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短的距离等

时间:2022-10-01 02:02:17

如果没有她那粲然一笑,根本就没有我俩活下来的机会

2004年年末的一天清晨,在美国底特律的街头,一辆鸣着警笛的警车疾驰着追赶一辆慌不择路的白色面包车。面包车上,一个持枪男子疯狂地踩着油门夺路而逃。他叫道格拉斯・安德鲁,曾经是一个职业拳击手。就在20分钟前,穷困潦倒的他持枪抢劫了一个刚从银行提款出来的妇女。

在他实施抢劫后,接到报警的巡警在第一时间锁定了这辆面包车,并展开追捕。安德鲁驾驶着面包车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像只没头苍蝇一样疾驰,最后他被逼进一个居民区里,走投无路的他拎着巨款躲进一幢居民楼里。

他气喘吁吁地跑上楼,发现了一扇虚掩着的门,便闯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孩,此时她正背对着他坐在窗前插花。他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女孩,要是她胆敢呼救或反抗的话,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女孩显然也被他的声音惊扰了。“欢迎你,你是今天第一个来参观我插花艺术的人。”女孩说着转过身来,笑靥如花。

安德鲁惊呆了,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松弛下来,因为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阳光般灿烂的笑脸,而且她竟是一个盲人!但女孩并没有意识到,此刻她所面对的是一个走投无路、穷凶极恶的持枪歹徒,所以她的笑依然是那么甜美,在那些美丽鲜花的映衬下更显得楚楚动人。

“你一定是从电视上看到关于我的报道,才赶来看我插花的吧?”就在他发愣的当口儿,女孩幸福而自豪地笑着说,“没想到,在我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大家都这么关心我,这几天前来看我的市民络绎不绝,都说是我对生活的热爱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勇气呢!”

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的天真以及对一个闯入者的毫不设防让他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他竟真的按着女孩的指引,开始欣赏女孩的那些插花了。红的玫瑰、白的百合、黄的郁金香在窗台上展示着不可抗拒的美丽。安德鲁突然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好奇:“你刚才说你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是啊,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我最多只能活到18岁。还有几天就是我18岁生日了。”

“我为你感到遗憾,也许你现在和我一样最缺的就是钱了,要是能有更多的钱也许你会很快乐地生活下去!”联想起自己的困窘生活,安德鲁苦涩地笑笑。

女孩微笑着对他说:“你说错了,即使有再多的钱也治不好我的病。我现在虽然没有钱但我感受到了活着的快乐,我反而为那些用自己的生命换取金钱的人感到可悲!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快乐与否跟金钱无关。”

女孩的话一下子在安德鲁的心灵深处掀起了一股风暴!此时此刻的自己,不正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换取金钱吗?

赶来增援的警察已经将这个居民区包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前来搜捕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的插花真美,就像你的微笑那样让人着迷。我要去上班了,再见!”说着,安德鲁拿起一枝花叼在嘴里,然后轻轻关上门,走出了她的家。

荷枪实弹的警察没费一枪一弹就抓获了安德鲁。警察在给他戴手铐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话:“请不要惊动那个女孩,更不要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吗?”

第二天,一个嘴里衔着一枝花、高举双手向警方投降的劫匪的图片在当地媒体刊登出来。我是在一家网站上看到这张照片和相关报道的。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叫凯瑟琳,一个身患重症但热爱生命的美国女孩。也许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在那个平凡的清晨发生了怎样一件震撼人心的事。

一周后我又在同一家网站看到了美国当地媒体对这一事件的后续报道,报道中引述了劫匪安德鲁一番发自怖腑的话:“我最应该感谢的是凯瑟琳的微笑,如果没有她那粲然一笑,根本就没有使我俩活下来的机会:她会死在我的枪口之下,而我则会在负隅顽抗中死于乱枪之下!是她的笑救了她自己,也救了我……虽然她是一个盲人,但她显然懂得微笑对一个人的伟大意义。在此之前,要是人们对我少一些冷漠,多一些微笑,也许我就不会在人海茫茫中迷失自己,从而做出铤而走险的事来。微笑是两人间最短的距离,这是我用即将到来的10年牢狱之灾换来的最为深刻的人生感悟……”

子萌摘自《大河报》06.12.14

天上有云它姓白

丁立梅

他算不得我们正式的老师,不过是个高中毕业生,还跛着一条腿。

那时我们读初二了,英语老师突然生一场大病,需卧床两个月。没有老师能顶上这个缺,于是他来了。

他第一天来给我们上课,在我们灼灼的眼光中,跛着一条腿,很有些费力地迈上讲台,羞赧地看着我们,半天愣是没说一句话。有学生在底下憋不住,“扑”一声笑出来,这一笑,让他“腾”地红了脸,也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说,天上有云姓白,我叫白云。

自此后,有学生远远看见他,就白云白云地叫。等他答应着,从远处一跛一跛地回转过来,殷殷地问,什么事啊?那叫着的学生会“啊”一声,抬头对着天说,我看天上的白云呢。他并不恼,呵呵地笑一笑,也陪着仰头看天。

他的课备得极认真,书上密密麻麻全是红笔注的补充。只是那时我们不懂事,并不知他的艰辛,私下里,竟有些瞧不起他,认为他不过是个代课的。所以上课总不好好听,不时打岔,跟他耍贫嘴。甚至有同学,高兴起来了还吹口哨。每每这时,他部涨红着一张脸,站在前面看我们,等我们闹够了,他可怜巴巴地问,我们听讲好吗?然后弯腰跟我们打招呼,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课讲得不好,让你们没兴趣听。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那一瞬,我们有些无地自容。再上课,都听话起来,乖巧起来。他很高兴,课上完了,他说,我要奖励你们。都以为他是说着玩的,再来上课,他却提了一袋纸包糖,一人发两块。那糖很甜,让同学们着实兴奋了好长一段时间。

课后他喜欢扎在学生中间聊天。有学生好奇地问,你腿怎么啦?他并不避讳,说,小儿麻痹症落下的。又说起他很想读大学,但家贫,上大学成了梦想。“所以呀,你们要珍惜呀,珍惜这样的好时光。”他变得像长者。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即过,在他要走之前,班上发生一件事,一个成绩不错的女生,父亲突然暴病身亡,女生的家一下子塌了,女生提出退学。他听后,很着急,跛着一条腿,走十来里的乡村路,到女生家里去。女生的寡母领着五个孩子,哭倒在他面前。他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他说,我会帮你们的。他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又许诺,女生以后上学的钱,他会帮衬着。“一定要让她读高中、读大学呀,她有这个潜力。”他再三恳求,直到女生的母亲答应,一定让女生去上学。

我们读初三的时候,他到过学校两次,来看我们,来看那个女生。他很瘦,精神却出奇的好,他说,好好读书,我很想你们。这一句话,惹哭了我们很多人。

在我高中快毕业的时候,却听说他染上白血病,不久后,便去了。当年他教的学生,因分散在四面八方,竟没有一人能见上一面。他资助过的那个女生,一说起他,就哭得不能自抑,直到如今。

很多年过去了,当年同学每相遇,都会谈到他。末了大家会叹一声,他是个好人哪。天上每天都有白云飘过,不知有没有一朵云上,有他。

民天摘自《阅读》06.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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