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与开拓

在金华北山鹿田村一带，群山环绕，常年云雾缭绕，被人们形象地称为“仙境”。这块风水宝地生产着一种茶叶，叫举岩茶，曾被列为明朝的贡品。如今，举岩茶已经被列入部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而这一非遗项目的传承人胡招余依然用他一生的追求，守望着举岩茶的独特炒制技艺。

4月7日上午，在海拔800米的鹿田村，浙江采云间茶业有限公司的采茶姑娘们已经倘佯在茶山中，手指像蝴蝶般翻飞，一片片“举岩”嫩芽被轻轻摘下，飞入茶篓中，这是今年举岩茶首次开摘。姑娘们采来的首批鲜茶被送到了胡招余的手中，由他来进行精心炒制。

“婺州举岩”贡茶产于著名的部级风景名胜区双龙洞国家森林公园内的鹿田村一带。那天，我们来到位于北山的鹿田村，找到了正在制茶的胡招余师傅。今年73岁的胡师傅腿脚有些不便，耳朵也有点聋，但看上去精神抖擞，摆弄起制茶工具来熟练自如。他的记忆力很好，谈起过去的事情感慨万千。

婺州举岩茶又名金华举岩茶，因其汤色如碧乳，古时亦称“婺州碧乳”茶，因金华旧属婺州治，产茶之地有玲珑巨石，巨岩重叠，犹如仙人举岩而得名。婺州举岩在秦汉时期就有名了，唐宋时期逐渐声名远播，在明朝和清代中期达到鼎盛。传说当年朱元璋、胡大海、常守春在婺州带兵打仗，驻扎在鹿田村，喝的就是举岩茶。它是中国贡茶历史最悠久的名茶之一。

随着历史变迁，“婺州举岩”贡茶及其制作技艺在清代末叶濒临失传。20世纪70年代，科技人员根据历史记载，对举岩茶的生产、制作工艺进行挖掘，经过精心研讨与培植，这一古老名茶终于获得重生，开始恢复生产，并于1979至1981年连续3年被评为浙江名茶；1981年在全国供销系统名茶评比会上，龙井、紫笋、举岩、莫干黄芽同被列为浙江省四大名茶。

胡招余家族中数代人从事“婺州举岩”茶手工制作，从清代（1783）高祖父胡兴盛到民国（1940）父亲胡昌林，已有158年制作“婺州举岩”茶的历史。在胡招余的印象中，自己的童年就是在弥漫着茶香的环境中度过的。以前茶山属于集体所有，制茶则由生产队包干，他父亲就是其中一位制茶人。“小时候，我们住的是四合院似的房子，当时一个大院子总共住了12户人家，家家户户都种茶。”胡招余回忆，“白天，大人们就到北山上种茶、养茶，到了采茶时节，大人们就很忙碌了。”他说，采茶后，晚上整个院子里非常热闹，每户人家都会在各自家中炒茶、做茶。大家一边聊天，一边用工具将茶叶摊晒、翻炒、烘干，嘈杂声四起，茶的香气也愈来愈浓，分不清到底从哪家先飘了出来……当年还是孩子的胡招余因为好奇，也为了凑热闹，时常围着父亲和兄长，看他们怎么做茶，耳濡目染之下，胡招余深感制茶的艰辛，对茶叶更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

1961年，胡招余跟随大哥胡招福学习“婺州举岩”茶传统手工制作技艺，从此与茶结下了不解之缘。

上世纪80年代，土地承包到户，胡招余有4亩左右茶林。“我们这里山高、云多、雾重，雨水也多，而且土壤肥沃，很适合茶叶生长。”胡招余说。因此，他开始精心管理几亩茶林，不仅重新开垦荒地，种上茶树，还培植新品种。2000年，他种茶、卖茶有了较好回报，每亩年收入达六七千元。

让胡招余难以放弃种茶这个行当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不想丢了老祖宗传下来的做茶手艺”。他向我们介绍，“婺州举岩”贡茶通常在清明后、谷雨前一芽一叶时采摘，其传统制作工艺一般有7个步骤。首先是将采摘回来的茶叶进行“挑拣”，取大小均等为宜；其次是“摊青”，将选好的茶叶摊放在圆形竹匾上晾晒，大约需要七八个小时；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炒茶了，也叫“杀青”—以前大都用土灶炒，现在则用电锅炒，双手搅动茶叶，使其翻腾而不粘锅，时间控制在一刻钟左右；之后将茶叶进行“揉捻”，然后再入锅继续炒一刻钟，这叫做“二锅”；将茶叶“做坯整形”后，用装有木炭火的烘笼对其进行“烘焙”；最后就是“精选储存”，要用陶制的罐或缸储放茶叶，并置于阴凉通风处，才能保证茶叶的新鲜。

谈到近年来的茶叶种植情况，胡招余有些感慨。他说，虽然村里的大多数村民都种有茶叶，一些青年也学做茶叶，但由于规模普遍偏小，且管理不善，目前“婺州举岩”茶的数量及质量都不高。在中国农业科学院茶叶研究所、浙江大学、省农业厅、省茶叶产业协会等专家、教授的支持下，采云间茶业有限公司专门对“婺州举岩”茶的制作技艺进行调研，经过反复试制，终于在传统工艺的基础上，结合现代技术使“婺州举岩”新品得以投产面世。

“如今，村里和我同一辈的做茶人只有四五个了。”胡招余说，代表着“婺州举岩”贡茶的传统手工制作技艺亟需加以保护和传承。胡招余的家族到目前为止已有229年的手工制茶史，是“婺州举岩”茶传统制作技艺一支重要的传承脉络。因此，胡招余成为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传承人。为了传承手工炒茶技艺，胡招余带了一大帮徒弟，算起来有40个人。浙江采云间茶业有限公司的许永辉就是胡招余的徒弟之一。

2006年，浙江采云间茶业有限公司通过商标转让和注资，取得了婺州举岩贡茶的经营权。2008年，举岩茶作为中国名茶被世界奥林匹亚博物馆永久收藏。同一年，“婺州举岩”贡茶作为国礼茶赠送给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2010年2月，婺州举岩茶顺利入驻上海世博会，同年5月获得了“中华文化名茶”称号。

Hu Zhaoyu: Master of Juyan Tea

By Shi Fengtao

Juyan Tea is produced in mountains around Lutian Village in Jinhua, a key city in central Zhejiang Province. The rural area at 800 meters above sea level is aptly described as Shangri-La as the mountains there are frequently shrouded in mists. The village itself is part of Double Dragon Cave, a national park in Jinhua. Juyan Tea, a tribute to the royal house in the Ming Dynasty (1368-1644), is now inscribed on the list of national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s. The tea owes its name to arrays of rocks stacked one upon another seen in the region. The rocks look as if gods are lifting weights. The tea became a tribute during the Ming Dynasty largely because, according to local folktales, Zhu Yuanzhang, the founding father of the Ming, often had a cup of Juyan tea with his generals while his soldiers stationed in Lutian Village. It was one of the best-known tribute teas in ancient 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