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门诺夫:托起中国女子水球冠军梦的俄罗斯人

2013年6月6日。对于中国女子水球队来说，这是一个将载入史册的日子。在2013年世界女子水球联赛总决赛中，中国水球姑娘们以8∶7险胜俄罗斯队，收获了首个世界冠军。

“全队上下没人想到能拿冠军，惟一想到拿冠军的，就是主教练。”赛后，主力射手马欢欢语出惊人。“他看的角度就是和我们不一样，他在训练、比赛中不断鼓励我们，让我们很有信心地上场比赛。”

马欢欢说的这个“惟一”的人，就是中国女子水球队刚上任两个月的主教练、俄罗斯人克雷门诺夫·亚历山大。

早与中国结缘

事实上，克雷门诺夫和中国很早就已结缘。早在2009年，克雷门诺夫曾执教过天津女子水球队，这让他非常了解中国队员，“队员的各方面能力已经很优秀，她们缺的就是信心。”克雷门诺夫表示，他已经看到了中国队的缺陷，因此才能很快给出帮助中国队继续提高的办法。

自从成为天津女子水球队的教练之后，克雷门诺夫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事业上，在中国女水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已经60多岁的俄罗斯老头洒下了无数辛勤汗水。中文非常难学，但他宁愿用女水姑娘们的母语去指挥这支球队，他知道这样才能让她们更快了解自己的意图。

克雷门诺夫的执着与敬业打动了游泳中心，伦敦奥运会之后，这位外表彪悍，实则心思缜密，在赛场上总以亢奋状态示人的俄罗斯大汉被中国女子水球队聘为主教练。不过他的上任之路并非一帆风顺。

首先，就执教成绩来说，克雷门诺夫不如他的前任西班牙人胡安·贾内·吉拉尔特，后者曾经带领西班牙男子水球队拿到过两届奥运会冠军与两届世锦赛冠军。相比较而言，克雷门诺夫带队参加重大国际赛事的经历不如胡安，他能否融入中国女水这支队伍，能否服众，都是未知之数。

其次，在伦敦奥运会之前，克雷门诺夫也曾给中国女水上过训练课，这支队伍实质上被两个外教管控。在一段时间内，中国女水的日常训练很别扭，上午听胡安的，下午听克雷门诺夫的，最令她们纠结的是两位教练的执教理念完全背道而驰。伦敦奥运会之后胡安没有得到续约待遇，俄罗斯人虽得到短期合同，但境况如同他的名字克雷门诺夫·亚历山大一样“压力山大”，他知道女水姑娘们有些能够接受他的风格，有些依然青睐前任，如何抹平胡安给这支队伍留下的烙印，这是一个问题。

但看上去，克雷门诺夫并不太在意这些压力，早在第一场小组赛战胜美国之后，他就异常自信地对媒体说“来中国就是为了赢球的”。

克雷门诺夫目前与中国队签的是短期工作合同，中国队在世锦赛上的成绩将决定他能否长期留任。对此，克雷门诺夫很自信，以坚定的口吻表示，中国队还有继续提升的空间。不过，对于中国队的任何进步，克雷门诺夫都不愿多谈自己在其中的作用，他一再强调，“最辛苦的是这些姑娘，你们应该多去了解她们。”克雷门诺夫认为，只有不够优秀的教练，没有不够优秀的队员。“胜利是运动员的，失败都是教练的。”

“咆哮教头”的新风格

“快、快！”“封她、封她！”站在泳池边上的克雷门诺夫，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大喊着，虽然他的发音不太靠谱，不过显然正在场上厮杀的女水姑娘们完全能够听懂他的意思。

对于克雷门诺夫来说，“咆哮”是训练、比赛中的必备品。在自己的执教首秀上，克雷门诺夫给中国女子水球队打下了自己的烙印，而这一烙印最为明显的标记是他在岸边的大嗓门咆哮。每场比赛，你总能看见他站在泳池边上冲着女水姑娘们大喊，有时候是中文，有时候是俄文，甚至不时还掺杂着一些英语单词，这种场景容易让大家联想起俄罗斯女排前任魔鬼教头卡尔波利，后者也是以咆哮而著称。

“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指挥风格，因为教练员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到队员，在我看来，我这种风格会给队员自信心，如果教练员自信心很强，那么就会通过喊声把这种自信传递给队员们，这是非常重要的。”克雷门诺夫说，只要他还在当教练，他就会一直坚持这样的风格。

事实上，克雷门诺夫的确给中国女子水球队带来了自信。上任之后，他否定了前任胡安固守僵化的战术思路，一改此前中国队打稳打慢的特点，采取快速、灵活、多变的战术，收到了很好的效果。“胡安要求队员传球必须25秒，路线也比较固定，这样容易被对手封死。而他（克雷门诺夫）则相对灵活，适合亚洲人小而灵的特点。”国家游泳运动管理中心水球花游部部长俞丽如此评价。

“以前我们的西班牙教练追求‘以不动应万动’，而现在的俄罗斯教练则不一样，他打法灵活，求快求变。我们此前也一直想改变风格，所以现在感觉有更多余力发挥。他训练的要求也很严，但不再把重点放在体能训练上，而是教给我们更多的技战术。”球队核心马欢欢评价说，“克雷门诺夫带我们的时间不长，但给我们带来的变化却很大，因为我们不再是一支容易被对手摸清进攻套路的队伍，我们有很多方法去对付对手。”

在他的影响之下，中国女水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进攻手段趋向于多样化，场上的得分点也比较分散，这令对手防不胜防。决赛中被中国队击败的俄罗斯队主教练米哈伊尔如此称赞自己的同胞，“自从克雷门诺夫来到中国后，中国队表现得更积极、更有组织性，具有俄罗斯特色，我们很欣赏中国队的打法。”

“咆哮帝”的到来，让中国女水突破桎梏，成为了一支实质意义上的强队，这次世界女子水球联赛总决赛上，她们获得5胜1负的战绩，两次击败伦敦奥运会冠军美国队，这些都已经证明了她们的国际竞争力。

慎重对待“下一站”

在本届世界女子水球联赛总决赛上，中国队终于完成了从世界强队向世界顶级球队迈进的关键一步。充沛的体能、良好的技术和多变的战术，在队员看来，这个冠军既来之不易，又实至名归。她们知道，此时最不能忘记的就是克雷门诺夫，她们把所有的金牌都挂在了俄罗斯老汉的脖子上，尽管在比赛刚结束时，克雷门诺夫在赛场边背过身捂着脸。

现场记者以为克雷门诺夫在哭，但克雷门诺夫后来澄清说，自己是太累了，在比赛中投入了太多情绪，想静静地喘口气。其实，克雷门诺夫的内心难免纠结，作为中国队的主教练，仅仅两个月时间，他就帮助中国队完成了夺取世界冠军的梦想自然欣喜万分；但作为一名在俄罗斯颇有名气的水球教练，俄罗斯国家队中有多名队员都是他从小培养起来的，当这些队员默默离开赛场时，他的心里也不好受。“有的队员是我从小带起来的，我把她们视作女儿。”

走过克雷门诺夫身边，俄罗斯队员还会与他拥抱、寒暄。一名俄罗斯队员表示，克雷门诺夫是一位感情细腻的教练，他会体察到队员的任何一点情绪变化，然后帮你分析、解决问题。“现在很多俄罗斯队员仍称他为‘PAPA’（爸爸）。”

以新科世界冠军的身份出征世锦赛，中国女水姑娘的前景值得期待，不过克雷门诺夫并不想过分的高调，“中国女水还是一支非常年轻的队伍，我希望队员们能够在每一场球把每一个动作都做好，现在世界女子水球界的变化也非常快，我们必须保持自己每天的训练和比赛都能够完成，这样才能在世锦赛上取得更好的成绩。”

距离巴塞罗那游泳世锦赛仅剩一个月，留给克雷门诺夫的庆祝时间并不多。克雷门诺夫特意收藏了2013年世界女子水球联赛总决赛的海报，而他所穿的一身红色，也已融入到中国队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