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种了三五亩

菜贱伤农。在河南中牟县，两万亩芹菜丰收，可是每斤价格只有五六分钱，二十斤卖一元左右。在山东城历唐王镇，卷心菜最低只有八分、一毛钱一斤；三十九岁村民韩进，因菜价低贱绝望而上吊自杀――他种了六亩地，得赔上万元，愁得他丢下妻儿上吊自杀了……这悲剧让人唏嘘，某门户网站一天下来有二十多万人参与评论。

一些地方有时某些蔬菜种多了，卖不出去；有些地方某年柑橘丰收了，也卖不出去……这些事情总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此起彼伏、不停上演。这问题带有一定的地域性、时令性、季节性。看起来，一边是城市菜价很高，一边是农村菜价低贱，但两者还真不能简单划等号。种植计划、雨水天年、运输销售，都是实实在在的影响因素。而对于行走在田间地头的农民来讲，出现“信息不对称”、一时陷入迷途，确实也不奇怪。

上世纪三十年代是“多收了三五斗”，当今是“多种了三五亩”――种了六亩卷心菜的农民韩进，一定后悔多种了三五亩。七八十年过去，“三五斗”与“三五亩”的原由与结果基本没变。今后想避免，直接路径无非两个：生产前尽可能多地提供信息，避免“多种”，对于种菜的小户人家，多种三五亩也是致命打击；生产后尽可能帮助解决储运销售问题。这两大问题，从市场经济看，主要不该归政府管，但现在基层政府啥都管，把这个服务做起来也不妨。而一些农村合作组织，则应更好地发挥作用、派上用场。

在宏观上，我们的物价尤其菜价是上涨的；在微观上，则有些菜地上的菜因为太廉价而烂在地里无人收。政府一直在强调要重视保障改善民生，这个不能只是空喊喊空号的：消费这一头的民生要保，物价就不能涨得太高；生产那一头的民生要保，那么菜价就应该有一个合理水平。两头调控得不好，那两边的民生都不得好。不日前国家统计局公布了我国3月份CPI――物价指数，上涨达到5.4%，创三十二个月新高――5%这条红线，国家统计局实在是扛不住了；老百姓谁都不希望自己兜里那些低面值钞票跟冥币的价值差不多，更不希望真的要把一百元当成十元来用。

要为农民保民生，除了免除农业的一些税收、某些家电下乡政府给补贴、买农具种粮食给一些补贴之外，可能需要参考美国农业补贴政策立法化的他山之石。这十年来，美国因为通过了“农产品补贴法案”，对农业的拨款增加到了一千八百一十五亿美元――这确是一个天文数字！价格低贱，政府兜底；价格不错，也给补助――农场主真是“旱涝保收”，乐得上嘴唇碰不着下嘴唇。比如有个农场主有一年种了一千五百英亩玉米，丰收后卖玉米收入五十万美元，但联邦政府仍支付给他七万五千美元补贴。

政府宏观上的巨额补贴，起到了巨大的平衡作用。为何美国大多数农产品、食品的价格比中国便宜很多？这个普惠的补贴制度功不可没。同时，美国农产品总销售中，四分之一是拿来出口的――因为价格便宜，玉米之类源源不断地出口到中国等地，你说那些种玉米的农场主爽不爽？尽管有人批评美国这样干严重扭曲了世界农产品价格，但人家确实是产供销几头全都保住了：从事生产的农场主无忧无虑大种特种，从事贸易的商人欢天喜地大量出口，持家过日子的家庭主妇每天轻松愉快地买肉买菜――她哪里晓得她篮子里的菜比中国便宜得多得多啊！

【原载2011年4月21日《都市快报・中国报

道》】

插图／危险的行动／张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