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波涌,连沧海

俞敏洪办的新东方,是中国最大的一所没有围墙的大学,培训出了全世界75%以上的海外中国留学生。北京雅思的刘洪波和新航道的胡敏,都是从俞敏洪的新东方团队中走出来的。说来很巧,他们二人的名字凑巧也是俞敏洪名字的分支。他们共同从事着一件如何让中国学生快“敏”走向世界、“洪波”涌连沧海的事情,这不能不说是一道中国的奇观。

见到刘洪波校长,是在优盛大厦的北京雅思学校。大厅并不很大,却被一面巨大的镜子和当中颇具艺术感的淡紫色弧形长沙发所隔断和延伸,看起来有着无限深邃的视觉效果。整个校区设计时尚且有着水一般的流畅,海蓝色的基调。

之前从各种渠道了解到的刘洪波,是一个拼劲十足而强势的人。从他辞去北京水电二局的铁饭碗去私企做投资经理,到澳大利亚留学生活中的种种艰难,再到留学归来去新东方做老师,然后参与创立新航道,最终成为如今的北京雅思教父。十年期间的风丝浪片,该让人增添多少老成沧桑?

而见到刘洪波本人,却完全是另一番气质。仿佛刚从附近清华园欢跳着出来的青年学者,眼神犀利而灵动,思维敏锐而活跃,嘴角上扬的自信与随和儒雅的风范相得益彰。如果说概念中的刘洪波像山峰,饱经风霜,巍然屹立,那么眼前的刘洪波则更像江河,挥洒自如,激情澎湃。

教学――为有源头活水来

刘洪波周身散发着艺术气质。他自己并不经意,却反复提到,要掌握教学艺术,讲课要有艺术方式,学生才乐意听。他在国外为老外教授汉语,对“家”字的讲述是“房子(宝盖头)下面一个猪(豕)”,老外便会问为什么是猪不是牛,他说因为猪这种家畜的繁殖能力是最强的,我们的老祖宗这样造字是希望我们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比常规的老师“点、点、横勾……”的方法有趣得多,而且含义深远,易于记忆。

对于教学,刘洪波一向自信,“相信自己能讲好,对自己说要讲好,便会讲得好。因为这样想了,便会想办法去讲好。”他的自信来源于对英语教学和文化背景的知根知底。有的老师喜欢讲励志,讲成功,刘老师则更注重英语教学的根基。中国雅思考生的英语平均成绩位列全球倒数第三,刘洪波认为中国英语教育最大的问题在于启蒙英语阶段,而教师是最核心的动因。中国的英语师资本身比较薄弱,这造就了刘洪波最大的理想:吸引更专业的管理人才来负责集团的运作,这样他就可以有更多精力到全国做英语教师的培训。这件事对刘洪波和整个英语教育事业都意义重大,因为每一位接受培训的教师背后都承载着成百上千家长对孩子殷切的希望,承载着乡村的孩子起早贪黑翻山越岭来听课的辛苦。如果教师不能精彩讲述每一分钟的课程,都将会是对孩子的亏欠。

刘洪波始终认为,对出国来说,英语是功底,但它终究是一种西方的通用语言,对英语的学习应更注重文化内涵,而英语老师更应是学生世界观的最初的老师。只有阐释了西方人的世界观,才能理解他们的语言,也才能在出国之后理解西方的社会现象,更快融入当地社会。所以英语老师应该是西方历史、文化、经济、社会现状等等相关学科的综合老师。“讲励志是好的,但是此外应该有学习方法的完善和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引导,这些加起来才能让我们的培训机构更丰满,区别于其他培训和体制内学校。”他也始终以这样的标准要求自己。2004年8月,在新东方上岗不到一年的刘洪波是教师团队中得分最高的一位,当时他是团队中最新的成员。众所周知,刘洪波的团队都不是吃干饭的,从“最新”到“最高”,刘洪波做出了多少超常努力,不言自明。可能这也是从2007年投资北京雅思学校到现在,刘洪波一直坚持在教学一线的因由。

创业――浪淘风巅自天涯

对刘洪波来说,创业初期是最痛苦的时候。与新东方这样的老牌出国培训机构相比,北京雅思学校并没有赶上好时机。第一,新东方的校址在北大清华附近,中国最早出国的学生也是来自北大清华,他们自身的学习能力已经很强,相对更容易培养。而刘洪波接手北京雅思时中国的留学培训学校已成遍地春笋之势,考生的基础水平也良莠不齐,如何从众多培训机构中脱颖而出是一个关键问题。第二,早期的托福考试基本不考交流能力,而如今越来越重视口语。“就像让老外说中文,说15分钟,即使他背过再多技巧,我们也听得出来了……现在的考试越来越科学,完全考验学生的英语交流水平,所以对教学机构的挑战要大得多。”

因为压力太大,有一段时间,刘洪波每天夜里两点都会“准时”醒来,他把当时的感觉描述为“行走在天堂地狱之间”。当时最怕听到的词是“核心团队”和“融资”。说起核心团队,刘洪波认为这个词的概念是一个误导,最重要的是核心而非团队。核心,在中国是一个“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喝水没水喝”的问题,原始创业团队如果超过三人,便会遇到种种问题。融资问题,初始状态结构不合理或财务不健全,那么以后的长久发展也会存在问题。

2003年,刘洪波留学归来,正赶上国内的英语热,中国的英语培训市场也由此急速扩张。留学时为华人学生做过雅思培训的刘洪波从中看到了商机,于是当机立断加入了新东方。初衷是做市场,而俞敏洪希望他先通过教学了解国内的学生情况和机构运作方式。刘洪波就这样凭借在国外的培训经验加上对国内教学模式的摸索,开始了一轮一轮的课程,并逐步建立起最初的口碑,得到了2004年新东方最高的教师得分。与胡敏共同创立新航道之初,刘洪波甚至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福利待遇问题,在这样一个新建立的一切都不确定的平台上一面授课,一面做市场。从第一节课到每一节课,从教授英语到传授如何申请留学和选择国家,从教材的研发到市场推广,刘洪波鲜有机会享受休息和天伦之乐,甚至在讲台上度过了儿子出生的时刻。

通过在培训界几年的摸爬滚打,对培训市场早已深谙其道的刘洪波终于在2007年锁定了北京雅思学校,创立了自己的品牌。2007年北京雅思的低价策略吸引了大批学生,而良好的办学理念和雄厚的师资力量自然而然地被学生传为佳话,为北雅树立起良好的口碑。2008年,刘洪波应邀到香港现代教育集团考察之后,被他们先进的市场管理和培训体制震撼吸引。他将这样的培训制度比作挂号看病,“患者有选择医生的权利,可以挂专家号,学生付费参加培训,购买的是一种服务,他们也应该有选择授课老师的权利。”这种学生自主选择教师,教师按劳获得收入的制度既激发了教师的动力,促使教师为赢得更好的薪酬和口碑对学生付出更多努力,又对学生尽到了责任。于是在与现代教育建立合作之后,名师制立刻被引进到北雅的制度中。刘洪波相信,这个体制的改变会带动整个英语培训机构的模式改变,教育产品质量的提升。

创业路上一步步走过来,刘洪波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困难。今年两会上俞敏洪提出一个议案,大学生不要盲目创业,刘洪波对这个提议大为赞赏。大学生未谙世事,容易被成功的案例所鼓舞,创业热情高涨。他们看到的只是万分之一的成功,而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失败案例都被忽略了。刘洪波以自己的领域现身说法:在国外做家教很轻松,但是在国内做培训有很大风险,资金问题,团队问题,运作问题,有时不得不向现实和别人妥协,这是一个痛苦的历程。

因为有着如此的阅历,才过而立之年的刘洪波对自己已成规模的事业有着明确的认知,“有的学校做大了,教师平均水平下降了。而我们要保证好教师始终在一线,才能建立和传播良好的口碑。”他深知,教育就要对受教育者负责。

人生――终归大海作波涛

刘洪波对学生的建言是“Jump for the sun,at least land on the moon.”这是作为一位师者高屋建瓴的指导。而对自己,刘洪波在人生中有两点最大的领悟。第一个便是天道酬勤,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凝重起来。在此处未得到的,在彼处一定会有回报。当年在国外,刘洪波做过很多苦工,刷盘子,洗厕所,卖花,做搬运工,甚至在seven-eleven打工时两次遭到打劫。辛苦自不待说,酬劳也是杯水车薪。然而后来根据这些经历写了一些文章,发表后获得了不菲的稿费。“不必在乎每一天每一分钟的付出,不用去抱怨工作不公领导不好,未来的某个时候你的付出会得到回报。在课堂上,你不知道老师现在讲的东西有什么用,会为家庭创造什么财富,为生活创造什么幸福,但是未来有一天会派上用场,哪怕老师讲得不好,内容少,你也要把心态放平和认真听不逃课。这一种自我管理自我约束的过程和能力也会对你有帮助,天道酬勤。”

第二个领悟便是,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一切都要靠自己,在公司工作和自己创业的过程中,不管环境怎样,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多努力,不管碰到什么样的困难,自己也不要放弃。从顶着家里的压力离开北京水电二局那时起,刘洪波就注定了此生不甘平庸。收购北京雅思之前,朋友们也都劝他不要辛苦又冒险,只要拿着新东方和新航道的股份等着他们上市坐享其成,但这不是刘洪波想要的生活方式。刘洪波是一个有着水的势头的人,只要市场的“地心引力”存在,他就会沿着地势澎湃蔓延,填充市场的河谷,绕过壁垒的高山,以一个看似随性实则强劲的势头,奔流不息。俞敏洪办的新东方,是中国最大的一所没有围墙的大学,培训出了全世界75%以上的海外中国留学生。北京雅思的刘洪波和新航道的胡敏,都是从俞敏洪的新东方团队中走出来的。说来很巧,他们二人的名字凑巧也是俞敏洪名字的分支。他们共同从事着一件如何让中国学生快速走向世界、洪波涌连沧海的事情,这不能不说是一道中国的奇观。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刘洪波,你和你的北京雅思能为中国涌起多少日月星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