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收缩城市

摘要：复兴“城市锈带”是底特律目前面临的严峻挑战，人口密度的缺失使底特律有必要改造过度膨胀的社区。由于税收的减少，底特律已无力对全市的孤立街区提供服务。底特律必须改变曾经实施的扩大城市规模的做法，应该走相反的路――收缩城市，使城市变得更小、更环保、更节俭，吸引更多的投资者，创造产生就业机会的环境。底特律需要建设能把社区连接起来的运输系统和与之配套的街道和人行道，改善照明、美化环境，使人们感受一个多元化、多龄代和多彩的具有典型城市风貌的社会。这项工作比做其他任何事情都更复杂、更艰难，但如果底特律沿着这条道路坚持走下去，它就会克服困难，渡过难关。

关键词：城市锈带收缩城市连接社区人口密度

底特律曾经是个非常兴旺的大城市，但现在人们则必须抛弃大城市的观念了。复兴“城市锈带”的秘密告诉我们：城市小一些会更好。如果想要使城市健康、兴旺、发达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居民聚居在一起。

贝蒂•科利为能住在底特律深感高兴。科利和妹妹克劳德特在杜波依斯大街有一栋两层楼的小屋，小屋坐落在底特律市东边，带有一个精心照料的花园，科利和妹妹的全部生活都在小屋里度过。贝蒂在伍德沃德大街的心理卫生中心工作，从小屋到单位只需五分钟的车程。“从没有人打扰我们，”她说，“我们也不打扰任何人。”

这里指的当然不是邻居之间的打扰――因为在贝蒂•科利所在的街区根本就没有邻居。在杜波依斯大街延长线上的这个街区本来有26栋房屋，但现在只有科利的小屋还依然保存至今，其余的都被烧毁或拆除了。科利雇佣了一个当地人整理小屋一侧的六块空地上的杂草，每月支付80美元，表示这里有人居住。小屋另一侧的空地则保持了自然景观，高高的茅草和稀稀落落的灌木丛为野鸡、兔子和浣熊们提供了舒适的栖息地。此地几乎没有交通可言――这也是一件好事，由于许多交叉路口的红绿灯都失去了作用，整个区域透出一种阴森可怕的宁静，警方回应911的反应也显得慵懒而迟钝。

但假如城市管理员要求科利搬迁的话（因为已有风传说他们可能会要求很快搬迁），她是坚决不会让步的。如果这个极度贫困的城市不再为附近区域提供――垃圾清理、防火――服务， “我们就自己解决”，她说。

几个月前，她就不得不自己处理了在街对面的灌木丛中发现的一具已烧焦了的尸骸。贝蒂•科利说她是绝对不会搬走的，但其他业主们却不支持她的决定。辛西娅•赛斯奥卡与她的四个孙子住在隔壁街区，她表示如果政府每天给她5美元和居住的地方的话，她愿意明天就搬走。

底特律集中资源的搬迁风是从戴夫•宾市长的办公室传出的。他认为税收的减少（养老义务的加剧）削弱了城市的能力，已无力对全市的孤立街区提供服务。来自密歇根州的政治家和慈善家们指出，在过去的半个世纪中底特律流失了近一半的人口――而且那些标志性的工业也严重萎缩――再也承受不了怀旧梦的持续。韦恩州立大学的法学教授约翰•莫克把它称之为“梦幻症”。还有的消息是来自城郊的克雷斯吉基金会总部，克雷斯吉基金会为底特律未来的大规模规划提供了资金。克雷斯吉基金会的总裁兼首席执行官瑞普•罗普森说“这项工作比做其他任何事情都更复杂、更艰难，也比美国的任何其他城市都更复杂、更艰难。但如果底特律沿着这条道路坚持走下去，它就会克服困难，渡过难关。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慢慢研讨了。”

底特律必须改变曾经实施的扩大城市规模的规划，现在底特律应该走相反的路，一句话，底特里必须收缩了。它需要变得更小、更环保、更节俭（底特律最近在汽车制造业方面也吸取了此类教训）。城市必须放弃那些没有前途的过度膨胀的部分，而把资源重新集中到值得拯救的区域。这样做必须面对政治和社会的双重压力，底特律是否可以推动这一工作将决定它是否能持续发展。生存之门正向底特里关闭――也包括贝蒂•科利。应该做些什么才能促成政府和公民之间达成和谐的协议是一个严谨的挑战。征用土地建设高速公路是一回事，而采取终止社区服务、迫使居民们搬迁能与此相提并论吗？这些想法的分歧显然成为一场战争的导火索，在底特律正在酝酿着这样一场战争。

底特律在其发展规模方面发生的危机不是唯一的，其他许多东北部和中西部的老城市――克利夫兰、哈特福德、康涅狄格和布法罗等，也同样面临着各种矛盾交织在一起的局面：昔日的辉煌、现实的困境、可以预见到的未来若干年后必须承担的义务、没有足够的时间积累足够的资金、对民主政策的忠诚以及对现实生活基本要素的迫切需要等等。

那么，如何改造一个残缺的城市并看到它新的繁荣景象呢？你怎么去接受一个充满荒凉、枯枝败草、艰苦的街区生活和平乏的精神生活的社区呢？也许你会用几百年来形成的生活习惯给城市的生活特色下定义，并把这种固化的定义融入到生活中去。《时代周刊》的作者和编辑们完成了一个耗时长达一年名为“分配底特里”的调研项目，从数百次交谈中收集到了以下这些有可能是好建议的观点：

密度决定命运

人口的稠密度，即人口稠密的城市中人们日常的生活方式决定城市的生活质量，人口密度的缺失是底特律产生困境的本质所在。在139平方公里的地区居住大约80万人口――约是战后生育潮的40％――城市就显得过于庞大了。四十年前，底特里警察从分局开车到案发现场的最远距离不到三英里，而现在有些住家离最近的警察分局的距离都在7.5英里以上。1970年警察分局雇用了五千名警察，现在已不到三千人，他们得管理整个区域，即使在目前犯罪率不断攀升的情况下，警力也没有得到加强。消防队在接到警报后出发到最远的着火点也需走四英里。把类似的数学概念扩展到其他市政服务――如垃圾收集、道路维修、街道照明――你会得到一系列的不等式。

底特律制定了一份应急分配方案，该方案把雄心勃勃的民选官员的政治前途也纳入了考核中：要想使城市茁壮成长就得放弃那些破败街区。此方案的可行性已在底特里西南的密歇根镇显露出来了：这里已成为一个充满活力、邻里和睦、没有废弃的房屋、享受稳定的政府补贴、由本地商人投资开发的、生活丰富多彩的社区。

把社区连接起来

没有什么事情比与外界隔离更能使一个社区陷入绝境的了。在底特律，重要的社区是不连贯的，它们就像飘在清汤里的肉片一样稀稀落落地散落在地图上。为了方便起见，底特律两个世纪前设计的八车道和十车道的主干道是由市中心向城外辐射的。但对于交通系统而言，这是一个把分散的社区连接成一个相关整体的虚拟图案。人们虽然也感到很便利了，但事实上这些道路应是一个运输系统，可以把分散的社区连接成一个有机的整体。

这个运输系统的第一部分（M1轻轨线）即将开工建设。该线的最初阶段是由私人和非营利机构出资建设的。这些投资者承认，沿着城市的主要干道（伍德沃德大街）修一条轻轨到市中心的做法似乎有悖常理，因为这可能会使行人川流不息。过去，迪特里采取的无计划干预的做法与城市未来深思熟虑发展的理念背道而驰。这种本末倒置的计划最失败的例子就是文艺复兴中心，该中心建于1977年，它像迪斯科时代的堡垒横跨在底特律河岸上，对商业发展却没有任何好处。

M1轻轨线是纯粹的基础设施，自愿参加该项目的总裁马特•卡伦说该项目将成为“城市收缩的脊柱”。为与之配套，必须重新设计街道和人行道、改善照明、美化环境并建设其他零售步行街――以调节市中心的密度。这个理念是在三个星期前由银行和基金会的一个财团宣布的，他们将计划在市中心区投入两千多万元建设经济型住房和其他项目。这些项目位于M1轻轨线附近，如韦恩州立大学和底特律医疗中心等机构的附近。

大自然的馈赠

底特律被遗弃的空地、衰败的市镇和城区疯长的杂草都必须进行修整和规划，使其更美观和更具价值。著名的景观和城市设计师戴安娜•鲍尔默里认为城市可以通过放弃一些废弃的地区、恢复其自然生态等手段“化腐朽为神奇”。尽管城市景观改造的规模有限，但恢复天然绿化景观是降低维护成本的良好措施。做这样的天然绿地不仅可以产生很好的审美和教育意义，而且附近的地产也会变得更有价值。城市规划师、底特律在克雷奇基金会的代表托尼•格里芬建议把曾经流过城市、很久以前用管子引入地下的小溪和小河重新开掘出来。格里芬是成功改造被废弃的华盛顿阿纳科斯河的主要人物，她深知水的好处。

家为人人 人人为家

“废墟”摄影往往反映那些被遗弃的、违规的建筑以及危害城市的现象，如布法罗、克利夫兰和底特律，但你却很难看到城市继续存在的价值。底特律的住房是城市的最大资产之一，哪怕是被遗弃和腐烂了几十年的房屋。那些漂亮的、保存完好的社区如大学区、罗斯代尔公园和东河岸附近的村庄等都是房价最高的社区：一间四卧室的房，首付少于10万美元就别想搬进去。但是规模更大的是那些中档的平房、红砖房和那种老式的半坡面房，这就需要动员大多数像贝蒂•科利的底特律人搬出这些废弃的社区。政府不会为赚取几便士而把抵债资产拍卖掉，而是在那些有活力的社区推出了一个住房方案，把无人居住的房屋提供给那些被迫离开家的居民使用。住户可以免费使用并免征房产税五年，只要住户保证是自己使用并维护好房屋。

五彩缤纷的生活

当城市锈带区空出，那些移居的人们就会集结成贫困的黑人集聚区，这就会形成无法抗拒的潮流。然而，底特律人口的减少和廉价住房的增加带来的结果是：城市已经开始变得多元化了。底特律的非西班牙裔白人人口在过去的五年中已由8.4％增加到了13.3％。很显然，无论是回迁的年轻的白人还是居住在郊区的黑人中产阶层都不愿意把孩子送到一个体制不健全的学校去学习。

也许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在底特律这样的城市里，种族问题非常敏感，随时都可能出现危机。如果底特律幸运的话，而且人们意认识到相互依存的好处及重要性的话，返城移民潮就会形成一股团结发展的合力。随着非裔美国人在较富裕的城郊地区的日益增加，加强了人们对城市问题的关注。与此同时，城里越来越多的富裕白人也提升了城市的税基和观念的进步。“我讨厌承认这一点，”底特律土生土长的格雷格•色瑞舍最近在《时代周刊》网站的底特律博客上发表评论说，“但我深知，美国白人的存在提升了生活和自由的品质以及非白人居民对幸福生活的追求。” 他总结说：“这是我作为一个黑人活动家对现实生活的真实感受，但我还是希望回程航班的舱位已满。”

随着底特律人口的增长、市中心的夜生活的繁荣和中城区的文化生活的丰富多彩，缓解了对老城区偏爱的压力。城里成功的的阿拉伯居民的情况也是如此。一位巴勒斯坦裔的穆斯林妇女拉什达•特莱本，现在是墨西哥镇立法机构的代表。该镇的居民有一半是拉丁后裔，大约有四分之一是非裔美国人，另外还有来自罗马尼亚、匈牙利等其他东欧国家移民的后裔。特莱本的前任史蒂夫•拓博科曼说，对于美国的城市来说，“移民是新客户。”而在底特律，新来者几乎是本土出生的美国人的两倍，这些新来者将会向当地的美国人一样在底特里开创新的天地。

但是由于同性恋者、年轻的白人和新移民的出现，使城市产生了不稳定因素，只有正规的教育体系才能使底特律的各类家庭可以过上体面的生活。从新奥尔良遭受卡特里娜飓风重创的那年以来，这个城市已成为教育改革的实验室。那些颓废的学校体制已处于破产，许多底特律人已开始反思有关规章――联盟条约、政治制度、教学规律――积极为改善发展环境出谋划策。

经济复苏的曙光

每一个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如M1轻轨线，也就为社会提供了一个就业机会。 随之产生的每一个项目的开发，如市中心的项目，就会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而每一个新的企业、每一位新的居民、每一个新的建筑物或恢复生产的工厂都会使税收增加。当情况开始好转，机会本身就可能成为经济增长的动力。

但问题的关键是，如果政治因素允许的话，当土地、设施和劳动力价格便宜的时候，货币就会贬值。不断飙升的退休工资的支付压力将会使税收减少。槟市长承认，他不能以命令的方式创造工作机会。“创造就业机会不是城市的责任，”他说，“但是城市可以创造一个产生就业机会的环境。”

这可能是有效的。丹•吉尔伯特是一个大额快捷抵押贷款公司的总裁，根据他多年的经验判断，他最近把1700名员工从郊区利沃尼亚迁移到了底特律市中心，长期困扰城市的政治障碍（不时发生的种族冲突）已从根本上得到缓解。现在吉尔伯特正在考虑购买一些邻近的市中心建筑物，既可作为投资，也可为他的生意孵化器催生的新办企业比顿公司提供场所。比顿公司（从事培训、咨询和提供周转资金）放贷的重要条件之一就是你的业务必须以底特律为基地。

作为本地人，吉尔伯特是个热情的为家乡振兴而大肆宣传的鼓吹者。住在纽约的蒂姆•添布莱恩，他的加莱克斯咨询公司是一家从事健康产业的软件公司的基地在新泽西州。去年五月，该公司在底特律也开设了一个办事处，最初只雇用了55个员工，到现在雇员数量已有125多人了。

为什么会选中底特律？“有三个简单的原因，”布莱恩说。“本地IT产业的就业不足、办公场所成本低、政府的思想”与企业的经营目标统一。

出路在哪里

就在距贝蒂•科利居住的杜波依斯街上孤零零的小屋约一英里处，在一个深秋的周末上午，底特律东部市场的地摊和货摊构成了一个美食的奇景――也是一个社交场所。近四万人从市中心成群结队地涌向这个市场购买产自中西部农村的农副产品，同时可以感受一个多元化、多龄代和多彩的具有典型城市风貌的奇观。东部市场也显现出热烈的氛围，在这些夏日的夜晚，当卡米莉亚公园的老虎游戏结束的时候，看演出的人们也在此时走过大街走进福克斯剧院，这三群人在大马戏团公园边上交织成一幅美丽的21世纪的城市画卷。

当然，我们不知道这个繁盛的底特律是否能与那个有着如此多的荒凉和一蹶不振的街区的底特律相融合。长期以来，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人们对底特律的政府规划产生怀疑：上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的建设的高速公路网，给城市留下了永久性的创伤（并吸干了城市的精髓），它是那个时代的城市发展新理念，同时，隔音的公寓住房取代了社区的平房。今年春天一位杰出的当地部长宣布，市长的收缩计划是一种“种族清洗”――一个奇怪的（和令人讨厌的）指控扔给了一个非裔市长、以及由市长提名的非洲裔市政官员团队和非洲裔顾问，这些人都是规划项目的重点人物。在一个社区论坛上，规划师托尼•格里芬和她的同事们试图解释城市规划的进程和介绍其小组成员，发誓要不惜以任何必要手段反对，说该计划不够具体，或不是那种详细的计划，但无论如何计划已经出台了。

一些城市的官员，列举里芬的城外起源说――对底特律不会有积极作用――希望削弱她的影响。（“如果他们排斥她，”克雷奇基金会的拉普森严肃而决断地说：“他们就自己买单”）。怀疑滨市长是否具有政治手腕去做必要做的事是有理由的，因为他在成为一个无政治背景的市长之前他只不过是个篮球运动员和钢铁公司执行经理。例如他能告诉正在努力挽救他们的社区的市民和社会团体，他们的努力已经失败，城市就抛弃他们吗？在早期，槟说他只想任满一期，这大概会使他轻松一些，不至于担心在投票箱里出现报复行为。现在一些慈善基金会希望他能连任继续坚持工作。自相矛盾的是这可能要他更多地听从政客们的意愿，为不愿意支持某些机构的控制权问题而付出更大的政治代价。

但对于参与改造这个传奇而痛苦的城市的每一个人来说，其主要的挑战，槟的助手玛丽亚•温特斯说，是“你如何让人们的思想乐观起来？” 可能的答案可能就在她的办公室的宣传讲义里。前市消防队员、现在是底特律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执行董事的赫斯特•惠勒说过一句话：

“预测未来的最好办法，”惠勒说，就是创造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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