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熊猫》:好莱坞的后现代“他者”自为

时间:2022-09-12 11:13:56

《功夫熊猫》:好莱坞的后现代“他者”自为

[摘要]《功夫熊猫》“借用”了两个由中国出发而普适全球的元素。在视觉上,影片不失华丽呈现出了一个“他者”视觉性;文化内涵层面,《功夫熊猫》的这种后现代“他者”自为则更为根本。这些从整体上构成了一个后现代的仿像摹本。而本质内核传达的仍然是好莱坞典型价值观,即肯定个人价值基础上的自信、坚持、责任。然而在此内核之上,则可以看出影片创作者为表达纯正中国文化所做出的尝试。

[关键词]《功夫熊猫》;后现代;他者

好莱坞近年来在全球寻找灵感动作频频,各影业公司通过购买版权的方式改编亚洲优秀剧本,注入美国精神和好莱坞主流意识形态之后,再返销给全球观众(如《无间道》、《午夜凶铃》等)。历时四年打造的《功夫熊猫》可谓异曲同工,影片“借用”了两个由中国出发而普适全球的元素,而本质内核传达的仍然是好莱坞典型价值观,即颂扬建立在肯定个人价值基础上的自信、坚持、责任等泛性母题。

影片讲述面条铺出身的胖熊猫阿宝由每日做武侠美梦到被误选为神龙大侠,一番波折后刻苦学艺,最终艺成行侠。主线轮廓清晰地勾勒出了一个我们颇为熟悉的成长主题,这即是由邵氏所发扬光大的一种功夫片模式,并大多以轻喜剧形式出现(代表作品是成龙的《醉拳》)。而从成龙的好莱坞作品到周星驰诉诸全球的《功夫》,此类功夫喜剧则是在西方市场最成功、最受观众喜爱的功夫片模式。且不论它在多大程度上迎合西方,其主人公却几乎都完成了一个从懵懂的傻小子到具古典气质的英雄的成长过程,而这在本质上契合了好莱坞的“造梦”原则,这也正是《功夫熊猫》选择功夫喜剧路线,并在叙事结构和角色性格安排上驾轻就熟的深层原因。

然而在好莱坞内核之上,则可以看出影片创作者为表达纯正中国文化所做出的尝试。如果说香港功夫片传统和大陆“第五代”导演自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的中国新电影在西方视线下共同构建了一种迥异于西方的、具有异国情调的、神秘而令人好奇的东方“他者”形象,那么《功夫熊猫》进行的这种所谓“尝试”,或者如同其从未到过中国的两位导演在访谈中所说的“(影片)是写给中国的情书”、“向中国功夫的一次致敬”,则昭示了好莱坞已不满足于仅仅观看“他者”,而是试图进行更为纯正的(与十年前的《花木兰》相比)“他者”自为,因为“中国电影的‘民族性’――‘中国性’――已经是跨文化商品拜物主义的符号”,尤其是面对中国这一潜能无限的市场,好莱坞自然不会忽视这业已形成全球规模的商业效应。

于是在梦工厂强大的3D渲染技术的支持下,影片不失华丽呈现出了一个“他者视觉性”十足的古中国生态:飞檐斗拱、红墙绿瓦、龙的图腾、汉字、爆竹、针灸、花轿、手推车、汉服、面条、包子、筷子等等;甚至听觉上也原样保留了“师傅”、“乌龟”等诸多中文发音。众多奇观化异质文化元素的杂糅,实则彰显了好莱坞这种“‘他者’自为”路线的捷径(或为唯一成功途径),即对“他者”先在文本本身进行后现代式的解构、颠覆和拼接,而前提自然是其普适价值。

入眼微观,在视觉性技术层面,除却上述民俗生态大杂烩之外,《功夫熊猫》“他者”自为的另一重要方面自然是对主要卖点――中国功夫的表现。显然影片创作者为此做足了“功夫”。首先,利用动画片的拟人化优势,将中国功夫中以动物命名的著名仿生拳种如洪拳中的“虎鹤双形”、猴拳、蛇拳和螳螂拳――解构,还原为相应的动物形象,作为重要角色“威猛五侠”,从而在丰富了影片叙事素材的同时一举将这五种功夫形式融入影片,无论其造型还是动作设计都似乎独具匠心,由差异化增加了可看性。影片凭借其故事本身的虚构、动画拟人和时代模糊这些先有优势,从整体上构成了一个后现代的仿像摹本。它的主要目的在于让观众认同于它的“他者”化的视觉呈现,因而观众先入为主的“他者”印象和集体无意识的特点就十分重要,所以片中的众多功夫片段,无论是练功还是对决,一招一式都或参考、或挪用、或模仿、或戏谑、或稍加修改地似曾相识于邵氏武侠、李小龙、成龙、李连杰、周星驰等所创造的经典中国功夫类型片的众多细节(笔者参考网友的观察评论,将其中具有代表性的部分进行了整理,列表于下),而这些经典细节作为原本,其本身的真实性则毫无考虑的必要了。

在文化内涵层面,《功夫熊猫》的这种后现代“他者”自为则更为根本。陆川导演在发表于7月5日出版的《China Daily》上的评论文章中写道:“《功夫熊猫》的成功除了从经典的功夫电影中借用了一些元素外,更重要的是抓住了我们文化的本质和核心。”然而在这种“抓住”的同时,又以好莱坞文化思维加以一定程度的游离解构,在中西文化之间成功找到交叉点,从而达到一个难能可贵的平衡和双赢。

如熊猫阿宝意外被选之后,已入化境的乌龟大师以“从来都不存在什么意外”一语传达了顺其自然、乐天知命的道家哲学,偶然和必然的禅机更洋溢着东方文化智慧,而背后的宿命思想似乎亦可用基督教文化中的“神选”作为解释。又如,对“师徒关系”的描绘或许是功夫片不可或缺的情节元素,而影片尽管在后半部分回归了尊师重孝的中华文化传统,但最初则将阿宝与浣熊师父平等放置,阿宝吃面条搞怪模仿师傅,甚至随便赌气下山还当面怪罪师傅对自己缺乏信心,种种戏谑中华传统的“大不敬”行径却显然是强调个性、崇尚人人平等的美式思维的驱使。空白“秘笈”的桥段亦与之相似。在中国经典功夫武侠中,空白“秘笈”的意蕴可谓博大精深。空无作为具有代表性的道家思维,所谓无极生太极,而后两仪四象,可以说是东方最大的智慧。而影片则将其阐释为好莱坞一贯的“坚持做自己”的造梦励志理念,瓦解了道家的艰深,营造出一个世俗化的武侠镜像。总而言之,《功夫熊猫》以后现代式的解构、戏谑和拼接方式成功地进行文化嫁接和融合,从而创作出普适价值下的“他者”。然而实际上,这一点或许在梦工厂将片头标识中那个在月亮上坐了十几年的小男孩换成头戴斗笠、身穿唐装的猴子时,就早已昭然若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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