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诵者的舞蹈(散文诗四章)

朗诵者的舞蹈

把自由当作舞台，这是朗诵者最幸运不过的了！

而诗的诱惑纵使你周身的张力和通感涌向喉头，倾腔而出的意象，或跳跃，或摇曳，或耸动，或抑扬顿挫、神采飞扬，在你心灵的操场上狂奔、旋转。是的，你是诗人，也是一位精良的驭手，微带沙哑的诵语，仿佛将扬着犄角的烈牛牵悬着……所有的紧箍咒，在这里都被撞击得土崩瓦解，惟独诗性的朗诵者，把弧弦的舞步踩成一个美丽的占领舞步与颂词的谐振，扬起一片超季的风，舒缓、刚烈、激昂，那么旷达、和谐、流畅，你把自己雕塑成一个舞蹈的朗诵者，磁性的喉音让一群共鸣欢呼不已，甚至令一位怀揣韵脚的老者骚动不安，走上台与你对垒！

你是在独自舞蹈吗？你拥抱的舞伴窈窕绝伦，你狂热地牵引着梦中的娇娘，激情的双臂左右打捞，两只脚上下敲打着，另一种鼓点此起彼伏，把平静的舞台徜徉成澎湃的潮汐。你那双目紧闭的沉醉，就是她，缪斯的化身。为此，你把你自己安顿在诗的家园，与她共进晚餐，同室起居，拥抱椭圆……谁都知道，无论多么孤傲的诗神秀女，都不能走出你辽阔的怀抱。

涌动的喝彩和掌声，是对你的至高奖赏。被朗诵着的诗，情姿勃发，生机盎然；被诗化的朗诵，铿锵着劲舞，灿烂的精神一片茁壮！

黄河的一条支流

这个季节，你的体魄并不丰盈，往日的颠沛流离，使你付出了昂贵的代价，可堪炫耀的，就是从你身上挤出的这条汩汩流淌的支流。

然而，你并不知道，正是因为有了这条不竭的支脉，大平原上才形成了一片淼淼卧泊，并成为天鹅的家园。

你以自己的胴体创造了摇篮文化，并且一如既往地坚守着，又毫不吝啬地把温馨的乳汁，抛洒给两岸的生灵，使黄色的人种繁衍不息，涌动的生命以勤劳和智慧耕耘着这片神圣的土地。

你奔流着，从自己的身心中拽出一条血脉，在土地中犁开一道水路，流进人们为你建造的新的归宿。只因为有了这条支流，你的生命中才弹奏出了优美、动听的乐章，嘹亮的水之旋律，汇成了这碧波荡漾的音乐的湖。

南迁北徙的候鸟，在这里完成了灵魂的朝拜，填足了生命的给养，展翅腾飞，去追寻遥远的求索；更令人喜爱的就是那一只只白天鹅了，犹如一朵朵白云，从天空落入水中，继而又变成一只只白色小帆船，成群结队地在湖中畅游。也许，这就是人们把它叫做天鹅湖的根由吧！

奔腾不息的大河啊，是你用母乳的代价，喂养了这条永远向前的支流；生机勃勃的支流啊，是你以优秀的传承、精彩的发掘，创作了这部传世的杰作《天鹅的湖》……

海蚀

很难想象大海远遁的奇迹，却目睹了这片石破天惊的壮举。

刹那间，恍如一道耀眼的轨迹自光年的隧道颠沛而来，大海沉沉的蹂躏，在人们的脑际翻云覆雨，网状的残痕，展延着天地间遥远的海蚀。

跃过沧海之冥，蹈入惊蛰之嶙峋，死亡与再生的褶皱，依稀于远山与天赖交融的瞬间，红与黑的重叠，澎湃成生命的热浪，坐穿心之炼狱，亘古不变的等待，终于走出风化的疆界。

敢于背弃周遭浓郁的僵化，两颗清贫的树，一高一低，挣扎着抵抗被遗弃的命运；抑或被天气吹打成弯曲的依恋，以岩浆凝固的血渍撞响风雨的季节，让有限的生命，艰辛地繁衍。

一片窒息，就在粗壮的鼻息和细腻的抚动中崩溃，灿烂的潮带，以梦的形式夺取狂飙中的另赐。世界如此新鲜，只有那个海枯石烂的故事，简单而神秘地传播着，在天地间幽幽地浪漫……

最后的峡谷

地壳腹地痉挛隆起的，成为擎举苍穹积久的缄默。

然而，荣耀与悲剧如此粘连，地理无情的纵容使大山身败名裂，玉石俱焚的灾难蔓延着，突如其来的惶悚编织成网，让傍山为命的生灵无处躲藏。造山运动的壮举顷刻间沦落成坍塌的狼藉，最后的峡谷神秘地消失了，仰望的伟岸终于被夷为平地。

人们坚守的村庄、苹果园和溪流，走向遥远；人们对山的呵护、经营和未来梦，窒息在脚下。无助的眼睛如惊恐的星群，纷纷坠落，呆滞地张望，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片新生的废墟，

传统的膜拜被香火烧成一片祈祷，善良流满泪水，虔诚奄奄一息；赚取了人们大量体温的瓦砾、残垣中，磷火的一步舞时隐时现，淡淡的山岚随风消散……

此刻，在新月的照耀之下，人们多想摆脱黑雾茫茫的迷惘，载着昨日如歌如诗的梦，向未来的召唤驶去……那迎接今天的每一束花环，都是生命的血光凝铸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