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渐远的辉煌

时间:2022-10-25 02:48:52

1995年前后,我这个以编辑为职业的业余作者,写完了流浪三部曲的初稿,《穿旗袍的姨妈》是流浪三部曲的第一部。因为世事多变,因为天性浮躁和懒散,这部初稿当时没有改出来,这一搁,弹指十多年。

1995年前后,我没记错的话,余华已经为我们贡献了《在细雨中呼喊》《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莫言写出了《丰乳肥臀》为代表的高密东北乡系列;王安忆完成了《长恨歌》;苏童创作了《我的帝王生涯》及一批中短篇;贾平凹的《废都》让人慢慢体会到它的经典性;格非写出了一批精致的中短篇后,着手构思中国知识分子命运的三部曲,马原开始被认识,被称之为“作家中的作家”,还有北村、韩少功、阿城、叶兆言、皮皮、李锐、张炜、迟子建、王朔、阿来、王小波等实力派作家,这些文坛精英,我的良师益友,从上世纪80年代伊始,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共同创造了中国历史上一个辉煌的小说全盛时代。

上世纪80年代末,我主编了《中国新潮小说选》。我在这本小说集的后记中写道:“中国当代文学真正的大作品将在五年、十年后出现。”我不是一个预言家,只是作为文学工作者,直觉告诉我,大家将在这些人中间诞生。

十多年过去了,我的预言变成了现实。

可是近年来,我显得惶恐不安。种种迹象在提示我:一个辉煌和伟大的文学复兴时期在渐渐离我们远去。重量级的作家似乎都写出了其个人最好的作品,写作和出版丧失了早先的严肃性,变得异常地随意和商业,在精心策划的操作下,文学和企业生产的物品,没有精神内涵的本质不同,读者在价值标准混乱的信息的海洋中失去了方向。大多数批评家们注重个人经营,他们不再关注作品本身。年轻人不再尊崇历史和过往的价值体系,“韩白”之争就是一个信号。岁月在咕咕地流动,时代在悄悄地渡过,未来的世界扑朔迷离,是好是坏只有天知道。

我有些按捺不住了,再不把我封存已久的手稿修改出来,它将被岁月掩埋。我深深知道,我的手稿无论好坏,它都毫无疑义地属于那个远去的令人怀恋的时代。着手修改的时候恰逢妻子怀孕,所以一切就变得异常地喜气和愉悦。我这个业余作者在业余时间里,尝到了写作的快乐。我的第一部长篇和我的女儿一起诞生。

稿子改完了,我有些忐忑。毕竟十多年了,就像待字闺中的女人,她还年轻水灵吗,还有人看得上她吗?感谢最初阅读我作品的两位朋友:林建法和宗仁发。建法深夜给我打电话,激动地说他一个下午就看完了我的小说,并说这是他一段时间内所看到的最好的长篇之一。

仁发给我发了一个短信,它让我彻夜难眠:“从收到小说的时候,我就深感到信任的分量。阅读过程让我不断受到震撼,小说大量密集的精彩细节要落在别人手里说不上可以搀多少水呢,而且小说对人性、历史的书写有许多难得的突破。通篇文气从容,情绪饱满,笔触自然,颇有普鲁斯特的韵味。还有某种宗教情怀。我已经好长时间没遇到可以赞美的小说了。”

感谢批评家郜元宝和葛红兵,还有青年作家张生,他们都在第一时间和我交流了对小说的看法。朋友们的厚爱让我受宠若惊。但我想说,假以时日,当流浪三部曲的后两部问世的时候,人们才能全面了解这个尘封多年的女子的容貌,才能知道我为何要采用老实的成长小说的结构方式。我至今还记得当年和格非在华师大宿舍,朗读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的情景。我们都认为,那是一部真正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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