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 8期

出自《英才》杂志2013年8月刊

一件普通的肖像画却成为一桩社会丑闻的主角，无论如何，让深谙权贵阶层趣味的画家萨金特不知所措。

时髦的低胸晚礼服，傲慢的神情，的双肩，撩人的姿态，尤其右肩滑落的肩带，被认为明目张胆的伤风败俗，从展出第一天，就流言四起，让巴黎的中产阶级愤怒不已。以至于女主人公高特鲁夫人不得不强烈要求萨金特把这幅画撤走，而萨金特最终妥协，修改了原作，将滑落的吊带摆正，并以“X夫人”重新命名此画。

声名狼藉的萨金特被迫躲到英伦，并始终把《X夫人》安放于画室中，晚年才肯卖给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在无限的怅惘中，萨金特的梦早已经飘散，泡沫般的浮华现实，只留下一抹香艳的气息。

不少人攻击萨金特的艺术很表面。然而“表面”或许正是那个时代最好的注脚。那个时代和我们今天的生活如此相像：充斥着虚荣、堕落、金钱、权力以及各种勾当，人们热衷谈论名流和名牌，缺少哲学、诗歌和真正的高贵，最的曝晒人性，从这个意义上，他的艺术成为另一种深刻。

所有真相的实质似乎都包裹在坚硬的表皮之下，我们总以为剥开表皮，一切就呈现出来，最大的难堪却是表皮之下深层的惶恐。近期媒体圈里不断有朋友提到储安平，一个被遗忘了太久的老新闻人。解放前储曾创办《观察》，确立公平、独立、客观、建设四种态度。1957年任《光明日报》总编，希冀办成“在野党”色彩的报纸，没想到两个月后储在统战部的整风座谈会上大鸣大放“党天下”，随之厄运接踵而来，直至1966年惨死。储无疑是一个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的悲剧缩影，不过作家章诒和说得更透辟“也许还不止知识分子。”

“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这句非常绕口的流行观点，直戳人脊梁骨。读日本史时，一代枭雄丰臣秀吉夺人眼目，他有点类似中国的秦始皇，结束了日本长期割据的战国时代。但秀吉出身卑微，早年不过是给天下霸主织田信长提鞋的跟班。飞黄腾达后，他穿华服，筑大城，娶最美的女人，喝黄金屋里昂贵茶具泡的茶。

相比之下，同辈的茶道宗师千利休自然朴拙，他心中的美是极简极寂，一张茶案、一个陋碗、一盏茶足矣。即使和秀吉共饮茶，也不会有一丝畏惧之心。茶室对当时武士来说是酝酿决死精神的神圣场所，出征前必饮千利休点的茶。表面强大的秀吉不能容忍比他更有精神权威的千利休存在，将他赐死。而历史的必然是，一个艺术家的独立精神和独裁者的专制思想发生剧烈冲撞。

我们应该珍惜可以忍受的每一刻，哪怕它看起来平凡无奇。时光匆匆逝去，化作往昔封存在记忆里，或许在某个无法预知的时点闪亮。一家原本从诞生注定只有十年寿命的公司，如何摆脱宿命？中国华融掌门人赖小民对过往14年的跌宕已风轻云淡，怀揣着更大金控梦的他说，2012年10月中国华融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正式挂牌，尽管企业名称前后只四字之差，但是完成了从“政策性”到“市场化”的破茧重生。

未来能像穿透乌云的阳光倍加光明吗？当下的企业家们正疲于应对不乐观的生存环境，银行家们被不期而至的钱荒搞得措手不及，老百姓则眼巴巴望着价格不断高企的楼宇，今天的中国到底怎么了？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克鲁格曼再次发表言论唱衰中国：现在信号非常明确：中国遇到了大麻烦。中国的整个商业运营方式，以及推动中国经济30年来迅猛发展的经济体制，都已经达到了极限。你可以说中国模式即将碰壁，而且是像长城那样厚的墙壁，目前唯一的问题是这次碰撞会有多严重。

这是肤浅的老调重弹，还是真知灼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