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土墩

时间:2022-09-17 12:31:44

在2008年春,奥地利语文学家拉乌尔·什罗特出版了他的著作《荷马的故乡》。该书一问世,立刻在文坛引起轰动。精通古罗马希腊历史的什罗特坚信,1871年德国考古学家亨利·谢里曼所发现的青铜器时代的、位于今天土耳其境内西北部的特洛伊遗址,根本就不是“荷马笔下的特洛伊”。按照荷马对有关情景的具体描写,真正的城堡应该坐落在土耳其境内东南部靠近叙利亚边境,离阿达纳省会不远的奇里乞亚古城里。城堡建在沿岸的一座叫卡拉·土墩的山丘之上。

拉乌尔·什罗特的这一推测靠得住吗?

自从谢里曼在希沙立克山丘上发现了“普里阿姆(特洛伊最后一个帝王)的宝藏”之后,历代的考古学家络绎不绝地赴此寻找证据。他们企图找到青铜器时代末期在这附近发生战争的真凭实据,这场战争就是荷马所描写的那场古希腊人与特洛伊人之间的战争。

这里确实发生过战争,这是多数学者早已有的结论。什罗特提出的看法遭到了众多反对,但他没有退让。针对自己的假设,什罗特提出了上百个理由,不过,专家未能完全接受这些理由。

他费了几年的时间,研究新的德文版《荷马史诗》,并且不断对照流传下来的诗歌中对希沙立克山丘附近景观的描述。

许多描述让他大惑不解。例如,荷马笔下的特洛伊城堡是建造在陡峭的山丘上的,“对着风口”,但是希沙立克山丘只高出海岸25米,其上建造的城堡占地面积大约为20 000平方米,远远谈不上有多雄伟壮观。要知道,荷马笔下的特洛伊可是一座青铜器时代高不可攀的城堡。希沙立克山丘附近既没有耸立的高山,也没有广阔的、足以容纳千军万马的大平原。与那个时代有关的历史文献中,没有一处提及这里发生过长达10年的战争,在对这里的挖掘中也没有找到不计其数的梭镖头和箭头。而在荷马的著作里,却有这样的描述:“无数黑压压的矛和箭从空中飞来,使人胆战心惊。”

坐落在希沙立克城堡东南方800千米处的卡拉·土墩城堡,其周围的环境,更接近于流传下来的《荷马史诗》所描绘的地点。在这里,宽阔的平原被耸立的白雪皑皑的高山包围着。“两条河水在谷地汇成一股急流,奔腾向前,从山顶顺着峡谷两侧的河道倾泻而下,发出可怕的喧哗声。”

卡拉·土墩城堡就位于离地225米高的山丘之上,两层城墙围着它。什罗特指出:“城堡坚固的围墙上有雉堞,就像荷马所描绘的那样,‘特洛伊人就像受惊的鹿,跑回了城堡,身上的汗水如注,他们饮水解渴,一个个沿着围墙偎依在雉堞上’。”城堡处在河的上方,有利于控制当地的渡口———卡拉·捷别要塞。这就是荷马特洛伊的原形。

卡拉·土墩遗址是另一位德国考古学家赫尔穆特·杰炳顿尔·波斯谢尔特于1946年发现的。土耳其考古学家同德国的考古协会合作,对这座古希腊堡垒的外表进行了为期10年的修复。考古学家在这里发现了用两种语言———腓尼基语和卢威语———的象形文字书写的题词,让他们解读出不少象形文字。经过一段较长时间的休整,1997年,考古学家又重新开始对卡拉·土墩进行挖掘。德国考古学院的马尔基纳·齐克吉尔·阿可曼和土耳其著名的考古学家的哈列特·恰姆别尔,共同主持了这项工作。

卡拉·土墩有太多太多的地方让内行人想起《荷马史诗·伊利亚特》。传说有两个大门,即斯凯和达尔达大门通往特洛伊,而这里也有两个高大的、刻有纪念性雕塑的大门通往卡拉·土墩。只是这座城堡是耸立在广阔平原上的,而传说中的城堡位于特洛伊港口前狭窄的沿岸地带。这里的港口充其量只能进入12条,绝非1200条希腊人造的船只。按照荷马所说,那里还应该有一个亚该亚兵营。在谢里曼发现的特洛伊中,沿岸附近还有一块可放许多船只的沼泽地。

至于荷马提到的久姆涅克河,根本就不像承载自己“湍急的河水”的西莫依斯河。另外的一条小溪———卡拉门捷

列斯———也不是“斯卡门德,大量的水旋转着”。

在荷马的著作里有这样的描述:“特洛伊人跑到河的浅滩,珊索斯的河水在旋转,于是就在河畔展开了一场大战。”

其实,在谢里曼发现的特洛伊旁边的地方,他们大可不必为占领浅滩而进行这场殊死的战斗,因为几乎就没有越过的可能。而在卡拉·土墩的郊外情况就不一样,此处的浅滩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卡拉·土墩附近的一条河流,就像荷马描述的那样,“特洛伊人在水的旋涡中挣扎,大声哭喊着”。还在19世纪40年代,运载货物的商船队只有抵达浅滩,才能转驶到这条河来。

总之,与希沙立克比较,卡拉·土墩更像荷马笔下的特洛伊。

这里只列举了什罗特所发现的一些怪事。如何解释这些怪事?是谢里曼的错误吗?要么,就是荷马在叙述这件事时,浮现在他眼前的是另一座城市?

什罗特反对认为《荷马史诗》只是借助神话题材的一部历史著作的观点,并将《伊里昂记》视为一部深刻抨击荷马在世时代的现实而隐晦的作品。如果这样,荷马选择卡拉·土墩为素材,是再合适不过了。

卡拉·土墩城堡的形成历史是有案可查的。它建造于公元前13世纪,靠近商船道,所以就使得居住在城堡的居民,也就是特洛伊人,能够收取从附近经过的商人的贡品。

城堡有利的地形引起了外人的嫉妒。嫉妒它的是亚述利亚人,当时他们已经征服了许多亚洲的地盘,十分强大。现在,亚述利亚人要进攻这座坚不可摧的,而且十分富裕的堡垒了。亚该亚军队到达卡拉·土墩围墙前,准备攻城。公元前676年,城堡被攻破,占领者处死了卡拉·土墩的首领,以此威吓所有企图的人。

根据什罗特的推断,荷马是这战争的目击者。因此,在描写古代特洛伊城时,他描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城堡附近的平原,湍急凶猛的河流,浅滩,高耸的山巅,难以接近的坚固城堡。

那么,荷马究竟是个什么人呢?什罗特的研究结果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什罗特认为,记录特洛伊陷落的无疑是胜利者,包括替亚述利亚人服务的荷马在内。

也许,荷马曾是一个为亚述利亚军队某个首领服务的司书,他深知亚述利亚称霸的历史以及古东方文学。《伊里昂记》中有一个情节,就是阿喀琉斯企图战胜死亡的情节。《伊里昂记》第19卷有一个著名的段落,一匹拉英雄马车的马突然开口与他说话:

“你的末日就要来临!

“但这不是我们和君主的罪过,

“这是万能的神和不可抗拒的命运决定的……

“我们,即使像西风之神吹拂的疾风,

“飞越所有的人,也无济于事。

“你本人,命运决定,必须服从万能的神,

“像一个大丈夫去献身!”

荷马将自己的经历巧妙地加入进去,帮助他成就了这部流传了几个世纪的史诗。

“我确信,这是非常合理的事,荷马在叙述有关特洛伊的古代历史时,如同任何一位诗人,会利用暗喻充实到他当时所处的事件以及他所熟悉的人身上。从古特洛伊至荷马时代的这段历史,几乎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荷马所描述的记录。他像任何一位诗人一样,会将这些他所看到情景———这些宫廷,这些围绕它的城墙,所有的细节一一记下,再移植到整篇诗歌中去。奇里乞亚的景色,以及他看到过的一切被融入其中。”这是什罗特在接受专访时谈到的荷马创作手法。

在《伊里昂记》中,根据什罗特的观点,你可以看到不计其数的类似亚述利亚的语言,甚至以《创世纪》的语言特征来描写地方。为什么这些现象至今未引起我们的重视呢?什罗特认为,“语言学有别于考古学和民族学,东西方在语言学中依然存在差距,无论是文化还是意识形态,东西方都不相同”。文学和神话的内容情节,隐喻和情景构成,许多都能证明荷马对古代东方文学的表现形式极为熟悉。奇里乞亚处在叙利亚和小亚细亚边境的地区,是不同语种交汇的地方,还可能是以腓尼基字母为基础创造希腊字母的地方。因此,这里是产生这样一部诗歌的最佳地方。这是一部荷马冲破他所熟悉的东方文献的限制,用外来语———希腊语———创作的第一部诗歌。

那么,真正的特洛伊是什么样子的呢?

没错,谢里曼坚持自己的考古结论,确信在希沙立克山丘中发现的遗址就是特洛伊。但是,荷马显然从来就没有到过那里,从来就没有到过希沙立克山岳,那他曾经目睹的是什么地方呢?难道是那些早被抛弃的围墙石块上已经长满青苔的废墟?难道是原先生活在富足的特洛伊城里的希腊居民,变得一贫如洗的情形吗?

荷马的生平依然是个谜。什罗特认为:“有关荷马,我们现在仅能肯定这一点: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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