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的战役

时间:2022-09-27 07:00:26

1

“老姜找你干吗?”我刚走出教室,龙隆追出来急切地问。“她让我到办公室去,凶多吉少。”“你又犯事了?”“老姜抓人去训要理由吗?”一句话问得龙隆哑口无言。

从姜老师办公室出来,我心中暗喜,自己那篇胡拼乱凑的作文竟被语文组老师选中,我能进入市里的复赛了。现在的感觉就像自己是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战役要发起总攻了。龙隆在远处的冰淇淋店内等我,见我出来,急忙奔冲过来问明情况,随即一阵大笑,“你那么抄,他们都没发现,都怎么混进教师队伍的?!”“哎!命该如此,有什么办法,谁叫我造化大呢!我现在就回家准备准备。”“晚上,我姐那儿的party你不去了?”“不去了。”我头也不回蹬上车往家奔。我心里特别清楚,一旦作文在市里获奖,高考就可以加分。初赛时,我根本没打算学校会选派我去,胡乱对付了一篇,但凭我的实力在市里获胜,还是很有希望的,这下我陈义可要一举成名天下知了!我想到几年来学校里那些张牙舞爪、风光无限的才子才女们,想到了几年来一个个投向我的漠然的眼神,几年来自己像是终日在冷冰冰的死角里的挣扎,便莫名地感到一种报复的冲动和。

2

我回到家兴冲冲地把这事告诉父母,父母只是不痛不痒地表扬了几句,像是在例行公事一般。我不明白平时吼巴巴望子成龙的他们,此时为何反而反应冷淡呢?是怕我骄傲吗?

周五下午,我正在操场踢球,龙隆跑来告诉我,姜老师叫我去办公室。我在厕所里吸了两支烟,故意带着厕所与香烟的混合味道去直面老姜。

“陈义,这次你去参加复赛,要努力争取获奖,能在50名实力强劲的同学中选中你,可是有原因的,希望你珍惜哟。”姜老师一向的衣冠楚楚,她用手抚了抚我的肩,镜片后的眼睛盯着我一眨不眨。我觉得她话里有话,那眼神分明是一种要求,一种命令……

接着,姜老师又露出慈祥的微笑,和蔼有加地与我交谈,但这种谈话已经掺进了一种怪味,“我们通过内部渠道,已经明确了解到复赛命题与参赛选手的母校有关,你在咱们学校也呆了快6年了,学校什么样你应该很清楚,全市评选十佳学校的工作已经全面展开了,你千万别忘了这点!”“嗯,嗯……”我机械地应着,同时感到自己正在参加这种怪味的搅拌工作。姜老师顿了顿,又道:“个人的成长肯定与学校的哺育、社会的温暖分不开,要如实反映学校在培养人才上所做的辛勤工作,你这样写一定会双丰收的!学校的难处,你也知道,”我意识到这是关键的话,“高三(2)的两位作文尖子正为落选而叫屈呢,我身上压力很大,希望你这次有所建树。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姜老师说话的尾音像橡皮膏贴在我身上,和我共同走出屋子。

因为明天就要去青年宫参加复赛,晚上我早早地睡了。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父母卧室里的灯还没灭,他们还在谈着什么。“……学校胃口也忒大了,说好的多能奔腾又要改‘奔三’。”爸爸愤愤地说,“公司这批电脑四折卖给他们,已是亏大了,他们还得寸进尺。行,明天我让公司里把那批‘奔三’的实验品拿出来卖给他们,孩子作文一旦获奖,高考就能加分,加分就有希望上重点。以后,等他们发现再来找,木已成舟了。”“就你心眼活泛……”母亲在为爸爸喝彩助威,我无助地倚在墙上,拒绝承认自己什么都明白了。双方有条件有目标,我成了这场交易的主角。我怎么办?昨天爸爸在饭桌上还对对门王叔叔涉嫌走私而怒气冲天,今天我却看到一双手疯狂地向我抓来。

此后的时间,睡意残忍地抛弃了我,我脑中成了一团乱麻。姜老师让我如实说,这个“如实”我该怎么说呢?

高一时,同学丁丁被高三的一个小子打了,就因为那小子的老爸每年给学校赞助费,丁丁反被记了处分;学校私自出书强卖给学生,不买就要被停课;同学王群两次偷钱被抓,就因为他妈妈的公司免费为学校修建食堂,年底王群居然被评为全校十佳少年;高二时,班上两位同学因不堪体罚和老师的人身攻击而被迫转学……

往事一幕一幕在眼前浮现,如今,我自己也成了这丑陋链条中的一个环节,这大赛的作文我怎么写呢?我感到姜老师那镜片在变换着色彩,镜片后的眼睛像是每一时每一刻都紧盯着我,让我不安。

第二天,龙隆和他的姐姐开着一辆丰田跑车送我去青年宫。

路上,车需要加油,我们都下了车。这时,走过一群小学生,一个小男孩在前面低着头走,脸绯红。一群小孩在后面用手指着他说笑,是嘲笑。“加上今天,你已坐了一个月的特差生专座了。”“快申报专利吧!”清脆的声音出自两个小女孩的口中,前面那个小男生的头埋得更低了。“老师不让和他说话,快走吧,你们放学和他一起走就是没出息!”不知哪个小男孩冒出这么一句,前面那学生再也忍不住了,回头就与说话的小孩动起了手,两人扭打在一处,周围是一阵嬉笑。

龙隆推了一下我,笑着说:“你说他们是咱们的影子吗?”我的心不住地收缩,回头飞快奔回车上。“你怎么了!你怎么了!……”龙隆边追边喊。

复赛的命题果被学校言中,我没有丝毫的庆幸,反而失望无限。我连提纲都没列,飞笔答去,平生第一次写得那么畅快淋漓。

“怎么样,顺利吗?”一直在考场外等我的龙隆边说边递过一瓶可乐。我说了我写的内容,龙隆半天不说话,只顾盯着可乐,半晌,低声对我说:“这要是真的话,你闯祸了,想对策吧。”

我心中更明白,作为学校主管纪律的副校长,老姜对学生有绝对的生杀大权,我确实闯祸了,闯大祸了!

3

两个月过去了,离高考还剩50余天,学习愈来愈紧张,人也越发疲惫,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我早已把作文竞赛的事抛在了脑后,一切只为高考准备、冲刺。

周四下午的一节自习课上,我被姜老师叫走了。

“你看看。”办公室内姜老师依旧不愠不火,她递过来一个红纸袋,我不明白,没去接。姜老师见我在发愣,就替我打开。“这是你参加决赛的通知书,你通过复赛了。”姜老师拿着一个信封对我说。

我心中大喜,兴奋至极,但我竭力装得镇静,因为我知道一旦心情溢于言表,这喜悦会被姜老师看成浅薄。

“啊,是吗,我很高兴!”

“啪”,姜老师猛地一击台面,“你太不像话了!”随即,她拿出一叠东西说:“这是你参赛作文的复印件,组委会给每个入选决赛的选手单位都寄了,你竟然诬蔑我们这所有70余年历史、培养了千千万万国家高级人才的市重点学校的教育是专制教学,你说话太不负责任了!你不但不珍惜这次机会来报答学校,反而出语不恭,太猖狂了……”姜老师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套接着一套,身子都气得一颤一颤的。我保持缄默,心中却特别满足,总攻取得一个重大胜利。

也许是说累了,也许是看我一语不发,姜老师终于暂停,扶了一下眼镜,喝了一口水。我倒觉得那喝进去的水不够补充吐出的唾液。她望着我,也许她希望我还击,以便加强火力,寻找下一次攻击的目标。

“我们本来要对你肆意诋毁母校的恶劣行为进行严肃处理,但学校以育人为主,对你这种后进同学要帮助与挽救,高考在即,处分暂免,但你的决赛资格被取消了。”

“我的作文入围说明我打动了阅卷人,我的水平达到进入决赛的资格,学校有什么权力取消!”我据理力争。

“你的初赛作文是抄袭的,因为别的原因,学校才送你去,可你的表现太令人失望了!”

我哑口无言,总攻受阻。我明白学校两个月前出现的“奔三”电脑最能诠释姜老师所说的那个“别的原因”。

这一切很快传遍了学校,父母也很快便知道了,爸妈一边安慰我,一边骂学校。我知道学校这种行为在买卖上叫单方毁约。

不久,我发现学校的“奔三”不见了。

4

一连几天,我心中总觉得被异物所堵。

一天下午放学,我拿起书包第一个走出教室,万念俱灰。上午在全校大会上,老姜对我的抄袭进行严厉斥责,并号召同学为了母校的荣誉与我做坚决斗争。全校的同学都被煽动得群情激昂。另外,在校报《摇篮》中也开了一个月的专版对我进行“教育”。

“陈义,走这么快干吗?”龙隆追出教室,“甭理他们,咱们该干嘛干嘛,晚上我姐那儿有party,一块去吧!”

龙隆的姐姐叫龙娇,比我们大7岁,与龙隆感情最好,对她弟弟的同学都非常友善,但与她母亲关系闹得很僵。龙隆母亲是市里著名的心理学教授,在全国都获过奖,到处去讲课。听龙隆说她姐姐是个自由职业者,什么活都干过,不愿受约束,更换男友的频率像龙隆一本本空白的练习册一样。最近听说又与一个做服装生意的“混”在一起,那人三张半了,这下把她那个搞心理学教育的母亲气炸了肺,正式提出断绝母女关系,龙娇高兴地与父母分开住了。

起初,我觉得惊奇,不明白他们母亲是研究心理科学的,怎么家里会发生这样大的冲突。龙隆告诉我,他母亲这叫叶公好龙。

在平时,我是不会答应龙隆去参加什么party的,我知道龙娇周围大都是一些玩世不恭的混混,再不就是那些搞不出名堂来的地下乐队。我绝对不烦他们,但我不愿与这些人打交道。今天我却一口答应了,这出乎龙隆的意料,也出乎我自己的意料。

晚上7点,我骑车到龙娇家。

老远,龙隆在楼前便向我招手,“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怎么,我来晚了?”“不,我告诉你,今天是我姐订婚的日子,我带你去东大街那家最大的迪厅,他们都在那儿。”“你怎么不早说,”我吃了一惊,“我该去买点东西。”“跟我们甭玩这套了,我也才知道,快走。”

离那家迪厅很远,音响和人声却已震耳欲聋,一走进去,被五彩变幻的灯光打得连眼都睁不开。龙隆把我领到一角坐下,我这才发现人真是不少,大多不认识,发型怪异,服饰繁杂,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龙娇。她浓妆艳抹,在众人簇拥之下,笑逐颜开。

“今晚,都是你姐的朋友?”我问龙隆。龙隆一笑,并不作答。“你父母来吗?”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过失,后悔不该这样问。龙隆倒不计较,“我姐怎么可能叫他们呢?”正说着,龙隆腰间的呼机响了,龙隆不耐烦地摘下机子。

“我妈找我。我回去一趟,一会儿就来。”“急事?”我问。“说是高考填志愿的事儿。你呆着,哪也别去,我回来好找到你。”龙隆不情愿地离开了。

龙隆一走,我思绪又不由自主地溜回白天的遭遇,哪有兴致理睬这什么订婚宴会啊,只顾自己坐角落里发呆。

“陈义,一个人在想什么呢?怎么也不主动来祝贺我啊?”一阵令人猝不及防的迷香将我锁住,我抬头一看,龙娇不知何时立在我面前,我顿时慌了。

我脸变得绯红而滚烫,手心沁出了汗。虽然与龙娇有过交往,但在这种场合被她注意到,我总觉得不太舒服。“真不好意思,我来得匆忙,也没买什么贺礼。”我强自镇静地说,一面思索着下一句对答。“你可不该拿我当外人呐。你喝什么?”龙娇倒颇为坦然,可她越沉着,我越恐慌,虽然我说不出理由。“矿泉水吧。”龙娇递过来的却是一扎啤酒,我经过零点几秒的犹豫之后,违心地接了过来。我看到龙娇的眼睛一直凝视着我,像是要把已经手足无措的我钉死在这座位上。“你很有魅力。哎!年龄为什么总会错误?!”龙娇声音很小,像是说给自己听,我却感到那语调中充满了令我难堪的气息。我脸上那笑让我不敢去想那是一种怎样的笑……我真想一口气吹灭整个大厅的灯光。

过了良久,我问:“叔叔阿姨该来了吧?”我咬牙吐出这句注定遭龙娇反感的话,凭借它我确信可以从窒息中逃脱出来。龙娇听到这话,脸色果然蓦地变了。

她懒懒地点燃了一支“七星”,“我没有他们这样的父母,他们对我从来只有打骂和斥责,不分青红皂白,和我从来不讲理。”

“不会……”

“别说不会!”龙娇把刚才递给我的一扎酒喝了大大一口,脸不知是因生气还是酒精之故而通红。“我们家从来就是重男轻女,他们在外边调解过无数因为生了女孩而不睦的家庭,可在家里从没有拿正眼看过我。他们在好多报刊上写文章抨击体罚,可就因我没经他们同意拿了桌上10块钱,被罚跪两小时。他们在热线电话中跟那些早恋孩子谈心,当他妈的良师益友,可我就因为给一个男同学抄了篇雪莱的爱情诗,被整整关了3天……”

龙娇已是泪流满面,在灯光的迷幻下妩媚中透着凄凉。我无言以对,静静地听着。突然,她把那瓶剩下的酒猛地倒在左臂纹着的带刺玫瑰上,“没有他们,我他妈会这样吗?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他们,不管牺牲什么!”

整个迪厅膨胀的狂躁把我和龙娇遗弃在一个死角,我看着哭笑难辨的龙娇不发一言,我想只有这样才可表示我对她的理解与安慰。

“咱们跳个舞吧。”龙娇很快又恢复了。听她这么说,我努力让自己坐稳,刚想寻找借口,忽听门外一片嘈杂,“新郎来了……”朝门口望去,只见众人簇拥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进来,此人一身西服革履,派头十足但令人恶心。“你慢慢喝,我先看看丫离婚证明带了没有。”龙娇边说边扔了烟头,大步走去,这与她那件艳丽夺目的婚纱极不相配。

我不想再呆下去,起身离去,出门前心中又默默祝福了一次龙娇,大概也只有祝她好运了。

5

虽是五月,夜晚却仍使人感到寒意。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心中空落落的,找不到东西将它填满。

就这样走了不知多久,抬腕看一下表,已经快12点了。觉得有点饿,在个饼摊子上买了块煎饼啃着。

不远处一阵低低的哭泣声让我探过头去,原来是一个小男孩,一边抹眼泪,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大概是向零星的食客们讨要东西吃。

小孩的情形不妙,食客们大都厌烦地看他一眼后,不去理睬。我顿生怜悯之情,起身走过去买了只煎饼搁在小孩手里。当我转身离去时,谁知那小孩一手把我紧紧拉住,像是找到了救星。

小孩衣着不俗,看上去根本不像个小要饭的,我问:“你家在哪儿?”小孩盯着我不说话。我又说:“这么晚还一个人在外跑,快回家吧。”小孩摇摇头不说话,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北京市郊地图给我看。我糊涂了,怔怔地看着孩子。小孩开口急切地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加上手势和表情,煞是可爱。

我判断孩子可能不是中国人,我犯难了。小孩一直指着地图上的H饭店,我知道他想让我帮他找。H饭店我虽认识,可现在怎么去呢?路途遥遥,公交与地铁早已没了末班车,坐出租?说实在的,我身上根本没带那么多钱。

我们在漫漫长夜中开始了“跋涉”。小男孩话很多,人很活泼,但一会儿便走不动了,我使尽浑身本领逗他也不愿再走,我只好背着他。他很高兴地在我背上又说又笑,丝毫不发愁。

走了大半夜,终于来到目的地,老远就见一对中年男女站在门外,焦灼万分的样子。小孩这下可来了劲,不由分说跳了下来,飞快地向他们奔去……

原来小男孩是一对日籍华人的孩子,不想在北京街头和父母走散。我做了一件好事,心中畅快不已。

6

回家时已是早晨了,我疲倦不堪地走进楼道,刚一进屋,妈妈就从里屋冲了出来,“又到龙隆家玩去了?我刚才给你整理房间,发现我给你买的《高考冲刺训练》还空着呢,什么时候你才能紧张起来呀?”我嗯了一声,想回到自己的房中,被妈妈挡住,“你说你昨天在学校是如何复习的?”

我把送“小日本”回家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妈妈。妈妈的表情随着我叙述事件的进展而变化丰富。“我给他们留了咱家地址。”妈妈听了这话,眼睛瞪得很大,随即自语道:“过两月要搬家了,这怎么办啦。”她便一直絮叨起来,进而又问我是如何回答“外宾”所提的各种问题了,又说应在他们面前如何举手投足了……我忍住笑进了自己房间,发现里面的布置全变了。墙上的球星、乐队的相片没了,电吉他和音箱也高高搁置起来,桌上的诗选及CD、磁带都不见了,有的除了复习资料就是习题集锦,就连我的日记本也被没收了。我真想大喊几声,奔出这个家。转身就要向妈妈质问,这时她却走了进来,一脸焦急地问:“你给他们留电话了吗?搬家之后可怎么办呀?”

7

很快,我救“小日本”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父母单位都收到了感谢信,学校更是收到了锦旗。自习课上我又被姜老师叫走了,但此次我心中很坦然,因为现在我是全校宣传的榜样。

办公室里坐着好几个人,姜老师正春风满面地为他们倒水。我喊了声“报告”,“来来来,坐,坐。”前所未有的热情。“陈义,这位是市教育局主管德育的边老师。”姜老师用手指着一旁笑容可掬的老者,这时我才发现父母也在场。

姜老师又做开她的报告,“我们学校始终把德育教育放在首位,一个人最基本的是要会写这个一撇一捺,这个‘人’字,会做人了才谈得起其他呀,这是我们每一位师生的必修课……”轮到父母发言了,妈妈口若悬河,“我们平时对他要求很严,但不过分,注重培养他的其他能力,人不能光认分数,还有很多方面的素质要培养呀……”边老师频频点头,其他老师做着笔记。我越来越难受,可还要耐着性子听着。

边老师轻拍着我的肩,慈祥地说:“听说你要去市里参加作文决赛,祝你成功呀!像你这样品学兼优的人才真是越多越好呀!”“是,是,他是我们从众多作文尖子中选出的,很有希望的,本来就是他,这是不会变的。”姜老师的后两句像是特地对我说的。我丝毫不觉兴奋和欣喜,心中咸咸的。

我终于能参加决赛了,总攻大获全胜,但我却感到自己兵败被俘!

8

晚上,从学校出来在门口看见了站在远处发呆的龙隆,这时我才想起今天一天在学校里都没看见他。龙隆发现了我,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我跑到他身旁还没开口,不想他先冷冷地说:“我不参加高考了,我要离开北京。”我吃了一惊,好半天才问:“为什么?出了什么事?”龙隆不再做声,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向前走着,我发现脚下的路是一样的硬度,它们在永恒地等待着人们的光临,人们的每一步脚印都在赞赏着它们承担重力的勇气。

“龙隆……”我们回头看时,只见班长从学校里高速奔过来,“龙隆,姜老师叫你去一下。”

我和龙隆相对一笑,彼此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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