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望 卡夫卡

我们坐在街角一个气氛很宁静的小咖啡馆里吃早餐，卡夫卡在对面紧紧盯着我们，以他那标志性的深情却忧郁的眼神。

没错，隔着小广场就是卡夫卡的故居。一个多世纪前的1883年，他在这里诞生，如今这里成为一个以他生命故事为主题的小展馆，漫画手法的卡夫卡肖像，以他那乌亮深邃的双眼召唤着有心的路人。玻璃门上，那龙飞凤舞线条优雅的签名式，本身就是一件耐看的艺术小品。

是的，我们就是这样一边用餐，一边和那双直视我们的大眼睛对望。多想邀他过来一块喝杯咖啡啊!

已是深秋，天气越来越冷，但人潮穿梭不止，来往上班的市民和游客渐渐多起来，成群的观光客在小广场前驻足，目光一致投向小展馆，聆听导游介绍卡夫卡。

我们昨天已经在按图索骥寻寻觅觅中来过这里，在小展馆里流连忘返，和卡夫卡对话良久，叩问他41年短暂的一生里，何以那么孤独，那么抑郁?为何会在《变形记》中书写自己梦醒变成一只大甲虫的荒诞?为何这个法律博士的犹太商人之子，在《诉讼》里揭示社会的黑暗和司法的不公。

卡夫卡的这个出生地，坐落在古老的圣尼古拉教堂后方，原是修道院神职人员的办公处，我们由衷的好奇不知何故引来服务员的一声喟叹：“要知道卡夫卡是在死后才出名的! ”

这点我们倒是知道的，所没料到的是，卡夫卡不但身后名声大振，如今还成为布拉格那么重要的旅游文化资源。日日夜夜，我们走在布拉格纵横交错的石板路上，老城区里几乎每一条巷弄，每一个角落，卡夫卡的灵魂无处不在。市政厅钟塔旁刮画精美的灰色老宅曾是他的住所；我们下榻酒店同一条街上的葛拉斯宫，还有转角处的克莱门特学院是他修读哲学、艺术史和德国文学的地方；葛兹金斯基宫那美丽的洛可可式建筑里，曾有他父亲经营的商店；过了伏尔塔瓦河，山上城堡区背后狭长的黄金巷里，22号小屋是他曾经租用来写作的书斋……

我们四处游荡，晃晃悠悠间蓦然回首，才发现我们所踏过的每一寸土地，处处都是卡夫卡留下的足迹。岁月流逝，但愿那漂泊的孤魂已经找到落脚处。

那座故居建筑的外墙转角上，镶嵌着一个青铜制的卡夫卡头像，我们抬头仰望，试图解读那永恒孤寂的眼神，这才发现，原来他乌溜溜的眼珠子，依然是盯着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