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庄:梦想照进现实

有位年轻的法国医生兼作家安德烈-布勒东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着迷于弗洛伊德有关梦与潜意识的理论。他是一位神经学专家，主要研究大脑和思维。1924年他在巴黎发表了第一个《超现实主义宣言》，由此确定了由他发起的这场艺术运动的目标，那就是：生活中仅仅有逻辑和推理是不够的，真正重要的是想象、潜意识、梦境和美。当时有一群年轻人目睹了战争的荒谬与破坏，他们对以理性为核心的传统思想、文化和道德产生强烈的怀疑，也纷纷加入这场运动的行列。在他们的观念里，潜意识中的感觉和思想比日常举止传统和价值观更为重要，更加真实。因为潜意识中的感觉和思想通常被理性的想法和行为掩盖起来，而梦境、诗歌和艺术就是让人们看见自己的潜意识。

艺术家们有时把日常生活中不相关的东西放在一起，以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他们认为艺术应该震撼观众，让人以全新的角度来看待隐藏在这些质朴无华的物品中的美。比如雷尼-马格利特的《凝固的时间》(图2)就是一列开动的火车从壁炉冲出的画面，还有由作家雅克-普莱维尔拼贴创作的《飞机》(图6)，把飞机与动植物的局部拼贴在了一起。他们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打破常规，激发我们潜意识的情感。

超现实主义雕塑则是把我们生活中熟悉的事物改造得非常古怪。除了有大家熟悉的达利的《龙虾电话》，还有梅拉-奥本海姆1936年创作的《皮草早餐》(图1)。他给茶杯、碟子和羹匙包裹上皮毛，使它变得没有任何实用价值，但同时又赋予其极大的艺术冲击力。

弗洛伊德认为梦是解释潜意识的重要线索。我们的意识无法决定我们的梦境，但那深埋在心底的希望、担忧和我们最珍视的事情会在脑海中漫游。进入梦境时，心境也会进入一种宁静而盲目的状态。那时我们可以接受脑海中出现的所有古怪以及不可能的事，直到醒来才意识到达只是一场梦。艺术家们希望人们看到他们的作品时，能解放思想，接受类似梦中情景的事。图5玛格丽特的《比利牛斯的城堡》表现的就是一种典型的梦幻般的景象：一座城堡坐落在一块超大的岩石上，在海上悬浮着。

另一个著名的超现实主义艺术家米罗的作品表现了他幻觉中出现的景象。1920年移居巴黎后，他过着清贫的生活，饥饿常常给他带来幻觉，而他的画则是记录下了这些幻觉。同时，超现实主义艺术想赋予潜意识更多的力量和自由。图4的英国罗兰-潘罗斯的作品《征服空气》，画的就是一个动物被困在冰冷的外壳里，试图想逃离笼子的控制而获得自由。

图3是玛格丽特的《人的命运》，画于1934年。画中，窗外一片景色，景物前是一个画架。画家想说明人类其实是用一个虚假的面子来掩盖真实的自我。他告诉我们：看到的东西不是最终的现实，哪怕是通过眼睛传递到脑子里的信息，也都是另一种东西的表象。

除了以上几种办法，艺术家们还利用视错觉的方法来表达幻象。如图7达利的《幻影的脸与水果盘》，你试着把这幅作品当作风景画来看，会发现上面有海滩、岩石，还有远处的山，但换个角度就会发现那是一个水果盘、一张脸还有一条狗。

超现实主义的画家们有的技法很精湛，比如达利，他有很强的写实绘画功底，但是玛格丽特和基里柯等艺术家则使用比较简单、平淡的风格。总的来讲，他们并不特别关注作品画得如何精美。对他们而言，艺术就是思想，只要能表达思想，至于用什么材料以及是什么形式都不重要。

我想，梦境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次奇异的旅行，是一场没有界限的精神畅游。梦境无法在现实中重演，但假如你在醒来的当下或者发白日梦时，记录你所记住的点点滴滴，或许你会借鉴我上面说到的一些思路，以你的方式和手段把它固定下来，这也就真真切切成了我们现实生活的一部分，成了岁月里对往事的回忆。我想，这必是一件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