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哉,“B级人生”

有一个话题,最近在日本讨论得不亦乐乎,起因于经济专家森永卓郎,他把人生分成三级:A级人生是“有钱没闲”;B级人生是“钱少一点,但是有闲”,可算作“有钱有闲”;至于C级人生则是经济困窘,可能是“有闲没钱”(如失业者),也可能“没钱没闲”(如底层劳动者)。森永卓郎认为,B级人生是最有满足感的生活。

在他看来,若每天超常工作,牺牲家庭与休闲,不惜一切代价追求A级人生,即使赚到A级财富,没时间享受也是枉然。B级虽然收入次一等,但还是能维持在一定生活水准之上,反而因为付出较少的代价,有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享受生命的充实感,所以整体生活绝不输A级。因此,森永卓郎特别强调“BisBeauti-ful”(B是最美的)。

“B级人生”价值观的提出,不但在日本很适时,反观中国,也是恰逢其时。改革开放后出现的极端拜金主义思潮,登峰造极之处,已经繁衍成“笑贫不笑娼”的全民实用主义。“金钱至上”不但是民间价值观,即便在公务员和知识分子中间也很有市场:对于个人价值的衡量,往往把尺度刻在金钱上,这几乎成为一种集体无意识。这种价值观的疯长,极大地摧残了人们的心智,使得原本还算闲适的生活忽然间变得不堪一击不可忍受,“追求金钱无极限”的全民焦躁把人们的精神世界击打得“稀里哗啦”,堪忧的道德底线再次下降。在习惯性的一元化价值观引领下,人人向往和追慕“A级人生”成为炫目的风气,无论你的工作如何劳累,你的生活如何奔忙,你的人生如何无趣,只要“有钱”,即使再“没闲”,也是幸福的。

这样的“风尚”,背离了人生的真正意义。“有钱”与否,是个相对概念,对于知足的人们而言,“够用”就能满足,要紧的是源自内心的幸福感。而幸福感的获得又来自精神世界,无论友情、爱情、亲情,无论文学、艺术、运动,人之所爱,是为幸福。这些“所爱”,需要相应的“有闲”,如果你不用像追求“A级人生”的人们那样把时间全部搭进去,你就有了“消遣精神”的可能。

为“B级人生”庆幸吧!假如你正在为“晋进A级”烦恼,正在为“无法企及”哀叹,那么不妨从今天起,为自己欢呼,因为你正处于“最美的阶级”。B级人生的B,绝对不是“Bad”(坏)而是“Better”(较好)。

(摘自《杂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