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式走婚,打开重组大家庭千千结

时间:2022-10-27 06:14:33

新式走婚,打开重组大家庭千千结

2011年夏天,一个镜头将我们四个框在一起,此时,我们带着各自的孩子组成新的家庭已经5年了。5年时间我懂得,真正幸福的瞬间,其实是漫长努力的结果!

我久久盯着你和孩子们的眸子,试图从里面寻找出你们的真正所想。我想知道,微笑背后隐藏着你们怎样的满足和不满,5年共处的时光在你们心上画过怎样的痕迹,你们是否和我一样……

世纪佳缘相逢:被读懂的心动

2006年8月,一天中午,一场滂沱大雨将我困在华中师大。我刚参加完同学毕业十周年聚会,得知全班64个同学中,我是最早结婚又最早离婚的。我站在屋檐下看雨幕重重,仿佛过去的十年里我的世界也一直在下雨。

准备给你发短信时,发现手机坏了。我向路人借了手机打给你。

我说手机坏了,之前答应和你短信相聊暂时兑现不了了。

你在那头说:“能过来一起坐坐吗?我还在老地方。”4小时之前,我们只是在茶座匆忙地说过几句话,我将准备捐给学校的文集抽出一本赠给了你,然后赶往同学聚会。我和你的交往,再往前推一个礼拜,不过是在世纪佳缘里通了两封简短的邮件。我们未见过对方的照片,也不了解对方的职业。

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和一个女人分手后一直待在原地看她的文字,4小时没有离去,我将此理解为相通。我产生了了解你的冲动。

如一叶飘萍,被命运的风浪挟裹,我向你靠近。你的面前放着一杯橙汁,橙色的桌子和沙发映照着你激动的面容。你指着文集中《天使从来不敲门》、《妈妈墙》等文章说:“这些文章我早前都读过,没想到有一天有缘分和作者坐到同一张桌子前。”

你不顾周围的目光,朗诵起了《叶芝绝恋》。短短的诗句,经你背诵,如一条充满激情的河,将我涤荡。我望着你,再不能掩藏爱意。我这才知道,你也是高校老师,教哲学。

你说,寻找真爱的过程极为痛苦,见面、约会、交流、希望、失望、分手,每一个轮回都似重石从心头碾过,血迹斑驳可见。你曾努力去哲学里寻找安慰,但最终发现,哪怕受伤一千次,也不能不追求爱情,在世事纷扰中,爱是唯一的救世主。

我说,抛弃错的,就是为了寻找对的。我对理想婚姻的期望是,精神、物质和性的完美结合,这三者的排序还不能随意颠倒。然而,在等待初婚的优质剩女尚且泛滥成灾的今天,我深刻地体会到再婚难,带孩子的中年女人再婚更难的残酷事实。

你大笑,眼睛里有泪,说人到中年,还想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寻觅真爱,你一直觉得自己有堂吉诃德的悲壮。如今遇到一个比自己还拧的人,便感觉不再孤单。

我撕伤口的时候,你的脸上有怜惜。当我说道“最痛莫过于看到孩子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时,你的双手越过桌面抓住我的双手。我坚信,只有真正懂我痛在哪里、有多痛的人,才能在我最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不早不晚、不紧不松、温暖笃定地握住我。

我庆幸手机坏了,我们得以畅谈,感受灵魂从体内苏醒、起身、共舞。

那天分手时,我们约定,等我9岁的儿子和你6岁的女儿相处融洽,愿意发自内心地称呼你我为父亲和母亲时我们就结婚。

原以为这个过程会很长。但是,三天后,两个孩子初次见面,他们就意识到我们的亲密。我儿子主动问你:“以后,我可不可以叫你爸爸?”我心酸:这孩子如此渴望得到成年男人的关爱,而我居然他整整七年生活在单亲家庭里。

又过了几天,我在给女儿洗澡时,她细声地叫我:“妈妈!”幸福来得太突然,我答应着,怆然落泪。女儿接着问:“你以后爱我,会不会跟爱哥哥一样多?”我宣誓般回答:“会的!因为爱一个人,不像从口袋掏东西,掏一点就少一点,而是像玩魔术,是越掏越多。我给你们的爱越多,我心中的爱也会越多。”

此时,离我们四个人在茫茫人海里相遇不过10天,我错愕于两个孩子这么快接受彼此,接受我们。你的解释是,我们一直以相同的理念培养孩子,他们在同样的爱和仁慈的氛围中成长,如我们一样向往完整的家庭,所以能一见如故。

我喜欢你的解释。一个月后,我们闪婚。

爱情向左,婚姻向右

两个成熟的男女,带着各自的习惯走到一起。你要适应我清淡的饮食,晚7点后放下一切去锻炼,大多数时间都面对电脑,一旦写作,就等于遁入另外的世界。我要适应你雷打不动的午睡,出门不带钱包,喜欢将书摊开放在书桌和地板上,还不人随便收捡。

我们知道这就是再婚的代价,因此愿意去适应和改变。假若再婚就是你我互相适应这么简单,那么我们的生活将会像画卷般舒展。可是我发现,我们的世界里不仅有孩子,还有你的母亲和弟弟妹妹。

2006年9月,当我和儿子带着大包小包去到你家时,我看到鞋柜里有各式成年人的鞋。从颜色和式样上看,这些鞋显然不是你的。我很诧异,但没问。随后,往你的衣柜里填我的衣服时,我又看到许多不同于你穿着风格的成年男女的衣服,忍不住问了。你说:“是弟弟妹妹以及他们各自爱人的。他们在城里谋生,住集体宿舍,很多衣物便放在这里。”接着,我看到卫生间里放着多套牙膏牙刷,家里总有人留宿。

我惊觉,自己嫁入了一个大家庭。但我素喜安静,最享受有大量的时间和大块的空间去创作。当听到一些人高声谈话,或者出于新媳妇的身份,要认识你来自八方的亲朋好友,找各种话题跟他们寒暄时,我实在无法伪装热情随和。当我的寡言被你的亲人误解为高傲和冷漠时,我不知所措。

婆婆更是敏感。在你离异的日子里,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现在猛然有了我,她感觉受到侵犯,不我进厨房,不我碰拖把扫把,按素有的习惯照顾你和女儿。她以忙碌和热情守护她自己的地盘,我似乎只是她接待的一位客人。因此,我不敢随便提要求说想吃什么,不敢随便花钱,怕她的节俭映衬出我的奢侈。闪婚之痛来袭。

更没想到的是,儿子跟我一样不适应新家,女儿也觉得自己不再是被关注的中心。他们经常为谁多看了一会儿电视、谁多得了一句表扬、谁弄坏了谁的玩具等等争吵斗气,细小的恩怨积累起来,导致他们的情绪经常小题大做地爆发,女孩哭泣,男孩嘶吼。

一次吃饭,从火锅里捞出了女儿的发卡,儿子承认是他故意扔进去的,为的是报复女儿告密,把他犯错的事宣扬了出去。我批评儿子的音调不免高而急。我怎么也没料到,10岁的儿子当我是万恶的敌人,劈头盖脸地朝我扔东西,一边扔一边控诉,说闹十回矛盾我要批评他八回,在这个家里,他就是一头吃饭、睡觉的猪。

你去拉儿子,差点儿被推倒。女儿吓得直哭。我痛心:过去可爱、透明的儿子哪里去了呢?我想,这该是环境刺激的结果,心立即破碎一地。单身期间,我拼命将自己武装成强人,将家庭破碎带给孩子的影响降到最低,如今再婚却给孩子带来了二度伤害,这种结果叫人如何能接受?

我们不断灭火和劝架,既要孩子们懂理,又怕操之过急伤害了对方的孩子、委屈了自己的孩子。两个在大学里教书多年的人面对两个小学生,却深感嘴巴和脑子不够用。

渐渐地,失眠、忧虑将我困扰。有一天,我推醒你,说我高估了自己,我误以为有爱就能战胜一切,现在,我撑不住了,想当逃兵了。

你被我的泄气刺痛,一改平时的好脾气,变得高傲、自尊。你说:“现实就是这样。我不会抛弃家人,自私地追求小家庭的幸福。”

我说:“如果你有真爱,就会替我们着想。”你毫不犹豫地反击:“如果你有真爱,就应该忍耐、奉献!”

这次人灰心丧气的谈话,我再没耐心和你商量今后的路怎么走,就匆匆搬离了你家。

此时,离我们结婚刚好一年。

新式走婚:心安之处才是家

2007年9月,我回到原来的家,重新享受自己控制生活的自由。上一分钟敲键盘,下一分钟我就可以拿起锅铲或者拖把。儿子放学后,母子相对用餐,沟通直接而单纯。

然而,不管我如何努力,都不能摆脱对你的想念。从早上吞下第一颗维E胶囊起,我就想你。你担心我用脑过度,曾想着法子帮我调养身体。写作时,窗外的一声鸟叫、风儿的穿窗探首,都会我停下来想这风儿鸟儿跟生活在南湖边的你有何联系,因为你时常将我带离电脑,去湖边听风看水。深夜里,想你尤甚,你10个手指齐齐地排列着,上面的厚茧分外清晰,那是你长期给我按摩颈肩留下的印记。

儿子也念叨爱吃你烧的鱼;数学题目做不出来时,他会闹着要找你;晚上睡觉,他也习惯了你拿捏脚心。我也想念女儿,尤其想念她的小嘴,那嘴经常亲我,和我一起朗诵诗歌,哭,笑;跟哥哥生气时,高高撅起;跟我较劲时,翻飞如莲。远远地回忆精灵般的女儿,发现她其实是最真、最纯、最不知道掩饰自己、最信任后妈的孩子。她带给我们的快乐,远多于我们的“侵入”给她制造的麻烦。

思念和距离教我看清楚一个事实:你的确没有给予我们理想的生活环境,但是在那个大家庭里,你一直如蚕一样包裹着我们:你给我们的爱,是那么细微、那么实在。

思念的夜,泪水汹涌。

就像心有灵犀,分开一个月后,你发来短信:“亲爱的老婆,老地方见面!”

啊,一声“老婆”我看到,一个月的孤独摸索,你和我又不约而同找到相同的方向。我飞也似的去见你。还是那个茶座,还是笑着的你,除了脸上添了憔悴,一切都如初见。

你说出深埋内心的无奈:父亲早亡,你是长子,母亲和弟弟妹妹在你求学过程中牺牲许多,老大的责任,决定了你不能抛下没读过多少书、在城市艰难生存的弟弟妹妹去独自追求幸福。沉默月余,你是不想强迫我过不想要的生活,但是分开的日子里,你强烈地意识到,像粮食做酒,高温高压过后散发芬芳一样,过去一年,我们四个被生活煎熬,已经融成一体,你不忍就此撒手。

我万分抱歉,握住你的手说:“我们可以安一个新家。这个家不是有形的,不在意是你们搬过来还是我们搬过去。在这个家里,每个成员,包括你的母亲和弟弟妹妹都能感到心安和幸福,不存在任何人的牺牲和屈就。”

我们开始一家两居。当年10月,你和女儿搬到我这边。女儿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我帮她洗头。摸着女儿缎子似的长发,我的心也柔柔软软,感觉她跟我的联系已如头发般千丝万缕。而你像是要补偿我当了一年小媳妇的委屈,大声问:“老婆,米在哪?油在哪?有什么好吃的?”恨不得连上厕所都要我知道。

两个孩子偶尔也闹矛盾,但是经此一役,我们学会他们自己消化。“道理在谁那儿,谁就是对的。”

周六,我们四个人回到你那边。婆婆见我们回来,有些局促。我也学你,大声问:“妈,我的毛巾和牙刷收哪了?水在哪里?”我要她知道,我们是亲人,亲到依赖再多也不必言谢的程度。

打这以后,有时候我们四个住一起,有时候分开,这样既方便照顾老人,我也有了独立的空间,你的弟弟妹妹来去也更自由。

日积月累的浸润,我们成为真正的家人。这个春天,我俩到东湖边赏樱花,你说:“老婆,从这个角度看最好了……”我听话地在你“安排”的地方坐下来,顺着你手指的方向看这里、看那里。可5年前,我全然没有这种放松。我想说,这就是婚姻给我的安全感,跟你在一起,我不愿再辨方向,我确信你就代表正确的方向,确信你就是我心之所向。

2011年夏天,我们去补了一张全家福。孩子们的笑容舒畅自然,你我笑得沉静从容。我惊觉,5年,时间的魔术已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赋予了孩子们超越血脉的亲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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