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文化 第6期

其实我们原本没穿衣服裤子的,只是后来不知何时有了羞耻之心,才慢慢穿起衣服裤子来,而且越穿越多、越穿越漂亮。这脱,原本只是在洗澡、睡觉或男女时才需要的,开始都是怕羞,黑灯瞎火的,根本不知道脱与不脱有啥关系。

后来有了灯火,也产生了文化艺术,居然发现灯下看美人和大白天看美人大大地不同。穿衣服和不穿衣服也不同,后来发现朦朦胧胧地看更是不同。在盛唐时期,这脱的文化就已经发展到顶峰:那时女人就已经开始穿三点式了,这由唐代敦煌壁画中的飞天可见一斑,而那杨贵妃沐浴华清池的描写更是把“脱文化”推向艺术巅峰。

奇怪的是我们不知何时突然把脱视为一种可耻的行为了。如今这脱早就成为了西方的一种行为、绘画和摄影艺术。中国经过百年来西方文化蹂躏蚕食之后,找不到了方向,我们几乎也失去了历史,反而认为脱是西方人传来的。殊不知西方其实是学习中国古代的文化艺术呀。

所谓“奇货可居”,当我们认为脱是不好的东西的时候,“脱”便成为不法之徒利用的工具。于是在社会的另一面,大兴其脱。可以一脱而红,可以无所不脱,不脱则不足以成名,更不足以成为人文艺术。我们一面享受着脱的,却又在另一面指责别人的脱。

如此分析,这脱是隐私的,是属于个人行为的,是不能在公众视野中大脱特脱的,否则就是伤风败俗、不文明、不道德的。

然而,实际却是你脱、我脱,轮流脱,脱得彻底,脱得干净,终于脱了脸面、脱了灵魂,最终脱得玉陨香消,只剩下一个透骨凉。

要知道,这脱是有讲究的:

一是为谁而脱。为民而脱,那是英雄;为官而脱,那是奴才;为名利而脱,那是;为爱而脱,那是幸福;为友而脱,那是义气;为自己而脱,那是可怜。

二是脱得有技巧。少脱而含蓄,那是艺术;偶尔脱得精光,那是清纯;乱脱、常脱、处处脱,自然沦为垃圾,并为道德、伦理和法律所指责。

三是得讲究环境。看清天时、地利、人和的环境之后,再考虑为何脱、如何脱、怎么脱的问题,否则脱了也白脱,甚至误了卿卿性命。

四是脱要用心去脱。脱所展现的除了肉体美以外,更重要的是要能脱出感情、看见灵魂来。如今的影视文化和文字文化中,没有不脱的,只是有的因不明脱的艺术行为准则而搞得声名狼藉。

时至今日,我们依旧无法正视这脱的问题,但实际我们大家都喜欢脱,不是吗?这根本还是因为我们无法正视自己――难道我们的内心是虚伪和丑陋的吗?

如是,可耻;若非,可怜。

【选自《红袖添香》】

题图/艺术/付业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