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彼得堡

时间:2022-10-08 03:30:44

在俄罗斯,不管你走过了这个国家多少的地方,如果没有去彼得堡,那就等于还没有真正去过俄罗斯。

应该说,凡去过俄罗斯的人都认为,彼得堡是最俄罗斯的城市,也是最欧洲的城市。在她的身上,既有沙皇贵族的风范,又兼有欧洲世界的浮华。

是呵,看那横穿整个城市的涅瓦河,真正称得上是彼得堡的母亲河了。因为这条河有着太多的经历和记忆,俄罗斯的历,搜曾经在这里蓦然转身。在涅瓦河上有着三百多座风格各异的桥梁,让人在这里恍然感觉仿佛来到了威尼斯水城了。在那依然清澈的河面上,悠闲地游弋着美丽的绿颈鸭。从桥头石狮子的嘴里吐出粗壮的铁索,连缀起那一座座开合的桥身。到了夜里,桥就拦腰打开了,这是要让那些高大的船只通过。这情景,就如同我国现在不让大货车白天进城,晚上才能进城一样。听说,那桥头的石狮子,还是中国清政府所赠的呢。

彼得堡最美的,还得数那被誉为“北方凡尔赛宫”的冬宫了,我对冬宫的了解,还是那些年在电影《列宁在十月》里看到的一些片断。但当你真正进入了冬宫,会被一下子震撼的,从心底感到冬宫的卓尔不群和奢侈高贵。宫里美妙绝伦的雕塑,真正是无与伦比的。就在十月革命的暴动中,一群从阿芙乐尔巡洋舰上冲进冬宫的水兵,登上金碧辉煌的楼廊,看见那一尊尊美妙逼真的人体雕像,惊得目瞪口呆,挪不动步子,纷纷放下手里的毛瑟枪,去抚摸摩挲那雕像,竟然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而今,这艘“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巡洋舰,就如同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依然停泊在涅瓦河上,供游人参观。瓦灰色的舰身已斑驳了,似乎在思索它曾经的轰轰烈烈,曾经的多灾多难!

在彼得堡,还有那十二月党人广场,他们的妻子谱写出震惊世界的爱情;那彼得大帝的《青铜骑士》雕像;那俯视天下的圣埃撒教堂;那巴洛克式的宫殿和广场前飘逸的喷泉……每一项都是一部华美瑰丽的诗篇。

在彼得堡的土地上,人类历史上最优秀的艺术家普希金、屠格涅夫、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柴可夫斯基等就安息在这里。所以,在彼得堡,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去参观这些艺术家的墓地,生前无缘见到他们,到他们的墓地瞻仰一下也能了却今生心愿了。好在我们住的小旅馆离这些艺术家的公墓也就几分钟路程。吃过晚饭,我就自己去了。仗着自己那点俄语底子,比比划划地问了两个人,就找到了。

北国夏末,天黑得晚。走进墓园,只见一座墓碑挨着一座,茂盛的树叶间隙仍有阳光透下来,虽然游人少得可怜,也不显得清冷了。我先寻到了普希金的墓,只见诗人右臂平举做演说状,神情骄傲,似乎正在朗诵自己的名句:“我的名字将传遍整个俄罗斯。”我伫立片刻,表示自己的敬意。就在离墓碑不远的地方,有一片空地。据说那就是诗人决斗的地方,他用生命捍卫了荣誉和尊严。随后,我又瞻仰了屠格涅夫的墓碑,我最早读到的俄罗斯小说就是屠格涅夫的《木木》,这是一部反农奴制作品。那个善良的哑巴和他的小狗木木,让我流了不少的眼泪。也正是由于他揭露了地主的丑恶与残暴,这才遭到当局的拘捕和放逐,并且永远不准他再回到彼得堡,以至于他最终死在了流放地。但现在,屠格涅夫的墓碑不但矗立在彼得堡,大街上还有“木木餐厅”,餐厅门口塑有木木的雕像。对尊贵的客人,餐厅老板还会送上一本第一版本《木木》的复制本呢。彼得堡以她更宽慰的方式让屠格涅夫回归了。

寻找托尔斯泰的墓碑费了点时间。我没有想到,这位享誉世界的大文豪,墓碑却小得可怜,也很简朴,挤在一堆艺术家墓碑的后面。只刻有姓名和生卒年月。他简朴的墓碑,让我不禁想起他笔下的安娜,那个大胆追求自由与爱情的女性,为了摆脱僵死的婚姻,她可以抛弃一切,彼得堡那上层社会的优裕社交生活,甚至包括孩子谢辽沙都阻止不了她。她绝不蜷缩在别人的阴影里享受生活,或者说享受忧伤。当我在彼得堡的古老大街上行走时,觉得仿佛从任何一扇斑驳的大门里都会走出裙裾曳地,最后卧在铁轨上的安娜。

托尔斯泰塑造出的安娜的沧桑和绝望并没有写在脸上,而是一种精神上的迷茫。安娜曾经的美丽,曾经的优雅,都无可避免地成为命运的牺牲品。而伟大的托尔斯泰,让我们和安娜永远在一起。

柴可夫斯基的墓碑掩映在一丛美丽的叫不上名字的花木后面。在柴可夫斯基塑像旁边,还站着一位少女,正在看柴可夫斯基手里的乐谱,后面站立的少女则双手捧着一个十字架。我想了半天也没猜出这是什么意思。但正如评论家们关注的那样。柴可夫斯基后期的作品里,充满了一种深不见底的忧伤来,这让音乐变得很琐碎。

他在这些方面似乎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很相近,都表达了十九世纪末的那种绝望。他的大部分乐曲,充满了感伤的怀旧、病态的内心。不知有多少人都被他不可遮掩的伤感之光所照亮。

从墓园出来,我沿着涅瓦河畔走去,堤岸上行人很少,堤坝多有破败之处,垃圾就堆在岸边,被风一吹,四处飞扬。在岸边看到三个音乐家在卖艺,一支长号,两支小号,演奏的是俄罗斯民歌。

他们注意到我站住在看,用眼神商量了一下,我猜是判断我是哪国人,随即他们就演奏起了《好一朵茉莉花》。于是我就掏出一张一百元的人民币放在盒子里。

他们都向我点头致谢,其中一个还说:“斯巴细巴,基打因此,哈啦少(谢谢,中国非常好)。”

如今我感觉到,彼得堡已从艺术家的经典中走出来了。这个城市日益变得浮躁,日常生活变得琐碎,街上小偷横行,醉鬼就躺在大街上,无人过问。

我住的那个宾馆里有个14英寸的电视机,根本打不开,叫了好几次服务员,让修一修,理都不理。对面的一个咖啡馆里,俄罗斯年轻姑娘陪着外国水手在大声地打情骂俏……这仅是表面现象。而背后的却是国有资产在大量流失,广袤的大森林在电锯声中不断减少,原木滚滚流向了日本海……俄罗斯的身躯沉重了,辉煌的时日在慢慢逝去!

但是,彼得堡毕竟是博大的,也不缺阴郁。她曾经是王者的,现在却是平民的。

艺术家们当年的忧伤,是因了俄罗斯的种种不幸,而这种不幸今天依然存在。人们这样评价世界上的几个古典城市,说巴黎华丽,伦敦矜持,罗马雍容,巴塞罗那热烈,那么,彼得堡呢?还是谁也无法比的大气。

彼得堡一年之中只有两个月的好天气,其余的时间要么大雪飘飘,要么阴霾连天。对于彼得堡的风雪。诗人普希金这样描写:“风是白色的,雪是散漫的;风成了雪的力量,雪成了风的形体……”

我想,还是我刚刚听到的彼得堡谚语说得好:阅读多少遍描述彼得堡的文字,不如你亲眼来这座城市寻觅……

那么,好吧,就让我们细心地慢慢寻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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