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女儿步入迷途,离异父母的伤害如影随形

几年前,单亲女孩秦娜娜以优异成绩考入首都某名牌大学,成为人们眼里的天之骄女。时隔一年后,她突然从学校失踪,不久,其母张吉祥对外宣称,女儿是被学校派往美国留学,将留在美国工作。

2010年4月底,秦娜娜回到成都,她神情寥落,双目忧郁,邻居和亲友们怎么也看不出她是从美国回来。不攻自破的谎言背后,隐藏着一段怎样的人间悲欢?

被圈养的女儿成为生活低能儿

秦娜娜的家在成都武侯区某高档小区,8岁那年,父母办理了离婚手续。父亲将房产、公司和女儿都给了妻子张吉祥,他带着固有的温和笑脸俯身吻女儿,娜娜却执拗地躲开,偷偷回头,看见父亲在风中抹眼睛。

娜娜想跑过去叫父亲不要难过,可她的手被母亲紧紧拉着,张吉祥咬牙切齿,“从今天起,他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要好好学习,替妈争气!” 从此,娜娜若在母亲面前提起父亲,母亲会立马变脸色,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父亲,娜娜只有捂着耳朵跑回自己的房间。

张吉祥给女儿最好的条件,花钱读名校,全职保姆料理生活,请来成都最好的家教老师。目的只有一个,让女儿考上名牌大学,出人头地。张吉祥不准女儿跟男生玩耍,不准带同学到家里玩,不准看闲杂书籍。有天中午,娜娜走在街上,被一个女同学拉进一家书店,娜娜抽出一本绘本书,“贪婪”地翻阅起来,她美美地想,利用中午的一个多小时,能够读完这本书。

此时,来学校找女儿的张吉祥找进了书店,一把夺走女儿手里的书,当众数落,“你太让我失望了,再这样下去,我的心血要白费了!”

在同学面前,秦娜娜颜面扫地,又不敢反驳。

高中三年,秦娜娜看电视的次数寥寥无几,有次,她偷偷打开电视,看一部正在热播的电视剧,正好有个镜头是男女主人公的接吻戏。母亲迅速跑到电视前将屏幕挡住,恶狠狠地说:“还不去做作业!” 娜娜吓得连遥控器也掉在了地上。

张吉祥关了电视正色道:“这些东西会教坏你的!”紧接着又轻抚女儿额头:“以后你就知道,我这是为你好。”

离婚后,母亲的心就像玻璃,坚硬而又脆弱,秦娜娜偶然顶撞或叛逆,母亲就哭着将孤儿寡母、身心俱疲那些事历数一遍,娜娜也觉得,母亲的苦是自己造成的,好成绩是对她唯一的补偿。

当秦娜娜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京某名牌大学的消息传出时,张吉祥乐得嘴都合不拢。娜娜从没见母亲这么高兴过,她突然觉得,自己报了恩了。

2005年9月3日,大学报到。张吉祥带着女儿秦娜娜忙前忙后,报名、提包、买饭,辛苦并快乐着。

傍晚,忙碌一整天的母女俩回到宿舍,发现里面没装空调,溽热难忍。张吉祥不停地抱怨:住在这里,女儿岂不热出病来。于是,她带秦娜娜住进了校内一家三星级酒店。并决定为女儿在校外租一套房子。

对张吉祥这一系列决定,秦娜娜习以为常:这些跟学习无关的事妈妈全包了。

第二天,张吉祥将行李从酒店搬到租住房,这是一套面积50平方米的电梯公寓,装修精致,家具、家电俱全,秦娜娜十分开心。

然而,担忧再一次写在张吉祥的脸上。

以前在家里,秦娜娜没买过一次菜,没刷过一次碗,没洗过一次衣服。她甚至都没见过脏衣服是什么样的。在这遥远陌生的城市,她能料理好自己的生活吗?

“娜娜,妈妈给你请个保姆如何?!”张吉祥征询女儿的意见。正在摆弄空调遥控板的秦娜娜头也不回地说,“你决定吧!”接着,一个四川籍保姆很快进入家门,负责秦娜娜的衣食起居。

处理完这一切,张吉祥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北京。站台边,张吉祥和女儿拥别,她拍拍女儿的肩膀说,“娜娜,你要记住,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对成熟男人没有抵抗力

这么多年,在秦娜娜的心中,有个疑问一直张牙舞爪地盘踞在内心深处:那个被母亲的恶言打进地狱的女人,有着什么魔力,让父亲放弃一切选择她。

娜娜想,她在大学校园里能得到这个答案,她像金丝雀一样从笼子里逃出来了,终于可以自由飞翔了。

然而,生活是一条无法阻隔的河流,承上启下。过去的圈养已将她造就成一个生活的低能儿,在现实的烟火前,秦娜娜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仙女”:不会泡方便面,不知道电脑游戏,不会骑自行车,打扫卫生都要请保姆来帮忙。

秦娜娜缺少团队精神,更不懂得如何感恩。有次,班上一位男同学帮她装电脑系统,大汗淋漓忙碌了一下午,安装好后,她将电脑装进背包里,心安理得地走了,连声谢谢都没有,那位男生失望地摇摇头。

渐渐地,秦娜娜被班上的同学孤立起来,她常常形单影只地抱着电脑,在网络上寻求慰藉。很快,秦娜娜在网上认识了一个自称邻校叫王侃的男生,将自己的家庭遭遇一一倾诉给王侃,王侃善解人意地安慰她,这令秦娜娜感动不已,她将王侃当成自己在北京的第一个朋友。

有天中午,王侃打来电话, “娜娜,下午有空吗,我过来带你出去,我们一起玩玩。”之前,秦娜娜也没多想,就答应了。目的地是一片偏僻的树林,娜娜感到不对劲,“来这干吗?”

王侃一把搂住她:“我喜欢你!”, 秦娜娜感到一阵恶心,拼命挣扎逃脱。

秦娜娜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她变得更加孤僻和冷漠。上完课,就抱着电脑去校外泡咖啡馆,每天点一款叫“鲸鱼之吻’的咖啡。

2006年11月2日,这个日子娜娜记得很清楚,她刚刚在咖啡里加了糖,一个中年男人走到她的对面,“小姐,请问这里可以坐吗?”

眼前的男人成熟稳重、风度翩翩,跟记忆中的父亲一样,一脸温和宽厚的笑容,衣袂间还散发出淡淡的烟草味。秦娜娜没有拒绝。

他叫卫荣祥,经营着一家房产中介连锁,在北京、广州和上海等地都有生意。离开咖啡厅时,两人互留了电话。

因为从小父女关系的缺失,对于这种成功、成熟的男人,秦娜娜没有抵抗力,她和卫荣祥频频约会,泡吧、购物、吃饭,卫荣祥对娜娜照顾得体贴周到,只要她喜欢的衣物,他从不吝惜。

12月8日晚,秦娜娜和卫荣祥在王府井吃完西餐后,一起来到卫荣祥在北京的住所,秦娜娜将身体交给了这个大她近20岁的男人。秦娜娜紧紧偎依在卫荣祥怀中,无比幸福。

几天后,卫荣祥对秦娜娜说,“娜娜,我因事业需要,要回广东,你随我一道回去嘛!我跟深圳大学的校长很熟悉,帮你到深大读书!”卫荣祥将广东的生活描述得跟世外桃源一样美好。

一想到可以跟相爱的人在一起,又可以在一个无人认识自己的地方继续学业,不谙世事的娜娜立马就答应了。

如此重大的决定,秦娜娜没有告诉任何人。

2007年3月,卫荣祥和秦娜娜离开北京,住进了广州番禺区的一栋别墅,秦娜娜对眼前的一切充满新鲜感。

到广州后,卫荣祥闭口不提转学的事,秦娜娜一再催促,他也是一拖再拖。最后,卫荣祥不耐烦地说,“娜娜啊,你说念书有什么用,那么多大学生还是找不着工作,你安心跟着我,要什么有什么?何必辛苦去读书!”

秦娜娜傻眼了,泪水跟着流下来,她也讨厌读书,可是不读书对母亲来说就是大逆不道。远在他乡,娜娜无力也不想做反抗。她百般温柔体贴,讨好这个自认为爱她的男人。卫荣祥给她买了辆POLO轿车,又规定她不准随便出门,一个星期只能逛两次街,其余时间在家学做饭。

她无法独自找到出口

2007年4月初的一个早晨,成都。张吉祥刚到办公室,就接到女儿学校打来的电话,找她要人,她这才知道女儿没上学了。张吉祥当时就傻了,校方的工作人员叹了口气说, “这孩子成绩很好,只要她愿意回来,不至于毁掉前程。”

张吉祥心急如焚,她试图通过女儿在大学的朋友得知她的下落,女儿在大学里竟没有一个朋友。

就在张吉祥去警局的路上,秦娜娜打来了电话,“妈妈,我现在不想读书了,人在广东,挺好的。”说完,就将电话挂了。张吉祥按捺住心跳,迅速回拨过去,“你等着,我马上来广州!”

下午三点,张吉祥到了广州白云机场,搂着前来接她的女儿一阵痛哭。

“妈妈,我在这好得很!”秦娜娜找不出更多的话安慰母亲。“既然这样,带我到你住的地方去看看!”对母亲的这个要求,娜娜一口拒绝了,“我那个地方很远,我给你买票,你放心回去吧!”

曾经言听计从的乖乖女,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张吉祥撕心裂肺,她指着女儿的脸说,“娜娜,我可以不去你住的地方,但你必须说出真相,不然妈妈就死在这里给你看。”

秦娜娜吓坏了,她吞吞吐吐地将自己在大学里的遭遇,以及后来遇见卫荣祥的事说了,还一再提醒妈妈,他们是很相爱的。

张吉祥的头无力地垂下来,女儿的心已九头牛拉不回来。张吉祥心存侥幸,或许那个男人真会对女儿好,能够给她未来。

张吉祥抱着这一丝侥幸回到成都,朋友们前来询问,张吉祥谎称女儿被公派到美国留学去了,毕业后就留在美国。一阵阵赞誉之词中,张吉祥将泪水拼命往肚里咽。

此后的三年里,时隔两个月,张吉祥都会到广州去看女儿,但秦娜娜只安排在机场见见面。不带她去家里,渐渐地,母女俩都有点心照不宣――既然命运无法挣脱,不如好好承受。

在广州的“家”, 娜娜学会了从少女到女人的一切。每一次后,卫荣祥都会跟她说“我爱你”,她会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谁也未曾给过的快乐。但是这种快乐是暂时的,秦娜娜很希望卫荣祥能娶她。

2010年2月,卫荣祥风尘仆仆从外地回来,两人一番亲热后,娜娜搂着他说,“老公,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我想给你生个孩子!有个真正的家!”谁料,卫荣祥粗鲁地推开娜娜 ,将她一个人丢在别墅里。

4月3日,卫荣祥又回来了,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秦娜娜上前嘘寒问暖,却被他推了个踉跄,“都因为你这个扫帚星,我的生意才遇到大麻烦。”原来,卫荣祥在北京的公司因为偷税漏税被公安机关查封,他却将此归罪在秦娜娜的头上。

接着,卫荣祥递给秦娜娜厚厚一叠钱,“这是10万元,你拿回去吧,我们从此再没有任何关系!”

秦娜娜愣住了,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双手死死地抓住卫荣祥:“你将我当什么人了,我不是为了钱!”却被卫荣祥摔倒在地,娜娜大哭。

2010年4月底,被卫荣祥赶出家门的秦娜娜回到成都,一到小区,很多邻居都认了出来,但是看到神情寥落,双目痴呆的娜娜,张吉祥说女儿出国的谎言很快不攻自破。

秦娜娜又开始在母亲的笼子里生活,但是,一切她都无法适应,看一眼报纸都觉得头疼。6月的一天,秦娜娜呕吐不止,到医院检查才发现怀孕了,这结果让她又惊又喜,有了孩子, 卫荣祥说不定会回头吧?

6月20日,秦娜娜思前想后,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她给母亲留了一张纸条,“妈,这么多年,我累了,我还是觉得这辈子最爱的人是他。你和他都给了我一个笼子,我情愿选择他给的!”

傍晚,秦娜娜出现在广州那栋熟悉的别墅前,那是她19岁私奔的“家”,她满怀欣喜,准备给卫荣祥一个意外,突然看到有人说说笑笑从门口出来,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女子挽着卫荣祥的胳膊,旁边有个孩子喊着“爸爸、爸爸”。

躲在一片树丛中,秦娜娜泪水决堤。

回成都的飞机上,她删除了卫荣祥的电话,决定将孩子打掉。她还傻傻想着,为什么父亲当年可以为一个女人,放弃了母亲和财产,而卫荣祥却做不到呢?(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人名采用化名)

编后:

父母离婚,对孩子来说已经是一种伤害。对娜娜来说,首先是缺失父爱,其次是母亲的仇恨让伤害升级。妈妈把自己的理想强加于孩子身上,增加了娜娜的内疚和压力,她始终生活在阴霾之中,最终步入难以突围的迷途。母爱需要智慧,更需要学习。如果仅仅是基于天性的保护和抚养只是最低级的父母之爱,其实更为重要的是,将子女培养为一个健康、快乐和全面发展的人。(新性频道情感专家寒冰)

责编/宿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