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大有福》:让我们笑着哭

摘要　贺岁档电影历来是众商家在春节期间的一块必争之地。《耳朵大有福》作为一部本土原创、具有中国特色的“平民电影”。从现实主义、喜剧精神及小人物角色三个角度分析该电影的艺术特质，对新时代文化视野中的中国电影有了新的认识和关注。

关键词　现实主义；喜剧精神；小人物

《耳朵大有福》作为一部“平民贺岁片”2008年伊始在全国强档上映。如果说，我们已经在动辄斥资上千万的国际巨片中享受了太多的视觉盛宴，那么现在是让我们品尝地道的家乡小菜的时候了。这是一部原汁原味的具有中国特色的影片。

一、浓烈的现实主义情怀

《耳朵大有福》在题材、内容上都有着广泛的社会性，很多情节就像发生在我们周围。王抗美在铁道部门工作几十年后退休在家，拮据的工资无法负担卧病在床妻子的医药费，使他迫切需要找到一份工作。但老年的他既没有一技之长，也无法干力气活，同时女儿不幸的婚姻，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儿子，背靠着狭窄的墙角抽烟丝的父亲，成天只知道打麻将的兄弟……生活异常地沉重。影片结尾，导演也并没有告诉我们一个完整的故事结局，以及主人公的命运，这一点上颇有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的风貌。正如著名新现实主义电影编剧柴伐梯尼所说，新现实主义最突出的特征及其最重要的新意就在于它证实了一部影片并不一定需要有一个“故事”，即一种根据传统臆造的故事；新现实主义的最大努力就表现在它尽可能使叙事浅显，讲得尽可能简明。“它不是故事，而是一种实录，一种记录精神。”正是这种对现实生活未加提炼的呈现，使范伟的这部新片拨开了“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玫瑰色彩，就像讲述咱老百姓自己的故事般，没有倾国倾城的女主角，没有吸引人眼球的飞机炸弹，有的只是普通人的七情六欲。

本片中的细节刻画，也让人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现实生活温情。影片中网吧里的年轻人没日没夜的在电脑上玩着CS游戏；范伟喝着啤酒看新闻联播；一只大桶一滴一滴地接水……都是发生在我们周围的事。但是，就在这些普通的小事上，导演却揭示出更深层次的文化暗示。在如今多元化的中国社会，新一代年轻人在电脑、韩剧、港台音乐中成长起来，他们不知道中国传统“冬吃萝卜，夏吃姜”的古老习俗，不知道历史上孟姜女哭长城的典故，他们在一元人民币上写“周杰伦”。青年文化在时代的练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让人心痛!正是这些现实生活中我们都冼习以为常的小事，经过导演巧妙的组合，让我们再一次思索我们的文化，我们的青少年教育。

二、喜剧精神的哲理释放

英国作家沃尔波尔有句名言：“这个世界，凭理智来领会，是个喜剧，凭感情来领会，是个悲剧。”大多数人看《耳朵大有福》，都是冲着海报宣传的喜剧情结来的。王抗美召集他的儿女回家，商量他退休的事情时，说了三次“时光流逝，岁月无情……”的开场白，但最终被女儿和女婿的争吵声淹没；在街头电脑算命时，与女商贩讨价还价的对话堪称经典：“多少钱算一卦?”“3块”“光算后半生1块5行不?”“3块不讲价，赠送形像设计”“那…先设计形像还是先算命?”“先交钱!”简短的对话却体现出莫里哀式“以滑稽突梯的描画，攻击我的世纪的恶习”的喜剧精神。人们不得不在笑声中对这个时代与社会核心价值取向感到悲悯与叹息。正是这种对正统经典的大话，对宏大价值的消解，对庄重感和理想主义的嘲讽使本片彰显出黑色幽默的喜剧精神。而这种批判性，也是喜剧艺术作为一种根植于社会生活、贴近现实人生的艺术样式所具有的最为彰显的精神特质。

事实上，《耳朵大有福》的喜剧意义，是由本片人物命运的悲凉处境反衬出来的。片中有一段王抗美约舞伴跳舞的场景，跳得热烈而释放，人们在为范伟精湛的演技捧腹的时候，不禁产生一丝丝淡淡的忧伤。正是在这种对生命不屈的凄厉抗争中，迸发出对生活的追求与向往，让人依然可以微笑如此，显现出自由的光辉与喜剧精神。影片还有三个关于烟的精彩镜头：一是光荣退休大会上，王抗美给朋友递的高级香烟；第二次是在网吧吃方便面，自己买的大前门；最后一次是他抱着花，去给单位的朋友送礼，请求增加点工资递烟时的场景。女婿是有钱人，抽的烟抵得上普通人一个月大半的工资，在这种强烈的对比中，王抗美对网吧老板的那一段解释让人忍俊不禁。“老牌子了，爱抽这个，”“就这个长征，就抽的就大前门，人小平同志没烟了，还管要来了呢，”“咱抽的不是价钱，咱抽的是信仰。”在人生这出戏面前，穷人和富人的强烈悬殊让人无可奈何。影片以一种荒诞式的嘲讽，来看待困境中的世界，让人在媳笑中，默然泪流满面。

三、小人物与大主义

影片中，范伟对小人物入木三分的扮演使该片增色不少。小人物是我们这个社会的大多数人，他们的社会地位与生活环境都处于社会底层，属于弱势群体，卑微而艰难地生活着。当代很多导演和编剧开始把镜头对准我们身边的小人物形像，通过对一系列小人物形像的塑造，使我们的触角更深入地抵达到社会的核心部位，反映出时代对人类历史的沧桑烙印。片中的王抗美虽然有着不尽完好的生存境遇，有着对生活太多的无奈与艰辛：卧病在床的妻子，不争气的儿子，婚姻不幸福的女儿，寄人篱下把红薯当饭的老父，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对生活的抗争。退休后，王走访了一元擦鞋厅；当了回倒骑驴的人力车夫；二人转小厅里的朋友；促销活动想着拉商机；去歌舞场所走穴……他不屈不挠、乐观自信的天性，体现出了小人物的大主义，他们明白如何在逆境中逆水行舟，尽管走得如此坎坷与艰辛。

但是，本片中的小人物又与苏俄影片《日瓦戈医生》中的小人物完全不同。日瓦戈是“大时代”的“小人物”，他生活在俄国十月革命动荡时期，被沙俄权贵抛弃的私生子日瓦戈虽然急欲跟随时代的步伐，但作为没落贵族，他的身份为“真正的”无产阶级所不屑，虽然他满腔热情地投入到十月革命之中，却总是跟时代失之交臂。而同样作为小人物的王抗美，所处的角色却是和平年代的中国，这个有史以来，中国最安定与富裕的年代。正是在这样的年代，小人物的刻画没有“大时代”中小人物的戏剧性张力与极大落差，却也在时代的洪流中重复着岁月的痕迹。因此《耳朵大有福》没有英雄诗篇中排山倒海、惊天动地的时代人文思考，但对人物命运的关怀却如涓涓细流，徐徐引起人物的反思与价值重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