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件时代 第4期

卡付卡赶到K城人才交流中心门口时，就被一个戴大盖帽的保安拦住了：“把证件拿出来！”

卡付卡掏出一大叠证件，递给了那个保安。

保安把它们像扑克牌一般展开，看了一眼，说：“不行，缺最关键的一张证件。”

卡付卡问：“什么证？”

保安说：“‘无犯罪证明’。没这证明，等下你在里面搞起恐怖袭击或者自杀什么的，谁负责啊？”

卡付卡说：“借我十个胆也不会啊！我只想找个工作混口饭吃。”

“话是没错，但哪个脸上刻着‘我是’的字？”保安说，“你新来的吧！前些日子，有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一上公交车就掏出刀子抢劫呢！”

卡付卡说：“我听明白了，安全是头等大事。那请问，我应该到哪里去办这个‘无犯罪证明’呢？”

保安指了指不远处的K城公安局。

卡付卡立刻跑了过去。

办证的民警把卡付卡的身份证扫描了一下，说：“你新来的啊？不好意思，我们无法从系统里调出你以前在S城无犯罪的证明。”

卡付卡急了起来：“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民警答道：“你可以让S城的公安机关传一张你在那边无犯罪的证明过来。”

卡付卡只好拨通了远在S城的黛比的电话，向她说明了情况。

等到中午的时候，卡付卡的详细信息终于被传到了K城公安局民警手上。

卡付卡在窗口外等着没走，那个民警说：“你先回去吧！我们需要审核，在五个工作日内给你答复。”

五天很快过去了。一早，卡付卡没等通知就跑去了K城公安局。

还是上次的民警接待了卡付卡。

民警说：“虽然记录上有你小时候弄哭女同学的记录，但好在没达到犯罪的标准。加上你到我们K城以后，也比较安分守己，这个章我就给你盖了。”

卡付卡连声道谢，从民警手中接过“无犯罪证明”，向“人才交流中心”跑去。

那个保安居然还记得卡付卡。他接过“无犯罪证明”扫了一眼，说：“祝你好运！”

卡付卡朝他笑笑，进了大厅。

很快，一个穿着很性感的美女过来，甜甜地说：“您好！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很乐意为您服务。”

卡付卡说话都有点结巴了：“我是来找……找工作的。”

“我知道。”小姐说，“为了更好地为您服务，请先把您所有的证件都拿出来，让我审核一下证件的真假。”

卡付卡从怀里把所有的证件都掏了出来，摊在了桌面上。

小姐疑惑地看着卡付卡说：“就这几本？”

“就这几本。”卡付卡边说边拿那本“硕士学位证”给小姐看。

小姐说：“也难怪你找不到工作，看你手头的证件，就知道你是从外地来我们K城的。现在，我们K城连扫马路的都首先要本科毕业，再加上杂七杂八的证件，至少要二十多本，才能轮到。而你连最基本的什么职业资格证、从业资格证、汽车驾驶证都没有，找到工作的概率几乎等于零。”

卡付卡差点晕倒过去。

出了门，卡付卡哭着拨通了S城里的电话，说：“黛比，K城的确是遍地黄金，可没证寸步难行啊！等我考出各种各样有用的证件来，恐怕胡子都白了。”

黛比叹了口气，说：“那你就回来吧！”

几天以后，卡付卡终于回到了熟悉的S城。

卡付卡一进家门，上了床就抱住了熟睡中的黛比。

黛比惊醒过来，一把推开卡付卡说：“你还没办上床证，不能同房！”

原来S城为了与K城接轨，也为了有效遏制婚内案件的发生，新近出台了“夫妻必须持证上床，每月一检”的法规。违规者，视情节轻重，处以罚款或拘留。

卡付卡躺在地板上，泪如雨下……

【原载2010年4月26日《羊城晚报》】

插图／证／圆觉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