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一身份的危险

这些日子，我们已经见识到当只给人指定一种身份时，会有什么样的情况。民调专家认为，多数拉丁裔只会按拉丁裔身份投票，因此他们会反对特朗普。然而，有惊人比例的拉丁裔支持他。

民调专家认为，女性首先会按女性身份投票，因此会支持希拉里。然而，大量女性反对她。他们还认为非洲裔美国人会投给，然而，数目惊人的非洲裔并没有这样做。

民调专家将复杂的人简单归纳为单一身份，而现在的结果让他们有些难堪。但他们还不是唯一犯这样错误的人，这种思维模式是当今美国面临的最大问题之一。

特朗普在竞选中把全部精力都花在把各种人说成是为单一身份，然后再概括这一身份。穆斯林就是穆斯林，他们是危险分子。墨西哥人就是墨西哥人，他们是外族异类。要是说起非洲裔美国人，特朗普总会谈到城市中心的贫困黑人，就好像那才是黑人在美国的生活经历的全部。

偏执的人把多维度的人变成单维度的人。反犹太主义者以某种粗暴的方式贬低犹太人。种族主义者也以同样的方式区别黑人和白人。民粹主义者将复杂的人分成“普通人”和“精英”。

但是，并不是只有种族主义者会把人简单归纳为一种身份。反种族主义者现在也这样。

大部分流行文化和几乎所有的脱口秀，都含有把人归纳为这样或那样一种身份的成分，然后嘲讽这种概括。担心本民族文化被侵犯的人将人归纳为一个民族类别，并认为外族永远无法理解。单一身份阻碍了人们之间的共鸣和想象。

我们甚至还看到了一种自愿减少身份的潮流。当人们感到困惑或者心智懒惰，就会把自己归为一类人。遗憾的是，要是把复杂的个体变成一种身份，在生活中就会对周围世界一无所知。现在的人属于哪一种身份，决定了他们怎样看待这个世界。

这种心理让世界更容易引起冲突。粗糙的种族分界线必然引发人们困惑、受难的心态。这种心态认为群体之间的关系是零和博弈的、对抗的。

摆脱这种混乱的唯一方法是不断提醒自己，每个人都是多种身份的混合体：民族的、种族的、职业的、地理的、宗教的等等。甚至每种身份本身也不是铁板一块，而是有着讨论身份意义的传统。此外，人的尊严不在于个人所继承的种族或民族类别，而是在于所做的选择和生活中的道德担当。

要摆脱这种混乱也意味着去接受社会科学存在界限的现实。新闻的叙述和历史的分析，要比大数据中残酷的相关性，更能捕捉到选民实际的判断。

重新凝聚这个国家就要找到大家共同的身份。要想改善种族关系，光是讨论种族问题是不够的，还需要强调超越种族的共同身份。要是能把不同的人凝聚成陆战队或者教师那样的群体，就能建立起一种相互体恤的关系，就能自然地从彼此的种族经历中学习。

最后，我们要重新焕发作为美国人的身份。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美国人对于美国理念有一个粗略的共识。历史学家聚焦于一个共同的叙事，普通人把很多精力投入到公民仪式上，比如宣誓。但是这一共识现在支离破碎，全球化、不断增加的多样性以及公民教育的失败将其消耗殆尽。

现在许多美国人都不认同彼此或者自己的国家，我们必须构建一种新的国家观念，能够凝聚并接纳我们所有独特的身份。好的消息是近期没有出现大规模暴力活动。这是一个信号，说明尽管本次大选中出现了各种恐惧和愤怒，我们依然可以相互依存。

我们必须拒绝单一身份的思想，不断地去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每个人都是一栋拥有许多房间的大 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