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信 第16期

时间:2022-10-13 10:14:41

广东古本南音唱曲《客途秋恨》有一顽艳佳句: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今日天隔一方难相见面,是以孤舟沉寂晚景凉天。内容讲的是天涯孤旅,悲秋怀春之类,今天的话题无关风月,却和“信”相关。

是啊,凉风尚且有信,应时而来,况乎于人?

近日,央视进行一项调查:他们投递了100封平信并跟踪了这些信件的送达情况。结果显示,只有67封信件顺利到达目的地,另33封则渺然无踪。此次试验,虽属特例,但追究起来,平信丢失率已达到了33%。

话说古代,书信原本有别,书指函札,信指使人。泛称书札为书信是后来的事。简言之,现代所说的书信古代通称为“书”。著名的书信如司马迁的《报任安书》。在现代汉语中“书”仍保留了“书信”的意思,如“家书”等。

再引申解释,“信”最初指向原是信差,人。信,诚也,因其诚,方能够亲之信之,托付家书,一如亲递。

两千年前的大汉王朝,我华夏幅员辽阔,其时已有完善的邮驿交通系统,虽然没有确切的所谓邮递员称谓,但根据邮件的重要性、紧急程度和路径衍生出了不同的传递方式。同时,邮递任务承担者(驿臣)均是官府委派的军士或可靠忠信的百姓。

邮递这种事,从来无信不立,无论封建社会还是半封建半殖民时代。

目下,信已失信。

平信作为邮政普遍服务的重要内涵,如此高的丢失率邮政机关难辞其咎。但最令百姓为之汗颜的是:中国邮政总公司表示,平信的丢失没有办法查询,并且无法赔偿。

信无信,无论你信或不信,这句“丢了白丢”,却并非信口胡言。翻查旧档,国家邮政局有关负责人三年前对此就有明确而详尽的解释。其主要理由:平信交寄时无凭据,所以难以查证。

笔者窃以为:最关乎诚信的行业,信誓旦旦以“凭据”为己推脱,是件可怕的事,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自觉的信,根本无法利用票据证明――比如公平、责任、爱、同理心。

平信失信,究其根本,不外乎“责任心”三个字。这让笔者想起王顺友,这位“感动中国”的人物从1985年开始行走在马班邮路之上,360公里的公路,往返一趟耗时十四日,其投递路途的漫长、孤独和艰险可想而知,在他二十年的投递生涯中,从未丢失过一封信件,投递准确率百分之百。

平心而论,采用平信邮寄以老人、偏远地区公民为多,一来他们对现代化通讯手段并不十分掌握,二来这些群体内心更为纯良,多数未被都市现代化的势利熏染,尚且愿意相信“责任”、“爱心”这些稀罕的品质,并践行之,哪怕被归类成弱势群体也在所不惜。

单就此事而言,平信失信,正是对弱势人群的欺压。

一封平信,寄件人大约要支付0.8元到1.2元不等的邮票费用,而挂号信要花费3到4元,EMS特快专递则需要16到22元。本着一分钱一分货、一分钱一分服务的原则,公众能接受平信比其他邮件形式慢好多天的现实,但无论出价几何,“不失信”当是最基本、最起码的服务标准。

由平信失信推求出去,目前的世事底下,我们可以劝导自我平静地接受某些涉及快慢优劣的现实,但无论承受多少发展过程中的不堪与原罪,“公平”应当是社会提供给公民的起码准则。

信,正是公平准则,小到一封平信,大到国计民生。

诗圣杜甫有佳句传世: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我猜他当年发的大抵不是挂号信,也不可能有票据留存。现在想起来,那一驿的驿臣着实“委屈”,穿梭战场亲递家书,成就出千古风流,却被历史隐匿其名。设若放在21世纪的中国,把“信送到”已演绎成感动中国的大事件,驿臣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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