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后重返斯里兰卡

我喜欢斯里兰卡人的生活态度，如沿岸生长的椰子树，漂到那里，扎根那里，一切顺其自然。

和飞机上坐在身边的斯里兰卡人聊天不到10句，他就邀请我到他家作客，那是斯里兰卡人的热情，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样突如其来的诚意。10年前离开，我就知道自己会再回来。经过一场大灾难后，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正如我们曾经去过的那间沿海小咖啡座，愁门深锁，门口放着一张泛黄的一家三口的照片，看了觉得心酸。

但我相信，当地人的朴实和友善，对外国人施与的热情，那么多年来还是没有改变。海啸力量虽大，毕竟只能破坏一些表面的东西，更本质的，风吹雨打不散。我喜欢斯里兰卡人的生活态度，如沿岸生长的椰子树，漂到那里，扎根那里，一切顺其自然。几次搭汽车，车子半途抛锚，男人们二话不说，没有怨气，把妇女、老人和小孩留在车上，还笑嘻嘻地下车推车。车子重新启动时，又欢天喜地的上车，好像那是一天最值得开心的事情。

由哥伦布出发到南部沙滩，沙滩度假胜地搭满了营帐，妇女则在帐篷外煮食，海风中夹杂着咖哩的辛辣味，帐篷在风中撑得鼓鼓的，像要出发的翅膀，却飞不了。那是临时的家，就搭在自己家的老位置上。海啸，如童话故事里的大坏狼，吹走了家，然而已经在脚下的那块土地上生长出错综盘缠的根，不能轻易离开。经过一所小学，教室也在帐篷里。小学生愉快的上学放学，雪白的校服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种顽强的生命力，女生扎着长长的辫子，男生梳着油亮的中分头。看见镜头，还是那么懂得笑，无邪的笑。斯里兰卡人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笑容。

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乐观，也是灾难后余生的生活智慧。毁了就毁了，愁眉苦脸日子还是要过。斯里兰卡人多是虔诚的佛教徒，在拥挤的公车上，若有僧侣上车，必定有人抢先让座；车子经过佛像，车上信徒会合掌膜拜，一脸谦卑，相信他们也会用平常心来对待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正如在迦勒城遇见的那位老人一样，他说他的家已经被冲走了，损失惨重啊！但是他比很多人幸运的是，家里人都没有事。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好在老城城墙上，看夕阳落入平静的印度洋，微笑着说：谢谢你还来斯里兰卡。

被媒体夸大了的灾难，引来了世界千里以外的同情，而这样的同情，如果没有实际的行动，那其实和麻木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斯里兰卡是印度大陆下垂挂着一颗闪闪发亮的宝石，去年12月26日，这块宝石成了一颗眼泪，更多人的眼泪，随着海啸过后，纷纷落下。斯里兰卡拥有亚洲历史最悠久西方殖民历史。锡兰，那是英国人给的名字，像一种花。荷兰人葡萄牙人也来过，看中的是岛上的香料，更早前，航海的阿拉伯人已经“发现”了她，唤Island of Serendib，意即珍宝之岛，说是这里遍地宝石，后来这个名词成了Serendipity的词根，能解释为快乐之道，或意外发现的新鲜事物。总之，这个岛过去一直都和快乐连接在一起，就算是恐怖活动最频繁的90年代，每逢到了欧洲寒冬，一批候鸟贵族最先飞到这个小岛过冬。

然而现在他们都不来了。

“遥远的战争，也不过是一组影像”，苏珊・桑塔格说。灾难何尝不是。报章上的可怕照片如遥控器一样，控制了我们的情绪，让我们在应该悲伤的时候悲伤，轻易地引发了置身度外的同情心。

所以当海啸已经过了几个月，向朋友提及要到斯里兰卡。他们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牙舞爪的浪、跪在尸体旁的愁容、衰败的墙、被遗弃的玩具、被海啸掀翻的火车厢……那些救援人员严肃的表情，以及他们一再提醒着的这个地区极度的不安全，疾病像定时炸弹随时要爆发。一般旅人对灾区避而远之，它们蒙上了一层阴影，如寡妇那黑袍，爬满了诅咒，神的惩罚。正如印尼的亚齐省是重灾区，还是有旅人取消了巴厘岛的旅行，虽然两者之间隔十万八千里。报章上的图片，近距离凝视着满目苍凉，却静默不语地下了一个简单的结论：不要去这样的地方。

其实灾难已经过了几个月，斯里兰卡也没有如大家“预期”的爆发流行性疾病，现在到斯里兰卡旅行其实已经很安全了，如果你还担心，大可避免到沙滩去――虽然经过海啸，斯里兰卡的沙滩更漂亮了。除了沿海地区，斯里兰卡的旅游景点主要分布在岛中部的山区，那里有不少世界级的佛教遗址，也有连绵的山丘茶园，丝毫不受海啸的影响。

被媒体夸大了的灾难，引来了世界千里以外的同情，而这样的同情，如果没有实际的行动，那其实和麻木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旅游业是斯里兰卡的新兴行业，也是其第四大的经济支柱。在海啸发生之前，不少国际旅游杂志纷纷将斯里兰卡列为2005年的目的地，然而一场海啸冲走了斯里兰卡人的期待。正如在喜加度华遇见的一个斯里兰卡人，用哀伤的语气说：虽然现在已经恢复了平静，但一切已经不同了，游客都不来了。

“游客不来了，我们怎么办。”他重复着，语气只有无奈，没有伤悲。因为他知道他能活着，就是一种幸运。

小标：我们知道要是海啸没发生，这个季节，你根本就不要想在这样的位置找到一间房间。

我们入住一家靠海的度假村，由于安排的行程十分紧凑，只能住一晚。“一晚？老板听了万分失望。“这里那么漂亮，怎么只住一晚。”语气中透着极度的失望，我们知道要是海啸没发生，这个季节，你根本就不要想在这样的位置找到一间房间。

海啸，夺走了3万多条人命，却没有由生活中全然退去。在电视上，当地人和游客的交流中继续汹涌滂湃，但是这些已经变成了故事，这些故事甚至是有入门票价的，在喜加度华上走时，总会有Tuk-Tuk车司机停下来问，要到灾区现场看看吗？那里可以拍照，来回三百卢比。俨然成了灾难主题公园，但你无法不佩服他们的商业头脑，顽强的生命力。商店已经推出了写上Rebuilding Sri lanka 字句的T-shirt。

去了斯里兰卡，才发现我们的认知原来如此的狭隘，如何受媒体操控。由旅游的角度来看，海边的度假村遭受到一定的破坏，但他们却以惊人的速度重新抬起头，在重灾区之一的喜加度华，能营业的酒店和餐馆们已经在门口竖起牌子，向全世界宣告We Are Open。海啸发生后，正在当地旅行的旅行者马上加入救援工作，斯里兰卡人是善良的，也是感恩的，在沿海的小镇，竖起致谢旗子，谢谢所有人的帮助。

由报章上得知迦勒地区（Galle）是这次灾难的中心舞台，海啸破坏了基础设施，夺走了不少人命，那悲惨的火车事件就在这发生的。然而靠海的古城，由于有荷兰人和英国人在几百年前修筑的古城墙围着，丝毫无损。这个老城，内有荷兰人英国人留下来的教堂、老民居等，去年让联合国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古城里老房子依旧坚强，不少经过高明的修复，变身成为精品酒店和咖啡座，今年打好的如意算盘，就这样被海啸打乱。媒体的报道专注于Galle的惨况，然而却没有清楚写出迦勒古城其实没事，一切照常运作，对游客的大门依旧敞开，而且正如最新开张的New oriental豪华殖民地酒店的经理说：现在是来旅游的最佳时刻，游客很少，房价都有优惠。

一天清晨早起，到海边的鱼市场猎影，渔船浩浩荡荡归来，海边上帆影重重，兰卡的海，是生活的海。海啸后，渔夫，照旧出海讨生活，他们没有选择，正如旭日依旧东升，生活还得继续，但是他们现在懂得开海啸的玩笑，看见久违了的旅客，开玩笑的喊,Tsunami Coming！ Run！Run！好像昨天什么事情也未曾发生一样，那是一种劫后余生，除了嘲笑着荒谬的好莱坞式的灾难，把它当成一出悲惨的闹剧，还能怎样。

而作为一个游客，一个苏珊・桑塔格所谓的“灾难旁观者”，你能为这个近代历史上多灾多难的国家做些什么？或许正如不久前到斯里兰卡访问的美国前总统克林顿说的：如果你想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那么就到那里旅行吧。

GRACE提示：

赴斯里兰卡旅游小贴士

签证须知：中国公民抵达科伦坡的班达拉奈克机场可办理免费的落地旅游签证，可停留一个月。然而没有签证边检不予放行，所以可考虑办一个第三国（比如泰国）签证解决这个问题。

交通：中国并没有直接班机前往斯里兰拉，可搭乘泰国航空公司到曼谷转机，由上海出发的往返机票约5000人民币，或到香港搭乘兰卡航空公司的直航，费用约4000港币。斯里兰卡国内交通以火车和汽车为主，价格十分便宜，一般路程在4小时的汽车票价为10人民币，火车票价格更为便宜，主要线路以山区和海岸线为主，然而海啸已经破坏了部分沿岸的铁道，现在已经在积极修复中。

气候：斯里兰卡属热带气候，除山地外，终年炎热。沿海地区全年平均气温为27℃，而山区低于19℃。西南季风将雨带入斯西南部，东北季风将雨带入东北部，年降水量为750―2000毫米。最佳的旅游季节为11月至次年4月，是属于斯里兰拉的旅游旺季，到斯里兰卡的西岸最适合。

食物：斯里兰卡的食物和南印度的十分相近，主食以米饭为主，配以咖哩，烹调使用不少香料，毕竟这儿曾经是香料之岛。由于曾经受西方殖民，所以斯里兰卡的饮食习惯也受西方影响，包括无所不在的奶茶等。靠海的城市能吃到不少新鲜的海鲜，如烤金枪鱼，特别美味和便宜。

住宿：斯里兰卡的住宿选择很多，有最顶级的时尚酒店，最集中在海岸线一带，还有廉价的度假村。廉价的度假村的价格约80元人民币不等。由于海啸，大部分的酒店都在打折以吸引游客，一般降价3成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