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名将黄杰

时间:2022-09-18 11:38:42

黄杰(1902~1995),字达云,湖南长沙县梨乡人,黄埔军校一期毕业。抗战中,任第十一集团军司令,曾指挥滇西作战大捷。解放战争末期,率残部溃逃越南,坚决不降法国殖民当局。1953年去台湾,历任台湾“陆军总司令部”总司令,台湾警备总司令,台湾省政府主席,“国防部”部长等要职,辅佐蒋经国。台湾当局1953年授予他“陆军二级上将”,1960年授予他“陆军一级上将”。

黄杰早年就读长沙岳云中学、湖南省立第一中学,1924年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后编在学生第三队。同年11月毕业后,任黄埔军校教导第一团侦察队中尉排长、侦察队队长等职。1925年2月和10月,黄杰参加第一、第二次东征。1926年,黄杰升任教导第一团第三营少校营长,后随何应钦的东路军参加北伐,在松口战役中负伤。1927年,黄杰升任第十四师四十团上校团长,参加了著名的龙潭战役。1928年4月,参加举行的第二期北伐,任第二师第七团团长,5月,在济南惨案发生时,护送撤离济南。黄杰做梦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次护送行动竟成了他人生的转折点。

1928年4月,南京国民政府举行第二次北伐,主力沿津浦路北上。1928年5月1日,北伐军攻占济南。第二天,也将总司令部设在了山东督办公署。5月3日,日军进入济南城,装甲车横冲直撞,杀我同胞,绑我官员,没有他们不敢干的。又惊又惧,他不能因为区区的济南而冒着与日军全面抗衡的危险,自忖还不是日本人的对手,唯有忍让一途。因此严令所属部队不许向日本人还击一枪一弹。但是,忍让并不能换来平安,因为日军的冲击,中国军队乱不成军,也感到岌岌可危:在血腥的刺激下,日本兵已经近乎于疯狂,说不定就能把他这个总司令部给端了。想到这里,他不禁一身冷汗。倘若他这位总司令也被日本兵绑了,那面子就丢大了。然而想全身而退已经不容易了,日本兵占领了济南的关口要隘,他的身边也缺乏有力保护。正在仓皇间,刚刚升任团长的黄杰率领一队精兵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刚刚接到消息,立即赶来护驾。

因为撤得匆忙,除了几匹军马,几无任何代步工具,日军已接近总司令部,慌得打马飞奔。这就苦了黄杰率领的卫队,只能是徒步在后面追赶。黄杰担心发生闪失,命令部队咬牙跟上,不准掉队,一定要保证总司令的安全。

打马出了济南城,才喘了口气,再回头看看自己的贴身卫士,早不见了踪影。倒是黄杰气喘吁吁跟在马后,其部下也是一个没落下。见停下马,当即在周围布置好警戒线,真个是训练有素。

总司令部撤到了党家庄。这一夜,辗转反侧,中宵起床,绕屋而思,却见窗外黄杰持枪而立,机警得像一只豹子。也不由一阵感动,北方的春夜,风冷露重,黄杰虽然是他的学生,也挂着团长衔呢,却干着这站岗放哨的事,可见其一片忠心。

从此以后,黄杰从一大帮黄埔同学中脱颖而出,中原大战时已升至旅长,不久,又升任为第二师师长。要知道,一、二、三师都是由黄埔的老底子组成,真正的子弟兵,以前都是由刘峙、顾祝同这些重量级人物担纲的。现在黄杰居然也染指了。在黄埔一期生中,除了胡宗南有这份优宠,黄杰已经是最欣赏的二号人物了。

黄杰处事虽然精明,政治上却比较模糊,当时正值民族生存危亡之际,安内与攘外,孰轻孰重,是所有将领必须考虑的大问题。但黄杰不为这个烦心,他只是听蒋校长 的,所以,他打内战是员悍将,打日本兵也不含糊。

中原大战期间,黄杰任第二师旅长职,负责坚守陇海线,以保障津浦战场的攻势。当时冯玉祥的西北军也急欲突破蒋军防线,策应津浦战场。于是双方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战。此战之惨烈让人不忍目睹。当时正值雨季,连日暴雨倾盆,战场已成泽国,双方官兵都在泥浆中厮杀,血水漂了几十里地。西北军一向顽强,以擅打恶仗著称。他们以为中央军还像过去一样,仗着的宠爱,不改一贯的娇骄二气,是撑不住几个回合的。然而中央军在黄杰这样的少壮军人带领下,战斗力大有提高。每逢作战,黄杰都将指挥所设在最前方,和士兵一起吃大锅饭,一起滚泥地。有将如此,三军用命。西北军使出全身解数,终不能越雷池半步,也因此称誉第二师为“国军中坚”。

1935年,黄杰调任税警总团中将总团长。说起税警总团,故事多多,它原来归属财政部。说起来可笑,当时任财政部部长的宋子文也想过过带兵的瘾,1930年特地从欧美进口了一批武器,挑选精干,成立了这支部队。宋子文欧化得厉害,他当然看不上黄埔军校出来的土包子,带兵官都是由美国军事学校毕业的高才生担纲,比如王赓、孙立人等等。宋子文财大气粗,税警总团的待遇装备在全国一流,就连黄埔嫡系也自愧不如。所有武器都是从德国和捷克进口的,排级军官就穿上黄呢军服了。

看着不顺眼了,别看宋子文是他大舅子,但也不能让他抓军队。所以他打定主意要改造税警团。于是派去了黄杰,担任中将总团长。黄杰在黄埔系内并不热衷于拉帮结派,但挖起别派别系的墙角并不陌生。在税警团,他是一心想把第四团团长孙立人挤走,使税警团成为清一色的黄埔天下。但是孙立人的来头也很硬,宋子文宁愿和撕破脸也要力挺这员勇将。再说孙立人的第四团训练成绩在税警总团无人可及,也没有理由硬撤。于是双方勉为合作,但矛盾却由此产生,并一直延续到撤离大陆后。

有黄杰任税警总团长,也放心了许多,再不予以钳制。税警总团也开始了一个大发展时期,很快人数就达两万人,几乎就是一个集团军的规模。在税警总团,黄杰展开手脚,开始了大练精兵的行动,他以总团为家,夜以继日地训练部队。在他的严格治理下,税警总团如同磐石一般,体能、纪律、凝聚力和士气等各方面都与旧中国新、老军阀的军队截然不同,这支精锐部队不是国防军胜似国防军。

七七事变爆发后,税警总团走上了淞沪战场,负责镇守刘家宅一带阵地。甫一交手,日军就发现遇到了劲敌,对方不像其他中国军队,多逞血气之勇,那仗打得有板有眼,攻防有序。特别是神多,日军一个冲锋下来,不仅未能得手,还得丢下几十具尸体。

闻鼙鼓而思良将,黄杰一切唯才是举,抛开了门户之见,火线提拔,任孙立人为第二支队司令。同时命令,全军投入战斗,凡伤员者,只要能卧地射击,一概留在战场,继续战斗。

在黄杰的指挥下,在整个淞沪战役期间,税警总团被公认为最出色的作战单位之一。

因为税警总团的出色表现,上海抗战后,税警团编入国民革命军战斗序列,编为第八军,黄杰担任第八军军长,并调到第五战区,划归李宗仁节制指挥。

1938年5月,原在豫北的日军土肥原第十四师团突然从濮阳一线强渡黄河,攻陷鲁西,企图占领兰封,随后直取开封、郑州,与沿平汉线南下的日军会攻武汉。“得中原者得天下”,日军大本营在讨论这次作战意义时一致认为:“只要控制中原,实际上即能支配中国。”中国方面也知道此战的重要性,亲赴郑州指挥,调集精兵,发动兰封战役。

黄杰的第八军负责镇守归德,以防驻徐州之日军十六师团增援。信得过黄杰的韧劲,以为他才最适宜守归德。不料,负责打援的黄杰却丢了归德,让日军十六师团冲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腹背受敌,于是一声鼓噪,中央军纷纷而散,兰封战役就此划上了失败的句号。平心而论,这非黄杰作战不力。因为单凭第八 军的力量抗衡日军一个精锐师团,根本就是不现实的,既然15个精锐师整整打了九天都吃不下伤亡累累的土肥原师团,就应该理解黄杰丢归德的客观原因。

然而却把脸沉了下来,事后追究责任,认为黄杰丢归德是导致兰封会战失败的重大原因,不仅撤职查办,还要上军事法庭。想不到挂着中将军衔,深受宠爱的黄杰竟关进了深牢大狱。这让许多人都不解,护短是出了名的,为什么这次却不念旧情。

有人说这是何应钦在报复,原因是他的侄儿何绍周在淞沪之战中被黄杰火线撤职,而且还捅到那里,让他很丢人。打狗还得看主人面,黄杰平日里受自己恩惠不少,怎么如此翻脸无情。所以,他坚持要追究兰封会战的责任。

其实,只要一心想保黄杰,何应钦的意见完全可以不理会。没想到桂系大将白崇禧也借题发挥,说处事不公,偏袒黄埔生。像这样大的一场失败,也不追究责任人,从此军法何在?

各方夹攻下,只能委屈黄杰一回了。

到底是同根相连,黄杰入狱,让一大帮黄埔同学看不下去了。黄杰平日里人缘又好,如陈诚、胡宗南、汤恩伯这些重量级的人物都为他说情。要知道,陈、胡、汤号称“军中三鼎甲”,平日里互相争雄斗狠,互挖墙角的。但他们对黄杰,却都是称兄道弟,亲热得很。

对黄杰本来就很宠爱,如今将他送到监狱也是不得已,现在正好借着机会放黄杰一马,让他戴罪立功。

1944年发生的滇西反攻作战,终于为黄杰一洗前耻。

滇西作战是在缅北战役基础上形成的。1944年5月,中国远征军为了策应缅北方面中国驻印军反攻作战,打通中印公路,决定强渡怒江,分别由第二十集团军和十一集团军攻占腾冲与龙陵。面对着作战地图,时任第十一集团军司令的黄杰眉头紧锁,要想破龙陵,先要啃松山这块硬骨头。日军第五十六联队的工兵八个月苦干,把个松山建得如铜墙铁壁。大小堡垒如星罗棋布,均用碗口粗的树干盖上数层,再覆以一公尺以上的泥土,中间还铺盖着厚钢板。碉堡群之间配有各种重炮、迫击炮、轻重机枪,组成强大火力网。另外,在这一要塞阵地中还设有粮食库、弹药库、被服库、材料库,以及一个小型发电站,粮弹储备均在半年以上,守军兵力多达三千余人。所以,日军狂言:中国军队不阵亡十万人,休想夺取松山。

中国方面由第八军担任主攻任务。不是冤家不碰头,这第八军军长正是当年在淞沪战场被火线撤职的何绍周。远征军总司令卫立煌刚刚下了道死命令,必须限时攻下松山,否则自军长以下,一律军法从事。

一股凉气从何绍周心中升起,这卫立煌一向就对黄埔生有成见,再加上和他结下梁子的黄杰,一旦作战不利,连个理由都不需要找,立马就可以公报私仇,将他置于死地。

“妈个巴子,将军不离阵上亡,组织敢死队,老子和你们一起冲松山,省得被人整死。”何绍周冲动了起来。恰在此时,黄杰赶到了前线,喝下何绍周:“胡闹!你是军长,不是敢死队员。”何绍周眼冒火星:“反正都是死,不如死在日本人的枪下,也为你们省一颗子弹。”黄杰知道何绍周的心病所在,他叹了口气:“卫长官的话也只是为激励士气,绍周兄今天的表现我看到了,如果松山不能按时打下,我和你一起领罪。但这敢死队长,还是由别人干吧。”

一席话让何绍周前嫌尽释,相比黄杰,他就显得太没气量了。他拍拍黄杰的肩膀道:“兄弟过去对黄兄有得罪的地方,等打下松山,定当赔罪。”

何绍周拼命了,他把指挥部安在了第一线。第八军拼命了,师长下到了团里,团长下到了营里,营长挥着手枪顶着敢死队。黄杰曾在回忆录中描述了松山之战的惨烈:“在松山,没有一颗树上没钻有子弹,没有一片树叶没有弹孔。第八军在这里长眠着六千勇士,终于踏上了松山的山头。”

庆功宴上,何绍周专门找黄杰敬酒,他竖起大拇指:“能和黄兄共事是个福分啊。兄弟以前年轻气盛不懂事,现在才理解。若国军将领都有黄兄这样气量,战斗力可增加一倍。”

抗战胜利后,军队进行整编,有相当一部分编余军官。这些人多是职业军人,除了打仗,别无一技之长。让他们离开军队,就等于鱼离了水,根本无法养活自己。而时任参谋总长的陈诚处事苛刻,对此毫不同情。致使这些人生活无着,陷入了窘境之中。因此在他们中间流传着一句顺口溜:

此处走不通,去找;

此处无人要,延安去报到。

鉴于编余军官的复杂性,成立了一个中央干部训练团负责收容一些将校级的高级军官。他们中有不少人是黄埔出身,平日里眼高于顶,哪里能放下身架去做平常事,再说也没单位敢接受这帮大爷呀。因此在训练班一呆就是半年,竟然分配不出去。如此,则直接影响到他们的生计问题,其中有一位集团军中将的夫人因忍受不了贫困,竟然跳了南京的燕子矶。

于是就有了“哭陵案”,四百多编余军官齐集中山陵,向国父诉说委屈。

此事对国内国际影响甚大,特别气愤,因为这次闹事的主角竟然是他的黄埔生,对军队影响太大了。只有黄杰还保持着冷静,他奉劝,这些人都是党国有功之臣,是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如果处罚太重,难免让人感到兔死狐悲,感到寒心,今后还有谁甘愿为党国卖命?

一席话让如梦初醒,他甚至不禁恼怒起陈诚,处理问题总是不顾后果,尽给他惹乱子。黄杰挺身站了出来,愿意收拾这一局面。见黄杰如此表态,陈诚也有所感激,面前的这个烂摊子,让他也感到了棘手,黄杰主动抢过这吃力不讨好的事,要让他省去多少骂声。

在黄杰的负责下,对这些编余军官重新制定了政策,不仅解决了他们眼前的生活困难,对其日后出路也作出了安排,最后是皆大欢喜,将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哭陵事件的妥善处理,让黄杰在将领中赢得一片赞扬之声。都说他心肠好,为人厚道。渐渐地,人们反而忘记了他善战的一面,都以为他是一位和事佬。就连似乎也淡忘了黄杰的领兵才能,黄杰也有幸在第三次国内战争绝大部分时间里,没有和共产党在战场上分高下,否则将不会有他日后的风光。

直到在大陆败局已定,才想起了黄杰,让他率领第一兵团撤向台湾,以保全有限的有生力量。那时候兵败如山倒,又在身后穷追不舍,再加上中共领导的游击队沿途骚扰,黄杰能成功逃脱也算个奇迹了。

好不容易进入越南境内,黄杰的三十万人马只剩下十分之一。那时越南属法国殖民地,当局也很垂涎这支武装,于是将其尽数缴械,还软禁了黄杰,希望他能成为法国殖民者的打手。黄杰摇摇头,说他这一生既然跟随了蒋校长,也不准备改换门庭了。中国历史上有个叫苏武的,被羁押在异族,放羊放了十几年,但始终心向中原。他黄杰也打算学学,做个“海上苏武”。闻听此言,好生感动,经过交涉,三年后,黄杰终于踏上了台湾岛。当时正痛定思痛,检讨在大陆失败的原因,其中有一条就是队伍不纯。他现在甚至连自己一手培养的黄埔系也不相信了。但黄杰是个例外,他的表现已经证明了其忠心耿耿。

于是黄杰的仕途一帆风顺,1953年被任命为台北卫戍司令,晋升二级陆军上将,风头之健,就连胡宗南、汤恩伯之流也望尘莫及。

黄杰与蒋经国的关系也很好,当时蒋经国已露出接班的端倪,开始插手军队,只是苦于在军中缺乏基础,于是引进特务机制,利用政工人员对军事长官进行监督,这就引起了时任陆军总司令的孙立人不满。孙立人当时可是台湾军界的支柱性人物,因为他曾有留美的经历,所以美国人支持他,甚至外界有所传说,美国人打算以孙立人来取代蒋氏政权。因为政府在美国人眼里实在是太腐败,是扶不起的阿斗,不像孙立人那样意气风发。

孙立人是否有贰臣之心这是历史之谜,但他对蒋经国绝对是没有好感的。于是蒋经国转而拉黄杰,其实也不用拉,黄杰对蒋经国是天生的亲近,所谓子承父业,他把对的忠诚也延续到了蒋经国

身上。

黄杰对孙立人也看不惯,特别是那种欧式派头让他反感。据说,有时开军事会议,两人竟相对无语,甚至连招呼也懒得打。所以后来发生“孙立人兵变案”,黄杰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理看着孙立人的。这为他的仕途扫清了障碍,孙立人留下的陆军总司令空缺,顺水推舟,非黄杰莫属。

大概黄杰也认为自己在孙立人这件事上做得有些不光彩,当他后来听说孙立人一家生活窘迫的境遇后,他向打了一个报告,请求给予孙立人一定的经济补助。为了能让通过,他还事先关照宋美龄和宋子文,可见用心良苦。政治上、官场上的斗争是残酷的,黄杰显然温情尚在。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整个台湾岛,从没有人会为难黄杰。所以黄杰在台湾一直过得很滋润,最终还挂上了一级上将的肩章,先后担任过台湾省主席和“国防部”部长等要职。

1995年1月14日黄杰病逝于台北,葬于台北五指山国军公墓特勋区1区。

上一篇:八路军“兵工之父”左权 下一篇:鲁迅与瞿秋白的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