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左传》中的“让”

时间:2022-10-12 11:33:46

【摘 要】《左传》中存在很多对“让”的关注,本文首先界说“让”的三种含义,从“让”的目的来说,分别与之对应,体现出作者对让德的重视,而且“让”又有度,体现出让文化的先进性。最后表明人们关注“让”德的原因和它对后世的意义。

【关键词】《左传》;让;目的;礼乐文化

《左传》是一部记载春秋时代历史的编年体史书,记载了春秋时代一千四百多个历史人物,刻画了许多性格鲜明的历史人物形象,其别重视具有礼让品德之人,而成为吴开创者的泰伯,即为典型。

当然,我们有必要对“让”德本身意义进行界说,在通用的《现代汉语字典》中,“让”主要有三个意思:第一,是避让之意,避开、躲闪;第二,是让贤之意,把职位让给有才干的人;第三,是让步之意,在利益争执中,全部或者部分的放弃自己的意见。我们发现,让贤是主动的行为,体现了当事人的大度与宽容。而避让、让步则有被动的意思,是当事人为了减少损害或者维护某个利益而以退为进。

在《左传》中,作者记载了大量与“让”有关的人物事迹,但是目的各不相同。存在为了个人利益的避让,也存在为了国家宗族利益的让贤,后者常备称为“大让”。还有一部分不属于前两者的“让”,可能是超越个人、家国命运。从中我们感受到了这些人物形象身上特有的高尚与崇礼,体现了他们对礼的维护,对社会伦理道德的坚守。

1.个人目的

《襄公二十一年》“夏,楚子庚卒,楚子使薳子冯为令尹。访于申叔豫,叔豫曰:‘国多宠而王弱,国不可为也。’遂以疾辞。”并且当时正值暑天,他挖开地,把冰放进去,自己在里面住,“重茧衣裘,鲜食而寝。楚子使医视之,复曰:‘瘠则甚矣,而血气未动’,乃使子南为令尹”。薳子冯大概是住在冰窖得风寒了,并且穿的破破烂烂,制造出一幅邋遢的样子,装病辞让楚子的命令,楚王是有质疑,但他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任命子南为令尹。薳子冯是为个人安危而推辞楚王命令的。薳子冯身上体的辞让品质,是从个人利益出发的,是为了个人的安危,突出了“让”的第一种解释,即躲避之意。

再如《昭公二十八年》中,“初,叔向欲娶于申公巫臣氏,其母欲娶其党。叔向曰:‘吾母多而庶鲜,吾惩舅氏矣。’其母曰:‘子灵之妻杀三夫、一君、一子,而亡一国、两卿矣,可无惩乎?吾闻之,甚美必有甚恶…’”。又举乐正娶玄妻而生下心地和猪一样的伯封,后羿最后灭了他。于是“叔向惧,不敢娶”,但晋平公坚持要叔向娶之,最后生下具有“豺狼之声也”的伯石,叔向终因之遭罪。叔向没有坚决辞让诱惑和晋平公的命令,招致祸患在所难免,叔向为他的“不让”付出了代价。

在为了个人利益的“让”中,难能可贵的是让而有度,在让与不让之间游刃有余,表现了当时人们对让德的深层理解。如《桓公六年》记载的郑太子忽,在桓公还没有与齐国结成姻亲前,齐僖公想把文姜嫁给太子忽。太子忽辞曰:“人各有耦,齐大,非吾耦也。《诗》云:‘自求多福’,在我而已,大国何为?”君子曰:“善自为谋。”及其打败戎师,齐侯又请妻之,固辞。人问其故,大子曰:“无事于齐,吾犹不敢。今以君命奔齐之急,而受室以归,是以师昏也,民其谓我何?遂辞诸郑伯”。太子忽为自己考虑,拒绝了不平等的婚姻,不给自己留下祸根,由此可见忽的独立人格和让的品格。在《桓公十年》中又记载了忽,当时“北戎病齐,诸侯救之”,齐国为了表示感谢赠送粮食于诸侯,鲁国来安排赠送的次序,它按照周朝的旧次序,把郑国安排在后面。太子忽这时没有忍让,他认为郑国有功,据理力争。忽虽然推崇让德,但是也不盲目的“让”,而是原则鲜明,一个深谋远虑、与众不同的人物形象呼之欲出。

2.国家目的

以个人利益为出发点的“让”仅仅是保全了自己,使自己免于灾祸,这只能叫做“小让”。《左传》中还存在以国家利益为目的的“大让”,他们主动让贤,是作者极为赞颂的一部分人。

《襄公十三年》“荀罃、士鲂卒。晋侯蒐于绵上以治兵,使士匄将中军,辞曰:‘伯游长。昔臣习于知伯,是以佐之,非能贤也。请从伯游’”于是荀偃(伯游)将中军,士匄辅佐他。“使韩起将上军,辞以赵武。又使栾黡,辞曰:‘臣不如韩起。韩起愿上赵武,君其听之!’”于是使赵武将上军,韩起辅佐之。栾黡将下军,魏将佐之。各个将领都能为了晋国而团结一致、尊贤让德,使人尽其才、物尽其力,晋国复霸也与此密切相关。《左传》作者借用君子来评述这件事,“让,礼之主也。范宣子让,其下皆让。栾黡为汰,弗敢违也。晋国以平,数世赖之,刑善也夫!…国家之弊,恒必由之”。

3.超个人、超国家的哲学目的

此类“让”不再简单的从个人或国家考虑,而是一种具有文化价值的“让”,他们在维护“让”在社会中的低位,成为那个时代对礼乐文化的“麦田守望者”,孤独而坚毅。

《昭公十年》记载陈、鲍两家攻打栾、高氏,晏平仲端委立于虎门之外,四族召之而不往,其徒曰:“助陈、鲍乎?”曰:“何善焉?”“助栾、高乎?”曰:“庸愈乎?”“然则归乎?”曰:“君伐焉归?”公召之而后入。晏子没有加入任何一家,但也没有坐视不管,而是以国君为重。陈、鲍胜利后,分栾、高的财产。晏子谓桓子说:“必致诸公。让,德之主也,让之谓懿德。”他强调谦让是德的主体,是美好的德行,但也不否定人的争竞之心,接着讲到“凡有血气,皆有争心,故礼不可强,思义为愈。”对利不可强取,而要看到道义的力量,因为“义,利之本也,薀利生孽。始使无薀乎,可以滋长。”道义应当是利益的根本与出发点,陈桓子被晏子的道理所说服,终于把缴获的全部交给景公,而请老于莒。晏子在这件事中努力维护的“让”既保护了国家的稳定和齐景公的低位,也使陈桓子免于灾祸,最重要的是对让德思想的推崇。这种让德后来被晏子进一步衍生为“和”,成为礼乐的标准和行为的规范。

当然,《左传》也塑造了很多具有贪欲而没有让德的人物形象,如残害申生的骊姬等,他们为了满足自己欲望而不择手段,更谈何“让”。《左传》作者著书的目的在于“书美以彰善,记恶以惩戒”,贯穿全书的宗旨是“寓褒贬,别善恶”。作者称颂的是具有“让”德的人物,对没有“让”德的人物则进行大胆揭露。这种让与不让的对立,为后世史传文学和其他叙事文学所承认,张大可在《史记研究》写到,“世家始吴泰伯,列传始伯夷,与本纪始陶唐,思想一致,皆表彰让德,可能就是司马谈的安排。”由此后来文学作品对让德的重视,后世的安排是一种人为自觉的,而《左传》不自觉地开启了对让德的重视。

我以为,春秋时代传统的礼乐文化正在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卑让,礼之宗也”(《昭公二年》),让德理所当然要受到冲击,社会开始出现了两种对立的价值观或者文化氛围,他们在社会的发展中不断博弈,作者勇敢的用笔忠实的记录下了这一切,希望维护传统的礼乐文化。而春秋时代正是“多事之秋”,各国自成一方,争相成为霸主,当时的社会需要硬实力来支撑自己的发展,但是只此一面又是不够的,于是特别重视礼乐文化、伦理道德的建设。而“让”是礼的主体,具有进步作用,有利于减少社会争斗,增强和谐观念,营造安定的环境。这种让德到今天依然意义无穷,对于我们社会和谐,人与人相处都有很大的帮助。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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