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吧,威尔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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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是热情的凯尔特文化重要的一部分。威尔士每一个小镇都有独特的合唱团与音乐节，每一个人都可以尝尝做艺术家的滋味。我们的女房东作为合唱团一员，当然也不例外。我作为一位外国人也兴致盎然地跟着走进了当地人的合唱团。

合唱团员清一色为小镇上的中老年人，他们带着孩子气的专注端坐在橡木长椅上，而指导老师、青年音乐家卡萝尔别具一格的教法让他们忍俊不禁：在歌唱前练操。现在团员们应该练声了！可“练习曲”的风格比当地戏剧性的天气还要多变。紧跟着老师的领唱，我会首先听见男高音的醇厚，然后是低音部的深沉，女中音的和悦，女高音的清扬和丰富的和声。老人们的神情是如此昂扬、真诚，仿佛音乐将他们带回满是奇异想象的童年一般，音色丝毫不见干涩、漠然或刻意雕琢。团员们不止是唱出自己的本真，他们还会绞尽脑汁寻找无尽的创意来编排动作和声效：用摩挲手掌来模拟细雨，用击打大腿来模拟雨打梧桐，用高跳来模拟惊雷……惟妙惟肖，老人们的“淘气”也可见一斑。

每当一次多层次如油画的演绎被他们成功坚持，老人们都会在最后如得了一等奖的孩子一般欢呼鼓掌。在那种和谐欢乐的氛围里，谁不想跟着一起试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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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威尔士的最后一个夜晚，淅沥沥的雨滴时不时落在我的伞上，仿佛是在鼓励我似的。因为我答应过女房东和卡萝尔，我要为合唱团员唱一支中国歌曲来作为告别。

我在通往教堂的楼梯上来回地踱着步。卡萝尔已经在唤我上前，我听见自己略显迟疑的脚步声在地毯上踏过。這位老师轻轻拍着我的肩，她一定正在介绍我。但我一个词也没有听清，脑海里只有那一段跌宕的旋律，那一段极具挑战的民族旋律，还有伴奏和规定演唱时间的计时器在滴滴答答地脆响。

我看见台下合唱团员们微红的脸上洋溢着无声的笑。因为紧张，我下意识地扶住歌唱的讲坛，坚实的木质让我的心稍稍坚实了一点。我听见自己低微的深呼吸，旋律就跟着飞了出来：

“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

说老实话，《渴望》這首歌真不是太好唱，首先低沉而悠长，却又不能走了音。然后是波浪般的三度音程，紧接着又是中高音处的回旋，对于我未经训练的嗓子而言确实是个不小的挑战，但我仍执著地选了這一首。也许是因为這起伏的旋律线，温婉亲切而不失风骨的六声音阶，清茶似的情怀最符合中国音乐的特质吧？

我尽我所能地把它唱好：高音处因为我的共鸣音，没有以往单薄；而低音处我通过延长气息，尽量不显出声线的颤抖。大厅里异常寂静，只有我的声音在回旋，显出我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厚度。

刚一唱完，人们的掌声如大海激起阵阵潮声。我诚恳地鞠躬三次，我瞥见了人们眼角真诚的泪水。音乐的力量果真神奇，可以超越语言的障碍！這的确是我在英国威尔士行程最完美的一个句号。别了，威尔士，我希望你一直唱下去，唱响我们共同的心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