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诱惑

那时候，长的标致的女人显然是一种罪过。在儿时记忆里，在大人们不同场合的只言片语里，好看的女人最好是考剧团，如此，好模样可以自然发挥，天经地义，理直气壮，若是在单位机关里，就是不被头头们“搞”，也常常会被称作“破鞋”。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报纸、广播、电影、舞台，这些宣传媒介实在是厉害。报纸广播里的女人都是战天斗地的“铁姑娘”，电影、舞台上女主角不是浓眉大眼的战士，就是一身正气的“圣女”，最妙的是，那八个轮番轰炸的“样板戏”里，几乎所有的女主角都没有老公。记得那部名叫《沙家滨》的戏，前前后后总看了上百遍，每次看后都十分纠结。女主人公名叫阿庆嫂，可为什么没有出现那个阿庆呢，剧中有一些不知名的群众，到底哪一个是阿庆呢。

一些影片中偶尔也会出现穿得漂亮长得好看的女人，却都是女特务地主婆之流。

那是一个被谎言覆盖的年代。但尽管如此，在少年骚动的青春期，漂亮的坏女人仍然忍不住要多看上几眼。

小学毕业那年，第一次看《红楼梦》，竖版的，后来被外婆烧了。因为有许多繁体字，所以看了几遍还是囫囵吞枣，横竖只记得“贾宝玉初试云雨情”那段。而里面最漂亮的女人是秦可卿。

上初二时，有一部名叫《我们村里的年轻人》的电影，说的是一个退伍军人回乡带领村民抓生产的故事。那里面是我见过的第一部带有恋爱情节的电影。一连看了五遍，依然悸动不已。邻家一个大孩子评价说，这电影淫得很。

不久又有一部电影叫《朝阳沟》，是豫剧舞台戏改编的。说的是男主人公中学毕业带着城里的对象回老家的故事。年龄小的看不出其中的门道，年纪大的同学却是如醉如痴。于是向他们请教，他们说，男主人公中学一毕业就带个女的去婆家，这岂不是鼓励上学谈恋爱么？于是恍然大悟。

上学的时候长相好的同学一般要占很大便宜。老师疼着，同学爱着，各方面稍有出息，评三好，选干部，搞模范，总能摊得上。那就好象一种约定俗成的特权，但也有例外。

初二时班上新转来一位名叫季小红的女同学。脸长得象女特务，腰很细，腿很长，穿得也和别人不一样。我们那个学校是城中最好的。校园里也有许多漂亮的女生，但和她一比，感觉差一大截。班上排位时，男生都争着坐在她的周围，有的不敢看她的脸，说一句简单的话也会脸红。不久，高年级的不少个子高穿得帅家境好的男生开始聚在我们教室的周围，放学的时候也在大门口等着她。

于是班上的男生开始怨恨，而女生本就忌妒。很快大家开始在背后编排她的不是，传播她的“绯闻”，结果连老师也很反感。这样一天天过下去，她的日子大约很不好过。初中没考上中专，高考也名落孙山。我们中许多大学毕业时，她还在“待业”。自古红颜多薄命，这话不错的。季小红先后离过两次婚，最后一个老公还因为罪进了班房。

今天，美丽的脸庞可以兑换财富的成功，但那会儿则更多是一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