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民族志的真相

时间:2022-09-22 01:06:08

寻找民族志的真相

【摘要】巴利的《小泥屋》一书公开了人类学知识生产过程中的隐秘,揭露了田野调查中不为人知的真相。本文在阐述该书主要内容的基础上对民族志知识生产做了一些思考。

【关键词】民族志;已利;人类学家

中图分类号:K2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78(2011)10-138-01

奈杰尔・巴利,牛津大学人类学博士,现任大英博物馆民族志学组附属人类博物馆长。他因《天真的人类学家之小泥屋笔记》而声名鹊起,尤其在人类学界影响甚大,被誉为“人类学界的卓别林”。巴利以第一人称的视角详细描述了他1977年至1979年间两度进入非洲喀麦隆多瓦悠部落进行田野研究的过程。其独特之处在于以一种学术作品罕见的软性触角,以一种英式幽默的笔调彻底摧毁了田野工作的美丽幻想?它让学生与非人类学领域的学者见识到血肉模糊的原始材料是如何变成我们手中捧着的成品民族志,使没有田野经验的人深切体会到田野工作的困顿与艰辛。《小泥屋》最大的功绩就是把神秘的知识生产过程公开在读者面前,它告诉读者一个真相:知识从来就不会自然而然的在那里等待人类学家来摘取。

如果不是巴利以调侃、自嘲的语气讲述了他在进入多瓦悠之前与喀麦隆政府官员打交道的经历,我们依然天真地认为人类学家只需要带上纸、笔和录音机就能轻轻松松地进入田野开展调查。他还纠正了人们关于人类学家与世隔绝的幻

旦进入田野就自动与现代社会切断所有联系――展示了教会在田野中起到的巨大作用。在此之前,或许是笔者孤陋寡闻或许是人类学家刻意不提,笔者一直认为他们是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孤身一人在异族他乡呆~--年半载,对巴利在书中介绍的一个至始至终都陪伴在人类学家身边的角色――助理没有任何了解。助理一般由当地人胜任,帮助研究对象与人类学家沟通,甚至代替后者与前者沟通,而人类学家只需要在一旁掏出纸和笔记录他们的谈话内容。助理的存在使民族志的真实性令人怀疑,读者无从得知助理对研究对象的描述和解释在民族志中占多大比例。

对于原始民族,我们通常的看法是他们熟练掌握一切与大自然有关的知识,他们可以依据脚印、气味和毛发判断动物的行踪,他们只需看到树叶和树皮就能识别它属于哪种植物。他们与大自然和谐共处,有着卓有成效的生存技术。这种想法是由早期人类学家灌输的,在那个浪漫的时代,人类学家的重要职责是纠正大众对原始居民的错误观念,尽力证明他们有一套西方观察者不具备的逻辑与智慧。不幸的是,在人类学进行反思的时代,这种关于原始民族的美好看法也被反思了。巴利告诉我们:多瓦悠人能够分辨摩托车与人类的足迹已是能力的极致:他们无法识别不同的植物,因为多数植物在多瓦悠语里连名字都没有:他们更没有丝毫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念头,政府提供的杀虫剂被他们用来毒鱼,以至于河流下游几英里到处飘浮着鱼尸。这还是文化相对主义庇护的那类土著吗?

搜集材料的过程是痛苦乏味的。巴利认为民族志中充斥着大量材料搜集,并非是这些材料有极高的学术价值,而是一旦作者把这些材料写在笔记本上,写作时它就很难舍弃不用。他会记起搜集这个材料时在太阳下跋涉了多少里里,寻访了多少个人。尽管如此,人类学家还是不得不放弃大部分与作品无关的材料。巴利说田野工作和淘金颇为相似。淘金要从三吨废料中才能淘出一盎司黄金,田野工作则需要从浩如烟海的原始材料中挖掘可用于民族志写作的素材。

“贿赂”报导人是人类学家不得不做却很少在正式作品中提到的一件事。事实上,田野调查中很少有当地人愿意回答民族志学者提出的那些对前者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巴利认为解决此事的最好策略就是“贿赂”,一点钱或物就可以打开当地人紧咬的牙关,展开他们的紧皱的眉头。这一“贿赂”行为直接导致了反思人类学对传统民族志真实性的质疑: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报导人为了获得财物,编织虚假信息应付人类学家。如果真相是这样的话,那么民族志连真实的虚构都算不上,它从源头开始就已经被建构了。这种担心的确有其道理。但是“贿赂”或说是“馈赠”报导人是必不可少的,这就像做问卷调查时赠送调查对象小礼品一样稀松平常。人类学家在当地做调查无法给原住民带来任何利益,当作品发表后更可视为对原住民隐私的侵犯。馈赠一些财物给报导人勉强算得上是一种补偿吧。

另一个在人类学文献中长期缺席的话题是人类学家的“性焦虑”。在殖民时代,原始民族不会和人类学家发生关系,因为基于信仰或其他原因,后者不在他们的图谱上。如今情况似乎有所改变,巴利说,如果拒绝与研究对象亲密接触很可能会引起同事的诧异甚至责备,他们会埋怨你浪费了一个宝贵的研究机会。

巴利回到英国后,多瓦悠人例行公事般的生活方式已让他丧失了面临多种选择做自主决定的能力,他疲惫地说“小餐馆菜色太多,我无力应付”。尽管多瓦悠之行带来诸多苦难,但这次经历却是弥足珍贵的,巴利说“现在我阅读人类学文献有全然不同的眼光,能察觉某些句子是刻意模糊、逃避或者勉强,也能察觉某些资料不恰当或无关。若非去了多瓦悠,我不可能有此能力”。

合上这本绿皮小书,笔者只想感谢巴利带给我们这次身临其境般的田野之旅,以后再读人类学家的作品,绝不会把一些繁琐的句子当成作者故弄玄虚的表达再E们应当满怀敬畏之心仔细品味每一字、每一句。因为巴利告诉我们,这些字句背后承载的绝不仅是学术价值这么简单,更为沉重的内容是作者愿为学术献身的品格。此外,巴利还向我们述说了隐藏在民族志文本背后不为人知的调查经历。人类学家关于田野调查经历的“集体性失语症”终于从巴利这里开始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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