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怕不怕性病

时间:2022-09-18 02:39:14

1964年,在北京首次召开了大型的国际科学会议,在会上,宣读了由我国三位医学专家起草的关于我国性病问题的报告。此报告以具有权威性的调查数据向全世界郑重宣布: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大陆上,性病已被基本消灭!

这一消息令全世界对新生的社会主义中国刮目相看。中国消灭了性病,这使我国在世界面前享有了长达十几年的骄傲。

1988年底,一位在合资企业工作的男青年在母亲陪同下来到北京同仁医院就医,他自诉小便时疼痛,且发低热,医生经过初步检查后,建议他再到皮肤科检查。男青年和他的母亲感到不解,不知小便时疼痛和皮肤有什么关系。医生已明确感到,男青年患的是淋病。

1989年初,一对年轻的恋人到协和医院进行婚前检查,检查结果令二人吃惊不浅:两人均已感染了梅毒。

性病。我们的骄傲已无法维持。

但骄傲的打破不是在今天,性病的重新发生至今已近10年。而且自1980年以来,性病从沿海开放城市蔓延到大中小城市,又随着农村经济的活跃,大批青年农民奔忙于城市和乡村之间,性病也已开始向农村蚕食。广东省1983年以前重新发现性病患者55人,而1987年,则发现10860人,平均每年以三倍于前一年的速度增长。在深圳,据专家估计其淋病患者与城市人口比例和英国伦敦相同。这无论对专家还是我们这些外行而言,都是令人吃惊的现实。当年宣布我国基本消灭了性病的报告起草者之一、卫生部性病专家咨询委员会副主任、中日友好医院皮肤科陈锡唐教授对50年代和60年代初的工作依然充满怀念和感慨,但面对现实,陈锡唐教授认为:在人类可以预料的将来,性病的消灭是不可能的,我们所能做的工作,是尽可能的控制。

许多专家都与陈锡唐教授有相同的看法。这一结论令一些自幼就把性病的概念与资本主义和旧社会联系在一起的青年人感到惶惑。

性病旧称花柳病,又被人们称为脏病,概因寻花问柳而染且难以人前启齿。传统性病主要指淋病、梅毒、软性下疳和腹股沟淋巴肉芽肿,现代医学将此4种性病称为“经典性病”。1976年,世界卫生组织决定放弃旧的性病概念,而使用“性传播疾病”的概念,这样,性病的范围不再只是原来的4种,而扩大到20多种,如阴道滴虫、乙型肝炎等可以通过传播的疾病也包括其中。而其中令人谈虎变色的便是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即艾滋病。性病是全世界医学界面临的一大课题。据估计,世界上每秒钟便有4人感染性病。这一现象令人难以等闲视之。

控制性病传播的主要措施是控制传染源。解放前,性病高发人群为的,如青岛市1946年统计,中70%患有梅毒。明娼暗妓,导致性病在社会上广泛流行,当时青岛市性病防治所在报告书中竟提出了“举行全市人民强迫验血,以期性病根绝”的建议。1949年全国解放前,据报一些大城市的性病患病率为4.5~10.1%,农村为0.85~3.8%,某些少数民族地区高达20%以上。解放后,北京市首先废除了娼妓制度,封闭妓院,取缔。此举在全国各大城市相继展开。到1964年,性病在中国大陆上消失了。

随着性病的消失,我国医务界及其他有关部门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林鸟尽,良弓藏。各地性病防治监测部门相继撤销,研究机构转换了课题,医学院校不再讲授性病知识。一歇15年。15年后,性病在大陆上重又滋蔓,我们一切防治工作又都要从头开始。

但今天不再如昨天。陈锡唐教授认为目前的性病发生情况与解放前和解放初期有五点不同:

1.解放初性病患者多为老病人,中老年较多,现在性病患者多为青壮年;

2.解放初期性病患者中多见晚期梅毒,现在发现多为早期梅毒;

3.解放前易染性病的嫖客多为有钱人和无钱娶妻的最穷的人,现在嫖客则多为工作组织性不强、流动性较大的人;

4.解放前性病患者均由异性感染,而目前受国外影响,变态开始发生,同性恋现象增多,且相互感染性病;

5.解放前传染源主要是公开的娼妓,现在性病传染源仍主要是娼妓,但全是暗娼,难以控制和防范。这是最要命的一点。

1988年中,北京市朝阳区公安分局在清理建国门立交桥下的自发劳务市场时,在一位女青年遗落的包中,发现了一张医院诊断书,证明该女青年患有二期梅毒,公安人员立刻查找,发现她仍在立交桥下活动,且对公安人员的询问和那张诊断书毫不在乎。

福建某地一位年轻的采购员出差到桂林,在某酒楼住宿,与一服务员发生性关系,第二天排尿时便觉疼痛,后发展到刺疼难忍,尿频尿急,且有白色粘性浑浊物,经医生检查,证明他患了急性淋病。

一位从澳门回福建三明市探亲的青年,回来第三天便到医院就诊,医生发现他感染了性病,他否认有不洁史,可他对大陆上一些地区妇女情况却知道甚多。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这一变化不可能不影响每个人的心理。外来的文化有力地改变着我们心理上的传统机制,使我们更加自由地看待社会和自身,大至真理标准和生产力标准的讨论,小至我们每一个人对婚姻、恋爱及性的思考。思想的解放激发了我们社会千百年来未曾有过的活力,这一活力落实到个人,便是一代人对知识的追求,对传统的价值观的反省,对职业自由选择的欲望,对权威对上级的大胆怀疑,对生活舒适的合理追求及对婚姻对异性的自主选择等等 个性的显扬使整个社会不再是灰蒙蒙一片。但是,重要的一个问题是,在这场社会变革中不可能所有人都健康积极地前进,泥沙俱下、鱼龙混杂的事也屡见不鲜,比如一些妇女在冲破性的禁忌后,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在妇女中,大部分并非为生活所迫,而是为了追求享乐和富有。在这一层人中,文化水平的普遍低下使她们难以对更多的问题予以考虑。这不过是性病今天在社会传播,造成社会不安反应的一个例子而已。

据有关部门对5个省市公安部门收容的2307名妇女的调查,其中957人患有性病,超过40%,而且不少人同时患有两种性病。这一数字足以引起人们的不安,因为这只是被收容的一部分,而有多少暗娼游妓在社会上传播着疾病,有关部门则难以统计,因而给治理工作带来了困难。尤其令医生们头疼的是,男人患了性病如不医治,对正常生活妨碍较明显,而妇女患了性病,在很长时间内反应不大,忍一忍就可以过去,因此较之男性患者,她们不轻易到医院就诊,这对控制性病传播和治疗极为不利。据卫生部性病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北京协和医院皮肤科主任袁兆庄大夫介绍,北京市统计梅毒病人男女之比为6.75:1,淋病男女之比为5.11:1,但实际女性患者可能不比男性患者少。袁兆庄主任认为,目前我们统计上来的性病患者数字是不准确的,它可能只是实际数字的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陈锡唐教授认为,目前我国性病患者的绝对数字并不大,但它的发展速度却不容忽视。这就涉及到本文题目所提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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