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涉林碑刻的探讨

时间:2022-09-11 08:40:36

古代称镌刻铭文的竖石为碑,它上有碑额,下有跌座,是一种小型的单体建筑。秦始皇巡行全国,刻石纪功,“颂秦德”,大开树碑之风。后汉以来,更是“碑碣云起”。唐宋以后,碑刻颂辞、纪事已经深入人心。明清时期民间碑刻日益增多,碑刻中的文字资料内容丰富,多被世人重视,碑刻现己成为人们关注、研究的热点之一。

安徽是中国南方重要林区之一,自古就有植树护林的传统。近十几年来,随着编纂地方林业志书,本省也发现了数十通涉林碑刻,成为研究安徽地方林业史的珍贵史料。本文根据作者十几年来调查收集到本省的涉林碑刻资料和结合卞利、陈琪对古徽州地区的五县(包括歙县、绩溪、休宁、黟县、祁门)的护林碑刻调查资料(1)(2)进行探讨,敬请批评指正。

一、安徽林业碑刻的分布与分类

根据作者的收集和掌握,安徽涉林碑刻目前有47通(见附录)。其时间分布是:宋代2通,明代6通,清代38通,民国1通。其地域分布是:淮北1通,阜阳1通,滁州3通,安庆5通,六安1通,巢湖1通,宣城3通,黄山32通。

安微的涉林碑刻从内容方面大体上可分为植树碑刻、护林碑刻、园林碑刻、树木景观、防止水土流失等五种形式。从立碑者的身份看可分为官立碑刻、民立碑刻和官民混合立及僧立四种形式。

二、安徽涉林碑刻的主要内容分析

碑刻反映了一定地区人们的意愿,是对官史正史的补充,更具有真实性和普遍性,更能发挥“存史、资治、教化”的价值和作用。安徽现存的涉林碑刻主要具有以下的内容。

1、反映了林木植被的分布变化状况

碑刻是对所在地的真实纪事,林业碑刻的内容必然会涉及到其所在区域森林植被的分布变化状况。滁州山欧阳修《醉翁亭记》碑刻对北宋时山周围地区的森林植被有“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王郎琊也……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瞑,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的描述,反映了王郎琊山是一个森林植被茂密的风景优美之地。南宋著名抗金名将名岳飞于绍兴元年(1131年)率军从江阴出发,去江西波阳讨伐李成,途经祁门,夜憩东松庵,留有题《东松庵题壁记》碑(碑今不存),碑文中称其周围林木景观是“三山环耸,势凌碧落,万木森郁,密掩烟甍,胜景潇洒,实为可爱”。明万历年《王郎琊山植木记》则描述了明万历年间王郎琊山的森林植被状况,其曰“吾滁山水名天下,而王郎琊为最,其间群峰起伏,涧壑盘旋,不知其凡几矣。若夫有色交翠,有影交辉,或清?送凉,或浓荫生寂,则皆乔木佳株,森秀中外也。不尔则孤高光洁,其不以濯濯弃王郎琊者几希。”说明明代王郎琊山仍是一林茂景优的风景胜地。徽州祁门县大坦乡大洪岭关帝庙所立的清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大洪岭碑记》描述了关帝庙址周围的林木植被状况,有“居宅之东偏,环柏水以为带,面月山以作屏,遥接竹林,苍翠欲滴,近邻桥阁,三舞若飞”的记载,表明该地是一个竹树茂密、山清水秀的地方。徽州祁门县善和乡六都程氏宗族所立的《驱除棚害记》对该地森林植被破环前后的变化有“吾村祖遗山业最广,上自漳岭,下至韩村,当年竹木之供,山林之利,至大也。山川之胜,形势之隆,至美也。……突遭乾隆三十年棚匪入境,……横览四山,芦茅丛杂,几至樵牧无场,未尝不叹息,痛恨于作俑也”的记述,说明在破坏前是一个森林茂密,竹树众多、山川秀美之地,破坏后则是“芦茅丛杂”、樵牧无场”之地。

2、倡导植树造林,美化环境

从碑刻内容可以看出,古代官府和百姓对植树造林都非常重视。明嘉靖祁门县桂天祥保护山林的告示碑刻中称:“本县山多田少,民间日用咸赖山木”,认识到森林树木对民间日用的重要性,因而倡导:“职故此山,本县勤加督率,荒山僻谷尽令栽养木苗,复加禁止。”说明知县督率倡导并带领祁门县民众植树造林,明万历《王郎琊山植木记》则充分地述说了山林树木美化坏境、增色山川的功用。曰:“天地间山水一而己,然有幸不幸焉,人为之也。其在中州大邦者,高人逸客相与口口口木,培护爱养,遂致桃李成溪,松柏凌汉,足以北山河之奇观。而文家墨士,因以轮蹄络口口睹其胜而显其美,固幸甚矣乎!其有远于荒陬僻嵩者,登临罕及,种植弗加间,虽目有口息亦不过为樵夫牧竖之所践口,而人卒以濯濯为山病焉,其不幸亦甚矣乎!……余自解组归田,寻盟山水近,独喜王郎琊松植之盛,一望如云,而峰壑因以增美,至于种植所自,竟不其为谁何已?昨郡中待价庠元景欧秦友过余,而言:里有刘君大德,万君钧者,素以善行著闻,曾于万历乙亥共植松千株王郎琊之山,今皆挺然成茂林矣,人之欣羡而归功者,翕焉。”此碑刻是对当时乡人刘大德、万钧植松的褒扬。时万历十三年(1585年)太仆卿萧崇业《游醉翁亭记》碑刻记述了了北宋文人欧阳修在山植梅之况,碑曰:“楼西有碑亭,匾醉翁手植四字,亭前老梅搓牙雍肿,一支中枵而未垂,偃卧沿下,如飞龙饮河之状。第结实累累,生意犹存”。则反映了宋代植梅爱梅之风习。清乾隆翰林院学士朱筠撰《丰山梅豪亭记并铭》碑,碑文中记述宋代著名文人杜默在其家乡和县丰山杜村考塘植梅六株,种曰玉蝶。清乾隆三十五年至三十九年(1770―1774年)安徽巡抚裴宗锡立《浚漳葭港河(今安庆怀宁县境内)道碑记》(碑不存)称“堰旁种植柳树及大芒杆,遇有稀少未能成活者,该堰长即禀官,随时补种,不许行人折取以及舟船采伐。”是述当时河堤植树,黟县原园林梅园有清道光间黟县令祗鹰撰书的《梅园记》碑刻,记述了梅园中景色和植树造景之况。

3、认识到毁林垦山造成水土流失的严重性

皖南山区和皖西大别山区山多田少,历代避乱而迁徙之民,进入深山,搭棚居住,毁林垦种,至清代尤为兴甚。由于棚民陆续进入崇山峻岭、人迹罕至之地,毁林开垦,刀耕火种,天然林遭受严重破环,水土流失加剧,生态环境恶化。现存的林业碑刻中可以发现这些内容。黟县枧溪村《清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禁垦种碑》云:“黟邑如二都枧溪等处,……私行开种,土松崩泄,每逢梅雨,砂石滚下,河身填塞,该邑屡受水灾。”说明清代本省山区毁林垦种造成水土流失的现象己经十分严重,迫使官府不得不严令禁止。石台县珂田乡境内的“池徽大路”古徽道旁一通清道光八年(1828年)源头里村李氏族人所立的《输山碑》,碑曰:“募修岭路,挨路上下之山,必先禁止开种,庶免沙土泻流壅塞,斯为尽善乐助,有功兹幸”。对保护道路两侧的水土和林木均有明确的规定。清祁门《善和驱除棚害记》碑(今不存)载:“棚匪之害地方也,甚于兵燹。大兵所经,一时民苦虐焰,怠清平之后,山川如旧,田庐依然。复我邦族者,歌怀乐士每至若棚匪之为害,其始也,每为常人所不及计,至其甚,虽圣人复起无能为功。盖其入境之初,每不惜鱼饵,笼络地方,贫民苟有贪利忘祸之辈入入其彀中,则公然执据,入境开山,害遂不可胜言矣。”将棚民开山所造成的水土流失、灾害频发,同兵燹相比,称此害远甚于兵。碑文详述了棚民的危害之处:“伐茂林,挖根株,山成濯濯,萌工孽不生,樵采无地,为害一也;山赖树木为荫,荫云则雨露无滋,泥土枯槁,蒙泉易竭。虽时非亢旱,而源涸流微,不足以资灌溉,以至频年岁比不登,民苦饥馑,为害一也;山赖树木为荫,荫去则雨露无滋,泥土枯稿,蒙泉易竭。虽时非亢旱,而源涸流微,不足以资灌溉,以至频年岁比不登,民苦饥馑,为害二也;山遭锄挖,泥石松浮,遇雨倾泻,淤塞河道。滩急水浅,大碍船排,以致水运艰辛,米价腾贵,为害三也;山河田亩多被汆积。欲图开复,费倍买田,耕农多叹失业,贫户永累虚供,穷困日甚,为害四也;久之衣食无出,饥寒为非,法律虽严,莫可禁止,为害五也;河积水涨,桥崩屋坏,往来病涉,栖息遭危,为害六也;徽民聚族而居,方外之人无隙可入。襄时风俗茂美,稽查维严,今则拉亲扯故,入村穿巷,族中吉凶报赛,异服异言者公然挨挤,规模不肃,为害七也:夏秋之交,雇工锄挖,收成之后,乞化沿门,彼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倘门径既熟,乘间窥伺,何以御之?为害九也。”除对棚民歧视之外,表明棚民毁林垦种给当地社会经济和生存环境带来了九大危害,同时也说时了当时人己经认识到森林树木对保持水土、涵养水源、防止水土流失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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