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给你我的肩膀

时间:2022-08-25 05:06:26

半夜里突然有人敲门,我惊恐万分,赶紧推醒胜平,让他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门一开,贵云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说她女儿发高烧昏迷过去了。我赶紧穿衣起床跟贵云去了她家。贵云和我的家只有一墙之隔。贵云七岁的女儿洋洋歪躺在床上,眼睛半闭,满脸通红,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贵云摇她,喊她,都没有反应。我没见过这阵势,吓傻了,身子一个劲地发抖,眼泪不住地往下流。胜平跟了过来,大吼一声:“还没死呢,嚎什么嚎,赶紧送医院!”

小镇离县城有40公里,打120太费时间,得租车子。可深更半夜一时半会上哪儿去找车子。胜平打电话给一些开车的朋友,有的关机,有的车子在外面装货没回来。看贵云急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对胜平说:“你用摩托车送她们娘俩去医院吧!”胜平说:“你真是个猪头,摩托车怎么能送病人,又是晚上,多危险!”我说:“你当心点开就是。”贵云也说:“胜平求你帮我这个忙吧,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自己负责。”

胜平只好发动了摩托车。贵云抱着女儿坐在后面。我叮嘱她千万要抱好孩子,不要让洋洋从怀里滑下去了。贵云紧紧抱着孩子说,好。我仔细检查了一遍说你不能两只手都抱着她,要是拐弯或者下坡你的身子失去平衡怎么办,会和她一起掉下车的,你得一只手抓住胜平的肩膀,这样才能将洋洋固定。贵云就腾出左手抓住胜平的衣服。我赶紧闪开身子,说:“你们快点走吧!”

我和贵云是中学同学,嫁给胜平后又成了邻居。贵云的妈妈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最小的贵云便招了上门女婿。上门女婿叫保卫,除了有一张帅气的脸其他方面毫无特长。两人结婚10年,都是贵云在外面打工挣钱,保卫则带着女儿在家里,成天打牌玩麻将,从不帮岳父母干一点活。可就是这么一个成日里游手好闲靠老婆养着的男人,突然发了点小财。他赌博赢了5万元,又跟着朋友去浙江的赌场放高利贷,将5万元变成了十万元。没出息的男人成为暴发户后第一反应便是找情人。保卫的情人是他赌桌上的亲密赌友,也是贵云的邻居。听到消息的贵云从外面回来,两个人已经在县城里租房同居了。贵云努力想挽回这段感情,保卫却面都不露,说她不同意离婚,就不再见她。

我和胜平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婚前两个人都极力隐藏自己的缺点,相处很好。走进婚姻却变了样,胜平性格变得粗暴,动不动就大喊大叫,我说起刻薄话来毫不留情。两个人经常吵嘴打架。但吵归吵,打归打,感情还是应着“打是疼骂是爱”那句话朝好的方向发展了。胜平虽然性格急躁,但人很勤劳。几年时间,我们在镇上建了房子,开了小百货店。胜平还与人合伙经营生猪生意。村里人都拿我们当勤劳致富的典范。

胜平从医院回来已经是早上五点多钟了。我问孩子的情况,胜平说还要等化验结果出来才知道,怀疑是脑膜炎。我说贵云是不是特别着急啊?胜平说那当然着急啊!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又问,保卫知道了吗?胜平说知道了,但他不在县城,去了浙江。

我想骂保卫,胜平打断了我:“我要睡觉了,累死了。以后拜托你少给我揽这种差事。”

贵云的女儿排除了脑膜炎,住了两个星期的院就好了。期间,我去医院看过她两次,贵云含着泪对我说,桃子,你比我亲姐姐还好。

从医院回来后,贵云变得特别依赖我,什么事都要跑来找我商量,问我的意见。还跟我说她想通了,不再对保卫抱希望了,自己还年轻,可以养大女儿。

贵云一天到晚泡在我的店里婆婆很不高兴。说她自己不是没有家,干吗成天守在别人家里。我说她在我们这儿玩也是图个热闹,跟大家玩玩牌打打麻将觉得心情好一些日子就容易过一些。事实上贵云在我们家可以帮我做很多事。我做包子馒头,她帮我和面发面,我拌凉菜她帮我洗,有人要买东西,我腾不出手,她帮我收钱。甚至我要去外地进货,她可以帮我看店子。

贵云不再跟我说起保卫。她开始注意打扮自己,穿颜色靓丽的衣服,梳时髦的发型,脸色不再阴沉,眼神也不再空洞,性格变得开朗,语调也变得轻松。在跟一帮男人玩牌时还学会了打情骂俏。我悄悄问胜平,贵云是不是又有了喜欢的人,你发没发现她变得年轻漂亮多了。胜平不耐烦地说,我哪里知道啊。我说,你们不是经常在一块儿玩牌吗,她喜欢谁她变没变漂亮你会不知道?胜平说,我不知道,因为我不关心。我不快地说,我知道你不关心,你就关心赢了多少钱。

女人的第六感是没有错的。但是有些事光凭第六感还是感觉不出来的。我从常德进货回来的路上车爆胎,打电话告诉胜平,车子坏在偏僻的地方了,第二天早上才能回来。打过电话不久,同村的司机小华从旁边经过,我把货托给同伴,自己先搭便车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12点钟。怕惊动胜平和孩子,我没有敲门就直接用钥匙开门进屋了。居然听到卧室里传出窃窃私语声,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偷听。是胜平和贵云!

“以后我们不能再这样了,让桃子知道了可不得了。”贵云说。

“她不会知道的。”胜平的声音。

“别人会说的。”

“谁敢说啊,我一刀砍死他!”

我感觉头顶轰地响了一声炸雷,险些摔倒。两天没有合眼,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推开那扇门了。放下背上的包,我摸黑进了儿子的房间。

然后,我听到了隔壁开门的声音,接着是贵云的一声惊叫。

10分钟后,我走进客厅拉亮了灯。胜平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抽烟。

我没有说话,进浴室洗澡。热水哗哗地淋在脸上,身上,我却感到透心的寒。

和胜平结婚十多年,我以为对他知根知底了。他性格粗暴,打过我,甚至惊动了双方的父母,差点离婚,但最终还是和好了。因为我觉得,除了脾气不好,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他直率,热心,孝顺长辈,有家庭责任感。尤其是,他正派,虽然打点小牌,喝点小酒,但男女方面的桃色新闻,他从不沾边,这是我一直引以为荣的地方。可是现在,我觉得心一下子被掏空了。

我照样起早摸黑忙碌,照样手脚麻利地招待客人,看到贵云的女儿洋洋,还是笑容满面打招呼,可是,我不再理睬胜平,连看一眼都不屑。

第三个晚上,当我洗漱完毕再次准备去儿子房间的时候,胜平在门口拦住了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说话也不看他。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质问:“是不是一定要我去死?我死了你有什么好?!”

我眼睛一闭,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以往吵嘴打架我们从来没僵过这么久,也从来没分过床,这一次他伤我太深了。

“你想离婚是不是?”他继续问。

“你哑巴了?到底要怎么样你说啊!那事能全怪我吗?谁叫你深更半夜要我送她去医院――”

“怦――”我手中的茶杯在他的额头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在地上开花了。

“你再提那件事,我就杀了你!”我哭喊。

胜平一把抱住了我。他额头上的血水混合我的泪水流进我的嘴里,又腥又咸。我知道,我们的日子又回复到以前了。虽然以后的考验和阴影仍然存在,但家还是家,家人还是家人。

晚上,我收到一条短信,贵云发来的。她说不想求我原谅,但希望我明白,她并没有拆散我的家的想法,只是在特别脆弱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一个靠得自己很近的肩膀。然后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遇到了真正的爱情。

我回复:“我不怪你,错的是我。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我应该给你我的肩膀,而不是他的。”

责编/昕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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