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不在 天使依然

1935年的上海，霓虹闪烁，纸醉金迷。一条喧闹的马路，一群生活如蚁的小人物，他们贫困却充满理想、单纯快乐。美丽的歌女小红和年轻的吹号手少平，心心相印，彼此相爱。然而魔爪已经伸出，威胁着他们的幸福。清晨，他们背负行囊，离开了熟悉的马路，去寻找生活新的希望。

时隔80载，《马路天使》再现申城，马路已不再是昨日那条马路，天使依然在老地方等你。

电影《马路天使》被誉为“中国影坛上的一朵奇葩”，它是一个时代的烙印，一份专属于上海的记忆。此次由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和上海滑稽剧团联手搬上舞台，用音乐和舞蹈诠释30年代老上海小人物的生活，别有一番风情。怀旧之余，一股鲜活之气扑面而来。

音乐剧与滑稽戏的组合，导演周小倩首度尝试，原本担心表演风格上的不和谐，却欣喜的看到了融合迸发的火花。电影《马路天使》中主演赵丹和周璇就是学习了幽默大师卓别林，表演比较夸张。滑稽戏作为上海本土戏曲剧种，演员浑然散发的幽默感带着海派风味，由他们来诠释老上海感觉更地道。著名滑稽戏演员钱程在剧中饰演报贩老王，表演内敛靠近话剧，周小倩笑着说：“有些委屈他”。但正是双方的互补和融合，造就了《马路天使》。

音乐和舞蹈的配比，是导演周小倩此次的最大功课。音乐剧的剧本，是文字剧本加上音乐。演员要靠音乐去领导，音乐要靠作曲去领导，而导演则要统领全局、掌控节奏。对于音乐剧中歌舞的比例，周小倩有自己的想法：“音乐剧，体现的是情感。音乐要加的适时适量，就像炒菜时的佐料。现下越来越多的话剧加入太多音乐，犹如配乐诗朗诵，挺可怕”。

音乐剧对时间的把握至关重要，可能10秒钟的延长就会拖垮节奏，多那么一丁点儿就会感觉歌曲太冗长。近年来，国外诸多大型音乐剧抢占上海市场，上海观众对于音乐剧这种形式不再陌生，也更懂得如何去欣赏。然而上海话剧中心的观众以观看话剧为主，这种观赏习惯对音乐剧的节奏要求更高，这让导演周小倩不敢有丝毫懈怠，在调配歌舞比例和次序上煞费苦心。

音乐，是音乐剧的灵魂。《四季歌》、《天涯歌女》这两首老歌曾经风迷了一代人，如今依旧是舞台的主角。剧中音乐，在老上海众多流行歌曲的基础上大量融入摇滚乐爵士乐等流行音乐元素。《四季歌》重新编曲后，原先甜美悠扬的独唱改为由温阳、田水演绎得柔情似水和委婉凄美交相辉映的二重唱。这是周小倩的独到设想：“小红卖唱小芸卖身，她们都同样渴望美好的一天”。

周小倩对小芸是“别有用心”的，满怀同情之余，更赋予了她许多的温情和更多的戏份。电影只专注于男女主人公的感情，她却发现了剧中打动她的另一条线索。那就是小芸：一个卖身却不卖灵魂的，一个为生计被逼无奈的女子，一个被唾弃却始终渴望爱情的人。就像音乐剧《猫》中的老猫，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情结。

于是，周小倩为小芸量身定做了第七场《新娘》，婚纱和木偶的配合，成为了整出戏的亮点。木偶的设置，是突发奇想。当时排练遇到瓶颈处，为了让田水抢装，在高台上安排了一个木偶新娘，却意外收获了八音盒的梦幻感。婚纱，是周小倩执意要演员穿上的。她说：“穿自己旗袍去幻想成为新娘，多没意思。”

按常理来说，该是得到承诺的小红身穿白色婚纱，唱起那一首《新娘》。但周小倩没有这么做，她给了我们一个惊喜：小芸穿上了洁白的婚纱。周小倩说：“获得幸福的人还有什么梦想”，小红找了到自己的爱人可以双宿双飞，而小芸始终被人唾弃、被幸福抛弃。她要给小芸一个美梦，一霎那的绚烂。然而梦终归要醒，梦想与现实的落差，让我们于这出喜剧中看出了些许凄凉。

陈薪伊在看过她的戏后曾如此评价：“总觉得你心里有梦”。的确，周小倩是一个怀揣梦想的女子，以其女性导演特有的温情，诠释生命中的感动。在她看来，“应该心怀感恩的生活，无谓的争斗只是虚耗生命”。这一回，她的人生观嫁接到了剧中。

今天展示《马路天使》，既不改它的词，也不改它的意，周小倩要将她最想表现的传达给观众。于是，她要求舞美设计将房屋要往前靠，让房子对剧中人有压迫感。整场演出一景到底，就在这一条弄堂里、邻里间，发生的那些个鸡零狗碎、磨磨唧唧的事情。这不是阶级冲突，而是蚂蚁的相互争斗。

如果说婚纱和木偶是神来之笔，那么最后的《蚂蚁》是导演的呐喊：“我们都是蚂蚁，我们不要再闹了，只有团结，才有希望” 。

剧中，充斥着对“新的一天”的祈望。周小倩希望，大家每一天都开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然而，新的一天到来之前是无边的黑暗。她笑了，“心里有希望，心里这根蜡烛永远点着，它就会越照越亮” 。希望就是一盏灯，即使是黑暗，也不再惧怕。

“走向高贵”，是周小倩的座右铭，在她看来精神的高贵比物质更重要。

《马路天使》是一部真真正正的本土音乐剧，每一个元素都是原汁原味的“中国制造”。音乐剧是一个舶来品，主创人员力争在打造本土音乐剧的同时，吸纳国外的优秀音乐剧的精华，为观众奉献一出真正专业的中国音乐剧。

“简直是一个奇迹”，话剧《I LOVE YOU》 的制作人看过戏后发出这样的感叹。虽然和音乐的配合尚显生涩，但如此短时间内打造的音乐剧已经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原创音乐剧本身就是一个挑战，《马路天使》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编排上演实属不易。

曾经有业内人士表示，中国音乐剧目前最紧缺的还是专业的演剧人才。音乐剧的演员不单是需要具备优秀的表演素质，还必须拥有出色的歌喉、音乐表现力、一定的舞蹈功底，以及良好的体力。男女主角于毅和温阳已经是自《I LOVE YOU》之后二度合作出演音乐剧了，将他们称作中国第一代音乐剧明星，可谓当之无愧。毕竟，在国内歌舞演全能的综合型演员真是凤毛麟角。

值得一提的是扮演小芸的田水，这位公认的实力派话剧演员，在音乐方面的表现力同样不可小觑。她的嗓音浑厚、富有磁性，与众不同的歌喉为该剧平添了一份特殊的魅力。著名演员钱程更是亮出了一副好嗓子，充分展示了滑稽戏演员说学逗唱的特长。在舍弃了一贯的喜剧程式化表演的同时，很好的塑造了一个善良憨厚的旧社会小人物。钱程表示：“在音乐剧的邻域里，我们还是新兵。旨在为本土原创音乐剧做点实事，使之成为沪上独具风采的新型舞台艺术”。

音乐剧是现代都市时尚文化的产物，作为现代大都市，上海需要培养本土音乐剧文化。这就是选择经典电影《马路天使》这一题材，选择了一个年轻的创作集体来创作这部音乐剧的原因。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总经理杨绍林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