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照千年岁月的汉代铜镜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一千余面镜面平滑、莹然有光,镜背文饰古朴各异、精美绝伦的汉代铜镜,无声地映照着千年沧桑岁月,数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对镜整理妆容的生动情形呼之欲出,令人生发无限的思古幽情。

从业余爱好者到收藏名家

很难相信,眼前这位年仅33岁的张海就是千余面汉代古铜镜的主人。年纪轻轻的张海是江苏省立信资产管理公司的董事长,同时还是执业律师、中国注册资产评估师、监理工程师,收藏仅是他的业余爱好。从少年时期就痴迷于收藏的张海,如今已收藏了大量青铜器、古瓷器、明代金器、铜镜等。他的藏品丰富且品相极佳,其中多件为内地罕见珍品。去年10月,张海开设了“金陵文化博物馆”。年轻的张海已经成为内地收藏界不可小视的“重量级人物”。

虽然在从事着与收藏毫不相干的资产管理和律师工作,但张海一直密切关注着收藏界的最新动态,零星的也会买几件自己喜欢的古物。偶然间,张海发现,日本商人从上世纪80年代起在中国大量采购古铜镜,中国的许多古铜镜珍品正在悄无声息地流向海外。自2000年起,张海下决心涉足收藏领域,他要倾尽自己的力量留住国宝。

此后,张海开始花大量时间研究古董,收集相关资料,请教专家,逛古董街、博物馆,大量读书,沉浸在古董的世界里乐此不疲。

古铜镜在收藏领域内属于杂项,张海的收藏从古铜镜入手。张海认为铜镜集观赏、实用、珍藏于一身,堪称中国古代文化遗产中的瑰宝,而其中精致规整的两汉铜镜则品玩投资两相宜,于是,他开始大量收藏汉代铜镜。

张海介绍道,饰容打扮应是人类天性,对镜梳理自然成为人类最古老的生活习俗之一。我们的祖先最初以水为镜,至金属出现时方以青铜铸镜。中国殷商时代即已出现铜镜,至明清琉璃镜出现才缓缓退出历史舞台。而民国初年仍有铜镜生产,所以铜镜是中国发展历史最长的青铜器。铜镜存世时间之长,为其它文物之罕见。铜镜虽不如青铜礼器那样威严神圣,但它足以构成中国一部完整的青铜铸造技术变迁史。

此外,张海介绍,古时的铜镜不仅仅是照面饰容的工具,它还是一种吉祥物,承担着镇宅避邪、追求圆满团圆等功能。与今天的镜子相比较,古时的每一面铜镜都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它上面有着丰富的纹饰铭文,既有儒道法诸家对社会秩序的规定,又有各种神话传说以及“位至三公”、“君宜京官”、“长宜子孙”等世俗企盼,映像出各个时期人们的精神信仰与生活习俗。它勾连着古代金属铸造、工艺美术、民众信仰等经济、文化、社会多方面的内容,极具收藏价值。

张海称,汉代是铜镜发展的第一个繁荣时期,无论从形制还是纹饰上都发展到一个高峰,汉镜上的表现手法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其高浮雕的工艺对后世铜镜的形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与前代相比,汉镜的存世量较多。在收藏界中,汉镜收藏的多少成为评估收藏家成就的标准。

工夫不负有心人。五年中,张海从内地各处收购了1400余面汉代铜镜,其中有许多是稀世珍品和孤品。

千面铜镜见证千年历史

走进“金陵文化博物馆”,在柔和灯光的投射下,一面面铜镜正静静地散发着温婉古朴的气息,沁出漫漫岁月的柔润光泽。

藏品中有汉代最流行的蟠螭纹镜、蟠虺纹镜、章草纹镜、星云镜、云雷连弧纹镜、鸟兽纹规矩镜、重列式神兽镜、连弧纹铭文镜、重圈铭文镜、四乳禽兽纹镜、多乳禽兽纹镜、变形四叶镜、神兽镜、画像镜、龙虎纹镜、日光连弧镜、四乳神镜、七乳四神禽兽纹镜等。

还有些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品。一面汉代的星云纹镜,直径16公分。此镜圆形,中间连峰高钮,钮座以十六内连弧间以六钉六坡,构成座区。外缘十六大连弧,直缘。主区纹饰用四条连珠纹分成四小区,每区内以线条几何形连成九峰,形似北斗星状。此镜纹饰精美,品相华丽,实为古人认识星相的基本表现物。

一面汉代的人物神兽镜也分外醒目。此镜直径16公分，圆形,圆钮座,钮外一圈珠纹。主纹饰以人物组成,一组东王公,头戴琉冕,两侧为玉女、神兽;一组黄帝,头戴王冠,两侧神鸟及侍者;一组伯牙奏琴,旁立两人;一组子期侧身听琴。众人物与神兽均以高浮雕手法铸造,纹饰精细,神态逼真。镜外缘浮雕:神人捧日、六龙驾车、羽人骑龙、羽人乘鸟、羽人坐龟构成一组神话故事。在主区图案与外缘图案中,有十三方枚成印章状,每枚四字反书:“中平四年、五月午日、有幽白同、早作明镜、买者大富、长宜子孙、延年命长、上如王父、西王母兮、大乐未央、长生大吉、天王日月、太师命。”中平为东汉灵帝刘宏年号,四年为公元一八七年。

还有一面汉代重圈铭文规矩镜,直径17.5公分。此镜圆形,圆钮方座,座内四瓣柿蒂纹,双道锯齿边。主纹饰用细线工铸造出多道规、矩,间以各种禽兽羽人、龙虎、玄鸟、朱雀、豹、羊、蛇、鱼、羽人戏鸟等图案,体现出东南西北四方四灵的变化之相。纹饰中间用小篆书法铸铭文“治铜华清而明,以之为镜,因常文章,延年益寿,能去不羊,与天无极,常而日月之光,大吉”。此镜纹饰图案、书法文字俱精美异常,世所罕见。张海称,目前此类镜世间仅存两面,另一面在日本。

张海特别介绍了一面汉代的佛像龙虎镜,直径17.5公分。此镜圆形,圆钮，几何短纹边。主纹饰一青龙、一白虎;两组佛造像,每组三佛,中为主佛,两边为侍佛。佛盘坐,手捏佛印,头后背光。上铸青龙、白虎及佛人铭文。张海称,据考证,此镜的图象与铭文为东汉时西土佛教传入中原的实证。

另一面直径为21.5公分的汉代车马画像镜也十分抢眼。此镜圆形,圆钮,简化禽鸟边纹。主纹高浮雕,分四组,一组马拉车,一组东王父,一组西王母,一组马上舞俑。此镜马形丰满状硕,人物高冠博衫,极具高古之气,特别是马上舞俑,长臂、细身,舞姿矫健,是画像镜中少见之图案。此镜经专家考证为世间孤品。

再看过去,一面直径为23.5公分的汉代画像铭文镜也不同寻常。此镜圆形,圆钮,钮座围一圈连珠纹,四乳钉将内区分成四区。一区六马拉一辆篷车,六马前有两马前导,实为八马拉车,对面八马奔行,两马回头避箭,说明正在战斗中。其它两区为东王父,带三侍者,西王母带四侍女。外区一周铭文为“万氏作镜边服,多贺国家人民息,胡虏除灭天下复,风雨胡作保认际,五大王是何长保”,外缘三道锯齿小边。此镜高浮雕铸成,纹饰华丽精美,尺寸硕大,为罕见之器。

一面直径为19公分的汉代四乳四虺铭文镜也很特别。此镜圆形,圆钮,柿蒂纹钮座,座外一圈铭文“内而清而以而昭而明,而光而夫而日而月而不而泄”。主区四乳分四区,每区一蟠曲无角虺,虺身藏羊头、虎头、鹿头、鸟头,虺腹藏狐、兔、鸟、水禽,外缘宽素边。

在张海的藏品中,还有一面极其罕见的汉四乳四虺羽人镜。此镜圆形,直径16.5公分。圆钮,钮座为连珠纹,主纹饰为四乳四虺,虺身虺腹藏满各种飞禽走兽,其中藏一羽人,头戴方胜,人面鱼身,即传说中的西王母。此纹饰极少见,外缘宽素边。

古铜镜鉴别有诀窍

在2004年7月14日中央电视台《鉴宝》栏目中,一面传世唐代海兽葡萄纹铜镜被专家估价为8万元人民币。此节目播出后引发了古镜收藏市场的波动,内地的铜镜收藏犹如火山,价格行情迅速上涨。

张海表示,由于近年来古铜镜的收藏越来越为收藏者所关注,仿冒的古铜镜也开始出现。但张海称,由于不同时代铸造的铜镜具有不同时代的特征,因此收藏者辨别古铜镜的真伪要掌握几个窍门。

首先,应该从铜镜的性质、纹饰、表现内容等方面,对各时代的铜镜进行充分的了解。铜镜以银背为上品,铅背次之,青绿又次之。如果铅背埋土年代久远,变为纯黑,谓之黑漆背,此价尤其高,但这种颜色也较易伪作。新仿的铜镜和老的铜镜在声音上是有很大区别的。由于材料结构不同,老的铜镜普遍声音比较低沉、圆润,而新仿的铜镜声音比较清脆,甚至刺耳。

其次,“看形”也是鉴定古铜镜的一个小窍门。“看形”就是研究铜镜的形状,从形状上对古铜镜的真伪进行辨别。为保证铜镜能具有真实、清晰的效果,古人在铸造铜镜时,镜子的大小和弧度有严格的比例关系。一般来讲,小一点儿的铜镜可以看到比较平缓的弧度,超过20厘米的铜镜就基本是一个平面,看不出明显的弧度起伏。而新仿的铜镜弧度与镜子的大小普遍不成比例,大铜镜弧度很大,小铜镜弧度收缩不自然。所以,仿制铜镜照出的人和景物,往往不清晰,甚至变形。

张海称,除“看形”外,辨别铜镜上的锈和铜的味道,也可以对古铜镜进行真伪方面的鉴定。从锈上来看,新仿铜镜的锈是后做上去的,采取了一些化学手段,或把一些老铜器上的锈刮下来,用胶和起来黏连在上面。这可以用水来辨别。仿制品的铜镜,把它放在水里,会出现几种情况,一种情况就是它不沾水,有锈的地方不沾水,是逆水的,就像荷叶沾水一样的感觉。沾水以后,新仿制的铜镜有这样几种味道:一种是硫酸味;一种是臭味,碱烧过的那种臭味;还有一种是铜腥味,新炼出来的铜做成的铜镜,就有一种铜腥的味道。而老铜镜一般有一种铜香味,也就是出土后的泥土香味。

张海还介绍道,铜镜价值的判断依据应该是:艺术性高,反映古代高科技的如战国镂空镜、汉唐鎏金、嵌螺钿、金壳、银壳、透腿等特种工艺镜;品种稀少,最好能见证一段历史事件,如唐代打马球镜,证明了足球起源于中国;保存状况好,由于铜镜埋藏时间较长,锈蚀程度越小越好,最好是银光灿灿的“水银浸”或黑漆如墨的“黑漆古”。纹饰的清晰度是关键,铜镜收藏中讲究版模,头模镜最受欢迎。

张海认为,从投资角度来看,战国、两汉、唐代是铜镜流行程度、铸造艺术、艺术风格等三个最重要的发展时期,这三个时期的铜镜最值得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