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本文化精神

时间:2022-09-26 09:26:18

农本文化精神

【摘 要】对土地的赞美,是路遥永无止境的激情。尽管他的童年是在饥饿和抑郁中度过的,但他对乡村、乡民始终有深切的厚爱和关注。正如他自己所说:“我是农民的儿子,对中国农村的状况和农民命运的关注尤为深切。不用说,这是一种带着强烈感彩的关注。”路遥的作品中,一种伟大的现实主义精神尤为强烈。

【关键词】乡土乡情;农本文化

路遥是从农村走向城市的。作为黄土地成长起来的农民之子,他不能不受深固的亲情与乡土文化的牵制和影响,因此,他最乐于也最善于描写农村生活、描写本土或乡间人们的心灵和遭遇,颇具自传性质的中篇小说《在困难的日子里》,当马建强带着父老乡亲们的一片厚爱,背着“百家姓粮”进城上学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土地的精神”和“土地的博爱”。升腾在马建强胸中的是一种厚重的、炽热的、伟大的“黄土地”之魂,它代代延续。而土地精神所凝聚的爱的力量,已不属于一般意义上的人道主义的友爱,它属于最无私、最真诚的奉献与牺牲精神。

将农村一代又一代人生活的悲哀和辛酸,同农村家庭生活、人伦关系的温暖情愫,溶解于人的经济、政治关系中,让严酷的人生氤氲着温暖的人情味,是路遥作品的共性。而透视这种人情,我们不难看出作家对农村的生活方式、精神内核的洞见与理解,那就是对家庭伦理思想的关注,这一点,在《平凡的世界》里体现得最明显。孙玉厚一家的生活正是千千万万农民的传统生活的缩影。孙玉厚赡养母亲、抚养弟弟、为儿子操心,无不体现了孝、悌、仁、慈的伦理规范。而懂事较早的少安,虽有别样的人生理想,但在家庭生活中,他又是传统伦理感情和人生义务的承担者。一心追求生命价值的孙少平,无论是在县城求学,还是在黄原打工,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家”。而“家”正是农民因血缘关系造成了他们的地缘关系,以家为本位,“建立在血缘基础上,以‘人情味’(社会性)的亲子之爱为辐射核心,扩展为对外的人道主义和对内的理想人格,它确乎构成了一个具有实践性格而不待外求的心理模式”②农村基本上没有极端的个人主义,也没有十恶不赦的恶人,大多是既为自己又为他人。作家没有在人格的意义上否定任何一个人,也没有按照惯常的模式将任何一个人置于道德的极端。从乡土政治家田福堂、高明楼、游手好闲的王满银、善于看风使舵的马占胜、孙玉亭,甚至包括傻瓜田二的身上都直接或曲折地闪现出人性的光彩。他们性格、品质上的弱点及生理上的缺陷,但不仅不妨碍他们成为审美意义、人格意义上的人,而且从而体现出较为深刻的普通人丰富的心灵世界和人生哲学。

在《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第五十二章,作者借少平的感觉表达出这样的认识:“这黄土地上养育出来的人尽管穿戴土俗,文化粗浅,但精人能人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稠密。在这个世界里,自有另一种复杂,另一种智慧,另一种哲学的深奥,另一种行为的伟大!”③是基于这种认识,他才眷恋、热爱着这片土地。城乡差别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无论如何,城市是人类进步的标志”。所以,奔向城市是一种莫可名状的冲动。在以前的观念中,知青回乡务农是热爱劳动、热爱家乡,而向往城市、奔赴城市是好逸恶劳、忘本叛家的表现。这种模式是农本思想的体现,也是17年简单的意识形态划分造成的。而到了新时期,路遥率先在《人生》中肯定了高加林向往城市的冲动,并揭示了农村青年到城市后也能大有作为的现实,表明了青年应该到最能发挥才干的地方去。在《平凡的世界》中,青年人只要能够发挥自己的长处即可。因此,孙少平、金波、田润生、孙兰香、金秀等均义无反顾地奔赴城市,在城市里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志得意满。这些青年人,以农村人特有的文化美德去征服城市文化。如少平对惠英嫂、金波对藏族姑娘、润生对郝红梅、润叶对李向前甚至包括金秀对少平也是情真意切,以善良争取爱情,以爱情印证善良,这与有些作家反映农村青年一到城市便堕落的情况相反。农民的善良在城市大放光彩!

随着创作的发展和认识的深入,作家的农本意识在逐渐变化。不再是那种“父母在,不远游”的守土精神,也不再是故土难离。乡土精神由物性的粘着于土地转变为灵性的乡土情怀、乡土美德的闪光。与土地的关系由肉体的皈依转为精神的向往,起初土地是裁决人物行为的一种尺度,到后来成为对现实缺憾的一种弥补,成为人性美的标志与向往。“千千万万的高加林们还要离开土地,而且还可能再不返回,但是,我敢肯定地说,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和土地的感情也仍然只能是惋惜地告别而不会无情斩断。”城乡在社会发展、伦理道德、人性人格上有着不同的价值尺度和表现。在城乡关系的把握上显示出了作家的辩证思维:张扬农民的美质,扬弃农民的缺点;城乡应互补互渗,共同促进,共同发展,就是友谊与婚姻的最佳结构也是城乡结合型,如高加林与黄亚萍、马健强与吴亚玲、孙少平与田晓霞等。这种结合表面上是一种友谊与婚姻关系,但在潜意识中却表现出了城乡的差别与互渗:当城市姑娘向农村小伙子表白感情时,小伙子总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而姑娘爱小伙儿,是因为他们勤奋、努力、拼搏。小伙子以自己的品质赢得了爱情,姑娘则慧眼识才,爱其所爱,除掉了门第、势利等世俗成见。城乡美质在碰撞中发出耀眼的光彩。

尽管路遥在创作中透出对乡土乡情的深深留恋和呼唤,但是他自己的理性认识还是清醒的,这也正如他自己所说“在这一巨大的历史进程中,我们将付出巨大的代价,其中就包含着我们将不得不抛弃许多我们曾珍视的东西”。这是历史发展社会转型期文学再现生活的反映。路遥的农村小说因此沉重,也因反映时代的旋律而显现出史诗的光辉。

参考文献:

[1]《路遥文集》第2卷,陕西几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376贞。

[2]李泽厚:《孔子再评价》,《中国古代思想史论》,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32页。

[3]路遥:《平凡的世界》,《路遥文集》第3卷,第447页。

[4]《路遥文集》第2卷,第68页。

[5]路遥:《早晨从中午开始》,《路遥文集》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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