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与周海婴少儿寂寞老父狂

时间:2022-10-21 11:40:25

七十年与七年与鲁迅同在的日子

鲁迅幼年丧父,生活寒苦,就靠母亲和姐姐帮人洗衣服维持生计,对于几乎从未享受过的父子之情尤其渴望。当他晚年得子,自然对儿子特别溺爱。

1929年9月,33岁的许广平产下一子,给年近50岁的鲁迅带来了莫大的欣慰。鲁迅认为这孩子是意外的收获,对这个新生命倾注了异乎寻常的爱,给刚出生的孩子起了一个小名,叫“小红象”。因为他和许广平互相通信过程当中有用“白象”作为他们互相之间的爱称。而孩子一生下来,皮肤是发红的,所以以“小红象”作为对孩子的爱称。

彼时,鲁迅在上海生活已有10年,对这个城市很有感情,孩子又是在上海出生,在给孩子就取正名时,便取了一个上海的“海”字,又取了一个“婴”字,意思就是上海的孩子。于是,这孩子便成了周海婴。

多年以后,周海婴所了解的关于自己出生的往事,在他所写的《鲁迅与我七十年》中有所提及,文章的第一句话这样写到:“我是意外降临于人世的,原因是母亲和父亲避孕失败。”当时,鲁迅觉得生活无法稳定,不能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有了孩子,就意味着抚养、教育等一系列的责任。自己颠沛流离,孩子岂不更要吃苦?基于这些考虑。周海婴原本并不在父母的计划之内。

当然,无论周海婴的出生是否顺应父母之意,鲁迅与周海婴相处的几年,却是非常喜爱与尊重这个儿子的,鲁迅对周海婴的教育完全按照他于1919年写的《海婴,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的思想来实行,尽量创造机会让周海婴自由地成长,希望他成为一个“敢说、敢笑、敢骂、敢打”的人。

鲁迅对教育的主张,是要让儿童了解他们的心灵世界,懂得他们的兴趣和喜好。他曾说:“孩子的世界,与成人截然不同;倘不先行理解,一味蛮做,便大碍于孩子的发展。游戏是儿童最正当的行为,玩具则是儿童的天使。”

所以,周海婴的幼年时代,完全是自由生长,并非像人们想象中那样,每天面对的是一个横眉冷对的鲁迅,而完全是一个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父亲。

鲁迅喜欢夜间写作,早晨一般起得很晚。幼童周海婴知道父亲在起床后有抽烟的习惯,于是他会在早上轻手轻脚地来到父亲床前,在小茶几上取出一支烟插入短烟嘴里,然后大功告成般地离开,怀着极大的满足感去上幼儿园去。等到放学回家后,如果父亲没有提及此事,没有夸上他两句,他就会故意问父亲,早上发现烟嘴里有什么了吗?

而鲁迅对于周海婴的爱,甚至可以扭转自己的爱好,鲁迅曾经在自己的著作中表示,他很讨厌那个年代上海留声机的声响,尤其是在闭目构思的时候。

但在1935年5月9日,鲁迅在日记中写到:“下午为海婴买留声机一具,22元。”这期间,还因为小周海婴嫌送来的留声机不够大,不满意,鲁迅甚至一连为他换了3次。

有人嘲笑鲁迅老来得子,过于溺爱,鲁迅倒很坦然,并写下有“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的诗句。

践行科技,怀念文字鲁迅不在的日子

命运总是喜欢恶意的玩笑。

鲁迅病重、逝世的那一年,周海婴年仅7岁,竟然再次重复了鲁迅少年丧父的命运,只不过,相比于鲁迅在奋斗中成长,恣意为之的豪爽,在父亲的影子下成长的周海婴,从小养成的却是低调的性格,待人处事格外小心谨慎,

小时候,鲁迅就曾教导周海婴不能以名人的孩子自居。周海婴夫人马新云回忆说,1945年,她家搬到上海霞飞坊62号,与住在64号的周海婴是邻居。弄堂里的孩子们常在一起玩耍,大家并不在意周海婴是鲁迅的儿子,周海婴也从不刻意去表现这一点。

不过,随着周海婴的成长,周围人对于鲁迅这个名字越来越了解,压力也在不断加大。周海婴在北大物理系读书时,同学打桥牌、跳交谊舞,大家觉得很正常。而他若出于好奇,偶尔走去观看,就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鲁迅的儿子不好好读书,只知道打牌跳舞”。他从此知道,有些事情,别人能做得,鲁迅的儿子却做不得。

周海婴并没有追随父亲走上文字之路,他热爱的是迅速发展的电子科技。鲁迅去世后,家境一度非常困难,1949年以后,许广平、周海婴母子将鲁迅的遗物、手稿全部捐献给了国家。而周海婴用自己积蓄多年的压岁钱交纳学费,报考了南洋无线电夜校。1952年,又考进北大物理系,从此走上严谨的科研道路,开始了默默无闻、淡泊名利的生涯。

周海婴不愿在鲁迅的光环下生活,也从不向外人炫耀自己是谁的后代,他强调要靠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成绩,去赢得社会的承认。

尽管鲁迅是一个爱憎分明的战士,但不等于说他没有普通人的情感,没有他作为父亲温和、慈爱的那一面。

周海婴追问过叔叔周建人好多次,有没有看见过爸爸发脾气的样子?周建人说从来没有。周海婴又问,他是不是经常会很激动地跟人家辩论?周建人说,他平素就像学校老师一样,非常和蔼地跟人讲道理,讲不通的时候也就不讲了。

人家总说鲁迅文章犀利、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之类的,但在周海婴看来,那是和旧社会、旧思想在对抗,是笔战,必须要激烈。而人们却因此把鲁迅误导读了,周海婴希望能让鲁迅还原作为普通人的本来面目。

多年后,年老的周海婴终于开始写一些文章纪念自己的父亲,并在北京、上海、广州、厦门等地相继建立的鲁迅博物馆中,接受了一些名誉职务。

只是,周海婴依然低调,依旧很少出现在公共视线中。倒了周海婴这一代,除了保持缄默,还有什么可以做?

而无论如何,事实是,父子两代人从相似的人生起点开始,最终形成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性格秉性,这既是时代的变换,也是盛名过后的寂寞,谁又能否认,难道不是周海婴更幸福一点?

真水无香,平淡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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