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围棋的凤凰

小城如何移植围棋基因

5年时间，湘西凤凰的旅游门票卖多了30倍――这不是沈从文一个人的功劳，不能忽略的是那些装备了主题曲、真人秀、评书艺人、邮票的围棋比赛。

凤凰不是第一个“下围棋”的城市――中国第一个“围棋之乡”是浙江省天台县。1998年10月26日，中国围协会命名天台县为“全国围棋之乡”，特征是经国家体委批准；随后，是江苏塘桥镇、浙江嵊州、上海嘉定、河北怀安，成为了和围棋挂钩的地方。在这个名单之外，还包括民间流传的地方――浙江衢州烂柯山自古是围棋界的朝圣之地，而烂柯山脚下的石室乡，也成为了传说中的“围棋之乡”。

当中没有凤凰，但凤凰与围棋的蜜月关系，却比上面的所有城市更有创意――2007年6月，“2007第三届世界围棋巅峰对决”了罗洗河与李世石将在凤凰对决的消息。这个属于世界级高手的比赛，将和另外两个围棋比赛一起，9月同时在已然成为小资热游地的凤凰举行――当凤凰黑白色的棋盘还未铺开时，先来的是网络的激战、中韩高手的胜负之争和重新制订旅游计划的人们的热闹。

这来源于一次真人秀：2003年，围棋巅峰对决突然广为人知，在凤凰的南长城脚下，专门造了一个1000多平方米的“世界第一大棋盘”，由361名身着黑白服饰的少林武童在上面进行棋子的角色扮演，直接的结果是常昊和曹薰铉的对决刷新了世界围棋转播赛的收视纪录；到了2005年，凤凰的围棋比赛更加娱乐化：不仅在南长城城墙上参加比赛、顶尖高手与演艺明星进行联棋比赛，为赛事定做主题歌，间中，还有评书艺人单田芳的解说：“看这小伙儿，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说不尽的风流倜傥，道不完的玉树临风……他就是人送绰号‘小诸葛’的常昊!”

“作为一名棋迷，我参加过各种比赛，作为一个旅游爱好者，我也去过很多地方，如果把二者结合为一，那才是最让人难忘的了。”一位叫做“南长城棋手”的网民曾这样描述过凤凰的围棋。2007年，为了纪念凤凰的第三届世界围棋巅峰对决，中国围棋国手甚至将登上邮票、首日封和明信片。

当凤凰不靠沈从文获得“围棋之都”的称号时，背后体现的是一个古城的创意营销。在苗鼓与舞蹈中进行的围棋比赛、连续30天出现在电视报道中，背后是市场化的利益驱动――2001年，凤凰古城旅游有限责任公司收购了凤凰古城景j0年的经营权，总价高达8．3亿人民币。此前凤凰全年旅游门票150万元，但2002年，旅游门票收入1850万，2006年，这一数字上升至4800万元，比最初翻了整整30倍。在这个时间表中，凤凰以文化旅游业为主的第三产业增加值连续4年占GDP的55％以上。

“不仅可以通过两位世界冠军的巅峰对决，吸引世界对凤凰本地的关注，提升凤凰在国际、国内的知名度与美誉度；更重要的是，还可以将决赛事与围棋文化、凤凰文化相互融合。”这是中国棋院院长华以刚的观点。

围棋可以为一个城市带来文化和声名的双重效应，但凤凰没有嵊州足可以追溯到近2000年前的来自东汉的围棋传说，也没有著名的棋手撑场――毕竟浙江天台有俞斌、浙江嵊州有马晓春、上海嘉定有陈祖德、河北怀安有马媛媛、洛阳有周鹤洋，而沈从文显然帮不上凤凰这忙。这当中，被销售出去的凤凰古城景50年的经营权，显然起了重要的作用。按照凤凰县电视台一位记者的说法，更多外地人开始到凤凰购买房子，而在下围棋的凤凰声名鹊起的背后，当地的物价提升、做完一竿子买卖的政府如何利用凤凰的旅游业提升为本地居民谋取福利，则成为了凤凰更具挑战的棋局。

专访凤凰县县长张永中

围棋也是凤凰的文化基因

《新周刊》：凤凰的本身在寻找自己出路和定位的时候，选择了哪些新方法?

张永中：凤凰原来是个小村，最后慢慢形成一个古城，这个跟现在的深圳有很多相类似。它是一个有移民性的、多元文化的地方。这种文化形成了两个比较明确的发展线，一个是边疆文化，另一个是依靠独特地域环境――它在两个大文化板块交接的地方，西部文化与东部文化的交接地。

《新周刊》：一个文化的，一个地理的。

张永中：一个文化的，一个地理的，然后是军事政治。凤凰走这样的路线，并不是偶然的。凤凰现在吸纳了很大部分的白领到凤凰古城。到沱江边上坐坐，住一个星期一个月都有，他是慢慢地感悟这里的文化。我们推测我们的祖先、我们的长辈、前面的前人可能就是这种生活方式――古街里面不通车，跟自然天人合一的这种境界可能跟传统的我们的农业社会形成的居住模式相似，找到一种我们童年的感觉、早年的感觉。

我们不追求数量，只是追求档次稍微高一点的游客去，白领阶层是今后客源的一个重要的目标。但毕竟凤凰现在发展的时间还不到5年，发展的速度也是以倍速在增长，这个对我们来说基础设施服务方面的压力是相当大的。但凤凰的经营和开发，不管今后速度怎么样，现在至少在规划角度要有一个高的起点，有一个世界的目光。

《新周刊》：国际性的凤凰?会是怎么样的?

张永中：这个至少在常规的服务设施各方面要跟国际接轨，它是走两个方面，走两个极端，就是现在的服务要走国际化、技术化，传统的东西要传统化，两极走。要让到凤凰古城去的人们能享受到现代的服务同时，感悟到过去历史文化的气息。

《新周刊》：你觉得会不会有冲突?

张永中：有冲突，绝对有冲突，但是这个规划得好、处理得好也是可以的，它里面有结合点。毕竟历史文化是一个碰撞的文化，不是死的文化，是个活性的文化，是个活性的文化它里面就会有沟通激活的可能性。

《新周刊》：现在规划是怎样一个设想?

张永中：一个是古城的核心保护区，不能动的。再往外是协调区，然后是新区。这像一个鸡蛋，大核心蛋黄那部分是不能动的，蛋白部分是做协调的，外面的可能相应的应该是人的发展，还有现代人的生活。

《新周刊》：凤凰的旅游让有策划能力的公司去做，你怎样看政府与它的关系?

张永中：这是把双刀剑。因为一个好的东西在那里，要怎么推是很重要的，公司经营的理念、理念对不对对凤凰是很重要的。那么在这里面，他们进去以后整个文化理念的经营目前来说眼光还是比较深邃的。但是也有一些可能急功近利的，那个东西要靠我们调控，我们现在是很缺钱，但不是所有钱我们都敢用。政府应该要跳出来，不能裹到里面去，政府就是政府，是一个公正公平的裁判者。公司做得好我们支持我们赞赏，但我们不能跟它裹在一起。

《新周刊》：除了围棋之外，凤凰还会走哪些特别的道路?

张永中：现在把凤凰跟围棋结合是一种文化上的，围棋是黑白的文化，它跟中国的传统文化是息息相关的。凤凰也能包容也能接受，而且有一定基础。但是经营凤凰的模式还有很多，包括人居住的模式、居住方式、生活，土生土长的地方文化特产――像工艺大师，国际性的工艺大师我们有五六位。这一块我们现在只能小心翼翼地把它呵护好、保护好，等待时机再去发扬它。实际上是把文化的因子、活性的因子像基因库一样在这里把它保存好，今后有适合的温度、气候、条件、环境就让它去发展。

《新周刊》：围棋会不会也是其中的一个基因?

张永中：围棋很可能是，我刚刚说了，围棋像这样子一届届办下去，很可能在老百姓特别是小孩的心目中扎下一个围棋的根。围棋的文化也相当强大，我们政府做的承诺就是鼓励，就是在学校里面开棋类课，慢慢在小孩中间种下这个种子。今后如果再办下去，我希望有我们凤凰的选手能参加对垒。

(录音整理／古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