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肇事者

电影文学剧本

追 寻 肇 事 者

编剧张汉峰

1高速公路边 日

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小伙子肩上搭件外衣，站在高速公路边的安全网前，望着一辆辆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的汽车。他棱角分明的脸被过分沉重的阴郁和仇恨凝结得有些象刚从牢里逃出来的囚犯。他两只手用力抓着护拦上牢固的网丝，恨不得要把铁质的网丝扯断似的。他叫吴天生，是这个故事中的主人公。

这时一辆厢式重卡车驶过来。吴天生一双眼睛愈发仇恨地盯住了卡车。卡车在他面前呼啸而过，一股强劲的风卷起他钢刷般的头发。他不得不眯起了两眼，等他再睁眼看时，卡车已经在他眼前驶远。他急了，松开安全网，寻找起进入高速公路的通道来。显然，他是逾越不过这道铁网加水泥的屏障的。

他暴躁地用拳头击打安全网发泄着。

画外一个中年人在讲述：我讲述的是一个发生在公路上的故事……

2二十三年前的公路上晨

（黑白片）大雾弥漫的公路上车灯闪烁。几辆警车停在公路上。

事故现场被白线拦了起来。一辆被撞的摩托车躺在路中央。摩托附近倒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一些人影在雾中晃动着。就在这时雾中忽然响起一个婴儿响亮和恐惧的啼哭……

画外中年人继续讲述：二十三年前，在北方一条公路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对年轻夫妇不幸遇难，不过一个婴儿却在这场意外的车祸中诞生……

3公路上日

吴天生肩搭着外衣沿着公路往前走，关注地看着来往驶过的汽辆……

片名《追寻肇事者》及演职员表……

4另一条公路上日

一辆长途客车在公路上行驶着。开车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司机，尽管公路上车和人不多，他却全神贯注一丝不苟。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女车长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姑娘五官端正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姑娘叫梁月，是开车司机的女儿。

驾驶室的棚上悬挂着雷锋画像，画像精心地镶装在一个心形的相框里。

这时客车在一个小镇外停下来。姑娘搀扶着一个农村大娘下车，接着又上来两个旅客。客车开走了。

5 公路上日

吴天生一个人在公路上走着。公路两边的青纱帐无边无际。

演职员表结束。

6一个大城市的停车场日

这是一个专供开长途运输车司机休息的停车场。停车场里停靠着重卡、拖挂和厢式等各种车辆。天生在各种车辆前转悠着，看车头、看车尾，还往没人的驾驶室张望。他是在寻找着什么。他正失望，发现停车场外还停着几辆装满煤的拖挂车。他向那几辆拖挂车走去。

天生来到拖挂车前，见树荫下除了一伙玩扑克牌的司机，还有倒在报纸上昏睡的司机。有两个司机席地而坐就着香肠和罐头喝着啤酒。天生看了眼喝酒的司机仇恨地皱起眉头。他见拖挂车下打扑克的人多，就凑了过去。

四个人在玩“红10”。不是白摸，自家门前的地上堆着皱巴巴的小面额的人民币。四个人身后还有帮着支招的，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天生来到他们跟前，不知为什么，见了司机他又皱起了眉头。他从外衣的内兜里拿出一张报纸递给了一个正支招的五十多岁的老司机。他说：“师付，你看看。”

五十多岁的老司机回头见一个陌生的小伙子冲他伸过来一张报纸，一脸的疑惑。

天生指着打开的报纸上占据一整版的文章和新闻图片跟老司机说：“你看看。”

老司机接过报纸看起来。这是一张已经发黄的旧报纸。

天觉一言不发地盯在那个看报纸的老司机身上。他的神态充满了某种强烈的企盼。他提示说：“这是二十三年前发生的事……”

老司机抬头看了他一下，目光又落回到报纸上。

一只脏兮兮的裸脚伸到天生的肩头上。天生感觉到了，他厌恶地闪开。同时他发现这条脏脚是从一辆拖挂车的驾驶楼里伸出来的。车里正传出很响的鼾声。

天生继续跟那个看报的老司机介绍说：“你看有没有印象？”

老司机在报纸上匆匆浏览完，抬起头冲天生摇了摇。

天生不死心地：“您好好想想……听没听说过？”

老司机想了想，刚要说什么，身边一个司机问：“啥事儿啊？”

老司机：“报上说出了车祸，两个大人死了，一个孩子被车轮子给碾出来了。”

“哦？”那个司机来了兴致，从老司机手上夺过报纸就看了起来。

玩扑克的也停下来，关注起天生他们来。

看报纸的司机边看边读起来：“一个新生命从汽车轮子下诞生——今晨五时左右，城郊发生一起车祸，两个骑摩托的年轻夫妇被当场撞死。车轮从怀孕的妇女身上碾过后，一个婴儿在血泊中呱呱大哭，肇事车逃逸……”

一个玩扑克的惊讶地：“啊？碾出个孩子？”

另一个玩扑克的说：“让我看看！”一把夺下报纸，还没等往下看，被又一个玩扑克的抢去。

那人将报纸一团，不耐烦地扔掉说：“啥意思！他死活跟咱们有啥关系！出牌！该谁出了？”

画外天生一声吼：“你把它给我捡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两眼往外蹿火的小伙子。

天生冲扔报纸的司机又一声吼：“你把它给我捡起来！”

那个司机见天生就一个人，挺横地说：“我不捡你能把我怎么样！”

天生：“你捡不捡？”

那个司机：“我就不捡！你能把我怎么的吧！”说着将扑克一摔站了起来。

天生当胸一拳打在那个司机的身上。那个司机倒在同伴的身上，他起来冲向天生挥拳就打。

天生很敏捷地伸手接住了那人的拳头，接着手一松连着几个直拳将对方击倒在地。

司机们吃惊地看着天生。这时一个司机责问天生：“哎，你怎么打人！”

另一个司机：“就是！打他个鳖羔子养的！”

两个司机上去就打天生。

这时先前那个老司机忙拦在两个年轻司机面前：“哎……你们干啥！住手！”

有人喊：“打他！”

老司机推开两个同伴，回头一推天生：“你快走！”

两个年轻人的拳头落在了老司机的身上。老司机回身时脸上又挨了一重拳。老司机“妈呀！”一声捂住了脸。

打人的司机停了下来。众人都看着老司机。老司机抬起头。天生和众人看见老司机的鼻子在往出冒血。

老司机用手抹着脸上的血，嘴上却说：“没事儿……没事儿……”他捡起地上那张揉皱了的旧报纸，交给天生说：“孩子，走吧啊！”

天生接过报纸，默默地把揉皱的报纸抚平。

画外一个司机阴阳怪气地说：“打啊！怎么不打了？”

天生和众人把目光落在幸灾乐祸人身上。他就是躺在车里睡觉的那个司机。他一脸络腮胡子，彪悍高大。此刻他手上拿着半瓶白酒，边喝边说：“人脑袋打成狗脑袋才好看呐！”

老司机用手抹着脸上的血，跟天生说：“孩子，走吧。”

天生将报纸迭好放进了内衣兜里，要走时他特意看了下络腮胡子和车前挂着的车牌子。

司机们看着离开的天生。天生横穿过马路，很快溶进熙攘的人群中。

7十字路口日

这是一个来往车辆繁忙的路口。路口中央的“安全岛”上坐着郁闷的天生。他喝着手里的矿泉水，两眼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过往的车辆。

这时临时离开的一个交警边往手上套白手套边往“安全岛”走来，他见一个小伙子坐在指挥岗上，生气地：“哎——你是干嘛的？”

天生没有感觉，两眼还在过往的车辆上。

“下去！”交警大声吼了起来。

天生回过神儿来，他站起，愣怔地望着冲他发威的交警。

交警有四十多岁，见天生只顾看他，又吼：“你看什么？走啊！”

天生没有生气，却很客气：“我们是同行……”

交警：“谁跟你是同行！”

天生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便离开了。

交警骂了一句：“神经病！”他上了指挥岗，正赶上红绿灯交换，他指挥起车辆来。

8公路上日

出了城的天生象一个流浪汉，孤独地沿着一条准高速公路往前走着。这时他回过身远远望见有一辆长途客车驶来。等客车驶过来他拦住了客车。

客车停了下来。原来开车的正是月月爸。他等天生上了车后又把车开走。

车上刚好有个空位。天生刚坐下，车长——月月就来到他身边问他：“你到哪儿？”

天生心里想着什么。姑娘又提高音量问：“你到哪儿下车？”

天生脱口说：“随便！”

月月一愕，忽然笑了，问：“随便是什么地方啊？”

天生疑惑地看着满脸笑容的姑娘。

月月捂嘴咯咯笑起来，她说：“我们这辆雷锋车是从三江市开往春城市的跨省客运长途车。整个线路大小有三十多个站点，还没有随便这个站。”

车上的旅客被月月姑娘逗乐了。

天生没有笑，仍一脸的冷漠。姑娘见天生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收敛了笑容，问：“同志，你是不是坐错了车……”

天生问：“前面是什么城市？”

月月：“终点是三江市。”

天生：“我就到三江市。”

月月一愕，她扯下一张车票给了天生说：“十一块！”

天生先从上衣兜取出一张10元纸币给了月月，再找零钱时把衣兜的东西都拿出来也没有凑足一块钱。

月月看着天生拿出的印有警徽的工作证又一愕，她笑说：“实在没有就算了。”

天生没有感激的意思：“我有！”说着从内衣兜摸出一张百元面额的人民币给了月月。

月月把钱找回给天生，又坐回自己车长的位置上。过了一会儿，月月忍不住回头向天生的位置看了看。她见天生一直心事重重地坐在那里，只是窗外偶有一辆经过的大卡车时他的目光才如炬一样向窗外追着张望。

月月回过身，忍不住又回身看起他来。

月月在心里疑惑地说：“这人真怪……是不是有病啊？”

老司机聚精会神地开着车。这时他打开了车上的音乐，一首欢快的《常回家看看》的曲子和歌声响了起来……

随着歌声，天生的神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抑郁的两眼竟渐渐溢满泪水。

月月站起，问车上的旅客：“靠山镇有下的吗？”见没人回应又坐下来。坐下时她好象看见了天生眼睛里含着的泪水。她忍不住回过头去看时，见天生把脸转向了窗外。

月月姑娘愈发的疑惑了。

车向前行驶着。公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青纱帐。这时月月姑娘和老司机发现前面公路的一侧围着一些人。一辆自行车横躺在路中。

车上有人说：“出车祸了。”

天生和车上的旅客都站起向前边出事的地方张望。客车驶近了，他们看见公路上躺着一个被撞倒的骑自行车的人。一辆变了形的自行车躺在公路上。

老司机把车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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