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奇:改革的进程我们把握

时间:2022-10-04 07:08:22

杨福奇:改革的进程我们把握

2012年,河南省郑州市上街区聂寨撤村建居,原村党支部书记杨福奇成为聂寨社区党支部书记。

2012年10-12月,《村委主任》记者与杨福奇作多次交流,试图解析聂寨村经济体制改革的经纬与脉络。

实事求是改革分步走

《村委主任》:为什么聂寨村经济体制改革要分步走?

杨福奇:1995年整合土地,是一种“夹缝中求生存”的办法。

2004年,撤村建居工作开始,村企分开是必须的。建居委会之前,必须把村集体资产独立出来经营,所以成立了鸿星公司。但是,我们以前没有经营集体资产的经验,虽然成立了公司,但对公司运作的路数还很模糊。所以,明确地把鸿星公司定位为过渡性经营实体。

这一步骤启动了村集体资产的公司化经营。

在撤村建居过渡阶段,上面的对农政策我们还要接着。所以,在2010年成立经济合作社,一方面充分利用各级政府的合作社等对农政策,另一方面继续探索现代企业的路子——我们的改革没停顿,方向没改变,只是改变了“练手”的方式,等到手熟了,现代企业的模样就出来了。这就像开车,不可能一上手就开大卡车,要先从小车开始。

经济合作社一改以前的人均分配制,通过收益的折股量化,更加科学、更加人性化地明晰了村民的利益。村集体经济组织因此又上了一个台阶。

《村委主任》:现在,经济合作社与鸿星公司同时存在吗?

杨福奇:同时存在。现在,村集体资产全部纳入合作社,合作社是核心经营实体。但公司也不能撤,最后踟胚是要以公司为集体经济组织。

《村委主任》:走到第三个步骤,选择经济合作社而不是农民专业合作社,其中有什么道道?

杨福奇:村庄情况更适合搞经济合作社。我们的经济合作社参照《浙江省村经济合作社组织条例》组建、运行,与农民专业合作社有几个区别。一是经济合作社以村集体资产为基础,而农民专业合作社以农民家庭承包地的使用权为基础。二是经济合作社社员局限于原村域内符合条件,的村民,而农民专业合作社社员可以跨县、跨省,没有地域局限。三是经济合作让可以综合多种经营方式,而农业专业合作社强调专业生产。但是,经济合作社注册登记参照农民专业合作社。

将来,居民就近分散到不同的居委会,但经济合作社社员的身份不变。这就如同,你在家里是家庭成员,到单位是公司职员。

《村委主任》:为什么第三步不搞时髦的股份制公司,而是合作社?

杨福奇:搞股份制公司不现实。村里有6.8亿元的固定资产,全部量化到现有的每个村民身上,后来出生的村民怎么办?股份可以继承,可能有些小孩一出生就有大量股份,甚至比老人还多,这不公平。股份可以买卖,如果有人图一时痛快将股份卖了,他将来吃什么?贫穷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搞合作社也是借鉴了股份制公司的办法,比如设人头股和村龄股。

《村委主任》:为什么主要搞租赁经营,而不是自己办工厂?

杨福奇:1990年,我看过一本杂志,得知美国的经济收入60%来自三产,这给我启发很大。办工厂、搞生产,我们也试过,不专业,不合算。后来思路固定到建经营场所搞租赁经营,这能确保固定资产保值、增值。2004年,村集体固定资产迅速增至1亿元。2006年,2个自然村拆迁400户,建36栋居民楼,村民全部安置,门面房面积大增,村集体固定资产达到3亿元。2012年达到6.8亿元。这说明,搞三产租赁路子不错。

《村委主任》:小组组长的奖金搞递减制,为什么?

杨福奇:有相关文件规定,村集体当年净收益的4%可作为村干部的收入。虽然当村干部不为奖金,但奖金低,人肯定干不好。

递减制的初衷是激励村干部的干劲。如果一直保持4%,他们易满足,惰性就出来了。如果逐年递减,要想保持高奖金,他们只能绞尽脑汁逐年提高收益;组与组之间因此形成了比资产、比收益、比奖金的“攀比”局面,这是另外一重效益。递减制是一种激励制度,也是一根无形的鞭子。

《村委主任》:公司、合作社经营状况越来越好,重要原因是什么?

杨福奇:“424”分配方案和小组独立核算制这两点最重要。

我们的“424”分配方案实际上是可持续发展战略,它打破了农村集体收益分光吃尽的老观念,将集体与个人、当代与后代等各方利益平衡起来,形成一种良性循环:村民生活有花的,集体办公有费用,发展经济有后劲。

小组独立经营、独立核算,最大程度地激发了组长、社员的能动性,也就是激发出农村最基层的力量,这种力量是巨大的、惊人的,它是集体经济组织发展的原动力。同等重要的是,这种力量是有组织性的,它在经济发展和民主选举中发挥的是有序的正能量,这正是我们预期的。

改革的速度我们把握

《村委主任》:聂寨村经济体制改革启动成功的大前提是什么?

杨福奇:有两个大前提。一是有一班过硬的村干部队伍,二是土地等资源、资产的整合。

《村委主任》:原村两委干部在经济合作社任什么职?在鸿星公司、经济合作社的组建、运行中,村干部起到什么作用?您个人的经历与聂寨村的发展有怎样的关系?

杨福奇:原村党支部委员共3人,我兼任鸿星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原村党支部副书记、村委主任赵海潮兼任经济合作社社委会主任,一位委员任社委会委员。

村委会有4位委员,除村委主任,其余3位分别任社委会副主任、社委会委员和财务管理人员。各村民小组长任合作社小组组长。

这些干部在集体经济组织中起支撑作用。

但打造这支干部队伍,我整整花了1988-2004年的7年时间。人才难求,队伍更难打造,更何况,我们的底子是松散的农民群体。怎样打造?这得从头说起。

当年,由于家庭成分原因,我的高中没上完,1969年便开始教书。教得很投入的时候,村里老书记说:“你得回来,村里的年轻人跑光了,发展没后劲。”我就回来了,任民兵营长。1984年,撤销村大队,我当上解放后村里的第一任“村长(村委主任)”。我的任职理念是:只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这就出了问题,有人提出我太年轻,学历浅,干不了。1987年,我和老书记被调离,他去了林场,我到了搬运站。这倒成全了我,我可以在家专心办我的鞋厂,由此积累了不少经营企业的经验。

1984-1991年,是聂寨村的“”7年期,干部吵,村民闹,上访不停,告状成风,以致1988年的选举产生不了村委主任。乡党委、政府出面请我回村。其实我早就对村情作了深刻分析,再次回村,我决定从打造村干部队伍做起。

第一步,凝聚人心。1988-1991年,用了3年时间。

集中干部。把人心拧到一起,包括不包括当年赶我走的“造反派”?我首先找的就是他们,我说:“我们不管过去,只管今后,放下包袱一起治理村庄吧。”实践中,他们清楚地看到了我的这种立场,一个都没走。

集中学习。定制度,每月逢1日村干部一起学习,20日党员学习。至今20多年了,这制度没变。

到1991年,聂寨村成了无上访村,干部不再分派别。重要的是,村干部的任职理念统一起来了:遇事先为村民着想,不强调大公无私,但一定把握先公后私。工作方向也统一了:发展村庄经济。

集中办公。1995年,在土地集中到村集体的同时,村干部(我所说的村干部都包括村民小组长)开始集中办公。村干部一人两间办公室,其中一间有备用床,为的是随时加班用,因为那时村两委的工作中心已经转移到经济发展上来。村干部的组织化程度提高了,步调一致了,干部班子的实质体现出来了。

第二步。以经济手段管理经济。给村干部发奖金就是这样一种手段。这可以稳定人心。

第三步,村干部包组工作。6个村干部包5个组。小事由组长解决,大事由包组干部主持解决。

第四步,发展企业。一支会干、想干的村干部队伍成为鸿星公司、经济合作社的主干。后续效应是,村民选举村干部时,还兼顾了集体经济组织发展的需要。

我们还可以从党建方面分析一下。1984-1994年,村里只发展了3名党员,村集体经济发展停滞。现在,我们有党员81名,集体经济兴旺发达。这不是偶然的,党建与经济发展是相辅相成的。

《村委主任》:从1995年到现在,再到今后的5年,聂寨村的经济体制改革要经过20多年的历程。我们的国家经济体制改革从1978年开始,至今也就30多年。您认为,一个村庄的经济体制改革为什么会用这么长时间?

杨福奇:改革中发展,发展中改革,改革不耽误发展,反而是发展的动力。这就够了,我们不需要很快。

想想看,我们是一个农民群体,并不知道经济体制改革水深水浅,摸着石头过河,总是费时费力,我们也做不到很快。

渐行渐近的改革,不会让人们恐慌,可以让所有人的心理慢慢适应。心态稳,村庄稳,稳中才能求进。村庄乱,整个改革成果将付之东流。我们需要慢点。

改革不冒进,不急于求成,进程是我们自己把握的。我们看重效果,看重收成,并不图争先进、当模范。

《村委主任》:您的这种思想,其他村干部、村民能接受吗?

杨福奇:我是教书先生出身嘛。我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只要一开会我就讲。讲多了,大家一回味,真是这么回事。当然,讲只是一方面,行动、效果更能让人放心、安心、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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