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由嫉妒引发的深宅女人之间的斗争

摘 要：苏童的《妻妾成群》讲述了旧中国一个男人和四房妻妾之间的故事，小说成功塑造了颂莲等女性形象，为读者呈现了一场由嫉妒引发的中国深深庭院里女人斗争的缩略图。

关键词：妻妾成群；人物形象；主题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5）21-0016-01

中篇小说《妻妾成群》是苏童的成名作，也是“新历史小说”最精致的作品之一。作者并没有着眼于一个男人如何在几个女人之间周旋，而是几乎把男主人公搁置一旁，为读者呈现了一场女人之间不见刀枪的厮杀。

为何传统女性的温婉、高贵、善良，在《妻妾成群》中荡然无存，反而处处表现为残忍、阴毒和冷酷呢？归根究底，是嫉妒之心诱发了女性生命中的劣根性，她们争风吃醋，明争暗斗，为了得到男人的专宠和稳固的地位而不择手段。

在《妻妾成群》中，没有一个女人是不嫉妒的。大太太毓如经常在佛堂里捻珠诵经，表面上一心向佛，与世无争，但散落一地的佛珠却将她内心的愤怒和嫉恨展露无遗。在与颂莲的第一次见面中，毓如始终没有看颂莲一眼，甚至无情地推开颂莲帮忙捡拾佛珠的手，她端足了大太太的架子，无声地宣示着自己在陈府的正统地位。她明白，年老色衰的自己根本不可能与其他女人争宠，只有倚仗不可动摇的地位，时不时打击一下那些“”的自尊心，才能泄心头之恨。二太太卓云是典型的“笑面虎”形象，看起来热情无害，实则最蛇蝎心肠。她表面上热络、亲切地对待初来乍到的颂莲，嗑瓜子、话家常、送布料，一度让格格不入的颂莲好生感动，却背地里指使丫环雁儿对颂莲下蛊。她曾经因为生养问题给三太太梅珊下泻胎药，自己用催生的针剂；她想方设法打压异己，成功致使梅珊被沉井而死。卓云如此阴险歹毒，因为她的嫉妒和恐惧体验是最深切的。日渐松垮的身体，已然不再是梅珊和颂莲的对手，而毓如的老境便是她的镜子，作为一个女性，她仍然热切渴望着丈夫的滋养和关爱，所以，想要打败对手，她只能凭借更甚的心计与歹毒。三太太梅珊是戏子出身，有倾国倾城之貌。颂莲的新婚之夜，梅珊就称病抢走了陈佐千；她恨卓云两面三刀，忸怩作态，便雇人打伤了卓云的孩子；她跟陈佐千直言，只要超过五天不去她那里，就找个伴。“梅珊这种品格的女人，爱起来、恨起来都疯狂的可怕”①，争风吃醋在她这里表现得率性直露、张扬跋扈。就连丫环雁儿也做着“太太梦”，她从心底里妒忌颂莲取代她成为了四太太。作为一个丫环，暗地里，她往颂莲的衣服上吐吐沫，平日里，敢给主子使脸色；她经常往梅珊的房里跑，恨不得把这趟浑水搅得更浑；她帮着二太太卓云对颂莲下蛊，在被发现之后，仍不死心，第二次下蛊，最终害人害己。

颂莲是小说着力塑造的人物形象，这个本来接受过新式教育的女性，最终也没能逃脱嫉妒的挑拨，充满妒意的内心感受使她最终走向了人性的扭曲与堕落。在嫁入陈府以后，她迅速适应并介入到你死我活的争宠斗争之中。她毫无理由的强迫雁儿洗头，一进门就端起了主子的架子；她凭借自己年轻美貌，挽住陈佐千的手臂嘲讽大太太，“她有一百岁了吧，这么老？”②；在看清二太太的真面目以后，她借给二太太剪头发而剪伤她的耳朵，加以报复；她想靠自己床上的热情和机敏获得陈佐千的专宠，经常在枕边问陈佐千最喜欢谁；她内心希望给陈佐千再生一个儿子，只为能在这个暗潮汹涌的庭院里站稳脚跟；她跟陈佐千要一串最好的项链，因为陈佐千要她别告诉其他太太，就难掩幽怨、愤怒，扬言“她们算什么东西？我才不在乎她们呢”③；她想讨好陈佐千，显示出自己在老爷心中的特殊地位，在寿宴使放肆献吻，却遭到无情呵斥；为了重获宠幸，她舍弃了自尊，央求着“今天你想干什么都行，舔也行，摸也行，干什么都依你，只要你别走”④……颂莲一路争风吃醋，在短暂获宠之后，留给她的是无尽的冷落与孤独。最后，她“倦怠于女人间的嘴仗，她不想申辩，也不想占上风”⑤。哀莫大于心死，颂莲已然看透了无望的未来和轮回的宿命，她疯了，也许并没有，只是别无选择地像一叶浮萍，在陈家大院里孤零零地了此余生罢了。

尼采曾说，男性为自己创造了女性的形象，而女性则模仿了这个形象创造了自己。数千年的精神压制使女性被男权社会异化为非人，并逐渐奴化地接受了自己是非人的观念，这表现在她们不仅认同、遵从男性世界的一切价值观念和道德准则，而且还以自我压抑的方式去主动适应与维护。这是一场由嫉妒引发的宿命循环的深宅女人之间的斗争，苏童的这部中篇正是表现了这一主题。

在这场机关算尽的厮杀中，没有哪一方是赢家，主要人物个个难逃悲剧的结局。梅珊惨遭投井，颂莲疯疯癫癫，雁儿身染风寒而死，毓如和卓云连同刚进门的五太太文竹势必仍将在冷酷无情的争宠道路上痛苦挣扎。在这些自虐互虐的行为中，浸透了女性的辛酸和悲苦，女性如果能在封建男权社会中自觉自省，自立自救，或许是消除嫉妒心理，摆脱宿命悲剧的一条有效途径。而作者通过对陈佐千性能力衰退，大少爷飞浦和顾家少爷性无能的表述，似乎暗示了男权社会的衰落，为这场由嫉妒引发的斗争的终结，增添一抹希望。

注释：

①②③④⑤苏童.中国好小说[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3：45，4，17，55，50.

参考文献：

[1]李凤兰.一场女人的战争――析苏童的《妻妾成群》[J].湖北成人教育学院学报，2003（06）.

[2]许建平，杨瑞霞.《妻妾成群》与颂莲形象典型性的现实基础[J].电影文学，200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