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窗” 第9期

窗初作“囱”或“”,专指屋顶上开的天窗,用以透光和通风,“在墙曰牖,在屋曰”(许慎《说文》)。因日光从门口照不到房屋深处,故“凿窗启牖,以助户明也”(王充《论衡・别通》)。开窗能帮助照明,“打开天窗说亮话”就用来比喻直言不讳。报纸版面局部删除后留下的成块空白与“天窗”相似,因称“开天窗”。

窗后来成为泛称,既可指天窗,也可指四壁窗。相传秦桧谋害岳飞时,曾与妻子王氏在东窗下定计。秦桧死后,在地狱受苦,王氏给他做道场,并派道士探访他。秦桧让道士告诉王氏,“东窗事发矣”(田汝成《西湖游览志馀》),后以“东窗事发”指阴谋败露。李商隐任职四川,绵绵秋雨勾起对妻子的怀念,作《夜雨寄北》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后以“剪烛西窗”泛指亲友聚谈。陶渊明归隐田园后,在南窗下种了“几丛菊”(《问来使》),后以“南窗丛菊”表达归隐后的傲世情怀。陶渊明曾说在五六月时,“北窗下卧,遇凉风暂至,自谓是羲皇上人”(《与子俨等书》),后以“北窗高卧”形容悠闲自得。

牖是开在墙壁上的窗,用来透视日光,“穿壁以木为交窗也……牖,所以见日”(《说文》)。隔着窗子看太阳,模糊不清,因以“牖中窥日”比喻见识不广。牖后泛指窗户,晋代的孙康在窗前映雪读书,车胤囊萤照书,后以“雪窗萤几”“雪牖萤窗”比喻勤学苦读。

“向,北出牖也”(《说文》),向北而开的窗子称“向”。向后泛指窗子,“闭户塞向,密泥勿使风入漏气”(贾思勰《齐民要术》)。

最早的窗子只是通风透光的空洞,后来出现了简单的棂格,因不能遮雨防寒,人们就糊上纸或纱。穷人家的窗很简陋,用破瓮、蓬草等做成,因以“瓮牖绳枢”“蓬窗茅椽”比喻贫穷人家。贵人则使用雕饰得很精美的窗户,称“绮窗”“珠窗”“琐窗”等,“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李商隐《瑶池》)。

窗作为屋室的一部分,和人类的生活密切相关。“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诗经?鸱》),后以“绸缪牖户”比喻事前作好准备工作。“正是隔舍须有耳,窗外岂无人!”(褚人获《隋唐演义》),因以“窗外有耳”指秘密言谈可能泄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增广贤文》)则教育读书人要少管是非,多钻研学问。古代读书人为考取功名,终年埋头窗下读书,因以“十年寒窗”“寒窗苦读”等形容读书的艰辛。在同一个窗下求学的称“同窗”“窗友”,是比同学更亲切的字眼。

“尺幅窗,无心画”(李焕),古代文人喜欢借窗抒情,留下了不少名句。表达陶然自乐的如“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杜甫),闲坐小窗读周易,不知春去几多时(叶采)。表达闲适雅静的“梅子流酸溅齿牙,芭蕉分绿上窗纱”(杨万里),“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袁枚)。表达苦闷哀伤的如“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李清照),“敲碎离愁,纱窗外,风摇翠竹”(辛弃疾)。含窗字最多的诗是曹雪芹《红楼梦》第四十五回中林黛玉做的《秋窗风雨夕》,“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林黛玉病卧潇湘馆,秋夜听雨声淅沥,“不觉心有所感,亦不禁发于章句,遂成《代别离》一首,拟《春江花月夜》之格,乃名其词曰《秋窗风雨夕》”,抒发了愁苦感伤之情。