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近 10期

冬天的非洲草原，万物凋零，昔日茂盛的野草早被饥饿的动物们啃精光，空荡荡的原野一望无际。

一个小鹿才生下来一星期，它在鹿群中，一步不离跟着妈妈。

小鹿不知道，鹿群最凶恶的天敌——一个来自美国的专业猎手——早就埋伏在不远处，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它们。很快，领头的雄鹿似乎从空气中嗅到危险的气味，发出一声尖叫，鹿群像炸开一样向四面八方逃窜。

“砰砰砰……”，随着枪口冒起阵阵青烟，有五六只鹿倒在血泊里，其中包括小鹿的妈妈，她后腿被击穿，热血咕咕地冒出来，浓浓的火药味、血腥味交织在一起，在寒风中格外刺鼻，猎手兴奋地和妻子击掌欢呼。

天真的小鹿第一次接触人类，也是第一次遭遇猎杀，它不清楚妈妈的处境，更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只见它茫然了一会儿，径直朝着猎手的方向慢慢走过去，因为它看到，他身后有一个和自己身高相仿的小女孩。

鹿妈妈在身后焦急地呼叫，提醒它不要自投罗网，但小鹿估计是饿坏了，它来到小女孩面前，不停地朝她口袋里嗅来嗅去，并驯服地摇头摆尾，叫着。似乎是礼尚往来，小女孩掏出一块巧克力递过去，并轻轻地抚弄着小鹿头上的绒毛。

小鹿干脆躺下来，肚皮朝上，这是动物们表示臣服、信任、享受的姿势。

猎手的妻子拿来面包和矿泉水，小鹿欢快地跳起来，大口大口嚼着送上门的美味佳肴，几分钟后，小肚子就渐渐鼓了起来。吃饱之后，它开始爆发顽皮的天性，不停地绕着小女孩打转，咬衣服、做游戏，甚至还用嘴轻轻拱着猎手妻子的胸部，似乎讨奶吃……刹那间，亲情代替了血腥，温暖掩盖了寒冷。

受伤的母鹿一瘸一拐地跑过来，猎手警惕地再次举起猎枪！母鹿只好停下来，远远地望着黑洞洞的枪管，不停哀嚎，是托孤还是求情？谁也说不清楚。

忽然，鹿妈妈扑通跪下来，用两只前腿慢慢地向前膝行，身后淌下一条长长的血路……小鹿赶忙迎上去，轻轻舔着妈妈浑身的血迹。猎手放心了。

小女孩再次拿来水和面包，鹿妈妈草草吃了几口，然后含着送到小鹿的嘴边，小鹿对美味毫不理会，它一头拱到母亲的肚子下，大口大口吃着乳汁。

猎手没有说话，他把枪收起来，从车里取出药物和绷带，小心翼翼地给鹿妈妈包扎伤口。尽管很疼，但鹿妈妈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叫声，只是偶尔用舌头舔舔猎人的脸和手，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太阳落山了，小鹿跟着妈妈，一步步走进余晖里……

一只乳臭未干的幼鹿，凭与生俱来的本能和智慧，不仅救了自己，还救了母亲。

吴天华摘自《新校园阅读版》

2013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