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明长篇小说《同龄子》评论

历史的沧桑与人性的永恒

木 弓

作家魏玉明的长篇小说《同龄子》引起了我的注意。这部四大卷超过100万字的作品凝聚了作家几十年的生活积累和心血。可以想像，要完成这样一部鸿篇巨制需要付出什么样的艰辛劳动。据我所知，作家魏玉明第一次尝试写这么大的作品，就更可见其难度了。然而，他以拼搏的精神和探索的勇气终于完成了创作并使之出版，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长篇小说《同龄子》以祝家几代人的命运沉浮为线索，展开了对新中国建国之初直至改革开放时期的中国当代社会变迁的描写，讲述了祝家几代男人们抗争命运的生动故事，展现了中国社会不同时代的风貌，让读者看到了波澜壮阔的历史进程及社会众生相，真切地感受到历史前进那种不可阻挡的力量。值得注意的是，小说紧紧扣住新中国历史进程的几个重要历史阶段，设置故事框架，安排情节推进。虽然笔力集中在安平市，集中在一群普通人身上，但折射出的时代风云却是整个民族的沧桑。我认为，这是一种恢弘的气魄和构思。

祝家第一代主人公祝万成是一个本分的生意人，靠辛勤劳动致富，积累了一定的家产。但革命的时代中止了他致富的进程，并且成了需要改造的对象。但是，祝万成并没有像其他资本家那样，因失去自己的财产而仇恨革命，甚至抗拒政府。不能说他真正地认识和理解了这场伟大革命的意义，但作为一个厚道人，他顺应了历史的潮流，积极和新生的人民政权合作，真诚地接受党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改造，成为了一个红色资本家；第二代主人公祝国栋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他把所有的热情和智慧都无私地奉献给新中国的建设，但是，他得到的回报却是因敢向领导提意见而被打成，送到劳改农场去服刑，好不容易盼到刑满释放，又碰上了“”，再次入狱，一去就是好多年。就是这样一个苦命人，仍然对党和国家忠心耿耿，没有任何怨言。“”后出狱，又积极投入到改革开放时代的现代化建设中来；祝家第三代主人公祝新华是作品着力刻画的中心人物，与共和国同龄，他在艰难的环境中长大成人，但他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努力学习，勇于向命运抗争，终于渡过了许多难关，在新时代有机会上了大学，走向社会后，继承祖辈的职业，成为了一个对社会有责任心的成功商人。

我们当然会注意到，作家在表现这段错综复杂的当代史的时候，所体现出来的正确的政治立场和唯物史观。现在不少小说在写这段历史特别是“反右”“”的时候，过多地持揭露阴暗面的态度，夹杂着许多个人化的历史观，以为是新的挖掘新的发现新的思想新的评价，其实都在某种意义上曲解了历史，误读了历史。这类小说目前很流行，也对读者有严重的误导。然而，《同龄子》并没有试图在所谓的“真实”上卖弄自己的聪明才智，而是以《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为指导，去认识和理解历史，把故事放到这样的政治社会文化背景中去展开，形成小说宏大深刻的主题。可以说，这样写是抓住时代之魂的。我个人以为，涉及那么多国家重大历史事件，历史观政治观将决定作品的成败。《同龄子》在这方面完全站得住脚。

这样的思想前提决定了《同龄子》不会是一部批判现实主义小说，尽管这部小说有着相当高的真实性。它选择讲述这样一个厚道忠诚的家族，历经磨难，痴心不改的故事，写出几代人一脉相承的性格特征，本身就具有明确的主题规定性，那就是讴歌人民的伟大的斗争精神、宽广胸怀和对历史那种从容智慧的认识把握能力。我以为，这样来描写人民生活是真实的，也是正确的，甚至是有独立见地的。我们总是为个人一些苦难挫折斤斤计较，当你无力摆脱的时候，想想中国人民的伟大精神，就会觉得个人的许多东西实在是太过于渺小了。

主题这种明确的思想内涵，并不意味着《同龄子》不具备探索人性的意义。作家不仅对时代本质有着坚定的认识，也对人性有着坚定的认识。当然，他对人性的把握和他所表现的主题是很吻合的。我们更愿意说，他是从人性善的层面上来认识时代社会，表现生活，塑造人物形象的。从这一点，我们看出作品受浪漫主义文学影响比较重。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部具有浓厚浪漫主义色彩的小说。在今天写当代史的小说中，这样的作品并不多见。

祝万成、祝国栋两颗善良的心使他们看上去有些胆小怕事，逆来顺受。这种天生的个性与文化传统结合在一起，构成其人性特征，形成了他们的性格。这也是他们在当代生活中的政治地位造成的，因此这样的性格打上很鲜明的时代烙印，我认为把握得非常准确。当然，祝国栋性格中有更多的激情，有更多的乐观成分，这也符合那个时代的青年的风貌。到了主人公祝新华出现后，整个作品的人物性格走向就朝着乐观向上的基调展开了，人物的精神面貌与他的父辈们又不一样。祝新华的个性更具有现代特征。他绝不向恶势力低头，也不服从命运安排。他有自己的思想，更有自己的脾气。作品描写他借“”串连之机在大上海南京路散发传单，为自己的出身辩解呼吁，成了被通缉的反革命，不得不到处逃亡的情节，典型地突出了他性格中抗争的一面。与此同时，他骨子里善良美好的天性也表现得非常充分。在“”最为狂乱的时期，作为通缉犯的他，仍然想尽办法要营救出被造反派拘押的市委书记方志宏，直到把方志宏夫妇护送到北方隐蔽起来。

“”后，他上了大学，成了企业家，道德责任更加重了，但他没有像许多人那样为富不仁，或者用金钱拉干部下水，打通各个关节，非法牟利，成为新生的暴发户。他反而自觉地担负起社会的道德责任，也自觉地担负起男人的道德责任。作品写到他在法庭上勇敢地承认自己与刘文静的私生子所引起的幸福家庭的巨大风波，造成爱妻方佳怡的多年误解。这一笔写得好。祝新华的人性一下子升华到道德的高度，整个形象挺立了起来。他的性格超越了爷爷祝万成、父亲祝国栋的局限，显示出新的时代的朝气和热情。

小说中其他人物的思想基调也如群星拱月一样，构成了一个善良人性的群体。第一部中的姜明、赵媛、袁结草；第二部中的韩月竹、韩百川、金卫国；第三、四部中的刘文静、方佳怡、李兰兰、方宏志、楚庭威等等，都是这样的人。他们虽然经历了不同的历史时期，个性也不一样，但精神本质却是相通的。连祝新华的“私生子”陆家俊这样一个陷入黑帮窝里的人，最后都有良心发现，终于成了一个好人。祝新华、方佳怡、刘文静的三角关系处理得很人性化。这几个在艰难时代中成长起来的青年人之间的感情，尽管经受了时代的风雨摧残，变得有些畸形，但终于能够突破个人的不良情绪，得到相互谅解与同情。作品大团圆式的结局正是告示了我们对人性永恒的相信，对人性力量的崇敬。

这样一部浩大的作品，难免会有一些不足之处。例如第一部像是写“反特”小说；第三、四部又没头没脑地安排了发现“黄金”的情节，有点朝“寻宝”小说走去的危险。但作家的安排显然是有象征意义的，不过读起来有些脱节。另外，作家追求人性的单纯美好，因此限制了人性复杂性的深入及力透纸背的深刻。当然，这一切都没有影响作品的格局。

时间之矢与命运交响曲

吴秉杰

魏玉明先生的四卷本长篇小说《同龄子》在我的案头上放了近两个月，我一直不知道如何来评价这部长达100多万字的小说。它无疑是作者多年心血凝结而成的作品，一个共和国的同龄人和时代一同成长所经历或目睹的故事，也是我所知晓或熟悉的历史。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反而使我难以评论和体会作者的良苦用心与艺术得失了。

从建国初期的经济恢复，肃清残余的敌对势力、合作化、公私合营到1957年的反右、，反修防修和坚持以阶级斗争为纲，直至和改革开放，都被作家毫无保留地投射到这部恢弘的巨著中去了。以个人的观点，我一般不主张顺着历史的线索去写作，虽然时间之矢和我们的命运汇聚到了一起，可这样宏大的叙事小说极易使结构落入窠臼和造成思想突破的困难。是历史搅动和支配着每一个家庭、每个人的生活，我们谁能说我们每一个人不是受政治的影响而决定自己命运的呢？而魏玉明先生却偏要把家族的沉浮历程和风雨沧桑的政治历史紧密联系在一起，显而易见，他是知难而上了。

《同龄子》写的是城市工商业者祝万成和他随后的三代人祝国栋、祝新华、祝家俊的命运故事。其中祝新华是共和国的同龄人。中国的革命是一个以弱胜强的传奇。同样，中国的民族工商业的发展，在内忧外患的复杂条件下，也具有“传奇”的性质。祝万成家既有海外关系，又有农村亲戚，中国的民族工商业者并不是一个抽象的政治图解的符号，因而魏玉明小说的第一部便由此打下了丰富的故事基础。我以前也读过如《上海的早晨》《东风化雨》等描写民族资本家的小说，就艺术的娴熟而言，魏玉明的作品当然不能与前辈作家相比。但《上海的早晨》也只是写了建国初期的“早晨”。“东风吹醒英雄梦，不是咸阳是洛阳”，《东风化雨》也没有写接下来的暴风骤雨。而《同龄子》则继续写了下去。如果说“接班人”的概念不仅仅是一个政治概念，那么它也写了接班人，写了祝万成这个家庭的绵延变化与发展。尤其是，魏玉明写出了作为中华民族的一员，在大浪淘沙中他们身上所体现的民族之魂和表现出的拳拳爱国之心，这恐怕是对历史的一种重新审视。

以国家的成长发展脉络及政治运动为线索写小说，有很大的局限，但也有很大的包容性。小说写到建国十七年的时候，波及全国的运动便有十四五个，差不多每年都有。这期间祝国栋已经成长为一名有丰富工作经验的工程技术人员了，而且对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作过突出的贡献，但他最终却被打成了资产阶级去服刑劳改。另一位贯穿后三卷的重要人物陆炳章，也是知识分子出身的干部，由于他心怀叵测、巧于钻营，最终走向了人民的反面，两者有着很鲜明的对比。知识分子实际上是各次政治运动的最积极的参与者，这就很给人启发。在那个年代，政治几乎成了衡量人的立场、是非、政绩及进步与否的惟一尺度。

《同龄子》同时也描绘了其他众多的人物，其中有老革命姜明和为共和国英勇牺牲的袁结草；有在不同阶段具有不同处境、不同表现的方志宏、韩百川、金卫国、李波、刘强；有农村干部田宝山、杨四清（杨），以及韩月竹、祝新华、陆小牛、李纯忻、刘文静、方佳怡、田爱香等等，这些人物无一不塑造得栩栩如生，血肉丰满。

同时，《同龄子》这部小说还不能仅仅看作是一部政治小说，它同时也是一部爱情小说。虽然它的情节始终处于严酷的政治背景之下（那是“同龄人”或那一代人的共同的经历），但小说最感人的部分却是它所描写的坚贞的爱情，它温暖着这些人物的艰难人生。祝国栋虽然成了“”，韩月竹还是始终不渝地苦苦等待了他20多年，尽管她认为这是一场无望的爱情；祝新华由于反对“血统论”，在中为自己正名而被诬陷为反革命，但仍有方佳怡、刘文静的爱伴随着他。应该说，魏玉明的小说有一种理想主义的色彩，坚持与抗争、忍耐与坚守，这是一种弥足珍贵的久违了的道德情操。在一个错误的年代，爱情似乎是逆政治潮流而动的，那么当时间之矢绕了一个曲线，祝新华又成为一个企业家，金钱似乎成了社会的主导价值的时候，爱情又是怎样的呢？我觉得魏玉明以这么多的篇幅写爱情，除了时代的生活遭遇外，也有想要超越人的表面价值、实现人的真正价值的寓意。悲欢离合、恩怨情仇这一类故事难免有其局限和缺点，但放在一个大时代中，也能看到有一种追求包含于其中。

当代文学的业余创作队伍已经大大地扩展了。校园文学，“官员”自传，老干部的诗词散文，就我阅读所及便有一些领导干部在离开了重要工作岗位后，写了有关历史的或个人纪实类的长篇作品。这使人们深感在当今时代除了货币（在市场经济下作为交换价值）具有普遍性之外，我们还有着一种共同的情感的普遍性和审美的普遍性。现在，又诞生了魏玉明这样的10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这也是当代文学繁荣复兴的一个标志。

张扬生命精神的历史话语

徐光荣

我们伟大的共和国已经走过50多年的风雨历程，改革开放的新时期也已走过近30年，这个曾被拿破仑喻为东方睡狮的文明古国一旦苏醒并从东方地平线上站起，就创造出了令世界震撼的奇迹，这样的历程是应该用史诗和经典来表述的。虽然在当前，据说人们对经典已失去了共识，对史诗的地位也有所轻慢，但更多的人还是会记住那些宏阔而真正有历史感的作品的，这些作品不仅令我们有足够的心情去“追忆逝水年华”，而且会使我们从这些长篇小说或史诗性创作本体出发，去寻求那诗意存在的理由和人的生命精神的源流，找到新的力量的支撑点和起点，以续写新的辉煌。在共和国初期，曾读过令人难忘的《风雨的黎明》和《创业史》，新时期《古船》的深切祈望和《白鹿原》的厚重坚实，也令人记忆犹新，而今，魏玉明以他持续多年的辛勤耕耘为读者奉献出百万字的长篇巨创《同龄子》，同样令人刮目，令人惊喜。

鲁迅先生曾说：“没有思索和悲哀的地方，就不会有文学。”作品的理性和思辨能力，永远是作家在形象思维的天际翱翔的羽翼，我们不渴求每一位作家都成为思想家，但一个好的作家确应有自己特别的思想并能在作品中表现出来。作品的这种独特的思想活力，往往决定着作品真正的审美价值。这种由创作理性所激发出来的活力，常常赋予作品以生命的升华和精神的净化。魏玉明四卷本的恢弘大作《同龄子》，就是运用这种创作的理性色彩去寻找并张扬人的生命精神的历史话语和撼人心魄的现实主义力作。

从贯穿全书的作品主人公祝新华在1949年10月1日开国大典的礼炮声中呱呱坠地，到他成为某大型企业董事长在1994年清明前从美国洛杉矶归来，并与方佳怡在爱河中“破镜重圆”，小说时间跨度达到45年。这近半个世纪的历史，波谲云诡，风雷激荡。共和国经历了恢复建设、社会主义改造、反右、、、三年自然灾害、、粉碎“”，直至改革开放等一系列重大历史变革与事件。这宏阔的时代背景，为共和国同龄人、作品主人公祝新华的人生之旅，提供了巨大的活动空间，同时也为作家建构作品与选择切入视角设置了难度。许多作者习惯于截取历史某个断面或把视线聚焦在生活中的某个角落来展开故事，而颇有关东人豪放气质的作家魏玉明却站在雄视历史风云的高处，大气磅礴，拈笔雄浑地将奔腾而下的历史长河一古脑地托举到读者面前。他的四部长卷，第一部写新中国初期的恢复建设与社会主义改造；第二部写开始社会主义建设后的十年风雨；第三部写；第四部写拨乱反正，改革开放的历史新时期。作家将主人公祝新华波澜起伏的人生与共和国的50年风风雨雨交织在一起铺排情节、展开故事，其追求长篇小说史诗性的气魄与品格，尽呈在读者面前。

作者为主人公祝新华搭建的人生舞台选在北方工业重镇安平，这与成长、成功于祖国煤都抚顺的作者魏玉明的人生经历不无关系。在上个世纪初开始采煤的抚顺，日伪时期曾受到疯狂的掠夺，“千金寨”的工棚里洒下几代矿工的血泪，“万人坑”曾埋下日本侵略者屠杀中国无辜百姓的累累白骨。抗日战争后，政权为争夺东北这一战略要地，又给这里留下满目疮痍。因而，当新中国黎明的曙光照耀到煤城时，这里的人们祈望煤城在废墟上巍然耸起，在恢复和平与安宁的同时为祖国的建设事业贡献光和热。事实上，魏玉明亲历了抚顺成为共和国工业骄子及一代煤都的历程，也目睹了这巨变中许多人命运的起伏跌宕、悲欢离合，丰实的生活基础，厚重的人生积累，使他能游刃自如地将国家命运、城市变迁艺术地凝练为他的历史长卷中主人公活动的阔大平台――煤城安平，并在这一富有浓郁关东地域特色的平台上导演了一部牵动人们心灵的人生大剧。

人物形象的塑造是小说创作的核心，作家的思想活力是熔铸在小说人物身上，通过他们的行动、思想、语言来呈示和展现的。《同龄子》这部洋洋百万字的长篇小说中有名有姓的人物近百个，由于作者将主人公祝新华贯穿作品始终，围绕他和他家祖孙四代与亲人们的活动铺展情节，作品人物活动的主线鲜明突出，脉络清晰。对这些人物作者虽用笔不同，或浓笔重彩地细致刻画，或速写式的淡墨勾描，但他擅于摄其神、点其睛，使我边读边在眼前呈现一幅活跃着一系列性格各异、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卷。童年时勤奋、聪颖、勇敢，长大后敢作敢为的改革大潮中的弄潮儿祝新华；他的祖父，总是充满美好愿望的、善良的工商业主祝万成；他的父亲，为矿山找到了新煤田却被厄运折磨了几十年的地质工程师祝国栋；解放初，在危难中救助了剖腹产的闵玉珍母子却被特务杀害的区委书记袁结草；从学生时代就倚仗父辈权势欺人的纨绔子弟陆小牛；为了爱，一次次在危急关头救下祝新华和他的女儿并献出宝贵生命的柔中有刚的女性刘文静……这些血肉丰满、呼之欲出的人物的爱恨情仇，同共和国风云跌宕的历史交织在一起，推动着故事情节波澜起伏地发展，牵引着读者跟着作家的笔墨去破解作品设下的一个个悬念，环环紧扣的故事和催人泪下的人物命运跌宕融会成这部叙述历史话语的作品的强烈感染力。

作品中人物形象的魅力从哪里来？在这部作品中集中体现在作家对小说中人物心灵世界的深入挖掘，对其生命价值、精神追求的充分显示。读中外文学经典，人们都会从作品人物形象所散发出的精神力量中得到启示。法国作家维克多・雨果在《巴黎圣母院》中塑造的相貌丑陋、灵魂却无比高尚的敲钟人卡西莫多，为了维护美、保卫善，从邪恶的副主教手下救助了吉卜赛少女埃斯梅拉达，他虽然悲剧式地死去，但他维护善与美的精神力量却长存于世；德国诗人歌德笔下的浮士德，能够经受住魔鬼的种种诱惑和人生的种种磨难，犹不断追求与奋斗着，当他终于找到生命的终极价值时，他的人生同样闪烁着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使人们体验到人的伟大与人性的崇高。在《同龄子》这部长篇小说中，也蓄积着这种震撼人们灵肉的精神力量，这些闪射光彩的生命，就是祝万成、祝国栋、祝新华祖孙三代一脉相承的对美好理想执著追求和超越个人情感与祖国命运紧紧相联的爱国情怀。

在作品第一部中，为了使深受战争创伤的祖国和城市能迅速恢复生机，开始建设和发展，作为安平市工商联副主席的祝万成，抱着感恩的心态，带头在全市实行商品让利大减价，这使他成为特务和奸商的眼中钉、肉中刺，并对他一次次加害。他临危而心犹不悔；在第二部中，当祖国开始大规模经济建设急需煤炭支持时，作为煤矿的地质工程师祝国栋置诸多怀疑和反对于不顾，在苏联专家与地质钻探工人的支持下日夜奋战，终于为国家发现了埋藏量丰富的新煤田。虽然其后他蒙冤受屈被厄运抛入命运的低谷，但他一直信念不泯，在磨难中闪烁出顽强奋争的人性火花。如果说，在第一、二部中，作品主人公祝新华年纪尚小未能成就大业，那么到第三、四部时，青年、成年期的祝新华的生命价值和精神光彩得到了充分的诠释。第95章“名扬大上海”中，为了追求正常人应该得到的尊严和平等待遇，他在沪上勇敢地撒出《出身无罪宣传单》，尽显了他在大风大浪中的果决与勇敢，而在进入改革开放的历史新时期时，他更以勇于开拓进取的精神投入到市场经济大潮中。招商引资，创业兴市，面对邪恶势力的挑衅迫害，无所畏惧，彰显了他为了祖国的发展繁荣而全力报效的忠诚情怀。应该说，祝家祖孙三代人，特别是主人公祝新华这一系列壮举，正是我们这个时代所需要与张扬的生命精神，而这也正构成了《同龄子》这部历史话语的叙述主旋律。

社会现实生活纷纭复杂，变幻莫测，《同龄子》小说主人公们所经历的半个世纪中，既有艳阳暖照，也有冰雪严霜，这使主人公们的命运充满了超乎想像的沧桑。魏玉明是生活中的有心人，也是文学创作上勤奋努力的求索者，因而当他调动毕生积累写出这部长卷时，人世间几十年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尽在书中得到充分而生动的再现。通读这部充满人的生命精神的历史话语，既能感受到作品大气磅礴的冲荡，也会被其具有多元色彩的、张扬人性的细腻描绘所感染。读毕作品，不只是祝家祖孙四代的形象历历在目，那为了追求理想爱情而苦恋着的女教师韩月竹，那为了婚姻与家庭的完美曾远渡重洋的女舞蹈演员方佳怡，那不明真相而相恋着的同父异母的兄妹陆家俊、祝婷婷等等，都还活跃在眼前。他们追求完美人生、苦苦奋争的人性闪光，给作品平添许多精神力量。特别是作品中祖孙四代人的爱情与婚姻，都有其个性色彩，值得玩味，令人惋叹。有人说《同龄子》这部历史长卷若改编成长篇电视连续剧，其看点之多将会为荧屏赢得很高的收视率。对此我有同感。

历史的长河奔腾向前，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同龄子》中的主人公祝新华和他的家庭、亲人们，不仅是这条长河中的朵朵浪花，由于作家魏玉明的精心雕琢，使他们成为我们当代文学长廊中闪烁生命精神的新的形象鲜明的塑像，我们更有理由相信，这些人物会与共和国的历史风云久久融会在一起，唤起人们长久的回忆。自然，我们更希冀于作家魏玉明先生，续写出这些人物与共和国共同发展的新的历史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