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收藏我的宝

时间:2022-09-24 08:00:59

我,工薪族,退休,囊中只有生活费少许,看了几本马未都的书,就迷上了收藏。逛古玩市场,遛地摊儿,见了工艺品和旧东西就迈不开步,不时抱回一些瓶瓶罐罐,把家里的桌面、窗台以及各个角落都塞得无立锥之地。女儿说我没救了,朋友们说,危险啊,那些都是假的!

我不以为然,在我眼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真的,你能说这绘着远山近水亭台楼阁清新淡雅的青花画缸是假的吗?你能说那在盛开的牡丹花丛中立着一只金红色凤凰的宝蓝色景泰蓝周其垒不真吗?人们说那个东西是假的,是因为明明标榜着明成化的斗彩鸡缸杯,其实不过是近几年的高仿,花了古董的价,真就买了个喂鸡的杯子,投机未成反蚀了本,不免顿足捶胸大呼上当。

中国历史悠久,中国文化璀璨,中国人心灵手巧,中国的宝贝极多,那时我们通过陆上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运到外国去,还没开化的老外哪见过这些宝贝啊,眼睛都红了,他们就组团来抢,抢完还烧了我们的园子。经过连年的战乱,老祖宗留下的珍宝被毁得一塌糊涂,宫里余下的宝贝又被老蒋顺到了台湾,民间还剩下几件东西,也被我们自己大革文化命当做四旧给砸了,你说我们还有什么古董了。可是到了文物市场那是满坑满谷的宝贝,其实都是近些年做的,除了偷偷摸摸倒腾出土的东西(那玩意儿拿在手里,摆在案头心里也不舒服)。难怪有专家说,中国就是有三个唐朝,四个宋朝,也没有市场上这么些宝贝,所以要想买真正的古董能不打眼么。

我捡不了漏儿,因为没有一双慧眼;不能去苏富比拍卖会买真正的古董,因为没有实力;不敢去摸金倒腾,因为没有那个胆子;不指望像炒股票一样低买高卖,发家致富,因为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而且正砸在我的头上。

我既不投资也不投机,就是买个喜欢!只要我喜欢,只要我的口袋允许。我喜欢青花瓷的含蓄淡雅,看着它我的思绪常常徜徉在古代的青山绿水间;我喜欢景泰蓝的绚烂明艳,它使我的耳畔不时响起古波斯热情奔放的乐曲声;我喜欢泰山石经纬交织的纹理和稳重的性格,坚如磐石,稳如泰山,泰山石敢当,敢于担当的胸怀;我亦喜欢中国家具的古朴简洁,马未都说中国圈椅是古今中外设计第一的椅子,它能使人的大臂小臂同时放在扶手上,让身体全方位地放松。

在我看来,它们只有优劣之差,没有真假之别。我只把它们当做艺术品,只是喜欢不喜欢而已,从没当做古董看待,就没有打眼的问题。

周六周日吃过早饭,和老伴儿早早出门,兜里揣些散碎银两,直奔古玩市场。在地摊儿间搜索,或看,或问,或询价,或讨价还价,或听别人神侃,都是一乐儿。见一小店儿门前摆着一地的物件,我拿起一青花洗子看了看画工,问看摊儿的小伙计,啥时候的?小伙计故作老练地回答,民国的!我瞅着他:我看不是民国的,像战国的!引起周遭一片哄笑,循着笑声老板走了出来,笑骂道,这小子,学坏了。

我买回家的东西每一件都是唯一的,每一件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件都是有生命的。那次遛地摊儿,老远我就看见隔着两趟摊儿靠墙边角落的架子上,一个蓝幽幽的梅瓶伫立在一架瓷器中,分外惹眼,它苗条细长,宝蓝色的底子上绘满五彩缠枝百花纹,像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水灵灵的,穿着一身花衣裳,在冲我眨眼。我顾不得禁忌横跨过两趟地摊儿,扑过去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老伴只好象征性地和摊主讨了一下价,任我抱回家中。回到家,我是越看越爱,就和老伴商量,咱给她起个名字吧,把女儿的乳名送给她,就叫“蓝贝贝”吧!

有一次去古玩市场买瓶座,座没买到却捧回一个黄色的粉彩天球瓶,上面手绘龙凤图案点缀着缠枝莲花纹,我喜欢黄绿粉颜色的和谐温润,喜欢天球瓶的壮实稳重,就以女婿的乳名为他命名,叫“黄晶晶”。女儿女婿在外地,有了“蓝贝贝”和“黄晶晶”们的陪伴,我们的生活也是其乐融融。

还有一次和老伴去西塘古镇,两人花100块钱买了门票,在镇中的木器铺子里看到东阳木雕四扇挂屏,香樟木的,喜欢得不得了,就讨价还价买了下来,江南水乡的风光和雨廊下的串串红灯都不看了,拎着笨重的四扇挂屏赶紧往回返。后来又费了很大的劲才运回了家,挂在书房的墙上,每天看着它心情真是好。

潘家园经营景泰蓝店的老先生说,好东西看着喜欢,摆在家里就高兴,高兴就心情好,心情好就能多吃两碗饭,每天多吃两碗饭就身体好,就长寿。这话朴素,想想真对。

在我看来,收藏的结果富有戏剧性,但收藏的过程更是充满了趣味儿,收藏是一个寻觅的过程,更是一个学习的过程。马未都所有讲收藏的书出版一本我买一本读一本,看了以后觉得书中有缺憾,没讲到器物的器形,我又通过淘宝网淘来“瓷器器形识别图鉴”,作为工具书备在案头。马未都说下一个收藏热点是景泰蓝和漆器,我就上网查资料,跑书店买来《故宫收藏珐琅器》开始务虚,然后去北京珐琅厂实地参观制作工艺,提高感性认识,最后冒着大雨两赴潘家园,结果是又抱回几件景泰蓝。

看到了喜欢的东西,就像遇见失散多年的亲人,非得立马把它们领回家不可。有一次上北京看女儿,去之前觉得没有啥可买的,既不缺穿的也不缺吃的,带几千块钱以备不时之需就行了,连银行卡也没带,在北京的几天里,一趟珐琅厂,两赴潘家园,一次中国书店,反正最后回来的时候,连车票都是女儿给买的。在乘火车回家的时候,左手提着个20寸景泰蓝灯笼瓶,右手行李箱里是一对15寸百花不落地对瓶和蓝黄两个牡丹彩蝶景泰蓝大碗,外加一个波斯味儿十足的景泰蓝高脚托盘,还给女儿扔下俩瓶子。两囊空空,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不用睁大眼睛到处踅摸古董,不用提心吊胆担心上当受骗,我告诉女儿,这满堂的东西全是宝贝好好放着,九十年以后都是文物,二百年以后就是古董。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射进窗子,照在墙上东阳木雕的四扇挂屏上,挂屏纷繁的牡丹蝴蝶万字符透雕图案中,“渔”、“樵”、“耕”、“读”四组古代小人在辛勤地忙碌着,散发着香樟木的幽香。四扇挂屏下方摆放着一台仿清的翘头案,其实这还是个连二闷橱,案子上面放着福寿有余大红景泰蓝梅瓶和变形青花葡萄瓷瓶。案旁的地上是个青花大画缸,远山近水草木人家吹来远古的气息。老榆木托上端坐着从泰山抱回来的泰山石,黑白抽象的纹理阡陌纵横,带来沧桑稳重踏实的感觉。

香几上的紫砂壶里明前丫玉的清香袅袅地消散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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