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情绪性对条件推理影响的眼动研究

摘要：以大学生为被试，采用不同情绪效价的条件命题作为实验材料，运用眼动仪器记录被试进行条件推理的过程和结果，探讨了材料情绪性对条件推理的影响状况。实验采用3（材料情绪性：正性情绪、负性情绪、中性情绪）×4（推理形式：MP、DA、AC、MT）的重复测量实验设计。研究结果发现，正性和负性情绪材料的条件推理成绩显著地低于中性情绪材料，结果支持抑制假说。

关键词：材料情绪性；条件推理；眼动

中图分类号：B842.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5184（2012）06-0494-05

1问题提出

条件推理即充分条件假言推理，是根据充分条件假言命题的逻辑性质进行的推理。条件推理有两条规则，规则1：肯定前件，就要肯定后件；否定前件，不能否定后件。规则2：否定后件，就要否定前件；肯定后件，不能肯定前件。根据规则，只有肯定前件式（Modus Ponens—MP）和否定后件式（Modus Toller—MT）能得出有效结论；否定前件式（Denying the Antecedent—DA）和肯定后件式（Affirming the Consequent—AC）都是无效的。条件推理作为人类一种重要的认知功能，它是一种最简单的演绎推理形式，被喻为人类“逻辑的代表”，因此，个体进行条件推理任务的过程将可以很好地代表人类的认知加工过程。

第32卷第6期林珠梅等材料情绪性对条件推理影响的眼动研究心理学探新2012年情绪和认知历来是心理学家关注的两大领域，它们之间的关系自然也是研究者们探讨的热点问题。情绪按照效价或体验方式分为正性情绪（Positive Emotion）、负性情绪（Negative Emotion）和中性情绪（Neutral Emotion）（乔建中，2003）。大量的研究探讨了情绪对认知活动的影响，发现了诸如“心境一致性效应”、“耶克斯——道德森定律”等有价值的规律，同时也出现了众多的理论，从这些理论中我们发现了两种不同的假设：促进假说（Facilitation Hypothesis）和抑制假说（Suppression Hypothesis）。促进假说认为，正性情绪可以拓展个体的思维和行为方式，使个体的注意范围和认知范围更宽广，从而促进认知加工（Isen，Daubman，& Nowicki，1987）。抑制假说则认为，每个个体的认知资源是有限的，由于负性和正性情绪都会占用工作记忆资源，分配到当前任务的认知资源就相应减少了，从而抑制了中央执行系统的加工，因此，抑制假说认为不仅负性情绪，而且正性情绪也会抑制推理（Ellis & Ashbrook，1988）。

关于情绪对认知的影响存在两个具体的问题。一个是个体所经历的情感状态可能影响他们的认知，许多研究（Damasio，1994；Oaksford，Morris，Grainger，& Williams，1996；Shackman et al.，2006；郑希付，2005）已探讨了个体的情绪状态对认知活动的影响；另一个是材料的情绪性可能影响了认知的过程，Evans等人对推理进行的研究表明推理材料的情绪性质对推论类型有重要影响（Evans，Over，& Manktelow，1993）。Isabelle Blanchette和Michelle Campbell调查了情绪性内容对三段论推理的影响，发现对与强烈情绪经历有特殊相关的情绪性内容进行推理时，被试更可能给出正确的答案（Blanchette & Campbell，2005）。国内贾秀琴也考察了情绪对范畴三段论推理的影响，发现正性和负性的材料抑制了人们范畴三段论推理的行为（贾秀琴，2009），该结果与Isabelle Blanchette对三段论推理的研究结果存在不一致。这些研究结果表明，人们对情绪性材料与中性材料的推理存在差异，情绪信息影响了人们的逻辑推理方式，但关于影响的方向存在不一致。国内外在研究材料情绪性对三段论推理影响的结果上存在相反的证据，那么，情绪性材料在条件推理任务中是否会产生影响，以及将产生怎样的影响呢？Isabelle Blanchette等人又在与当前体验的情绪状态无关的情况下，对人们在情绪性材料与中性材料的条件推理任务中的表现是否相同进行了一系列研究。结果发现，与情绪性命题相比，被试更倾向于对中性命题的条件推理做出正确反应（Blanchette & Richards，2004）。而国内还没有关于材料情绪性对条件推理影响的相关研究，它将产生怎样的影响呢？这将是该实验所要探讨的核心问题。

另外，材料的情绪性是如何影响个体的认知加工过程，关于这方面的问题，相关的研究都只是采用行为研究的数据进行推测和解释。为了进一步深入探讨材料情绪性的影响结果及其机制，实验使用条件推理命题，利用眼动仪器收集数据，试图考察材料情绪性对条件推理的影响结果及其内在机制。

2方法

2.1被试

30名大学生志愿者为被试，所有被试的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其中男生16人，女生14人，平均年龄21.2岁。

2.2实验设计

采用3（材料情绪性：正性情绪、负性情绪、中性情绪）×4（推理形式：MP、DA、AC、MT）的重复测量实验设计。因变量是被试的推理成绩和眼动指标。眼动指标包括平均瞳孔大小、平均注视时间和注视次数。

2.3实验仪器

采用加拿大SR RESEARCH公司的Eyelink CL眼动仪。由19英寸纯平显示器呈现实验材料，显示器的分辨率为1024×768像素，刷新率为120 Hz。被试与显示器中心的距离约为80 cm。每一屏幕呈现一道条件推理题，包括大前提、小前提和结论。

2.4条件推理命题材料

条件推理命题材料包括3种：正性情绪材料、负性情绪材料和中性情绪材料。每种情绪材料有4道命题，共12道命题。命题的形式为“如果……，那么……”的具体性命题。全部的命题事先给30名大学生（这部分学生不参加推理任务实验）进行情绪水平等级评定，这组被试在7点量表上从1（非常负性）到7（非常正性）对12个命题进行情绪等级判定，分组后的命题情绪性存在显著差异。

每一个条件命题均有4种推理形式：MP、DA、AC、MT，12道命题共构成48道条件推理题。所有48道题目在实验中随机排列，每一道题都要求被试根据大小前提和提供的结论，判断哪个结论是正确的。采用三择一的形式：肯定前件（后件）、否定前件（后件）、不确定。根据逻辑规则，正确得1分，错误得0分。

2.5实验程序

实验在眼动实验室中采用个别施测的方法进行，电脑程序随机呈现不同情绪效价的命题材料。被试进入实验室后，主试先对被试进行注视点校准，校准成功即可进行正式实验。实验结束后，给每一位被试送出一份小礼物。

2.6数据处理

采用SPSS16.0进行数据的统计和分析。

3结果与分析

3.1命题情绪性的分析

4讨论

4.1命题材料的情绪性问题

实验性情绪是许多心理学实验中的一个重要变量。关于情绪包括个人所经历的情感状态和面对的情绪性环境。关于情感状态的问题已经有大量研究了，而情绪性环境，特别是情绪性材料对人们的认知过程产生怎样的影响仍需要深入的探讨。换句话说，当人们对情绪性的材料和中性的材料进行推理时，人们的表现是否会存在差异呢？这就是实验所调查的问题。为了避免实验过程中被试的情绪状态对条件推理过程的影响，实验程序尽可能标准化，并随机安排被试。

实验中所使用的命题经过不参加实验的大学生进行了情绪等级评定，要求被试在1（非常负性）到7（非常正性）的量表上对所有的命题进行情绪等级判定，结果表明，不同情绪命题的平均情绪水平存在显著差异。

由表1可以看出，不同情绪命题组之间的情绪效价存在极其显著的差异。正性情绪命题的平均情绪水平极其显著地高于中性情绪命题和负性情绪命题的情绪水平，表明这组命题的情绪等级是处于正性性质的。负性情绪命题的平均情绪水平极其显著地低于正性情绪命题和中性情绪命题的情绪水平，表明此组命题的情绪等级是处于负性性质的范围。中性情绪命题组的平均情绪水平极其显著地低于正性情绪命题组，并且极其显著地高于负性情绪命题组，其情绪等级是属于中性情绪等级范围。因此，实验中命题材料的情绪等级水平的分组是合理的，而且情绪等级水平差异极其显著，达到了实验所要求的效果。

4.2材料情绪性对条件推理成绩的影响

通过对不同情绪效价材料和推理形式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发现（见表2、3），材料情绪效价的主效应极其显著；推理形式的主效应也极其显著；情绪效价和推理形式的交互作用不显著。对材料情绪效价的主效应进行事后比较，结果可以看出，正性情绪效价命题和负性情绪效价命题的推理成绩没有存在显著差异；正性情绪效价命题的成绩和负性情绪效价命题的成绩显著地低于中性情绪效价命题的成绩。这些结果表明，命题材料的情绪效价会影响被试的推理任务，具有正性或负性情绪的命题对被试的推理成绩具有一定的抑制作用。这可能是因为被试在加工正性或负性情绪材料的推理任务时，情绪性的内容引起其对过去事件的回忆和加工，导致个体把有限的认知加工资源分配到无关的内容上，投入到当前的认知任务中的资源就更少了，从而表现出较差的认知成绩。而被试在面对中性的推理任务时，能够集中注意力，把有限的资源用于认知加工，比较不会因材料情绪性诱发任何与情绪有关而与任务无关的内容，从而表现出较好的成绩。该结果与Isabelle Blanchette等人发现的结果相一致，支持抑制假说。

在推理形式上，MP形式的成绩极其显著地高于DA、AC和MT；DA和AC形式的推理成绩极其显著地低于MT形式；DA形式的成绩显著地高于AC，说明MP形式的推理是最简单的任务，其次是MT形式，而DA和AC则是最难的。这与国内外的相关研究结果（Evans，1977；Taplin & Staudenmayer，1973；方富熹，唐洪，刘彭芝，2000）也较一致。命题情绪性和推理形式交互作用不显著，表明命题情绪性的影响不以推理形式而变化，推理形式之间的差异也不受命题情绪性的影响。

4.3材料情绪性对条件推理影响的眼动指标

从被试对不同情绪性命题进行条件推理的整体眼动指标（见表4）可以发现，被试在不同情绪命题组的瞳孔大小、平均注视时间上没有存在显著差异。平均瞳孔大小反映了被试进行信息加工时心理活动的努力程度，当信息加工负荷增大时，可以引起瞳孔直径增加；注视时间包含了被试进行推理时整个过程的时间。被试对不同情绪材料命题组的成绩存在显著差异，正性情绪材料组和负性情绪材料组的成绩显著地低于中性情绪材料组，而不同情绪材料组的平均瞳孔大小和平均注视时间没有存在显著差异。这说明不同情绪材料的命题都负载着一定的信息量，因为它们都具有相同的加工模式，都需要被试投入一定的努力去进行推理过程，因此在瞳孔大小和注视时间上没有存在显著的差异，但由于带有情绪性的正性和负性材料的命题会使被试产生与情绪相关的联想，而这些想法与任务的执行无关，负荷的无关信息就会占用被试有限的认知资源，导致被试同样的资源投入而在正负情绪性命题的成绩会更低。也可能由于被试将正负情绪性命题与现实生活中的具体情绪性事件进行联系，而没有根据逻辑规则来进行反应，导致做出错误的选择，表现出正性情绪材料和负性情绪材料命题的成绩显著地低于中性材料命题的成绩。而被试对中性材料命题进行加工时较少产生对其它无关信息的联想，能够更冷静地根据条件规则进行判断，从而表现出更好的成绩。

注视次数反映了被试推理过程的情况，被试在加工不同情绪性命题时的眼动指标上的差异主要体现在注视次数上。被试对正性情绪内容的平均注视次数显著高于负性情绪内容和中性情绪内容，负性情绪内容的平均注视次数与中性情绪内容没有存在显著差异。可能再一次表明被试存在对情绪性命题的联想，被试在正性情绪内容上注视次数的增多而成绩仍然较低，表明被试将认知资源分配到与情绪性内容相关的信息，而不是任务本身。而在负性情绪材料和中性情绪材料命题中的注视次数没有存在显著差异可能是由于负性情绪虽然引发了被试对过去负性情绪事件的回忆和加工，但视觉上并不愿意再面对负性的内容。从而在负性和中性的命题中，被试的注视次数没有存在显著差异。因此，这些眼动数据说明，情绪性材料对推理过程的影响可以认为是情绪性材料导致被试对无关信息的加工，占用有限的认知资源，从而出现较差的认知表现。

4.4实验的不足

实验中所使用命题的情绪水平虽然经过预先的等级评定划分为正性、负性和中性三种，但没有明确具体的情绪种类，可能不同种类的情绪将会产生不同的影响，将来的研究可以在这方面进行具体化的尝试。另外，在眼动指标的分析过程中只是根据整个命题的全部眼动信息进行分析，没有划分兴趣区或指定兴趣区进行针对性的分析，因此，尝试指定特定的词语或兴趣区进行深入的分析可能会更有针对性，得出的结果将会更有说服力。

5结论

5.1材料情绪性和推理形式的主效应显著，两者的交互作用不显著。

5.2被试对正性和负性情绪材料的推理成绩显著地低于中性情绪材料，结果支持抑制假说。

5.3在三种不同的情绪材料命题中，MP形式的推理成绩都显著地高于MT、DA和AC，DA和AC显著地低于MT。

5.4被试在不同情绪性命题加工过程中的眼动指标差异，主要存在注视次数上，在瞳孔大小和注视时间上没有显著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