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中国制造业”的自主空间

时间:2022-08-30 05:58:17

寻找“中国制造业”的自主空间

从长远的观点看,中国必须为自己留下自主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的空间

从总体看,中国经济由于其巨大的增长潜力和充沛的劳动力资源,以及日益开明的经济政策和不断改善的投资经营环境,将在较长时期内保持强劲增长的态势。

中国制造业主要的外部约束是资源的限制(如石油、铁矿、木材等大宗基础原材料)。

由于体制的不完善和自身素质的弱点,中国工业的技术创新能力和整合能力较弱。企业缺乏市场条件下大规模组织并有效运用科技、生产、管理、营销等要素的能力,也缺乏协同能力。

所以,中国工业的整体表现(或结构)还有不少不尽如人意处:

(1)小、散、差(管理、技术水平),集中度低。特别在对规模经济有要求的重工业部门,多数企业没有达到起始经济规模,从而抬高了生产成本,削弱了技术开发能力。相当一部分国有企业,适应竞争的企业管理体制没有建立起来;民营企业普遍存在家族化管理问题。企业多忽视市场定位和细分,营销能力滞后于制造水平。

(2)由此带来生产能力低水平扩张、过度竞争和资源配置效率低。在技术含量低的产业及传统产品生产能力过剩,高技术含量产业的生产能力严重不足。最终消费品(如家电)整机生产能力严重过剩,但关键零部件及配套产品、重要原材料的研发和生产能力不足,大量依靠进口。在对规模经济有较高要求的重工业,由于投资体制的弊病,重复建设严重,又缺乏健全的退出机制,导致产能过剩,固定成本过高,影响盈利能力。

(3)基础技术储备少,创新机制不健全。多数企业技术开发投入低,影响技术升级。例如汽车工业,国际上平均开发费用占企业销售额4%~5%,中国不到2%。对据钢铁、有色金属、石化等16行业的调查,多数大中型企业关键技术的开发和应用水平,与国际先进水平有很大差距。

(4)生产效率低。1998年,中国制造业劳动生产率为3604美元/人年,相当于同期美国的3.7%、日本的3.5%、德国的4.2%。1999年,我国全部国有及规模以上非国有制造业的增加值率为29.66%,比发达国家低11~18个百分点。这说明大部分工业加工深度和技术含量低,物耗比重较高(基本是靠低工资竞争)。中国工业能源利用率为32%左右,比国外先进水平低10多个百分点,每万元GNP能耗比发达国家高4倍多。工业排放污染物超过发达国家10倍以上。

根据以上观点,可以进一步认识入世后中国制造业面临的机会和挑战:

第一,从贸易角度看,入世对多数下游产业(最终消费品)或这些产业的后道加工环节来说,机会大于挑战;而对上游的原材料、中间产品和装备工业,则挑战大于机会。

中国在对技术创新和产业整合能力要求较高的上游产品工业(冶金、机电、石化、化工等),以目前状态,在短期内提高其竞争力有很大难度。在开放环境中,下游消费品工业对上游产品更倾向于国际采购,入世后这一趋势将可能加速。于是在提高了下游产业的竞争力的同时,对本国的上游产业将带来更大冲击,装备工业的情况即为典型。

目前我国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中,设备投资的2/3依赖进口(在1978年以前这个比例仅为30%),本国装备制造业利用率只有50%多一点。其中,光纤制造装备的100%,集成电路制造装备的85%,石油化工装备的80%,轿车工业装备、数控机床、纺织机械、胶印设备等70%由进口产品占领。据统计,在生产最终产品所需的零件、原材料等中间产品方面,我国要增加100万元美元的出口,需进口50万美元的零部件等中间产品。进口设备成为“技术进步”、“技术改造”的代名词,国内装备工业市场萎缩、效益下降,反过来又阻碍装备工业的资金积累和技术进步,形成恶性循环。

第二,这样,在上游重工业领域,因进口冲击增强,引进外资对现有企业进行大规模并购的压力也将逐渐增大。

中国加入WTO前后,全球500强公司中,已有近400家在中国投资了2000多个项目。入世第一年外资在华投资将达到500亿美元,跃居世界首位。世界上主要的电子通讯设备、石油化工、汽车、机械设备等制造商,把他们的生产网络扩展到了中国。

对于后进国家来说,外资的引进是有两面性的。一方面,外资的进入,将“资金、技术、管理、营销、品牌”和本地的劳动力整合,对提高后进国的工业水平有重要的作用;另一方面,实力强大的跨国公司也可能造成一边倒的竞争态势,挤压国内市场,造成工业产权大规模向外资的转移。在地方政府过于本位化考虑、国有企业体制存在缺陷的情况下,各地争相“引进”、争相“优惠”,也导致了国民财富和国有资产的流失。

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外资比重越大,对其依赖性就越强,可能带来的风险越具有国际性和难以驾驭的特征。一般来说,后进国的工业现代化,必须解决好“借助外力”和“保持自主性”两者间的平衡问题。这是在扩大开放中必须引起高度重视的问题。

在当代全球化潮流中,如何对待跨国公司、跨国投资的进入,不同国家必须根据自身情况,得出自己的结论,采取符合自身长远发展目标的政策。在有关争论的背后,实际上反映出对国家工业发展战略的不同理解。所以,争论的关键是价值标准的不统一,是发展战略这个前提的混乱。

笔者认为:我国已经拥有的重工业基础(能源、原材料和装备工业)和高新技术产业的基础,事关国家的经济安全。这些领域中是不能让外资全面控制产权的。从长远的观点看,中国必须为自己留下自主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的空间,对具有全局和战略意义的产业保留一部分掌控能力。后进国家工业现代化的本质,是技术创新、产业整合能力的本土化。这是我国最终实现工业现代化,赶上发达国家水平的最高要求,是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总体目标的关键所在。

目前,中国制造业面临的主要困难是:具备技术开发能力和组织能力的国有企业,因改革未到位而缺乏灵活反应机制,而具备灵活反应机制的民营企业,又因过于年轻而缺乏对技术管理等要素整合的能力,从整体上难以承担作为工业技术进步主体的责任。在这样的局面下,重要的是在重工业领域,加快国有企业改革以增强活力,鼓励其加快技术进步和产业整合。单方面的“非国有化”,“鼓励外资并购”政策的取向,则是不可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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