,对海子的生平、创作、思想等最为详细、深入、完整的分析。海子的一生,是普通人出生、成长、成熟、衰老、死亡的一生,也是一个诗人“以文字形式展现出的自身生命的璀璨和幽暗”(本书序),海子的文字所触及的思想、灵魂,大大超出了他本身的生活体验范畴,超越了他来自感官的感觉,但同时,又来源于他最原始的生命体验,来源于生养他的大地、河流和阳光,来源于他心灵深处源源不断的对美好的追求。以诗证人,对海子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方式,对深爱海子的边建松来说,是又一次驶入海子心灵的航程,而对我这样不是诗人的普通读者来说,则是一次对诗歌的朝圣,对生命的感受、思考和启发。于是,当我在《麦田上的光芒――海子诗传》里读到“海子诗里有一百五十五次提到‘麦’字,出现‘稻’字只有三十五次”时,我涌上的不是感动,而是敬重。这本251页的书中,到处是这样执著而虔诚的求证――大到海子思想嬗变的蛛丝马迹,小到海子出生的确切日期,这一切,只为作者在序里一直强调的“还原”,强调的海子是一个人,是一个生命现象自然而强烈地“在发生、在发展”。

这本书另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是写作者给我们提供了海子二十五年进程中的许多细节,比如我第一次知道海子在大学里所读的那些课程,海子撰写的论文,海子的学生对他的描述;他从海子的藏书中分析海子接受的哲学思想、不同文化,进而提出海子写作、思想变化的根据,是令人信服且准确的。譬如对海子在诗歌中大量运用“麦地”这个意象的发生、原因,譬如“海子用写抒情诗的方式写长诗,不是对长诗的误解,而是个性使然”。这些观点,跟其他人提到海子创作原因是不一样的,新颖而有说服力。在这些细节后面,是诗人边建松自我感知、理解的介入,他热爱海子,他说,从1991年开始,“如果没有海子的诗歌,如果我不知道海子这个人,我的青春几乎是一片空白”。漫长的阅读、研究海子的体验,使他在写作这本《麦田上的光芒――海子诗传》时,始终保持着警惕,保持着严肃。他警惕悲情,警惕泛滥,他要书写的是一个真实的海子,他要进入的是海子内心最柔软的核心。他清晰地告诉我们,经验,回忆,个性,这些组成海子诗歌的元素,是海子诗歌的表现形式,也是海子内心真实的情感所在。在海子深沉的情感中,经历和体验,是他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在《麦田上的光芒》里,我读到了这样真实淳朴的句子:“海子不仅仅是浪漫主义,而是生命形态上的接近”,“海子的‘太阳’,是自身生命的一种直接照耀”,“人与神,诗歌与生存,青春的火焰与永恒的真理,永远是牵缠海子的两件不可分析的事情”,“我宁可认为这是海子对个人的生活体验,而不是对时代的识见”。这些闪耀着作者自我感知的见解,抛开了自海子辞世后一些评论的虚浮、不负责任,把海子和海子诗歌落在最根本的“人的生存意义”上,这样的见解,是忠实的、有力的,也是尊重海子个人发展和内在本质的。

龙应台说:“所谓了解,就是知道对方心灵最深的地方的痛处,痛在哪里。”边建松做到了。在这本书里,你能读到一个诗人严谨的研究态度,他将观察视角延伸到海子生活的方方面面,他感知着海子的内心,他看到一个农家子弟淳朴而内向的羞涩,看到夜半三更的海子沉溺在文字的感召中无法自拔,看到海子坐在苍凉的大地上,目睹黑暗从地上升起,笼罩住他熟悉而又陌生的村庄。这个时候你不会想到自己仅仅是个阅读者,什么是海子的诗歌,什么是海子诗歌要表达的,你觉得你的情感自然地渗入到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情感里,在那里,情感就是诗歌,内心就是诗歌。这就是边建松在这本书里的另一个特别之处:“以人解诗”。他无意引导我们去裁判诗歌,理解海子,他只想让阅读海子的人看见生命本质的意义,看见命运荒谬的结构,看见海子真实的悲情、愤怒和热爱。裁判,每一个热爱海子的人,都有自己的“海子”。读懂了海子深藏在内心的情感,在他的生命历程里看见他的悲伤和痛苦,一个真实的朴素的海子就呈现在他的诗歌和我们的面前。

我觉得自己的内心和海子有着某种契合。那些诗歌里的隐痛,悲情,沉溺,朴素,我深知它们的力量。他写下的词语,如黑暗中划过我心灵的星辰。这一切,诗人边建松用的是“击中”。对热爱海子的人来说,一切都有某种契合。仿佛海子遭遇改变他轨迹的力,外在的,内在的。我喜欢这本书,喜欢边建松文字的内敛、深沉、严肃,有一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内在情感,喜欢他尽力而完整地再现了这个叫做海子的人,不想象,不虚构,务真求实,他用他的情感,以一个诗人的真挚,收集、整理、采访、分析了大量详实而真实的资料,给热爱海子的人带来新的气息、思维和表达方式。我还注意到,这本书的目录,62个小标题,高低不一,呈现的是一种波浪形曲线,仿佛暗合了海子的人生,也暗合着海子向往的大海。他是愿意被大海、大地、太阳永恒包含的人。合上书本,我觉得自己坐在麦地,参加了一场契合心灵的对话。有谁愿意缺席这样的对话呢?

全世界的兄弟们

要在麦地里拥抱

东方,南方,北方和西方

麦地里的四兄弟,好兄弟

回顾往昔

海子的诗篇6

关键词: 海子 诗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解读“幸福”

诗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语言平易、朴素、通俗易懂,一直以来被广泛流传,不仅因为它是一首精品诗歌,它还是中国当代学院派诗人海子抒情短诗的代表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诗人海子对生活的咏赞,是诗人内心喜悦的抒发,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年轻诗人给予所有善良人的发自内心的诚挚的祝福。

一、关于海子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海子(1964—1989),原名查海生,安徽怀宁人。1983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分配到中国政法大学工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写于1989年1月13日,1989年3月26日,海子在河北山海关附近卧轨自杀,年仅25岁。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首诗歌,表面上看似明丽,透过诗歌,我们看到了诗人海子是用心灵在歌唱,他一直都在渴望倾听远离尘嚣的美丽回音,但这一切与世俗纷纭的生活相隔遥远,他甚至一生都在试图摆脱尘世的羁绊与牵累。诗文如下: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首诗的节奏清新、明快,情感淳朴、欢快。诗人的真诚善良,愿每个人都能“在尘世获得幸福”,抒情自然而又真挚。

二、诗歌的表象:诗人要做一个幸福的人与“幸福”的祝愿

诗人海子理解的幸福是什么?他的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给我们作了诠释。诗歌一开始,给我们展示一幅诗人理想中的“幸福”图景: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诗中描绘了诗人海子向往的幸福生活是平凡人简单的生活——关心粮食和蔬菜;自由、闲散的生活——喂马,劈柴,周游世界;清静、温暖、独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体现了海子对生活的珍爱,对自然的热爱。诗人海子满怀着“幸福”,他并不想独享,他要“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向亲人们告之“我的幸福”,并且还要对亲人、对所有人的祝愿,要他们分享自己的快乐与幸福,祝愿他们也幸福。即便是陌生人,他都会真诚地祝愿他“在尘世获得幸福”,甚至不忘给无生命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取个温暖的名字”,所有这些,都能让我们体会到海子心中那充溢的幸福、诗人的博大爱心和真诚良知。诗人在诗的最后写道:“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说明诗人已下定决心摒弃生活中的烦扰和沉重,他要发现、展示生活中的美好和幸福。因为,只要面对生活中的美好,就能心胸开阔、感情欢悦、充满幸福,尘世生活的幸福也会感动每一个人。

我们吟咏、品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首诗歌,感受到了自然的美好,生活的美好,人生的美好。诗人海子的激动、欢愉、轻快、幸福的感情无不流露在诗的字里行间。

三、诗歌的背后:诗人“幸福”的悲哀

“幸福”本来是一种经过自己体验后的感觉,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平和与协调,是一种持续时间较长的对生活的满足和感到生活有巨大乐趣并自然而然地希望持续久远的愉快心情。尽管《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诗里行间充满了对幸福生活的憧憬,但是,我们不难发现,从诗的起句开始,加了“从明天起”的时间限定语,意味着今天的不可能性。诗人海子的幸福是“从明天起”,而不是过去、现在,更不可能是此刻所拥有的,说明海子今天的生活并不幸福,他要把自己的幸福寄希望于“明天”,而且是要从“明天”才开始行动,这就为整首诗定下悲凉的基调,他的幸福只像“闪电”一样快速、神秘,让人战栗。

(一)诗歌的孤独

海子经历了生命中的两难的选择:选择尘世的幸福则可能意味着放弃伟大的诗歌理想;弃绝尘世的幸福生活则可能导致弃绝生命本身。海子最终选择了后者,选择生活在诗歌王国里,他感受到了来自内心的追问和矛盾困惑的痛苦。他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诗歌理想,独守寂寞,以诗歌为生命,以生命为代价,为理想奉献了全部身心。他不甘于庸俗的生活,追求纯净和理想的园地,苦苦追问生命的终极意义,显示了他对诗歌和人类生存的独到理解。海子献身于诗歌是以牺牲尘世“幸福”为代价的,“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个“只”字,我们看到了海子坚定的决绝之心,弃绝尘世幸福,他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是坦然而坚定。尘世生活的轻松与温暖,能够使平凡人享受到的幸福,但对海子来说,他的精神气质使他不肯违背自己的本性,更不能背弃自己的人生信念,哪怕会给他带来一生的孤独和伤痛,他也要坚持走下去,这注定了他的“不幸福”,幸福离他原来越来越远,海子为自己心灵难以企及的幸福唱了一曲挽歌,而他的选择加重了他内心的沉重和痛苦,令他无法承受这生命之重,终于导致了他的悲剧结局。

(二)生活的孤独

海子的诗篇7

关键词:小海 个人性 寓言诗 中国经验

20年前,小海初到苏州,我曾经向这座盛产“小巷诗人”、有着光荣诗歌写作传统的古老城市,撰文推荐这位优秀的诗人,我在文中写道:这座曾经宁静的城市,今天已略显躁动、喧嚣。现在,我们终于有了小海,这是诗歌带给我们的惊喜。在我们的小巷深处,从此多了一个醒着的、像河流一样日夜吟唱的小海,他的灵魂将会照亮城市的黯淡。这是我们的幸福。

在苏州,除了日常工作、生活之外,小海就是写诗。在离开了他熟悉的“北凌河”,来到江南的古城苏州,小海似乎仍沿承着他父辈的“乡村式”的信条:“迷蒙夜色中/我的父亲仍在扶犁耕作/那些天空中陨落的‘厕石’/ 像蚱蜢 蹦向他锋利的犁头”(《父性之夜》)。我总觉得,小海的血脉中始终保存着最质朴的基因,这非常难得,也令人动容;他只以自己的诗作来发言,就像农民只相信耕作土地才能换来衣食一样简单和透明。他似乎不懂得靠诗歌之外的东西来博取“诗人”的名声,既拒绝把写诗看作“行为艺术”以自我炫耀,也不沾“江南才子”常有的脂染传闻来博取读者的“眼球”。

小海在自己的园地中耕耘,一直坚守着诗人的本分,由于内心充满着单纯的快乐,因而他身心健康,对当代诗坛的怪状始终有着本能的“免疫力”:“v观当代诗坛,投机取巧、苟且钻营、结党营私、盲目短视、夜郎自大……不少诗人忽视了诗歌生产之于诗人个体劳动这种健康、正常的关系,忽略了诗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这个关键环节。”[①] 在当代诗界,恐怕都会承认,小海在所谓“新生代”诗歌群体中称得上是元老级的人物,但他除了早期与“他们”有些关系,后来则几乎不属于任何诗歌群体或帮派,只认写诗。显然,写诗已经是小海生存意义的所在,他甚至忘记了文学风旗的易帜变幻,和诗歌生态的潮起潮落。

“个人性”的实验

小海的诗歌写作,大致伴随了30年来新诗流变的轨辙,也见证了新诗“由盛转衰”的关键时期。因此,我们不妨先透过对小海诗歌的外部空间的解读,来探讨当代诗歌一个颇为纠结的问题,即中国新诗的“现代性”“民族化”所面临的深层困境,进而评价小海诗歌 “个人性”探索的当代意义。

我们来看看小海等一批诗人所置身的诗坛环境。自二十世纪初新诗初创以来,其实就隐含着一个价值判断,即:新诗是现代的,是先锋的,甚至是西方精神的。所以,新诗之所谓“新”,就在于它不同于传统、古典之“旧”,是建立在“推倒重来”的基础价值理念之上的,由此也就形成了“新即现代”“新即西化”“新即美”的价值判断。因此,在总体上说,一百年来的中国新诗实践,可以看作是“拥抱西方”的诗歌现代化实践。

人们几乎认定,中国新文学的出路在向西方学习,而西方的现代诗歌经典已经提供了“美”的标准,这也构成了一百年来中国新诗的“戒律”。如此,中国的新诗人就面临着一个深层的尴尬,即他(她)身处东方,用的是汉语,写的是中国的现实生活,但又不得不用西方现代诗的标准,和翻译过来的西方文本,作为借鉴学习的“典范”。我以为,与中国古典诗人“我诗写我心”不同,当代的中国诗人是普遍存在着一种精神焦虑的:一方面,他要用西方的审美标准来反观自身,但一百年以来,似乎又缺少一种普适性的现代诗的美学理论体系来引导自己;另一方面,汉语诗歌写作如何与西方审美经验有效结合,中国诗人似乎也缺少引以为鉴的卓越实践和优秀范本。中国当代诗歌的“理论缺失”和“典范缺失”的状况,使中国诗人只能展开自身的“个别性”的探索,我们讨论小海的诗歌,我觉得也要结合解读这一“外部风景”,进而来评价他的新诗写作的“个人性”探索实践。

很长时间,小海一直被称为“中国的弗罗斯特”。确实,读小海的诗,常常让人想起诗歌里的弗罗斯特,以及十九世纪法国画家米勒笔下那些有关乡村和田园的不朽名画。如果从某个方面而言,小海发乎天然的抒情气质,以及那种“语言的清晰性和光亮度”,包括《田园》(1991)和《天光》(1992)等,小海的诗歌都有着类似于挖掘者希尼和砌墙者弗罗斯特相似的根基:一种叙述的恬淡气息,和明显的泥土味和劳作者的呼吸,如此,一些读者和评论家冠之以“中国的弗罗斯特”,并不奇怪。但需要追问的是,小海如何获得这种“弗罗斯特”的类比性?

我以为,恰恰是小海在坚持“个人性”探索和“个人性”实验方面,使东、西方诗情相遇拥抱,给人以“中国的弗罗斯特”的神似之感。《自我的现身》,诗中有这样一些句子:“那把锈蚀的铁锹/紧咬着一条细窄的田埂”,“我为我所见的事物/现身”。小海的自我言说,可以看做是对这种“个人性写作”所做的注解,因为在他看来:“每个诗人感悟诗情的方式都不一样。每个诗人都为他自己‘所见的事物/现身’。就像你指出的‘气息’,对一个自觉的诗人来说,这种气息应当是与生俱来的,后天的训练和经验只是在强化罢了。”[②]

至于小海的“个人性”写作,如何与西方弗罗斯特相遇?我们可以说,在小海那里,与其说是他自己要刻意成为弗罗斯特,而毋宁说是因为小海与生俱来的“气息”,以及它所具备的一种隐逸品格,可能与弗罗斯特在精神上有契合神交,给人以阅读中的“神似”之感和比附联想。在这个问题上,或许可借用钱钟书先生的话说,就是“东学西学,道术未裂;南海北海,心理攸同”。也就是说,不同文化地理虽构成了东西方诗人的某些“差异”,但这种“差异”并不妨碍“道术”和“心理”之攸同,而且,在东西文化的广泛交流的今天,诗心的距离其实也并不像人们想象得那么遥远。

寓言式的“乡村”

应该说,为小海赢得诗歌荣誉的,是“田园与村庄”系列诗歌。在长达20年的诗歌写作中,他一直流连于“故土”和“童年”这个宏大命题,尤其是北凌河与村庄,更是小海作品的命名场和主题原型,同时他的“田园”写作也完成了诗人的自我定位。北凌河,据称这是诗人故乡的一条小河。小海说:“一条完整的河流好比一个白昼”(《北凌河》),北凌河就是小海的白昼,照亮了他的诗生活。

早晨的北凌河

像影子的幽灵

但又从影子中分离出来

我因为大地成为一个人的囚犯

而幸福无比

深虑静谧的大地

不断摇荡变异的河水……

早起的鸟儿

展示微风中的身体

那些尘土

那些沉浸淫欲中病苦的人

我用我的身体置换心灵的圆满和宁静

――《置换》

小海的“北凌河”,他心目中的圣地,是他梦开始的地方,其实也是他的诗歌特质和抒情风格的直接源泉。张闳指出,小海的诗甚至可以称之为“河流诗”,“这不仅仅因为他的诗作多涉及河流,更主要的是因为其诗作具有河流一般的品格。河流在小海的诗里,既是抒情的动机,又是抒情的通道,促成了小海诗歌的委婉曲折又不失清澈透明的风格。”[③] 此话不虚,小海的诗歌和河流紧密勾连,这为中国诗歌写作提供了独特的文学经验,而且可以相信,小海的“北凌河”注定会成为中国新诗史上值得探讨的审美意象和地理文化品牌。

与一般诗人偶一为之的“乡村”写作不同,小海的田园和乡村具有反复吟咏的持久性和连续性。这种“重复性”的经验,凸显了文学地理的符号意义,进而也使他的田园村庄系列成为了一个寓言式的王国。小海在一次访谈中,曾做过这样的阐明:

简单地点说,在我的诗歌中突然要寻找一个落脚点,那就是海安吧!我出生在那里,二十岁之前也一直生活在那里。假如我的歌像你说的产生了一些变化,那也是我想让诗贴近一点,或者说使之更具有真实性,如果它确实产生了如你所说的“抒情的唯美的调式”,那也不让我意外。同时,我也在调整,让诗歌更加真实地发生,自发地呈现。等你全部了解我的诗歌之后,也许你会改变印象。再比如把整个中国当做一个乡村来看,这个普遍意义上的“怀乡病”也就建立了。[④]

小海“把整个中国当做一个乡村来看”的诗性表述,使他诗中的“乡村”具备了“不是一个人,而是任何人”的文化价值,而“这个普遍意义上的‘怀乡病’”的象征体的建立,则使他的作品触及到了“寓言诗”的本质。在20多年的小海诗篇序列中,小海的乡村色彩斑驳,它不只是得到了呈现,更是得到情感的呵护和润色,同时也在喜爱小海的读者中找到了共鸣和喝彩。请看诗集开篇这首《村子》:

河水要流的

要把这些岸边的船载走

留下房屋、枯草滩、竹篱笆

光秃秃的树木

远处的烟囱很高

那是一座城市

你会到那里去

让女孩儿的手吊在你的脖子上

荡来荡去

这些村子的名字

很久就流传下来

而今,这些村子

只有在黄昏来临时

才变得美丽

人们愉快的问候声

也只是在黄昏,才特别响亮

在这首诗中,小海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血脉之地和想象的栖息之地,在越来越逼近的“城市”的“烟囱”面前,也只能为它们唱起挽歌了。“河水要流的/要把这些岸边的船载走”,他的寓言中的村庄、田园、河流、童年,已经失去了延续千秋的梦想,而只有了黄昏的记忆和想象,如此残酷,如此悲凉!在这里,小海把心中王国的崩塌,放在时代巨大的历史语境中去考察,摒弃了意象和喻象,对事物和状态作直接指认和表达,由此获得了希尼和米沃什的理性深度。更有意味的是,诗的外在状态(许多意象)与诗人的情绪就此形成了一种及物与对位的关系,在这里,那种与现代性抗衡的作为堡垒的乡村已经不复存在。“乡村与田园的结构,不再是固定不变的、超稳定的和安全的,而是处在世界急剧变动的前沿,充满了光线和色块的明暗对比和各种力量的消长变化;村庄作为一种生活的场所,只是在回忆里才得到暂时安顿,也只是在回忆里才变得美丽,连‘人们愉快的问候声’,也只是在回忆里才‘特别响亮’”。[⑤]

抒情诗人的“中国经验”

再回到20年前,我在评论小海的短论中曾以为:小海的诗受西方的影响较大,尤其是弗罗斯特对他诗歌意象的捕捉、画面的选择、语言的组合,都有很深刻的影响,甚至断言:小海是“中国的弗罗斯特”。但最近10年来,我觉得小海虽然说得很少,但似乎一直在探寻中国人如何抒写中国现代诗的新境界。这主要表现在他的“大秦帝国”“影子之歌”和“家庭亲情系列”等一系列作品中,小海似乎找到了中国人自己的价值和美感,以及属于中国人自己的情感表达方式,包括:用晶莹剔透的意象表现复杂微妙的寓意,用口语化、很有语感的白话抒写亲情伦理,用灵心意会的私言诗语表达步入中年后的“幻化”感觉,等等。我以为,小海的诗歌越来越带有中国的本土特色,如小海在诗歌所说的:“我们从未进入死亡/亦如我们从未回到真正的故乡”(《 恒久之美》),显然他对中国诗人多年来的“文化迷失”是有深刻反思的。

中年后的小海已经走出了“现代”“后现代”的纷争,开始用中国诗人自己的歌喉唱自己的歌,它“遥远又宁静/就像歌和琴弦上的光芒”。(《岁月的花朵》)这种中国诗人的歌调,特别鲜明地反映在他的两部风格迥异的长诗――《大秦帝国》和《影子之歌》,它们展现了小海非凡的创作激情和活力,同时也预示了小海用现代汉诗走向世界的可能。读这两首诗,一如既往的需要“听力”,小海诗中回响的旋律,维持了汉语诗歌语言的音乐性,为自己的诗注入了声音的美感。更为可贵的是,《大秦帝国》通过一面镜子、一段老城墙、一缕早已经消失的战火、一个陶俑或者一段失传的《广陵散》来传递出他当下的心跳和血液热度,表现出了小海关注视野的开阔和对历史语境的涉足。“这部作品它证明小海对重大题材的驾驭能力、叙述能力和穿越时空的结构把握能力。他不是简单的‘古’‘今’对应、互衬,也不只是语言上的‘互文’,而是打破古今界限后的心灵映现。”[⑥]《大秦帝国》在当代的诗歌界引起了热烈反响,李德武甚至将它与艾略特的《四首四重奏》、帕斯的《太阳石》以及里尔克《杜伊诺爱歌》相提并论。

2011年,小海又在《作家》杂志上发表了长诗《影子之歌》,这次他把目光聚焦于一个与人随行的――“影子”。诗人书写影子,并将诗集命名为“影子之歌”,实际上是诗人在经历了人生经验的沉淀、生活的感悟之后的一种哲学沉思。因为在他看来,这种“人和影子”的转换随时随地都在发生:

小时候,

我常常在院子里踩我的影子,

兴奋得大喊大叫。

我对影子感到惊奇,

好像是我一个并不存在的同胞兄弟似的。

在异地老去后的晚年,

影子像一条易主之犬,

又认出了旧时的小主人,

泪水涟涟,失魂落魄。

《影子之歌》照例朴素而单纯,但又是人类复杂心灵的图集。小海将抽象之思渗透在肉身和俗世的情态中,让人们在阅读中重新体味和审视人与外部的各种关系。“影子”作为强大母题,与生命交织,是我们的存在形式;它深及文化哲学,反映了我们的身体与心灵、事物与世界的“阴阳”关系。在歌中,小海以东方诗人的思维方式,展现了文化的自我回归,同时也令人想起希尼的名言:“我的诗来自忆起的事物,往往来自久远的过去,或者,我看到的事物唤起了其他的记忆。有时候,一件事物本身具有一种气息、一种吸引力、一种封闭的意义。”[⑦]

从小海近期的那些纯美的句子里,我们听到了一种声音,那是小海的声音。这声音中融汇了中外古今,自成一家。可以说,如果没有小海,中国当代诗歌的音域是残缺不全的。这表明了诗人的成熟,同时他的写作也一定会给中国新诗的现代性、民族化的实践,提供独特的抒情经验和启示。

注释

①小海:《面孔与方式――关于诗歌民族化问题的思考》,《诗探索》2000年第1期。

②小海:《小海访谈:我不赞同技术至上》,辽宁《诗潮》2005年第9-10月号。

③张闳:《小海的抒情诗》,《当代作家评论》2002年第6期。

④小海:《必须弯腰拔草到午后・回答沈方关于诗歌的二十七个问题》,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286-287页。

⑤刘歌:《论小海的诗歌创作》,载西南师大中国新诗研究所《中外诗歌研究》2004年第2期。

⑥李德武:《小海:朝着背离自己的方向前行》,载重庆《红岩》2012年第5期。

海子的诗篇8

关键词:时间类型;受述者;意象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一直是海子广为流传的诗歌,尤其是2002年人民教育出版社所出版的高中语文教材中选录了这首诗歌,使得这首诗有了更为广泛的受众面。尽管《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这首诗广受大家的喜爱,但在论及海子的诗歌创作时,这首诗歌并不是专家论述的重点,并且这首诗歌也不是海子本人所看重的。西川曾在《死亡后记》中明确表示,“海子恰恰最看重自己的长诗,这是他欲建立其价值体系与精神王国的最大的努力,他认为写长诗是工作而短诗仅供抒情之用。”①但作者认为,尽管海子没有单独的提及自己的这一作品,但联系到海子的诗歌创作主张,《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都应该在海子的创作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这不是因为《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这首诗歌创作于1989年1月13日,海子自杀的前两个月,像有些学者把它认为是海子自杀的告白书那么简单,而是因为这首诗以短小的篇幅却真正的触及到了海子思想的本质,即“对现实的弃绝”。

一、时间类型

俄国宗教思想家尼古拉・亚历山大罗维奇・别尔佳耶夫认为,时间按其特征来说有三种基本类型,即宇宙的(其性质是环形的)、历史的(其性质是线性的)以及存在的(即心理上的,其性质是垂直的)。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这首诗包含了这三种时间类型。这首诗中的存在时间是由缺席的、与明天相对的“今天、现在”所担当的。宇宙时间则暗含在诗的描述对象之中。”诗歌开篇,“从明天起……取个温暖的名字。”这对应的是“明天”的时间状态。“今天”这个词汇尽管在诗中是缺席的,但我们可以从文中的表述来寻找到它的存在。“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这对应的就是“今天”的时间状态。历史时间这一时间维度呈现出的是一种温暖向上的感觉。但如果我们对这首诗的解读只停留在历史时间的时间维度上,而没有关注到诗的存在时间的时间维度,那我们就完全曲解了此诗的主旨。这也就是许多文章把《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的基调定义为明朗向上的原因了。“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两句话对应的就是存在时间。存在时间所具有的“将自己从循环时间或历史时间里摆脱出来的能力”使我们真正看到了海子此时的内心诉求。这就涉及到对诗歌进行宇宙时间的剥离。宇宙时间表现为一种循化,通过对诗歌的解读,我们可以看到诗歌存在着循化与永恒的对比,劈柴、喂马、周游世界、给亲人写信等行为都是短暂的、可循环的,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则是一种信念而带有了永恒的色彩。

二、受述身份的模糊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之所以有不同的解读指向的原因还在于诗歌中叙述的对象的模糊,也就是受述者身份的模糊。

“叙述文本中的受述者是叙述的接受者,也就是信息的发送对象。按照普林斯所说,‘每一叙述文本中,至少有一个(或多或少公开地表现出来的)受述者,处于叙述者向他或她讲述的同一叙事层次上’。正如在任何叙事作品中都必须有至少一个(也可以有多个)叙述者在讲述故事一样,在任何一部特定的叙事作品中,也应该有一个或者几个不同的受述者,每一个都依次接受同一叙述者或不同叙述者的讲述。”②

诗歌一开篇就是“从明天起,”这就给我们提出了关于受述者的问题。“从明天起……取个温暖的名字。”可是,到底是谁从明天起呢?受众者的不同,就造成了解读的不同。如果是“我”从明天起,那就会让人解读为海子“与世界一团和气”“真的已完全与这个世界和解”③如果是“你”从明天起,就会有着“一种与现实相分离的意志,是对于现实的弃绝”④的解读。诗歌后半部分受述者是明了的。“我”是叙述者,“你”是受述者。但我们联想一下海子本人的情况,叙述者和受述者的身份就会模糊分不清楚了。后半部分: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灿烂前程”“有情人终成眷属”“在尘世获得幸福”这些都是海子所没有的,如果我们把叙述者和受述者的位置颠倒一下为“陌生人你也为我祝福,愿我有一个灿烂前程,愿我有情人终成眷属,愿我在尘世获得幸福”,或海子口中的这个“你”其实就是海子对自己所说的,那么我们对这首诗就会着完全不同的解读。

尽管受述者的身份是模糊的,诗歌结尾“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却是诗篇的核心。透过这句话再联系到诗篇的叙述者与受述者,我们可以看到海子在对待他人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态度。对他人海子满怀祝福,以一种上帝般的对臣民的呵护关怀着他人,把自己最美的祝福都送给他人。而对自己却显得有些吝啬,诗歌前半部分所表现的作者的期待与努力的热情却随着一句“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而有一丝冷却,尤其是全诗最后一句“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只愿”一词突然地将作者与明天、与喂马、劈柴、世界、与亲人、与山河、与陌生人推开。诗歌前半部分受述者的模糊让我们有了我与你、祝福者与被祝福者的不同角度的解读,但诗歌的最后一句却让我们明确感受到海子与现实的背离。

三、意象的虚实

对于艺术中情感的表达,艾略特认为“唯一的方法是设法找寻客观应和的事物。”海子是北大哲学系毕业的,加之他死去时年仅25岁,因此他的诗歌似乎缺少几分智慧的经验,而有着较多的玄思的意味。但《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这首诗却充满了灵性而没有了海子以往诗歌的晦涩。这种灵性之感主要来源于诗歌意象的选择: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粮食、蔬菜、幸福的闪电、每一条河、每一座山,这些意象是现实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也正因为这些意象都属于农村的景物,因此也有学者将其归结为了海子的隐逸情怀。可是就在这儿,海子设下了一个陷阱,这些温暖的景物都是故意写给读者看的,可是却又不是海子真正想让读者看的。读者所应该读到的是推开这些意象后的生命存在。而且这些具体的意象其实只是一种象征,是海子关心民族俗世生活的象征。海子要在现实面前“把眼睛闭成两根绳索”,海子关心的不是现实,还是大写的民族。

在对现实的弃绝中,《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似乎还有对希望的诉求。“从明天起”这一时间状态让人有了一种希望。而且同样因为海子所选择的意象与现实的关联,又使得这种希望有了实现的可能。但是,希望从来都是一种乌托邦的幻想艺术。海子的希望不是植根于未来的,海子把希望放在了当下甚至放在了过去,但惟独没有未来。《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的希望都被“今天”的缺席而被消解被抹杀。正如臧棣在《像神话致意》所说的“在海子看来,由于现代文明的畸形,人们无论是在他们所处的时代还是在他们关乎历史的记忆的情境中,都日益丧失了对生命作为一种奇迹的感受能力。所以,他认为自己有责任通过诗歌来帮助我们恢复对生命的感受力。洋溢在海子的抒情诗中的种种奇妙而热烈的情感,都与这种审美判断有关”,所以海子会想着“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个温暖的名字”,而不是有些学者所认为的“精英意识的体现”。海子始终从人本主义思想出发,将“关注生命存在本身”作为诗歌理想,并坚信这是中国诗歌自新的理想之路。

“诗人必须有孤军奋战的力量和勇气”。海子从来都是一个有担当的人。《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更是践行了这一诗歌主张、人生主张。“海子慷慨地把自己的诗献给每一个爱诗、懂诗的人”⑤海子在遗书中说“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实际上,海子的死与任何人有关,“人在为自己作出选择时,也为所有的人作出选择。”因为他不仅为我们每个人奉献了他的诗,他还用一种形而上的方式奉献了他的生命。

注释:

①西川.海子诗全集[M].作家出版社,2009年版.第1154页.

②谭君强.叙事学导论 从经典叙事学到后经典叙事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

③燎原.扑向太阳之豹――海子评传[M].南海出版社,2001.

④崔卫平.看不见的声音[M].浙江人民出版社.2000年.

⑤王艳.“歌唱生命痛苦”的“浪漫骑士”――读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J].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2006(5).

参考文献:

[1] 张厚刚.《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研究综述[J].时代文学 ,2011(8).

[2] 杨秋荣.《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与海子的隐逸情怀及“撕裂”[J].名作欣赏,2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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